綱吉坐在椅子上深呼吸,他剛坐上軟綿綿寬大的椅子上頭覺得自己一瞬間變得很偉大,因為這個椅子不久前還是九代首領的位置,在這裡見九代首領時,他看起來充滿了威嚴同時也慈愛,綱吉喜歡九代的笑容,總是能讓他安心,讓他感受到自己的價值。
他繼承了首領之位只不過是昨天的事情而已,大家看著他上前接受了九代首領的任命,他們尊敬的對他低下頭鞠躬,綱吉還不能適應那樣的感覺。
「看起來似乎很適合,綱吉。」
突然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綱吉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他看向門口的九代首領,心中慌張無比。
「啊…我、我只是坐坐看!」
「不用這麼緊張啊,那個本來就是你的位置。」
九代首領站在那裡,慢慢走到了桌子的前方,綱吉站起身來走近他身邊。
「綱吉,我們總是會傳承,我們永遠都冀望於新的世代可以比前一代更加的強盛,但是,沒有什麼東西是永遠強盛的,我們總是有衰敗的時候。」九代說著,他輕拍綱吉的肩膀,「不管是哪一代的首領,他們的過去都被記憶在彭哥列的歷史之中,你的也一樣。」
「如果有值得記載的事情就好了。」綱吉擔憂的輕嘆,九代微微一笑。
「我們繼承的是彭哥列初代、以及彭哥列二代兩位最早的首領的意志,他們也是創造彭哥列的人,更被稱為彭哥列歷史中最強的兩位首領。」九代首領指著在首領室上方掛著的兩張畫像,那畫像中的初代首領與二代首領就如同曾經出現在綱吉意識中的那樣。
但是更溫柔,初代的雙眼是美麗的湛藍色,有著成熟、而且俊美的臉龐。
『我等你很久了。』
綱吉耳邊似乎回響起那個聲音,輕緩的語調訴說著期待和關愛。
初代首領的面容非常溫柔,閃耀著火光的橙色雙目直直的看進自己的內心,然後溫暖的包裹住他,給予他戰鬥的力量和勇氣,綱吉還記得那雙觸碰自己的雙手,還有鼓勵他的聲音。
『在指環上銘刻我們的光陰。』
『興盛或是毀滅都隨便你,彭哥列十世。』
綱吉睜開眼,他總覺得每次回想那個聲音,內心就會變得更堅定一些。
溫柔的初代首領,保護著他的初代首領。
是他憧憬的對象。
「初代首領給了我這份力量,我想要用來保護同伴。」綱吉淡淡的說,只見到九代首領非常高興的一笑,年邁的手掌撫摸上綱吉的頭髮,細細的撥弄。
「總有一天你會面臨自己的困境,不過,我想那不會有事的,你還有你的同伴在身邊。」
「嗯,我知道。」綱吉點點頭,緊握住了拳。
這雙手可以改變什麼他還不清楚,只是他知道自己未來的路還有好多事情該學習。
他要學著做一個首領,保護同伴,然後有一天他會看得更清楚吧,自己的未來、還有自己想要走的道路,就算現在還迷迷糊糊的可能到處碰撞,但他相信會有找到方向的一天。
當綱吉下定決心的時候,指環似乎同意他一般的在手指上泛著了淡淡的微光。
綱吉繼承後的日子有些辛苦,儘管里包恩和獄寺兩個人協助他做了很多事情,但還有更多的事情等著他學,包括了艱澀的義大利語,就算部下們好心的用日語和他交談,還是有太多需要用大義大利文的地方,綱吉對此感到頭痛,但是,在西西里的環境下他多少也慢慢熟悉了。
家族內的人都是很好的人,對他很寬容,守護者們雖然天天抱怨工作但最後都會好好的完成。
不過那一天,當綱吉工作一整天之後整個人軟趴趴的躺在床上,他累到動也不想動,覺得現在就算有人開槍掃射他也不想要爬起來,碰到了柔軟的被窩,綱吉忍不住闔上眼睛。
他突然掉落進一片漆黑中,但是那片漆黑卻很溫暖,在深處有著一個小點泛著橙色的光暈,他漫步過去,然後在那裡發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影,綱吉吃驚的站在那兒。
