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彌,你在這裡啊。』
那個聲音總是很柔和,有些無奈,『難得的聚會又不見你人影,結果真的是一個人在這裡。』
『為什麼過來?宴會的主角來這裡好嗎?』
『沒什麼,反正大家都喝醉了,誰也不會注意到我不見了吧,』他的臉頰微微泛紅,大概也喝了不少酒,畢竟他可是黑手黨受眾人愛戴的首領,『啊啊,我果然也有些醉了吧。』
他輕輕的靠上我的肩膀,我從他的身上聞到了淡淡的酒氣,但是並不討厭,我或許無法容忍其他人像這樣醉醺醺的到我的房間來,但是他的話似乎這麼做就能夠被允許,自己也覺得自己的這份感情十分可笑。
『就這麼討厭和大家在一起嗎?』
『我只是不曉得你們總是愛聚在一起的理由。』
『呵呵…因為這樣很快樂啊。』他只是這樣理所當然的說,露出了一抹淺淺的笑,闔上眼。
我伸出了手本想要碰觸他,喝完酒的他身體應該還很溫熱,靠在我肩頭的這份感覺很真實,這並不是夢境,是啊,澤田綱吉並沒有死,他就在這裡,坐在我的身邊,澤田綱吉已經死去的世界才是個夢境吧,不過是個無聊的夢境而已,什麼也不曾改變。
毫不猶豫的伸出手後,抓住了那比想像中更瘦弱的手臂,雲雀睜開了雙眼。
「雲雀學長,在這裡睡覺的話會著涼的。」面前青澀的聲音說,似乎有些驚訝於雲雀的反應,因為他只是伸手過去想要搖搖對方,雲雀就突然抓住了他的手,久久沒有鬆開來,「怎麼了嗎?」
「……是你啊。」雲雀沉下眼並很快鬆開了手掌,當那熱度流失的時候,綱吉的內心竟有些眷戀那種碰觸,從不知道雲雀的體溫原來是這麼溫暖的,因為卻總是相當冷漠,當雲雀收回手時似乎就像在對他說明那種溫度並非屬於他的,讓綱吉感到有些遺憾。
「雲雀學長居然也會看書看到睡著呢。」綱吉看著雲雀翻到一半的書。
綱吉現在正和雲雀兩人待在雲雀的房間中,自從上一次的談話之後,雲雀就允許綱吉在他空閒的時間可以來找他,綱吉也不清楚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只是過來找雲雀並被問說過來找他做什麼後,綱吉竟然就在房間中喝著雲雀所泡的茶,單純的發著呆度過一整個下午的時間,這幾天來經常是這樣度過的,偶爾雲雀會和他聊幾句話,但其餘的時間大多是安靜無聲的流逝,雲雀好像習慣了他在身邊,總是低頭看書或是閱讀研究資料,沒有對綱吉的存在抱持疑惑。
綱吉今天卻難得的看見那個雲雀恭彌看著書最後不小心睡著的模樣。
撐著臉的雲雀看來只像是闔眼休息,綱吉也不確定他是否已經睡下了,那張變得成熟的臉龐真的十分好看,或許用精緻更能夠貼切的形容雲雀的外貌吧,那並不是其他人可以模仿出來的高傲氣質,即使是在睡眠中也不減那份風采,綱吉一時看得入迷忍不住想要靠得更近一些,但是在那之後雲雀就醒過來了。
「昨天看資料稍微晚睡了吧,應該是因為那個原因。」雲雀說,綱吉很驚訝他居然會回答這個問題,有些高興,而雲雀則是不明白為什麼綱吉的表情會是如此驚喜。
「雲雀學長剛剛夢到了什麼嗎?」綱吉又興高采烈地問,「總覺得好像是夢見了什麼啊,剛醒來的時候表情很可怕……」那時雲雀好像帶著一點殺氣、一點不滿,綱吉不知道那是因為什麼。
「沒什麼,夢到了以前的事情而已。」雲雀聳聳肩,翻了下一頁書,這時候他的眼角瞥見綱吉凌亂的頭髮,似乎有幾根翹起來了,他皺起眉頭並伸出手順勢壓平了那根頭髮,「……你從以前就是這樣,睡起來都沒有整理嗎?頭髮睡亂了。」
「嗯?咦?啊啊啊——」綱吉連忙伸手去壓平自己的頭髮,但是一重疊到雲雀的手後又緊張地收回來,對方似乎毫不在意的繼續將那些凌亂的髮絲撥平,那雙黑色眼眸很平靜,不像綱吉那樣總是飄移不定,或許是看綱吉那種介意的模樣很有趣,雲雀露出了一個少見的笑容。
「為什麼一直待在這裡。」雲雀突然這麼問。
