月下的玫瑰與酒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心情呢？
為什麼會到了現在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的這種奇怪的感情？想不明白也不希望自己明白，只是，這肯定不是正常的，綱吉知道，而且這不會有結果，綱吉也知道。

只要望著雲雀的背影就會了解，其實很容易看出來，他只是一直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情。
在綱吉來到這個時代的那一天開始，他就一直覺得眼前的人和自己所認識的雲雀不太一樣，似乎有哪一部分微妙的不同但又難以言明，同樣的冷淡，同樣難以接近的口氣，同樣強大的身影，可是綱吉總會覺得那個高大的身影中似乎少了些什麼，和他所知道的雲雀不同的某個地方。

他現在知道那是什麼了，還有他為什麼會不害怕十年後的雲雀，甚至敢和他處於同一個房間的原因——那或許是因為十年後的雲雀在內心的某處正等待著『他』的回來，和十年前那個只有自己一個人就足夠的雲雀不同，雖然雲雀的內心依然無法對多數的人開放，但卻允許了『澤田綱吉』這樣的存在待在他的身邊。

但那並不是我，至少不完全是我。
綱吉知道，他並沒有十年來的記憶，他屬於另外一個時空。
我完全不曉得他們這十年間發生過什麼事情，甚至不能說瞭解這個時代的雲雀學長。

綱吉在榻榻米上翻來覆去怎麼樣都無法入睡，他雖然感覺疲倦但腦袋卻無法清空，只想著兩天後要回去的事情，他已經告訴里包恩回去的日子了，雖然對於自己回去後會讓這個時代的澤田綱吉無法回來的事情感到抱歉，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夠繼續待在這裡，畢竟，他不可能取代在這個時代的澤田綱吉，也無法捨棄自己時代的任何人事物。

他知道不論自己怎麼想也無法想出結果，但依然無法入睡，他緊閉雙眼想讓自己睡著。
隱隱約約的他感覺到一股微涼的風吹拂過身體，這份異樣的涼意讓他稍稍睜開了緊閉的雙眼，他看見了從微弱的月光照耀下，在自己那扇薄薄的紙門前有著一個黑影靜靜站立著。

有一段時間誰也沒有說話，綱吉知道那是誰，雖然知道卻無法開口。
他想是不是應該假裝自己已經睡了會更好，他們不該再有任何交集，那一天他為雲雀包紮傷口的時候就下定決心了，不要懷抱著奢望，不要再造成雲雀的困擾，他不該再見雲雀。
這麼一來自己這份被吸引的感情也會平靜下來吧，一定會的。

「…你還醒著吧？」但那個聲音淡淡的問，卻是肯定的語氣。

「是。」綱吉抬起頭來，不想對雲雀撒謊，他知道雲雀早就已經知道他還醒著的事情了，那個身影始終沒有離開門口就是証據，「雲雀學長？」

「我也睡不著。」那個冷漠的語氣說著，彷彿在描述天氣一般，「如果你還不想睡的話，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談談。」

綱吉忍不住爬了起來，他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事，他很想知道，但是又害怕。
他還沒有做出決定以前，雲雀便緩緩拉開了紙門，慢慢從月光中溶出的那個身影看起來高傲而冰冷，沒有表情的臉孔看來很冷酷，可是綱吉不知為什麼就是無法移開視線，他從那張冷酷的表情中感覺到了一絲寂寞的情感，這份寂寞還有冷傲是只屬於眼前的雲雀的，十年前的雲雀不會有這樣的感覺。

「我知道了。」綱吉緩緩拉開被子，站了起來。

「如果你不想要如此也可以拒絕。」雲雀又說，就好像在刻意提醒綱吉似的，綱吉覺得說不定雲雀有些希望他拒絕吧，但他沒有，「那麼，到走廊上來吧。」

綱吉點點頭後就走了出去，才剛走出去就被雲雀披上一件薄薄的外掛，像是知道綱吉那不周到的個性而特別準備好的，怕他在這樣的夜晚會著涼，綱吉從那觸碰之中感受到了溫暖，但這份溫暖卻有些疼痛，他不清楚為什麼。

雲雀和他就坐在走廊上頭，這是之前與山本坐在一起的地方，但綱吉的心情卻和當時完全不同，他有種不確定是不是應該坐在雲雀身邊的想法，也無法好好觀賞眼前的夜色，明明今天的夜晚很晴朗，星空也十分迷人，他卻沒有辦法鎮定的待在這裡。