「……初代…首領?」
「你來了,十世,我正在等你過來。」
初代首領和那個時候不一樣,他的臉上依然一樣有著溫柔的笑容卻沒有當時那種強烈的威嚴,綱吉沒有感到一絲懼怕的接近了他,然後,初代首領的手朝他伸來,視線落在綱吉的身上,綱吉下意識的放上了自己的手。
「你看來好像很辛苦,繼承之後,你的心意改變了嗎?」
「您是說毀掉彭哥列的事情嗎?」
「是啊。」
綱吉低下頭想了想,然後露出了有些靦腆的笑容,「不知道呢,我只是不喜歡那樣子,我討厭那樣的彭哥列,所以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夠改變,但我也喜歡彭哥列的大家。」
本來以為創立彭哥列的初代首領一定會對於他那無禮的態度感到生氣,畢竟,沒有任何黑手黨知識和經驗就那樣大放厥詞的自己其實什麼也沒有考慮,只是一心想要貫徹自己的意志。
但是初代首領並沒有露出任何厭惡的神情,反而好像很開心的笑了。
「這樣就好,因為我一直很期待看到你所帶領的家族,綱吉。」
那是初代首領第一次叫他的名字,綱吉因為高興而臉紅,一瞬間又覺得自己的反應很小孩子氣,但初代首領只是輕輕的握著他的手,注視著他。
「我在這裡就是要守護你,我的繼承者,只要你的意志和以前一樣的話,我就會幫助你,因為那是『我們』的約定。」綱吉疑惑的看著初代,『約定』是什麼他不曉得,但是初代的表情很熱切、充滿了熱情。
「我真的可以嗎?就算是現在也沒有當上首領的實感。」
「每個人都會迷惘,那並不是可恥的事情,有些事情猶豫多一些是更好的,你,與其他繼承者都不同,對我而言更是如此。」初代首領的聲音突然有些沙啞,綱吉當時還沒辦法理解他那句話的意思,只是,感到胸口滿脹,一股溫暖的感情流入內心。
「初代首領也曾經迷惘過嗎?」
初代首領愣了一下,然後他點點頭,「當然,很多次。」
「我以為你不會那樣的,你看起來很強,一定不會像我那樣搞砸很多事情……」
初代首領有些困擾的微笑,「我也是人,也會犯錯的。」
「哈哈,說得也是呢,但我還是覺得初代是很完美的人。」
「雖然你對我抱著的美好印象令我喜悅,但現實和理想落差太大的話我也會非常困擾的。」初代好像想起了什麼事情般無奈的笑著,「我遠不如你想像中的…善良,不過,你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初代?」
「無數人事的變化孕育在時間的胚胎裡,人們總是在時光下變化,絕對沒有一成不變的事物。」初代首領輕聲的說,然後他低下頭在綱吉的額頭上落下一個淺淺的吻,「只願有一天你回顧自己的過去,不會帶有任何遺憾。」
他知道,隨著時間沒有什麼事情是不會改變的。
綱吉也是一樣的,這個世界上沒有不變化的東西,意志、心願還有感情,因為人心捉摸不定才因此難得。
他也曾經有過改變自己意志的重大抉擇,還有犯錯,但是,他知道即將到來的重大改變將帶領這孩子前往哪裡,在那漫長的道路中有著必須抉擇的事情,在那之前他也只能衷心祈求那將給綱吉帶來好運和喜悅,祈求這一切的改變將會是好的,他期待綱吉的幸福。
「我並不著急,綱吉,所以希望你能好好享受現在的時間。」
初代首領望著綱吉離去後的黑暗,闔上眼他想起了一些事情,那些讓他同時感到幸福的和悲傷的記憶,就算是到了現在也依然清晰,嘴角揚起期待的笑意,他知道那一天很快會到來。
「我會一直等著能夠真正見到你的那一天。」
安靜的房間內,只有茶水滾落杯子裡頭的稀疏水聲,站在桌子前方正接受著兩雙冷冽目光瞪視的少年不安的將眼睛瞄向地板上頭的花紋,這個房間非常的陰暗,同時也充滿了肅殺的氣息,老實說從剛剛開始少年就一直覺得自己很可能會就此被殺掉。