「難道我在這裡打擾您了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可以回房間去的。」綱吉壓平了自己的頭髮,希望它們不會再繼續翹起來,「因為雲雀學長好像不反對,所以我就……」
「不是說你不能待在這裡,只是,你不是很怕我嗎?」
雲雀知道,十年前的綱吉還沒有辦法適應他,照理說應該是絕對不會想要待在自己身邊的,可是綱吉不知為什麼最近總是來他的房間,靜靜地待在一旁,並不是討厭如此,而是如果綱吉繼續待在自己身邊的話,雲雀不曉得自己什麼時候會失去控制說出不該說的話,或是做出什麼其他的舉動,他並不希望十年前的綱吉意識到他與這個時代澤田綱吉之間的關係,但因為實在太過相像了,總是會無意的喚起他的記憶。
在兩人單獨相處的時間裏頭,不知不覺,或許自己也給予了過多的寬容和溫柔,就像對待那個人一樣,這樣下去綱吉遲早也會發現吧——十年前的他還不應該知道的事情。
「可是不知為什麼,總覺得十年後的雲雀學長不太恐怖呢。」綱吉說,他說出口後過了幾秒鐘他慌張地搖搖頭,「啊,並不是說小看您什麼的喔,只是、那個、恩…總覺得十年後的雲雀學長並不討厭我,所以我很高興。」綱吉搔搔後頸,覺得自己這麼想可能有些自大吧。
「哼,你就是只有直覺比較靈敏的那種人啊。」雲雀低笑,並沒有反駁那句話。
「果然妨礙了您嗎?這樣的話我也可以離開的,一直打擾您也不好——」綱吉說著就想要起身,但是就在他要爬起來時,手卻被雲雀拉住了,雲雀只是望著他然後將他押回地面,坐下。
「你可以待在這裡,是我允許的,所以你不需要在意。」
綱吉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是。」
為什麼會想要待在這個房間,為什麼不害怕雲雀,另外一個綱吉沒有說出來的理由就是這個,圍繞在他們周遭非常令人安心的這份氣息到底是什麼,綱吉也不太懂。但是雲雀看著他的眼神或是抓住他的那雙手都沒有像十年前那樣給予他威嚇感,反而溢滿了被保護時的安心,綱吉想或許雲雀自己也沒有意識到,但十年後的綱吉肯定是被雲雀所保護著的,就算兩人誰也沒有察覺,但雲雀肯定一直都用自己的方式在守護著對方,綱吉覺得這樣真的很奇怪,因為雲雀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會守護他人的人。
但是,那個守護的事物如今已經消失了吧?
綱吉突然想到,他不曉得自己回去之後變得孤單一個人的雲雀將會如何,但光只是想就會覺得難受,胸口變得微微酸澀。
「你果然還只是個孩子。」雲雀的手撫上綱吉的後腦勺,或許是對於綱吉那明顯的反應覺得好玩,十年後的綱吉不會如此不加掩飾,再怎麼說也已經是黑手黨的首領,這些年來為了在黑手黨中存活下來,他們都有所改變,綱吉也變得不再像以前那樣將表情放在臉上。
事實上,雲雀很喜歡綱吉那種試圖隱藏什麼的笑容,從之中看穿對方的心事也是一種樂趣,但眼前的綱吉並非如此,不管什麼都寫在臉上,雲雀不禁懷念起十幾歲時年輕的過往。
「孩子啊…」綱吉重複著雲雀的話,然後搖搖頭甩開了內心一陣奇怪的想法。
一被說是孩子就有些不甘心,不過相比雲雀的歲數,自己確實是孩子吧。
並無法像十年後的自己那樣與雲雀站在對等的立場上,也無法了解他們在這十年間發生的事情,甚至不敢問為什麼十年後的自己會死去的真正原因,怕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
雲雀將自己的視線轉回書本上,他覺得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平靜的時間了,前陣子黑手黨的鬥爭讓彭哥列靜不下來,而現在鬥爭平息了,但是彭哥列也失去了重要的東西,如今彭哥列還是照常的運作,考慮著下一任首領的人選,即便許多人還沒有辦法從悲傷中平復過來。
雲雀不太清楚自己為什麼還是留在這兒,為什麼還繼續為彭哥列工作。