「你不要動來動去的，就這麼不想要坐在這裡嗎？」
「不、不是……」有些膽怯的壓低了聲音，知道自己的不自在被對方看得一清二楚。

「我不會對你做什麼，只是有些話必須要和你說才過來的。」雲雀淡淡的說著，但眼睛並沒有看綱吉而是望著庭院深處，好像那裏有著什麼東西似的，「……有人認為我必須讓你知道。」

「什麼？」
「山本武。」雲雀緩緩開口，好像有些不甘願提起來。

儘管，他也知道山本說的話是正確的，不然他也不會來這裡找這孩子，他本來是不想要再見到這孩子了，這樣對彼此也都比較好，已經決定要回去的綱吉不會對這個時代產生多餘的眷戀，而他也能夠好好回想起失去那個人的滋味，不會再抱著任何期待。

他並不想要把綱吉當作代替品，他一直都謹慎的控制著自己。
可是，不管是外型、感覺、說話的方式、身上熟悉的氣味，全部都是他所認識的那個人，希望對方可以待在自己身邊的這種感情不斷的在內心騷動著，但這是不被允許，所以他決定再也不要和澤田綱吉牽扯上關係。

就算沒有自己，他認為綱吉回到自己的時代後也會重新回到原本的生活，本來就應該如此。

『但是，這樣就好了嗎？』山本那時候問他。

『你是什麼意思？』雲雀微微皺起眉頭，眼前的山本和他在同一個地方，他們結束會議走出來時山本攔下了他，『想要說什麼？』

『我聽說了，阿綱就要離開的事情。』山本微低下頭，露出一個苦笑，『一想到之後就沒有辦法再見到他，我果然還是有些寂寞，即使知道本來就該接受阿綱已經離開的事情。』

即使理智知道，卻還是不由得希望可以再見面。
即使是十年前的綱吉也好，只要可以看見那個人好好和著的模樣，自己的內心就會感到喜悅。
明明很清楚不是同一個人，這種矛盾的情感還是存在。

『所以你想要把那傢伙留下來嗎？』
『我沒有這麼說，不管如何他都必須回去，這也是為了他自己。』山本搖搖頭，然後嚴肅的抬起頭來望著雲雀，『但是我…我認為你應該跟阿綱說清楚。』

『說什麼？我從來沒有希望他來到我這裡，從那一天以後他就應該消失的。』

冰冷的從外頭回來的那天，澤田綱吉就已經死了。
他所認識的澤田綱吉早已經不再這個世界上了，不存在任何地方、任何時空，因為不管是哪個時空的他都不會是雲雀所希望見到的人——他沒有想到十年前的綱吉會來到這裡，他憎恨這種玩笑。

『但阿綱他…』山本不太願意說下去，但他知道雲雀懂他的意思，綱吉真的很好懂，從他的表情就能夠看出他的想法，他喜歡雲雀，或許一開始並不是這樣的感情，但是卻漸漸變成了這樣，這是一件令人害怕的事情，因為這是從一開始就是沒有任何希望的感情。

雲雀明白的沉下雙眼，他實在不想去想這件事情，這不是什麼甜美的事。
可是他知道山本說的話，知道對方希望他做什麼。

『我會跟他說。』雲雀轉過身，那個背影既冷漠又乾脆，『之後就結束了。』
『……你，只有對阿綱很溫柔呢。』山本笑著嘆息。

但是不久之後肯定會恢復原狀。
強大、孤傲而比任何人都更冷漠的雲雀，綱吉走了之後這個人肯定就會回復到原本的他吧，把自己孤立起來誰也不允許進入內心的那個他，雲雀很強大，以後肯定還會變得更強，不將內心顯露給任何人的雲雀是沒有弱點的，對戰鬥不會有一絲猶豫。

可是，山本果然還是很喜歡和阿綱在一起的時候雲雀的表情，大家肯定也都這麼想的。

「所以，你要對我說什麼呢？」綱吉問，雲雀這時候才從回憶中回神過來。
他停頓了一下，最終才緩緩開口，「這個時代的澤田綱吉的事情。」

綱吉睜大雙眼，他很想知道，雖然很害怕但他果然很想知道關於這個時代的自己的事情。
有點忌妒，有點討厭，卻又覺得很親近，很希望可以了解他。
他想這個時代的綱吉和自己的未來肯定不會是相同的，至少在自己來到這個時代以後未來就已經產生了分歧，絕對不會走上同一條路，但這也意味著他不會再來到這時空，而他也不會再見到眼前的這個雲雀學長——既孤獨又溫柔的這個人。