「可以告訴我任何一個原因,解釋為什麼你會跟著瓦利安的隊伍回到彭哥列這件事情嗎?」
綱吉的手擺在背後,不安的抬起頭來,然後又低下去,「順路?」
聽見那語調上揚的不確定語氣,里包恩有種想要狠狠從他頭上敲下去的衝動。
「如果,只是如果,瓦利安沒有通過那個地方你打算怎麼樣?」
綱吉抿起嘴,老實說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或許就坐在那裡等人救援吧。
他也從未想過會這麼幸運的在走投無路的狀況下,居然可以正面遇上瓦利安出勤的隊伍,史庫瓦羅看見他全身破爛的倒在路邊控制不了暴走的火焰時露出了驚訝萬分的表情,靠著雨的鎮靜力量令綱吉的火焰慢慢平靜。
然後,瓦利安就算不喜歡綱吉也不得已送他回彭哥列,畢竟他還是彭哥列首領。
這讓XANXUS非常不滿,聽說這事情的里包恩也一起責難他。
「彭哥列的首領居然隨便的倒在路邊,真是難看。」坐在大椅上的XANXUS突然開口,微帶怒意的紅眼落在綱吉那不停變換眼神的心虛表情上,「像你這樣的小鬼還放話想繼承彭哥列嗎?」
「那、那是……」綱吉想要辯解,卻接到了里包恩嚴厲的表情。
綱吉知道對方一定早就想到自己會說些什麼了,綱吉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有那個能力繼承彭哥列,但是他知道這句話是不可以亂說的,說了也只會惹人不快而已。
「為什麼?」里包恩環抱起雙手,認真的望著綱吉,「以你的力量,就算那邊再怎麼強也好你應該也有辦法全身而退的,但是為什麼落得了這樣的下場?」
綱吉發呆了一會兒,輕嘆了一口氣,「因為我那個時候下不了手。」
「那個時候?」
「看見他們朝我過來,我以為還可以再談下去,只要好好解釋的話對方或許就會了解,他們或許就不用受傷,我只是這樣想而已。」綱吉慢慢的說著。
他對上了XANXUS冷漠的表情,那個表情顯示著完全的不理解,就像是在說綱吉做的事情根本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綱吉在黑手黨中看著這樣的表情好多次了。或許,自己的想法真的不適合一個黑手黨吧,太不切實際。
「然後,你的部下也是這樣想?」
「呃,他們…沒有動,因為我叫他們不要動手。」
里包恩皺起眉,然後突然大聲的對著綱吉吼了一聲,「真是愚蠢的行為!」
綱吉抖了一下,像個犯錯的孩子低下頭去,接受責罵。
「你的部下都很信任你這是好事,但是你的愚蠢會害他們送命,知道嗎?」里包恩的聲音和以前那種開玩笑的態度不同,是真的生氣,綱吉不懂他為什麼如此的緊張,就結果來說大家都沒事。
然後他聽見里包恩最後有些擔憂似的低聲嘆息,「總有一天這會要你的命的,蠢綱。」
「好、好了啦,反正目前也沒有什麼事情不是嗎?」
「總是那樣天真,看得出你會早死啊,跟著你的手下也很不幸,你一個人就算了,他們該怎麼辦?」里包恩瞇起眼。
「下次……我會改進的。」綱吉不甘願的說,顯然還是不太清楚其中的利害關係。
這時候身邊的部下將茶水輕輕放在綱吉和里包恩的面前,綱吉這才在沙發上坐下,儘管坐下的時候被XANXUS狠狠的瞪著令他不禁畏縮,直到現在還是無法習慣與XANXUS相處,儘管已經不像以前那樣一見到他就好像要把他殺掉,但那雙嚴厲審視的目光總是讓綱吉緊張得肚子痛。
「老頭把彭哥列交給這樣的人,真搞不懂他在想什麼。」XANXUS冷淡的評論,綱吉有點害怕的望了他一眼。
「最近,XANXUS沒有去看看九代首領嗎?」
「為什麼我非要去探望那個老傢伙不可?」