他以前不曾認為自己是彭哥列的一員,只是因為目的相同所以才走在一起的,還有就是,他想要停留在隨時可以碰觸那個人的地方,綱吉聽到他願意留在彭哥列時也曾經露出很燦爛的笑臉,好像沒有其他事情能夠更讓他開心的,但是現在這一切都已經消失了。
——已經沒有留在這裡的理由了。
雖然這樣想,雲雀卻發覺自己還是做著往常的工作,協助里包恩交代的事情,繼續著這平靜的生活,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似的,他不懂自己為什麼猶豫,為什麼沒有直接離開西西里回到日本去,他不認為那是因為十年前的澤田綱吉也在這裡的關係,他很清楚,十年前的澤田綱吉並不等於對方,他再清楚不過了,他是絕對不可能將他們搞混的,永遠。
雲雀又翻開新的一頁,從書頁中掉落了一枚書籤。
他伸手撿起來,看到那枚書籤後就想起這是以前綱吉跟他借書時夾在裏頭的,一直沒有時間還給綱吉,他勾起了一抹淺笑,沒想到居然會在這時候又想到這件無謂的小事。
沒有辦法下定決心離開彭哥列的理由……
肯定是因為這裡到處都充滿了那個人的身影還有氣息。
這時候,他感到一個重量落在他的膝蓋上,他低頭一看發現綱吉就倒在他的膝前,發出了熟睡的呼吸聲,雲雀很意外自己沒有注意到綱吉的身體從剛剛就一點一點歪向他,昏昏欲睡的,他思考太深入了,如今綱吉躺在他的膝上令他無法移動身體,他知道一旦移動就會讓綱吉醒過來。
低頭望著那張沒有心機的側臉,他伸出手輕輕撫過那柔軟的褐色頭髮。
「……真是令人沒有辦法的孩子,」雲雀低聲輕喃,垂下眼,眼神中染上一絲溫柔,「就連那個人都不曾這麼做過的。」睡在膝上什麼的,那個人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也沒有機會這麼做。
……為什麼那個人不願意就這樣從記憶中消失呢?
山本那天下午在處理完各種瑣碎的雜事後,很意外的聽到有客人來訪的消息,他看到有點畏縮的澤田綱吉從門口那邊走進來,過了好一段時間都沒有看見綱吉出現還以為他早已經回到十年前了,原來還沒有回去,山本覺得自己的心臟實在難以經歷第二次這種衝擊。
一瞬間還以為綱吉又活過來了,但下一秒這種期待又跌入谷底。
他後來帶著綱吉在彭哥列的各處參觀,聽綱吉說才知道雲雀又因為家族的事情而出外工作,一個人留守的綱吉覺得太過無聊於是過來彭哥列看看,順便想問問看有什麼回去十年前的方法,但目前為止似乎沒有什麼進展,應該說他們也束手無策,如果綱吉沒有自己回去的話就很難用其他手段讓他回去,隨便使用十年後火箭筒也不確定會發生什麼事情,說不定綱吉會迷失在時空的迴廊之中無法回到正確的時空也不一定。
「最近里包恩抽不太出空來,你別介意,他正忙著把彭哥列的事情都安頓好,畢竟我們這次失去了很重大的東西啊。」山本苦笑著說,綱吉之前想去見里包恩但卻發現里包恩太過忙碌根本沒有時間跟他說話,「要重新穩定下來也需要時間,大家也需要時間。」
「嗯…不過你可以陪我真的太好了,我一個人過來彭哥列不知道要做什麼呢。」綱吉微笑著,然後他就被山本輕撫了頭頂,總覺得來到這時空後經常被其他人這麼做,是因為年齡的差距吧,他並不是討厭這樣,只是會令他想起雲雀說的那句『還是孩子』的話。
「對了,我帶你去阿綱的房間吧?」山本拍了一下手,「那邊應該還沒有整理,所以可以去看看,應該可以看到你感興趣的東西。」
綱吉點點頭跟上對方,他們穿過了長廊,有不少的部下向山本行禮並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綱吉,綱吉避開了他們那種刺眼的視線,最終和山本兩人一起停在一扇門前,在走廊的最深處,沒有什麼人到這裡來,綱吉也從來沒有到過這裡,但卻有股熟悉的氣息。
