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的玫瑰與酒

『下次再見了，亞門先生。』

那個輕柔的道別聲音不知為何聽起來顯得遙遠，有種很難再次見面的感覺。

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只是在街角偶然遇上，也忘記問名字了，像那樣的人再次重新見面的機會恐怕是少之又少，就算自己每天下班後可以去碰碰運氣，那個少年也不一定就住在那附近。

放下了手中的文件，他發現自己完全沒有將內容讀進去，這令他稍稍有些困惑，平時的他是不會讓這種事情影響到工作的，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這份工作總是最優先。

亞門也無法了解自己為什麼會如此想要再見到那個少年，明明認為對方應該不是『眼罩』的，畢竟他與身為搜查官的自己對話時非常的自然，卻還是不自覺的會想起那天的事情，將他的身影和『眼罩』重疊，將他當成『眼罩』對話。

煩惱的揉亂了自己的頭髮，亞門甚至沒有注意到他的奇怪行徑引來了身邊其他搜查官的注意，就在這個時候坐在他旁邊的曉突然站起來，那動作讓亞門嚇了一跳。

「亞門上等，今天去吃個什麼吧。」她說，看亞門面露出驚訝的神色。

「真戶一等，為什麼突然……」

「我看你也不要一直盯著那些資料發呆了，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在想什麼，但反正這樣不會有任何進展，今天我請你吃飯吧，」曉說著一邊露出一個淡淡的冷笑，「就當作你上次送我書的回禮，那本書不像是你的興趣就是了。」

亞門沉默了一會兒，他看著桌面的那些喰種的資料，確實就像曉說的，他今天大概也不會有任何進展，倒不如出外走走釐清思緒更好一些。儘管他也不清楚為什麼會有這種奇妙的感覺，這種想要再次確定那個少年身分的想法，明明知道如果那少年真的是『眼罩』的話，確認的同時也勢必無法避免一場戰鬥，但總比繼續這樣煩躁的心情來得好。

「走吧？」曉看亞門慢吞吞地站起來，露出一個微笑。

他們一起下班離開了CCG的大樓，要去的是曉常常去的餐廳，亞門只是跟著曉的腳步，有些心不在焉的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經過他們的身邊，他的眼睛還是會不自覺地去搜尋某個身影，他不確定是在找『眼罩』或者是那個少年。

「關於20區西大泉町發現的屍體，裡面好像混雜著喰種的屍體，」曉這個時候緩緩的開口，這句話引起了亞門的注意力，「你有什麼想法嗎？或許是獵食地盤的搶奪？」

「也許吧，20區一直很安定，本來很少發生這種事情的，可是最近突然變多了。」

「外部的喰種入侵嗎…？然後本來在這裡的喰種或許正想辦法將他們趕走，就不知道這對我們而言是好事還是壞事了。」曉輕輕的微笑，好像覺得很有趣，「但是安定區也開始變得不安定，這或許是對CCG的一種警示吧。」

「我們要做的也只有把喰種從這塊地區徹底驅除，不管是從哪裡來的都無所謂，這不會改變。」亞門說，他的聲音堅定得近於冷酷，卻引來了曉的一陣笑聲，讓亞門有點困惑。

「如果說是『眼罩』的話，你也會這樣說嗎？」

「妳是什麼意思？」亞門並沒有直接反駁曉的話，但眉頭緊皺起來。

「沒什麼，只是我知道你好像很在意那個喰種。」曉輕聲的嘆息，就算她和亞門相處的時間還不算很長，但亞門的想法總是很好懂，「你閱覽關於他的紀錄已經好多次了，我常常看到你的電腦螢幕上有著他的資料，但他很少出沒，那些資料你看幾百次也不會變的。」

亞門的表情有些複雜，沒想到居然會被曉看穿自己的心思，他低下頭。

「和那個無關，如果那個傢伙真的做下了不可原諒的事情，我也會驅除他的。」

「不可原諒？是指殺人嗎？」曉低笑了一聲，像是在笑亞門的天真，「他可是喰種啊，殺人什麼的……你真的認為他是那麼乾淨的存在嗎？」

亞門說不出話來，但他心中就是有依然殘留著那個時候『眼罩』對他說的話，他看起來好像很不願意傷害別人，哭泣的那個神情明明是這麼真實的，對於將喰種當作一種殘忍生物看待的亞門來說，那是讓他動搖的一刻——他竟會相信一個喰種對人類也抱有著憐憫之心。