「因為,是你父親不是嗎?」綱吉苦笑,他知道九代首領和XANXUS的感情依然是這樣疏遠的關係,「最近,身體似乎不太好,年紀大了果然是……」
XANXUS沒有說話,這點他也知道,但是他就是放不下過去的心結,過去也沒有做為一個兒子關心過那個人,現在當然也不太可能這麼做,但是聽綱吉的語氣就好像認為他會去探望一樣,XANXUS有些懷疑綱吉的腦袋到底都是在想些什麼。
「多考慮自己的事情怎麼樣?少管別人的閒事。」XANXUS淡淡的說,「你應該還有比這些更重要的事情吧?」
綱吉愣了一下,他低頭看著茶水中自己的倒影,只看見一張迷茫的模糊臉龐。
他勾起一抹輕淡的笑容,帶著一點無奈。
「更重要的事情啊。」
要是,能夠找到只有自己才能夠完成的事情就好了,非自己不可的重要的事情。
那麼心中的這份空虛感或許也可以消失也不一定。
繼承彭哥列之後,綱吉成為了彭哥列十代首領。
同伴包括了獄寺,山本和了平大哥,還有藍波,他們全都一起到了西西里,偶爾回日本過過假日,此外,雲雀和骸也自成一個團體行動著,心情好時也會加入彭哥列的行動之中,身邊的同伴不斷增加,面對年輕的首領繼任,一些仰慕著彭哥列和守護者的人進來,年輕的夥伴開始形成新的勢力。
綱吉是個沒有火氣的首領,他從不喜歡爭執,對部下就像對普通朋友一樣。
面對這樣的首領,沒有人可以真正的討厭他,不足的地方會由其他守護者補上,這讓彭哥列一直處在良好的運作狀態,那些策略和外交幾乎都由里包恩和獄寺隼人這兩個人所掌握,暫且看來沒有太大的問題,一切正慢慢步上軌道。
不過,有時候部下太強大也是有點討厭呢。綱吉想。
他此刻正坐在他的那間首領室,現在是休息時間,不會有人過來這裡打攪他,所以他可以盡情的發呆,但是其他人都很忙碌,所以每次這個時候他就會一個人望著掛在牆上的歷代首領照片想一些有的沒的,外加反省。
想著最近又讓里包恩發火的各種狀況,還有讓獄寺說出『請讓我幫助您吧』的次數,綱吉漸漸感覺到自己變得越來越依賴他們,這是不好的習慣,到現在他依然不能夠獨當一面。
這不就和過去沒有什麼改變了嗎?
心裡頭突然冒出了之前初代在夢中對他說的話——『我一直很期待看到你所帶領的家族。』——那時候他感覺到胸口的心跳變快,一種微熱的感情湧上喉嚨,就是這句話讓他稍微感到勇氣,初代期待著他,期待他可以帶領一個嶄新的彭哥列,和以前都不同的彭哥列。
被里包恩半推半就的走到這一步,綱吉從未想過自己可能可以成為怎麼樣的黑手黨首領,但是被初代那麼一說,居然會有那麼一點想要試試看的期待心情,他勾起了一抹微笑,自己也真的很容易改變心意。
掛在牆上初代首領的圖和夢中有些不太一樣,但是笑容都非常溫和,那是一張有點舊了的畫板。
旁邊二代首領的畫則是非常嚴肅可怕的模樣,年代似乎也相當久遠。
每次看著這兩張畫,綱吉內心就會浮現很多疑問。
「你們的時代又是怎麼樣的呢?」綱吉忍不住輕聲的問著,口氣中帶著滿滿的憧憬,「一定比現在更加困難吧,畢竟你是一世啊,我知道的,我已經很幸運了,所以不得不更努力。」擁有那麼多同伴,一路順順利利的走到了現在,從沒有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可是還是覺得有很多事情無法如自己所願。
如果是初代的話一定可以比他處理得更好,不論是面對白蘭的時候,還是面對西蒙家族的時候。
初代一定有著可以包容所有的胸襟,他是那麼偉大的人,在戰力上就不用說了,個性一定也是非常容易相處、是能夠理解他人心情的溫柔的人吧,所以當初才會有那麼多人追隨他,認為他是可以包容一切的大空,或許,在遇到困難的時候也能夠從容的解決,不會像自己那樣處理得亂七八糟,老是被里包恩責罵。