他們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那個房間,當時的陽光微微的從窗子後方透下,灑落在地板上。
書櫃傾斜的陰影讓這個房間保持著舒適的亮度,在窗前寬敞的桌面上還疊著幾本厚重的書以及檔案,從房間的佈置就可以看得出這裡的主人的個性,溫和的色調讓人覺得很安心,儘管空無一人卻不會感到寂寞的一個房間,彷彿還有人住在這裡,綱吉在這個房間中只覺得自己似乎要融入這裡的氣氛裡頭,待在這裡好像是理所當然的。
「這裡就是十年後的你的房間,應該說是首領的房間。」山本笑著說,他的臉上浮現懷念的表情,「大家都還捨不得清掉,不知道可以保留多久。」
終有一天還是必須要來收拾的,把所有綱吉留下的東西裝起來,或者是丟掉。
山本光是這樣想就覺得心臟一陣緊縮,天知道他有多麼希望這裡永遠保持這樣,就好像綱吉只是出去工作還沒有歸來而已,就好像這些事情都不曾發生過,好像他不曾死去。
「山本……沒事嗎?」
「嗯,我沒事。」發覺自己竟讓綱吉擔憂了,山本搖搖頭,「來,你看看,這個是阿綱的寶貝喔。」
「哇啊,大家的照片,是這個時代的啊。」綱吉看山本指著的方向,在桌上有一張守護者以及綱吉的合照,大家和他所認識的模樣有些許不同,但是都是他知道的面孔,然後他的視線落在了雲雀的身上,他就站在照片中綱吉所坐的椅子後方,低垂著視線,但那確實是注視著綱吉的,他的面容顯得很溫和。
「拍得很好吧,雲雀的表情。」山本這時候說,大概是注意到綱吉在觀察雲雀,「阿綱總是這樣說,一開始還不知道他指什麼呢,不過現在稍微明白了。」
「什麼?」
「雲雀那時候就很喜歡阿綱呢,所以才能夠露出這樣的神情…你看,他不是很容易就冷著一張臉嗎?我從來沒有當面見過他這種表情。」山本一邊笑著,然後一邊用手指輕撫照片中綱吉的身影,好像捨不得放下來,他覺得自己說不定也用著同樣的目光在注視著綱吉。
「那個、喜歡是…雲雀學長對我嗎?」綱吉有些介意,但他認為是自己想太多了。
「是啊,果然是從那時候開始吧,阿綱和雲雀走在一起的,雖然沒有對任何人直接說,但果然那種態度的話一下子就看穿了吧——我也…才放棄了啊。」山本露出淺淺的笑,但綱吉吃驚的沒有聽見後面的話,他更介意關於雲雀和自己的那些描述。
「十年後的我和雲雀學長?」綱吉吃驚的重複,他懷疑自己聽錯了,「這怎麼可能,都是男性……」
「難道沒有聽雲雀說嗎?」山本有點訝異,然後停頓了一下,「抱歉,這種事情本來不該由我說的,我還以為…因為雲雀最近似乎和你關係還不錯,我以為他都告訴你了……當作沒有聽過吧。」
「但是……」
「嗯…抱歉啊,阿綱,」山本苦笑著抓抓頭髮,感到有些尷尬,「我真的不該告訴你的,是啊,不過大概就是那樣吧……」山本說著一邊吞吐土的沉吟起來,「不過…原來如此,雲雀沒有說啊…也是,他肯定不希望這樣……」
自己做了不好的事情。
山本覺得自己不應該對綱吉說這些,讓綱吉知道雲雀和未來的他之間的關係並沒有意義。
何況在這個時代的綱吉已經死去的現在,綱吉現在還存在這裡就已經是一件很複雜的事情了,對雲雀而言更是殘酷,如果綱吉又意識到這件事情的話,肯定會不知道該在雲雀面前擺出什麼表情吧,雲雀肯定也不願意讓綱吉知道這件事情。
「阿綱,別改變你的態度,雖然是我的錯,但是果然雲雀不想要你知道這件事情吧。」
「我、我知道了…但是…我還以為只是感情好而已…沒想到會……」綱吉臉有些紅,他覺得這就好像是在說自己的事情但又像是他人的事,不知該作何反應。
「哈哈,只是感情好的話也不可能讓阿綱住到他的私人空間吧。」山本笑了,看來綱吉並沒有考慮到雲雀那難以親近的個性有多麼難搞,「非常的喜歡喔,不管是阿綱或是雲雀……讓人羨慕呢。」
山本是由衷的這麼想,他曾經也感到些許忌妒,或許大部分的守護者也有很接近的感覺吧。