「那傢伙沒有什麼好的地方，沒有什麼優點，是個再平凡不過的男人。」雲雀思考了一會兒後開口，說出的話卻令綱吉有點意外，「相反的，那傢伙很愛說謊，還有他總是喜歡和很多人群聚，我很討厭這點。」

雲雀的口氣平淡卻又柔和，明明說著不太好聽的話，但綱吉從他眼底感覺到了一份笑意。

「說謊是？」

「……雖然他說不在意自己成為黑手黨，還有他說過不會犧牲自己去幫助別人，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說謊，那傢伙很好懂，和你一樣。」雲雀冷笑著看向綱吉的臉，綱吉顫抖了一下，「大概是那傢伙主動靠過來的吧，反正他總是這副德性，聽不懂別人拒絕的話語，一開始真的很纏人。儘管這樣，他還是當上彭哥列的首領，而我也因為感覺很有趣跟過來了。」雲雀說到這裡好像沒有其他話了，綱吉突然意識到雲雀根本不太懂如何描述，很像雲雀的風格，忍不住笑了出來，雲雀有點困惑的瞪著他。

「——有什麼想知道的事情嗎？」

「這個時代的我果然很喜歡雲雀學長嗎？」綱吉笑著問，雖然自己問好像有些羞恥，但他很想知道，應該說他想要清楚從雲雀口中聽見答案。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那傢伙不可能留在我身邊吧。」言下之意，一直都很害怕雲雀的綱吉根本不可能接近雲雀，「我們性格不合，一點也不。」綱吉喜歡熱鬧，而雲雀喜歡獨自一人，綱吉重視夥伴，而雲雀只渴求戰鬥，他們一直以來都是這樣，但不知為什麼如果是綱吉的話雲雀就能夠自然的接納他。

「這樣啊…」綱吉沉吟了一下，果然，他還是覺得十年後的自己非常幸運。

「但是我很喜歡那傢伙笑的時候的樣子。」雲雀接著說下去，綱吉驚訝的看著他，沒想到雲雀會如此坦率的說出這句話來，「你也……」雲雀的手輕輕觸碰綱吉的臉頰，手指若有似無的輕撫過綱吉的下唇，那雙漆黑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溫柔的感情，卻又有點悲傷。

「夜深了，我應該明天再找你談的，回去睡吧。」好像突然想起了這件事情，雲雀改變了心意。

綱吉猜想是因為說到笑容的事情讓雲雀又感到心煩意亂了吧。
重疊的面影，這是雲雀不願意意識到的事情，綱吉對雲雀感到很抱歉，即使知道不是自己的錯。

綱吉聽話的站起來要走回房間，他發現雲雀望著他，似乎要確認他好好地回到房間休息。
綱吉想恐怕雲雀今晚也是和他一樣睡不著，心情動搖所以才來找他說話的。
雖然根本沒有講多少話，可是綱吉內心的焦躁卻平撫了下來，他開始覺得有些睏了。

「那個，雲雀學長。」最後綱吉突然想到什麼的回過頭，他還有一件事情想問，沒有多想什麼就脫口而出了，「雲雀學長喜歡『我』嗎？」

話一出口，雲雀微愣，沒有立刻回答。
然後綱吉才想起從自己剛剛說的話中雲雀是聽不出那到底是指現在的自己還是十年後的自己，綱吉其實是想要問關於十年後的自己的事情，他本想立刻更正，卻看見雲雀露出了一個複雜的表情，他反而因為這樣說不出口來，沒來得及改正自己的問話。

「……晚安，澤田綱吉。」

直到最後，雲雀也沒有回答那句話，綱吉看不清他隱藏於陰影中的表情。
綱吉想，那或許正是雲雀對於現在的這個自己的最真實的感覺還有回應，無法言說，混雜在一起的各種思緒以及情感，這或許也象徵著他和雲雀之間的關係吧。











後來過了兩天，綱吉當天下午就準備要離開了，儘管說來這裡的時間並不算非常長，至少沒有像他們那個時候面對白蘭那樣過了這麼長的一段時間，可是這次的停留也並不短，發生了很多事情令他的頭腦有些負荷不來，綱吉或許也沒有想到這次的旅程會讓他產生這樣的感情，他想這可能還不到戀愛的程度，絕對稱不上，更不要說去與十年後的自己以及雲雀之間的關係做比較了，但在這麼短的時間裏頭他發覺自己居然會有了喜歡的感情，並在意識到的時候馬上失戀。

真是悲慘，從京子開始戀情就不順利。

不過到了今天他覺得自己沒有想像中的難過，大概是因為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的關係。
他雖然喜歡這個十年後的雲雀，可是他並不想要破壞那段關係，即使這個世界的自己已經死去了，綱吉依然覺得他們之間有著某種聯繫，他似乎可以感受到對方的感情和希望。