綱吉聽過很多關於初代的傳聞,儘管初代創立彭哥列以前的事情從來沒有人提起過,但綱吉知道他在成為彭哥列首領之後的事情,他所帶領的彭哥列在過了那麼久以後依然被認為是最強的,地位不可動搖,後來有人說他害怕二世的能力而離開西西里去了日本定居,也有人說這是因為霧守的背叛等等理由,當然還有他背叛了好友的傳聞,儘管這在經過西蒙家族的澄清之後已經沒有疑慮了,綱吉覺得不論是那些被記載的故事還是那些傳聞,全都是壯闊而精彩的故事。相比自己,自己的故事大概永遠也比不上初代,更別說會被誰流傳。
綱吉看著自己手中的彭哥列指環,溫柔的摩娑著,這時他聽見了一聲叫喚。
「首領,里包恩先生說您如果再不出現的話,他就要親自來找您了。」
「欸!怎麼這麼突然?」綱吉跳了起來,驚恐的轉頭。
「請您馬上去一趟,商量關於談判的準備。」
綱吉匆匆的走向大門,要是讓里包恩久等了是會被殺掉的,手碰上門把前他又一次回頭望了望初代首領的照片,過那次的夢後綱吉不由得在意起初代的事情,他總覺得初代對自己很特別,不太像是單純對繼承者的態度。
他搖搖頭甩開了這種念頭。其實除了歷史之外,希望可以多了解初代一些,這種事情大概不可能實現吧。
綱吉闔上眼,漫步在通往里包恩房間的長廊上,看見指環在走廊頭下的陽光照耀下閃爍著微小的光芒。
當綱吉走到了位在長廊最外面的的房門前,這裡總是部下進出最頻繁的地方,當綱吉來到的時候也看見幾個部下剛從門口退出,他們見著綱吉後恭敬的朝他行了禮,綱吉能夠聽見房門一瞬間打開時裡頭說話的聲音。
他湊了上前,輕輕扶住那扇門。裡頭站在里包恩面前的是山本還有獄寺兩人,在聽見門打開的聲音時他們都回頭過來,這令綱吉一瞬間感到壓迫,但這份緊張卻被獄寺微笑的表情化解了。
「十代首領。」
「啊,我聽說里包恩找我,是要商量明天的談判嗎?」綱吉靠近了山本旁邊,對方很自動的搭上了他的肩膀,這讓里包恩的視線不再那麼刺眼。
「對方會到我們家族,基本上只是地盤範圍的商議而已,最近有些爭執起來,所以還是早點解決。」
「會很難嗎?」綱吉歪著頭,他覺得這似乎是很簡單解決的事情。
「你不能夠不給對方面子啊,雖然彭哥列很強。」里包恩有些不安心的瞧了一下獄寺,「獄寺會協助你,山本給你當護衛,如果這樣你還搞砸的話就說不過去了。」
「嗯。」綱吉微微緊張的點點頭。
這是第一次和真正的黑手黨人在這樣的場合下接觸,他知道自己總是有一天必須親自出面,不能夠老是靠著里包恩代替他出席,里包恩雖然可以幫他,但最近也似乎想要讓綱吉自己試著做做看。
「不需要擔心什麼,不是已經指導你好幾次了嗎?」
里包恩難得說出這樣讓他放心的話,綱吉又一次點點頭,這次內心不安的感覺放鬆了一些。
手輕輕握緊,他知道就是明天了,事實上他也不想讓里包恩失望。
隔天,不太好運的下起了一場細雨,綱吉在結束了會談後走出了房間來到院子,在細雨中慢吞吞的走著,感覺水冰冷的滑過他的臉龐,他低著頭顯得有些悶悶不樂。其實談得算是很成功,雖然過程中間有些不順利,但是獄寺都不著痕跡的修補了他的漏洞。正因如此,他才有一些失望。
結果今天一整天下來,他也沒有講什麼話,嚴格說起來就只有打招呼和開場的時候。
現場的氣氛控制全都交給了獄寺,獄寺一點也不像往常的他,表情變得嚴肅,強勢的態度壓過了在場的所有人,就連綱吉都有些不知所措,差點被獄寺的態度嚇到,不過多虧了這樣談判的對方才沒有注意到他這個首領的毫無作為,最後兩邊和平的達成了協議。
也不是期待自己可以做得比隼人好。
只是,像這樣已經練習過好幾次的事情,本以為自己終於可以稍微幫獄寺分擔些事情了。
「首領,您為什麼一個人跑出去?」這時候,獄寺在後面緊張的呼喚,剛剛在談判桌上都沒有見他如此驚慌失措的,他拿著一把傘走了出來,為綱吉撐上,面容上掛著滿滿的擔憂。