但即便他知道曉所說的話是正確的，喰種為了活下去就必須吃人肉。

但他心底某處依然深信對於那個人而言，殺人是件痛苦的事情，不希望他犯下那樣的罪，所以在那之前必須要找到他並將他關起來，在他不得不做出令他自己悲傷的事情以前，盡快的找到他。

就在這個時候，只是很短的一瞬間有一個身影從他的眼角餘光中一閃而過，但亞門並沒有漏掉，他快速的回頭搜尋經過他們的眾多人群，他的目光很快地落在一個身穿黑色衣服的背影上，不過已經距離他們相當遠了。

「真戶，抱歉，今天我先離開。」亞門丟下這句話後就往那個身影的方向追去，留下有些吃驚的曉，她不曉得亞門是看到了誰才追上去，但難得的重視禮貌的那個男人會做出這種事情，所以她並沒有追上前去。

亞門獨自一人快速的穿越擁擠的人群，好不容易越來越接近那個正緩慢行走的人影，最後終於來到了距離僅僅50公分的距離，他伸出手一把抓住對方的肩膀，而那個人好像也被這個動作所嚇到，馬上抬起頭來對上了亞門的眼睛。

「果然是你。」亞門臉上浮現了一個淺笑，他還喘著氣，因為從那麼遠的地方一路追過來。

少年張開了嘴，表情看來相當的驚訝。

一時間亞門還以為少年忘記了關於他的事情，馬上鬆開了那緊抓住對方肩膀的手，想要重新開口，以免自己的行為看起來很奇怪。

「亞門先生。」但沒想到少年比亞門自我介紹更快了一些，他露出一個淺笑，「好久不見。」

「你、你還記得啊，我還以為……」

「沒有那樣的事，像亞門先生這樣的人很難忘記呢，」少年的表情看來相當的柔和，至少對於再次見到亞門似乎是歡迎的，這讓亞門稍稍鬆了口氣，「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您。」

「我和同事來這附近用餐，中途看見你所以就追過來了，抱歉，太突然了吧。」

「不會，因為我也想再見亞門先生呢。」少年顯得有點受寵若驚，但對於亞門追來找他的事情相當高興，「只是似乎有些抱歉，您本來不是要和同事一起用餐的嗎？」

「啊…是啊，不過我猜她大概不會等我吧。」亞門知道曉雖然不會介意他冒失跑掉的事情，但大概也不會好心的等他和眼前的少年聊完後回去，那女孩最討厭浪費時間的事情了，「下次再跟她道歉好了。」

「是女孩子啊。」聽見亞門用女性的稱謂，少年顯得更加抱歉了，「好像打擾了你們的約會。」

「並、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只是普通的同事而已。」亞門有點緊張的回答，看見少年臉上那帶著些玩味的表情，才了解少年似乎也是在開他的玩笑，沒想到在年紀比自己小的人面前竟會顯得如此不成熟，讓亞門有些困窘。

「抱歉，因為見到亞門先生有些太高興了，就跟您開個玩笑，明明沒有這麼熟的。」少年收回了笑臉，有點抱歉的說，「不過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請您吃飯吧？聽起來您應該還沒有用餐，而且因為我的關係也沒辦法跟同事一起吃飯了吧。」

「不，沒必要這樣……」亞門本來想要婉拒的，但看著眼前少年那清澈的淺灰色眼睛，亞門不知為什麼有種無法拒絕的感覺，而且他也並不是真的很想拒絕，或許利用這段時間可以更了解眼前的人也不一定，他心中無法抗拒這大好的機會。

「亞門先生？」

「如果不麻煩的話，一起吃頓飯吧，不過我請。」亞門露出了一個柔和的笑容，「因為是我來找你的，也不知道為什麼覺得無論如何都想要再見你一面。」

那句話說出來時亞門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話語有多麼的奇怪，直到看見少年的雙頰微微泛紅，視線有些羞恥的落下，許久亞門才想到自己說的話果然有那麼一點奇怪，就好像他一直很思念對方一樣，明明對方和自己都一樣是男人。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沒關係，其實我也是。」少年的臉上帶著一抹笑意，並沒有顯露出討厭的表情，儘管半邊的眼被眼罩遮著，但亞門似乎能夠從那右眼的眼底看見自己的身影，少年的眼神非常的直接卻讓人無法望進最深處，這份神祕感使他有著某種強烈的吸引力，讓亞門無法任意移開目光，「我也想要再次見面，希望多了解關於亞門先生的事情，所以才會邀請您一起用餐的。」