這天他也沒有帶任何東西就去找斯帕納，他很意外十年後的大家在他準備離開的時間都來到了這裡，想要送他一程，獄寺眼角帶著一點淚水的擁抱了他，綱吉知道獄寺在這些日子以來不常跟他見面的理由，大概是沒有辦法忍受，從另外一方面來講獄寺是最不能接受綱吉死去的這個事實的人，所有人都害怕他會選擇和綱吉一起離開彭哥列，但獄寺並沒有這麼做。

「我真的…希望你可以獲得幸福的。」獄寺淡淡的說，握緊了綱吉的手，「我沒有能夠保護十年後的你，所以至少希望可以把你送回自己的時代，不用擔心，一定可以回去的。」他安撫著綱吉的不安，這次的返回比較複雜，綱吉確實也擔心著能不能順利回去的問題。

這時候山本也靠了過來，他溫柔的用手輕撫綱吉的頭髮，露出一個微笑。
「再見啦，阿綱，這些日子挺愉快的。」

「恩，我也是。」綱吉點點頭，當他看到山本露出笑容的時候覺得很開心，山本沒有因為十年後自己因他死去而自暴自棄或是頹廢不振，家族中也沒有人怪罪他，這是件好事。

「…那傢伙沒有過來嗎？」

「啊啊，今天是草壁先生送我過來的。」綱吉聳聳肩，這裡沒有雲雀的身影，「雲雀學長或許是不太想要再見我吧，我覺得這樣也比較好。」

綱吉認為這也是雲雀的溫柔之處，這麼一來他也不會有太多留戀，他想雖然他喜歡十年後的雲雀，但這不是愛，還沒有那麼深刻難以忘懷，只要回去過了一段時間後就可以遺忘吧，這份突然產生的感情還有遺憾，一定會的。

儘管，最後見不到雲雀或許還是令他有些寂寞。

「你不需要把自己去跟這個時代的阿綱比較。」山本說，他直直的看著綱吉的眼睛，「對我們來說不管是你或是他都是獨一無二的，你就是你自己，阿綱。」

「嗯，我知道的啦，我不會感到沮喪的。」綱吉笑了出來，感謝著對方的溫柔。

「所以，已經準備好了嗎？」這時候斯帕納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對話，「我想機器差不多準備好了，照理論來講應該是可行的，只剩下彭哥列站到定位上了。」

「喔，好，謝謝你喔，斯帕納。」

「沒關係，我也發明了有趣的東西。」斯帕納說著，一邊拉著綱吉來到了一個古怪的機器中心的圓圈上，綱吉想起他離家也有好一陣子了，能夠回去的想法使他內心充滿了期待。

他擔心奈奈在他不見的日子中會不會擔心，雖然說這邊的好幾天移轉到自己的時空後不會那麼長，但他果然還是擔心奈奈，還有學校也接連著曠課，獄寺和山本肯定會以為他又被捲入什麼麻煩事情裡頭而到處找他，想到這些他就感到麻煩，到時候回去上課肯定會被雲雀咬殺。

綱吉微微低下頭，腦海中浮現雲雀的身影。

就在斯帕納還有里包恩談論著運作的事情時，綱吉聽見口袋中有什麼東西響了，他慌慌張張的拿出來一看，手上是雲雀在他來到這個時代後交給他的手機，方便在雲雀和草壁他們離開工作的時候做為聯絡的手段，綱吉想起他居然沒有把這個還給雲雀。

但他注意到了手機上頭的顯示名稱，他猶豫了一下後還是忍不住接起來。

『澤田綱吉。』才剛接通就聽到雲雀的聲音，綱吉當下感覺到自己全身輕輕的顫抖了一下，他不曉得該說些什麼，只能沉默的聽著那個聲音，『已經要離開了？』

「是…」綱吉抬起頭來，看見斯帕納他們似乎已經設定完畢。

雲雀大概到最後也不會到現場來，他肯定是沒辦法見到對方了，否則雲雀也不會用打手機的方式道別吧，甚至連接到手機綱吉都覺得奇怪，不懂為什麼雲雀會在這時候跟他聯絡。

『……你那天的那個問題我還沒有回答你。』
「問題…？」綱吉腦袋有些遲鈍的重複，他還沒有搞清楚是什麼意思，但他的胸口狂跳著。

雲雀沉默了一小段時間，電話中的他似乎在猶豫著是不是該說。
最後，他還是輕輕嘆息了一聲。

『我想，我所愛的人一直都是你，不管是在十年前，或是現在，因為你就是澤田綱吉本身。』雲雀的一個字一個字進入綱吉的耳中，溫柔而充滿了感情，令綱吉胸口酸澀，『但是，我希望自己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忘記那個人，沒有任何人取代他，就算是他自己本身也一樣，所以我——』