「啊,我只是想淋淋雨啦,」綱吉笑著揮揮手,然後笑意沉澱了下去,「冷靜一下。」
獄寺低下頭,才發現綱吉的身體正微微發抖,他睜大了眼,剛剛都沒有注意到綱吉的異樣,他沒想過討厭這場合的綱吉或許會害怕,他只顧著讓談判順利想展現自己好的一面,卻沒顧慮到綱吉,獄寺一瞬間覺得自己很沒用。
「早知道這樣的話,您就不需要出席了,交給我……」
「不可以這樣!」綱吉匆匆的打斷獄寺的話,覺得自己有些大聲的他靦腆的搔搔臉頰,「我也想要做一些事情啊,最近總覺得什麼事情也沒有做成功,身為首領卻把工作全都交給了你和里包恩。」
雖然他是怕麻煩的性格,但是果然只有自己這個首領這麼輕鬆,還是有些不自在。
「您是因為這樣才說想要參與談判的嗎?」獄寺彷彿很高興的露出了一個欣喜的表情,「我聽里包恩先生說這次是您主動要求的,不然這種程度的談判本來不需要首領您親自參與。」
「呃。」綱吉不好意思回答『是』,因為結果來說他為獄寺添了許多麻煩。
「下次請您別再做這樣的事情了。」突然獄寺的聲音冷靜了下來,灰色的眼眸對上綱吉的眼睛,綱吉吃驚的看著他,總是推崇他、贊成他的獄寺居然這樣否決自己。
「知、知道了,對不起,我……」
「不是您想的那樣的,您別誤會。」獄寺笑起來,手指幫綱吉擦拭沾在他臉上的水珠。
「我是說,希望您下次不要再參加這樣麻煩的事情了,您只要做您自己喜歡的事情就好,不需要勉強自己,對我而言您不要那麼強大或許比較好,現在這樣就可以了。」
「是這樣嗎?即使什麼都不會做?」
「畢竟,當初跟隨您的原因本來就不是因為您很適合做黑手黨啊。」獄寺用一種覺得綱吉明知故問的語氣說,「如果連這些瑣碎的事情都不能夠由我來代替的話,我身為您的左右手也就沒有意義了。」
「可是我有時候也想要好好做啊,結果什麼也不成功。」
綱吉感到有些困擾,被這樣寵著的話,好像真的什麼都不會做了,他每次都覺得獄寺他們對自己太過寬容。
「嗯…不過,十代首領並不是真心想要參加談判的吧?」獄寺至少還感覺得出來綱吉的心意,他了解綱吉不喜歡爭執,綱吉不喜歡利益交換這樣冷硬的事情,「只是如果您有真正想做的事情,不需要管我們的意見儘管去做好了,討厭的事情就拒絕吧。」
「怎麼可能不管你們的意見啊。」綱吉覺得獄寺說的話有些奇怪,就好像在勸他亂來一樣。
「可是我想如果是十代首領堅持的事情,大概是很重要的事情。」
綱吉愣了一下,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想要做些什麼。
里包恩如果不督促他,如果不管他,他會自己想要做些什麼事情嗎?對彭哥列?或是對黑手黨?他沒有思考過這些事情,加入黑手黨後他依然沒有什麼實感,也沒有自己可以在這裡做出一番豐功偉業的預感。
雖然跟初代誇下海口說想要毀掉彭哥列,但那也稱不上是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而是不得不做的。
獄寺看綱吉陷入沉思,只是靜靜的望著他的臉。
然後綱吉感覺到在一片冰冷的雨水聲之中,一個溫暖的觸感輕輕印上他的臉頰,他抬起頭,發覺是獄寺吻了他的臉,即使只是朋友之間非常簡單的親吻,獄寺過去都不敢這樣做。
綱吉有點震驚,獄寺只是站到他身邊幫他撐傘。
「您不用想太多,對您來說重要的事情對我們肯定也很重要,我覺得只要您真的感到快樂就好。」
「嗯。」綱吉摸著臉走在獄寺身邊,嘴角上揚。
他突然意識到,這種不論自己做什麼或決定些什麼事情都會有人在身後支持、守護,這份安心的感覺,或許是只有獄寺一個人才能夠給他的。