他們最後決定到這附近亞門知道的一家店去吃晚餐。

亞門不清楚為什麼自己的胸口有種浮動的感情，好像很久都沒有這麼的興奮，明明只是個單純的用餐，他卻像要遠足的小孩子那樣緊張而喜悅，他不知道少年是不是也有同樣的感覺。

就在他們打算一起過去那家店時，亞門想起了一件事情而拉住了少年的手臂。

「我還沒有問你的名字，我要怎麼稱呼你比較好？」

「……神代…建(けん)。」少年報上了一個名字，然後微微一笑。

神代，是利世小姐的姓氏，不知怎麼的就不小心報出這個名字了，雖然是假的，但卻也讓他有親近感，而他雖然知道很危險，但還是不想要改變自己名字的念法，以免亞門叫他的時候他會不小心忘記對方在叫他，所以用了和『研』同音的『建』。

「這是你的名字啊。」亞門好像顯得很高興，並沒有看出少年隱瞞了他的真實姓名。

「以後也請多指教了。」金木微微一笑。

亞門轉身走過去，金木稍稍走在對方的後方一些，這時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個有些艷麗的冷漠笑容，看見眼前的人對他毫無懷疑，他只是深深覺得這個搜查官依然太過天真，就和當初見到的時候絲毫未變，是個正直而善良的人，也非常的溫柔。

然而，自己和那時相比卻是已經改變太多了。

他們來到了一間義大利餐館，一開始金木有點意外於亞門竟會來這樣的餐廳，印象中總覺得亞門應該是那種會去拉麵店或者居酒屋的那種人，但看到亞門在很快翻完主餐的菜單後有些猶豫的看起了甜點的那一頁，金木很快就了解亞門在想些什麼了。

「我就點這個吧。」金木指著一個三明治套餐說，「亞門先生想點甜點嗎？」

「啊…啊啊，其實，我蠻喜歡甜食的。」亞門說這句話的時候顯得有些靦腆，平常他不會對別人這樣說，但在金木的面前似乎就沒有什麼好掩飾的，「既然選好了我就請服務生來點餐。」

「那我也來點一個聖代好了，雖然兩個男人吃甜點有點奇怪，但是飯後甜點應該不會怎麼樣吧，難得來了這個餐廳。」金木指指菜單頁面上的一個大杯的草莓聖代。

隨後金木點了三明治套餐，而亞門則是義大利麵，當餐點送上來後亞門忍不住觀察起少年的行為，雖說也不是懷疑對方，但他心中還是存在著一些想要確認的事情，然後他想，或許自己真的是希望對方就是『眼罩』吧，心中一方面慶幸他不是，一方面卻又希望著他是。

結果他看著金木將三明治放進了口中，然後咬了一口後咀嚼起來，表情看來與一般人無異，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亞門也開始吃起自己的晚餐，卻還是時不時的觀察眼前的少年。

他知道喰種對於人類的食物只會感覺噁心，無法下嚥，而且他們的消化器官似乎也無法順利的消化那些食物，但也聽說過他們會假裝吃下那些食物，為了要隱瞞自己的真實身分，喰種們都很清楚要融入人群就必須要演戲，可亞門卻無法從金木的動作中判斷出他是否是假裝的，實在看不出異常來。

這時金木注意到亞門的視線，抬起眼迎上他。

「我的臉怎麼了嗎？」

「啊，不…抱歉，盯著你看了。」

金木歪著頭看他，微微一笑，「您之前說我和您認識的人很像，是因為這樣嗎？」

「……抱歉，明明知道你並不是的，但還是會不自覺的比較。」

「沒關係，我不介意，」金木搖搖頭，雖然他知道對方找的人確實就是自己，這讓他稍稍有些高興，「那個人是你很重要的人？」

「我只是想要再見他一面而已，有些話想問他。」亞門聳聳肩，然後他轉移了話題，因為他總覺得再繼續談下他會不自覺地把一些搜查上的事情告訴眼前的人，而那是不被允許的，「說起來，神代你是住這附近？」