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看著雲雀對綱吉的態度就理解了為什麼綱吉會喜歡上對方,只有綱吉是特別的,只有綱吉一個人是不一樣的,雲雀一直都如此用行動表示著,即使嘴巴不說,了解他的同伴都能夠看得很清楚,更不要說是綱吉了。
綱吉肯定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對雲雀來說有多麼特別,即使雲雀永遠也不會明確的表現出來,但綱吉肯定覺得已經很足夠了。
所以他總是在雲雀來到身邊時,露出非常開心的表情。
「別告訴他是我跟你說的喔。」山本用手指壓上嘴唇,綱吉點點頭。
綱吉在夜晚來臨時回到了雲雀的地方,他走進那安靜的房子,草壁和其他部下都不在,這裡只有他和雲雀兩人,他不曉得雲雀是否已經工作回來了,但他的雙腳不由得往他們常常待的房間走去,他有些想要見對方,可能是受到山本的話影響吧,他當然不會認為自己和十年後的澤田綱吉是同等的,就算十年後的他喜歡上雲雀也不代表他喜歡雲雀,事實上在這之前他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事情是有可能的——何況都是男性。
那個雲雀學長,冷酷又可怕的雲雀學長,會喜歡上自己?
而自己也會同樣的喜歡對方?
綱吉知道他不可能親口問雲雀,因為他答應了山本不可以說出去,但他只是突然很想看看對方的臉,抱著這樣的想法他走到了雲雀的房門口,那時候他有些驚呆了,腳步不自覺的慢下來。
他遠遠便看見雲雀倚靠著半開的門,或許是工作累了正睡著,只穿著平時的和服吹著夜風。
雲雀黑色的頭髮和那深藍色的身影就好像隨時會融入夜色之中,那漂亮的臉就像是人偶一般,綱吉總覺得在看到對方的臉後好像鬆了一口氣,就這樣發呆了一陣子才想到自己該做些什麼,他慌慌張張的取來了自己房間中的小被,試圖要蓋到對方的身上。
他以盡量不吵醒對方的動作一步一步慢慢靠近,然後蓋上了那件被單。
就在他為了沒有吵醒雲雀而鬆一口氣時,突然感覺到被誰用力的抓住了手腕,他想大概又是和上次一樣雲雀突然醒過來而已,所以他並沒有驚慌失措,只是很在意自己是否又一次吵醒了雲雀。
但是,他沒有想到在下一秒他會倒入門內,並被壓在了房間的地板上,手腕被緊緊扣住。
一雙溫熱的唇瓣親吻他,舌頭輕輕的舔舐過他的口中,那是一個溫柔而且纏綿的吻。
綱吉嚇得臉色發白,他楞楞的睜著雙眼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他知道是雲雀吻了他,手用力的抓住了他使他無法逃脫,那是個強勢、像要佔有全部的吻,令人害怕。
然後,那個深吻很突然的停下,綱吉也搞不懂為什麼,直到雲雀呼喚他的名字。
「…綱…吉?」那聲音很明顯帶著困惑,雲雀好像也回神過來,眼眸中寫著滿滿的吃驚。
沒有等雲雀開口說些什麼,綱吉就用力的推開了他,爬了起來,然後匆匆的就跑出了那個地方往自己的房間衝去,他也沒有回頭看雲雀的表情,他其實知道,光是看到雲雀那驚愕的眼神就了解到對方只是睡迷糊了,並將他和這個時代的綱吉搞混了吧,發現弄錯時雲雀很明顯感到了後悔,才會露出那樣驚愕又困惑的表情。
綱吉感到自己的臉頰發熱,他很混亂,當然了,被一個同性親吻他覺得不會有比這更糟糕的事情,而且對方還是搞錯對象的那種,再糟糕不過了,之後就很難像之前那樣自然的相處。
但最令他感到不知所措的,或許是胸口因為對方的表情而隱隱發痛的這份感情。
為什麼?為什麼會覺得難受?
因為對方是個男人感到很噁心?還是說是因為對方搞錯人了?
綱吉在自己的房門前大口喘氣,他覺得自己好像跑了很遠,但其實並沒有那麼遠。
他用手遮住了自己的嘴,內心陷入徹底的混亂之中。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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