在同一天的晚上,家族突然因為骸難得一次回到家族中,十分囂張的舉行了慶祝會,只因為某個人非常高調的想要受到迎接,其他人也對於一段時間累積下來的壓力感到厭倦,經過綱吉同意後,家族內舉辦了自己的小型宴會,一群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幾杯酒下肚後綱吉也覺得身體有些微熱。
不過他不太敢擠進山本和了平之間,在那裡一定會被抓住然後灌酒,之後自己酒醉的話狀況肯定很慘。
他就一直待在旁邊觀戰,最後卻一不小心踩上了骸的腳。
「不知道怎麼看路嗎?澤田綱吉。」
「對、對不起。」綱吉道歉著,但他發現骸並沒有打算要離開的意思,「骸不喝酒嗎?」
「像那群人那樣未免太沒格調了。」骸的頭輕輕點向了平,綱吉苦笑。
「我沒想到你居然會挑在今天回家族耶,我以為你今年都不會回來的。」綱吉聳肩,一直以來骸都沒有常常到家族來,偶爾跑過來說一些話就突然又消失不見,他本來就不太像是家族成員,「和恭彌都一個樣。」
有些無奈的,綱吉嘆息,有時候也會想見見他們這兩個總是消失的夥伴。
「心情問題罷了。」
「那現在是什麼樣的心情啊?」綱吉笑了起來,這本來只是一句開玩笑的話。
「想見見你的蠢樣的心情吧。」
「呃。」綱吉馬上說不出可以應對的回應來,反而氣氛變得有些尷尬,他沒想到骸也會說這樣有點肉麻的話,在這之前,骸總是和大家不太親密的,更不常對綱吉表示友好。
「怎麼,你不是首領嗎?至少要有這樣的才能吧,這一臉蠢樣就讓人生氣,果然看到了還是很令人不快。」骸的手指拉住了綱吉的臉,停頓了一下,「只不過是…太久沒見了。」骸輕描淡寫的說著,但似乎連他自己都不太明白想見面的心情,但是他想這一定不是只有他一個人有這樣的想法的,恐怕那些常常離開家族的那些人,也會像這樣覺得莫名其妙吧,如果很久沒有看到綱吉內心就會騷動不已,不斷期待著想要到這個人的身邊。
只是想要確認一下這傢伙還活著罷了,就只是這樣。
「今天剛結束一場談判,又聽到這樣的話,讓我心情不錯呢。」綱吉笑了,他決定還是坦率的高興。
「喔?談判成功了嗎?」
「不,大失敗,我個人而言。」
骸挑起眉,不懂綱吉為什麼失敗了還那麼高興的模樣,不過綱吉似乎在思考什麼事情,並且顯得相當幸福,每次看到那個表情,骸就會稍微了解自己為什麼還繼續待在彭哥列的原因。
如果彭哥列首領是別人的話,或許就不會有這樣的結果了。
「我會好好努力的,」綱吉突然說,滿臉的傻笑,「骸,我一定會好好努力的。」
「是嘛,那就隨便你吧。」
綱吉那種坦率又充滿喜悅的表情反而是骸變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儘管他並不討厭綱吉的笑臉,於是他只是無聊的低哼了一聲,然後就繼續靠在綱吉身邊的牆。
綱吉還記得很清楚,在那天結束了宴會後他一個人回到了房間,整理了今天偷懶沒有完成的資料,決定明天要好好的把它們看完,雖然說不知道這份衝勁到底可以持續到什麼時候,但他還是想要試著做,何況身邊還有獄寺、山本他們幫忙,沒有道理他做不好。
他靜靜的待在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房間,卻不覺得之後要面對的道路很寂寞或辛苦。
他知道,未來的路還是十分漫長。
Tbc
作者廢話:
我目前正在趕新本子的修稿。
這篇開始翻外會是綱吉的記憶,然後綱吉記憶結束後會有斯佩德的記憶。
番外和本篇會有一定程度的關聯,看完後會更了解本篇中一些人物的情緒吧。
順便宣傳一下新刊的骸綱本XD
歡迎大家去預定~~
留言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