「也不算遠吧，不過蠻常會到這附近來的，」金木說著，事實上他最近的隱蔽處確實就在這附近，「上次的書店不也在這附近嗎？我常常去那裏買書。」

「是這樣啊，你現在還是學生？」

「是啊，上井大學的二年級生，而亞門先生是喰種搜查官，沒錯吧？」金木有意無意地問道，「很難得可以遇到喰種搜查官呢，亞門先生真的好厲害啊，可以抓住那些喰種……事實上住在這裡感覺還蠻安全的，所以總覺得CCG什麼的離我們一般人很遙遠，不過新聞還是……」

「讓你們感到害怕真的很抱歉，我們會盡快把那新聞的事情搞清楚的，讓這一區恢復平靜。」

「您工作真的很認真，我很喜歡您的這種態度呢，喰種搜查官真的非常可靠。」金木笑著說，而那句『喜歡』讓亞門心口稍稍震顫了一下，不懂自己為什麼會覺得如此的喜悅。

「我們也只是和普通人一樣完成自己的工作而已，並沒有什麼特別的。」

金木聽亞門那樣說的時候忍不住覺得這個人真的很正直，而他相當的喜歡對方的這種個性，為了別人而奮戰，為了信念而行動，這是自己最為羨慕的事情，儘管自己挑選了不同的道路，卻依然喜歡那些會為了別人著想並且行動的人。

「可以問關於喰種的問題嗎？啊，如果是機密的話就不用告訴我了。」

「你想知道什麼嗎？」亞門有點意外於對方會這樣問，不過想想一般人很難會碰到他們這些搜查官，這樣的機會確實很容易讓人起興趣，「大概不能夠全部告訴你。」

「嗯…例如，碰到的喰種真的都很可怕嗎？」金木假裝自己對於喰種完全不了解的模樣問，其實他心中很想知道更多亞門關於自己的想法，「都是什麼樣的傢伙？」

「喰種的話…剛當上搜查官時我也曾經因為一時的大意而沒有看出對象是喰種，結果被前輩救了一命。」亞門像很懷念的述說著，那個時候的他依然未成熟，還不了解喰種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我沒想到喰種會看起來這麼像人類，而且體檢的資料也都正常的，但是突然顯露出本性的時候確實讓我嚇了一跳。」

「……感、感覺真不好呢。」

「確實，正因為他們隨時都可能潛伏在我們的周圍，所以才不得不小心，我只是不懂為什麼他們要長得那麼像人類，明明是完全不同的生物。」亞門淡淡的說，他的表情也突然覆蓋上一層陰影，他真的想不通，這個世界既然要創造出喰種，卻又讓他們與人類如此相似卻不相容，殺死喰種的時，就彷彿殺死人類一樣，那種感觸總會殘留下來。

如果，他們不是這麼像人類的話，自己大概就不會動搖了。

也不會因為『眼罩』的存在而對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到迷惘，不會想去了解對方。

「果然搜查官們都很討厭喰種吧。」金木輕嘆，本以為亞門會馬上回應他的話的，卻沒有。

亞門只是沉默著，他不曉得自己為什麼不立刻回應對方。

討厭？自己絕對是討厭喰種的，想要把他們從這個世界上驅除掉，殺死。

但這也意味著他必須親手殺死『眼罩』吧，有時他會開始懷疑自己為什麼如此受到『眼罩』的影響，腦中總是離不開他的身影。

然後他們用完正餐，不久後甜點也送上來，他們聊著一些有的沒有的生活瑣事，例如家庭、朋友之類的，偶爾聊起一些個人的興趣，儘管兩個人的興趣聽起來南轅北轍，但亞門卻發現對方是個相當好聊的對象，就好像他們其實認識許久了，相處起來讓人感覺舒適。

「所以神代在咖啡廳工作啊，是哪家咖啡廳呢？或許有機會我也可以去看看。」

「現在沒有在那裏工作了，因為一點事情我現在跟朋友搬出來住，大概搞點個人創業吧。」金木說著，他想這麼講應該也沒錯，雖然月山是個相當危險可疑的合夥者就是了。

然後這個時候金木發現亞門的臉上沾上了一些奶油，這景象讓他忍不住笑。

在對方還不懂為什麼金木會笑的時候，他已經伸出手指輕輕的抹去對方臉上的奶油，而亞門發現時馬上因為羞恥而雙頰發燙，那窘迫的表情也讓金木覺得相當的有趣，如果他們是以喰種和搜查官的身分相見的話，肯定無法像這樣做吧，也無法知道這個人原來這麼喜歡甜食，無法知道亞門原來也會像這樣笑、像這樣溫柔地注視他人。