那句話並沒有講完，綱吉他就感覺到自己周圍的景色變得模糊了。
手機掉落在地板上頭，當斯帕納和里包恩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那個地方只剩下在地板上空轉的手機，綱吉已經不見人影了。














嘟——嘟——
嘟——嘟——

雲雀聽見了手機通訊切斷的響音，他知道已經結束了。
那個孩子應該已經回到了原本的時空了吧，他的心情很平靜，或者該說他感覺不到其他的情緒。
反正該說的也說了，最後也算是道別了吧？

那一天綱吉問他的問題，他一直想不出答案來，他甚至不確定自己到底懷抱著什麼樣的感情，然後他想，如果十年前的綱吉真的留在這個時代的話，他未來會不會也像對待澤田綱吉那樣對待他？答案是肯定的，因為他們是同一個人，不管時空如何變換他們都是同一個人。
他所愛的人一直都是澤田綱吉。

可是果然還是不行。
即使知道他們是同一個人，但卻又永遠不會是同一個人。
那傢伙不肯就這樣消失，非常固執，雲雀在十年前的澤田綱吉來到這個時代之後就一直這麼感覺著，那個人的身影至今也沒有從腦海中消退的意思，也不願意消退，他很清晰的存在那兒。

雲雀闔起手機，他想他是知道的，打從一開始。
即使再怎麼希望有誰可以填補這個空缺，希望遺忘恢復到過去的自己，或者是想像著美好的夢境，但是，不管是哪一樣，死去的人在那個時候就已經離開了。

人很絕情，只要有了新的珍貴事物就可以繼續活下去，里包恩、獄寺隼人、山本武他們全都是同樣的，活著的人必須遺忘那些已經消失的人，當然也可以重新愛上別的人，甚至漫長的未來可能會找到比失去的存在更加重要的人也不一定，因為人必須要這樣才能繼續生活下去。

但是，雲雀那時候覺得那時候如果他回答綱吉他可以愛上十年前的澤田綱吉的話，那麼，這個時代的澤田綱吉就會真正的被替代，被置換，因為他們是同一個人，幾乎一模一樣，現在這份傷痛或許會消失，但是雲雀發現自己打從心底非常害怕這件事情。

不是現在，雖然知道未來總有一天肯定會遺忘。
即使再怎麼想要記憶一個死去的人，人類也做不到這樣的事情，可是雲雀不想現在就放手。

「你就再稍微陪伴我一會兒吧。」雲雀闔上眼，靜靜的笑了出來，彷彿在對誰說話，「……澤田綱吉。」





至少這一刻你還繼續存在著。

儘管我知道，最終我還是會失去你。










fin?

作家的話：恩..不是完結XDDD
十年後的狀態確實是完結了，但還會有一篇綱吉回去十年前的事情。
這篇的感情其實有點複雜，綱吉喜歡的是十年後雲雀，不到愛情的程度，只是喜歡
希望大家可以了解這感情的程度差異...因為他們也沒有見面相處多久
但綱吉被吸引是事實

雲雀喜歡的是澤田綱吉
和綱吉相處過很久的他知道鋼吉以前一直到現在的模樣
所以對他而言十年前的綱吉和他所知道的綱吉也是同樣的，事實上像到他很難分辨出來
這和綱吉不同，鋼吉只知道十年前雲雀，不知道十年後雲雀

假定綱吉如果繼續待在這個時代的雲雀身邊，雲雀會不會愛上他？很可能。
因為是綱吉，他以前愛的人就是這個鋼吉然後一起度過十年。
人的感情也會改變的，遺忘消失的存在，也是人之常情。

雲雀正因為知道這樣，所以他才會說：我始終愛的都是你。
這是他對於綱吉的那個問話的回答，可是他做出的選擇是，他寧可保留現在心中的澤田綱吉
就算有一天可能因為時間過去而淡忘，他也不想要有人取代，即使是綱吉本身也不行
那麼十年後的鋼吉可能會在他心中陪伴他長一點的時間，以後才慢慢消失
他覺得這樣就好，這是雲雀的心情～～

然後那時候他才會真正失去他心中的綱吉。
所以到底會是多久後才失去呢？這就看雲雀了，我也不知道（聳肩

恩...結果我還是忍不住解釋了一遍，真是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