「真的和您的形象不太合啊。」金木忍不住嘆息。

「常常被人這麼說。」亞門也有些無奈地說，「而且我實在無法吃辣的東西。」

「哈哈，下一次有機會的話來我家的話，請你吃頓下午茶好了，如果是三明治或者甜點之類的，由於之前咖啡廳的工作也稍微會做一點。」

「這樣打擾你好嗎？」

「說什麼打擾呢，我們是朋友吧。」金木隨口說著，卻發現亞門的表情停滯了一下。

然後讓金木有點訝異的是，亞門的臉上浮現出一個十分柔和的笑意，這讓金木的胸口僅僅的抽痛了一下，只因為發覺對方是發自內心相信著自己的話的，而自己事實上隱瞞了真實的身分，因為彼此的身分，他們恐怕永遠也無法成為真正的朋友。

沒想到欺騙他人會感到如此刺痛，這還是第一次。

「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間。」這個時候金木站起身來，亞門點點頭看著他離開。

一直到金木的身影消失，亞門的表情這才突然變得陰沉起來。

「果然是我多想了吧，不可能是『眼罩』的，像神代這樣的人……只是普通的大學生而已。不過為什麼，感覺眼神很相似呢？和那個時候一樣……」亞門喃喃自語。

越是相處，越覺得對方和『眼罩』相似，但心底的某處又說服著自己這個名叫『神代建』的並不是『眼罩』，因為，如果這個人是喰種的話，那麼也代表他們將不會再像這樣見面了。

「嘔……咳……咳咳……」

嘔吐的聲音在廁所內回響著，金木用手指壓在自己的喉嚨想辦法讓自己吐出來，吃下了那麼多的三明治和甜食後，他的胃還有忍耐都已經到了極限，他強忍住作噁的感覺好不容易才把那些吃下的，也沒有露出任何讓人懷疑的表情，他知道必須要盡快把這些食物都排出去。

「哈哈…真是…討厭啊。」

金木在吐完後身體有些虛脫的靠在牆邊，他用手用力地敲著肚子，感覺還有很多令他感覺噁心的食物殘留在胃中，他到現在依然無法習慣，曾經是他知道的那些味道，如今已經完全嘗不到了，完全不曉得那是什麼東西，不懂為什麼會如此的難吃。

額頭滑落汗水，他喘著氣，他知道這絕對不能夠讓亞門發現，一旦發現就會知道他是喰種了，他知道自己的身分不可能一直這樣瞞著，總有一天必須要坦白，但他卻還想要再一次見面，只要再一次就好，所以暫時還不想要告訴那個男人。

如果一定要讓他知道，還是想由自己的口中說出真實。

「再支撐一下吧…金木研…」他自言自語著，然後離開隔間走到洗手台前，他將嘴內的觸感用水全數沖洗掉，然後洗去了臉上的汗水，試圖讓自己的表情恢復本來的平靜。

他望著鏡子中自己的眼睛，不管怎麼樣掩飾，只有這眼睛似乎無法恢復原本那樣。

沒有辦法像做為人類那時自然的流露出喜悅與真誠，不管怎麼樣希望偽裝，肯定這雙眼睛還是讓亞門看得一清二楚吧，看來有些冷酷，並且染著沉重的哀愁的這眼神，連他自己都無法喜歡，因為光是這樣看著就會想起自己並非人類的事實。

金木勾起一抹有些寂寞的笑容，靠在鏡子上頭自己的身影，輕輕的闔上雙眼。

「吶，亞門先生…當你知道我就是『眼罩』的時候，會不會覺得失望呢？」

TBC

作者廢話:

金木真是糾結…估計也不能瞞多久。

不過我還是要吐槽，這兩個人好上也好得太快(不是你自己寫的#

總之就是一種似曾相識然後就不小心看對眼的狀況。

金木的假名我想了好久才想出來。

最後救世用神代利世的姓，然後加上同樣發音的名，就是神代建了。

沒有什麼取名的資質，請大家見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