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篇如題目,是沒有澤田綱吉的故事
#每個人單篇故事。
深夜的雨點如針般落下,打在破敗的鐵皮屋頂,發出密集的聲響,骸狼狽地蜷縮在廢棄倉庫的角落裡,皮手套也染上暗紅,額角的傷口滲出絲絲鮮紅,順著蒼白的臉龐滴落。
衣服早已被鮮血與雨水浸透,貼在瘦削的身軀上,他低垂著頭,雙眼卻仍散發著一絲陰沉詭譎的冷然光輝。
他凝視手指上地獄指環散發的暗紅光芒,彷彿一種不祥的預兆,在述說著即將迎來的黑暗結局。他甚至能感覺到指環的重量越來越沉,仿佛它正吸食著他的生命力,那是使用力量的代價。
「這裡有血跡,往裡搜!」外頭響起的聲音帶著興奮,像是準備捕獵一頭兇殘卻走投無路的猛獸,「他的幻術能力不容小覷!絕不能掉以輕心。」
伴隨著槍栓拉動的金屬聲。
嗡……
骸感覺頭痛越發劇烈,後腦像是被無數鋼針刺穿,幻術的扭曲空間開始崩塌,出現細微的裂痕,外圍隱藏的景象已經出現模糊的閃爍。他用手撐著牆,試圖穩住身體,但他幾乎站不穩,不禁冷笑一聲。
他比誰都清楚,這樣的藏匿只是暫時的。他的身體早已不堪重負,由於剛從關押他數年的水牢中出來,他本該是連行走都很困難的狀態。
那些在黑暗中令他憎惡至極的回憶,像毒蛇般纏繞著他,甚至令他想起艾斯托拉涅歐家族——那個曾經將他視作實驗材料的黑手黨,至今仿佛還能感受到當年被針刺穿肌膚、被藥物侵蝕靈魂的痛苦,他沒想到,在經歷數年後、在殺光他們之後,回想起來仍然讓他深惡痛絕。
「該死的黑手黨……」他喃喃道,聲音裡滲透著濃烈的恨意,他厭惡所有一切,包含這個貪婪與背叛構成的世界,他身在一個醜陋的泥沼,自己也變得汙穢不堪。
更讓人感到好笑的,是他這可笑又可悲的狀況,他和那些黑手黨沒有什麼區別,同樣是殺戮,同樣是利用,他想起千種和犬的下場,他殘忍地將他們拋在身後,換取自己逃離的時間。
骸想起,那時他轉過頭時,恰好看到千種的衣服染上暗紅的雨水。
『骸大人,快走!』犬的低吼聲從另一個方向傳來,那傢伙的右臂斷面破爛,卻依然如同瘋狗般衝向敵人,試圖擋住所有追向骸的黑手黨。
骸的目光掃過犬與千種,沒有過多的停留,轉身便朝另一條小巷快步離開,儘管腳步略顯踉蹌,身體的虛弱讓每一步都像在泥濘中掙扎,他依然不曾回頭,雨水拍打在他蒼白的臉上,猶如冰冷的巴掌,聽著身後的槍聲與敵人的嘶吼,他心底泛起一絲嘲諷。
他們到底在期盼什麼?
骸很清楚,這一切只是徒勞的希望,而他無意為他們的犧牲感到內疚,甚至可以說,他早已預料到這樣的結果。
他本來就沒有把這些人當作真正的夥伴,只是在利用他們而已。
他打從心底覺得這些死亡,毫無意義。
「找到他了!」
那個聲音將他從破碎的回憶中喚醒,骸猛然睜開眼,瞳孔深處燃起一絲如獸般的兇光。記起千種與犬的瞬間,心底深處有什麼東西輕微地顫動一下,但很快便被冷酷的理智與陰鬱的仇恨吞噬殆盡。
骸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盡管渾身虛弱,但那份蔑視一切的冷漠卻絲毫未減。他從來都是冰冷無情的人,就算他即將迎來結局,對他而言,也只是一場無謂又娛樂的鬧劇罷了。
「既然你們這麼想死,我就成全你們。」他的聲音低沉,帶著刺骨的冰冷。
幻術再次張開,周圍的空間扭曲,倉庫裡的陰影彷彿活了過來,撲向尋來的敵人,聽著那些在耳邊的悅耳慘叫,他低聲笑著,隨後,他的身影在幻術的掩護下逐漸模糊,再次消失,他順利遠離了追兵。
真是滑稽。
從那個實驗室逃出來,不過是換了一個更大的牢籠罷了。
他憎恨這個世界。自逃離艾斯托拉涅歐家族的那一天開始,他們便註定與「安穩」無緣,沒有容身之處,四處逃竄,為了生存他們什麼骯髒的事情都幹過。至於那些曾善待他的人……雖然不多,卻也死得無辜又可悲。
因為他不相信他人付出的信任與善意,這個世界上,似乎不曾有過能令他內心溫暖起來的事物。
當他的幻術成長後,他利用附身的能力成功奪取了彭哥列顧問組織的一名幹部的身體,他擅長說謊與演戲,利用這個人偶,將彭哥列玩弄於股掌之間,那或許是他少數最愉快的日子。
然後,透過幹部的身份刺殺數名黑手黨高層,暗中作梗,挑起血腥的內部鬥爭,派系間互相殘殺。直到他被逮住,黑手黨們才恍然大悟,知道他們被幻術士欺騙,那些憤恨的目光期待著他的死亡,將自己曾經卑劣、殘酷的行為歸咎於他。
可是,九代首領卻是個異類,那位仁厚的老人並未立即下令處決他,而是選擇將他關押在彭哥列最深的水牢中,並且沒有傷害犬和千種,放走了他們。
水牢,一個冰冷、潮濕的地獄,與他的人生如出一轍。
還不如死亡來得體面。
骸在水牢中無數次計劃逃脫,直到有一天,他察覺到水牢外的秩序被徹底摧毀,一個崇尚力量的男人取代了九代首領,用暴力與狡猾的計謀奪下權位,殘忍殺害自己的養父,成為十代首領。
當骸在水牢內聽到這個消息時,突然有種奇怪的想法,自己與XANXUS似乎並無本質上的區別,他們都被憎恨驅使,成為徹底背離常人的存在。
但骸趁著彭哥列混亂的局勢,順利逃出來。
犬和千種為他打開通道,至於庫洛姆,那個身體十分虛弱卻倔強的女孩在他待在水牢時,成為了他附身的容器之一,在他們的計畫中負責掩護的工作。
然後,他們在與十代首領的霧之守護者對峙時,殺死了那名強大而嬌小的幻術士——瑪蒙,被人們稱作『毒蛇』。
骸必須承認,瑪蒙是個強大的對手,當他目睹瑪蒙被幻術奪取生命並倒下的瞬間,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空虛,幻術士的下場似乎只有被他人的幻術吞噬,以及被自己的幻術吞噬,這場勝利不過又是一次無聊的劇碼,他竟什麼也感覺不到,沒有喜悅,沒有慶幸,沒有惆悵。
然而,瑪蒙的死,徹底激怒了XANXUS。
XANXUS將瑪蒙的死亡視為挑釁,下達追殺命令,骸心底很清楚,那個男人並不憐惜夥伴的死亡,不過是憎惡挑戰他權威的敵人,勢必要趕盡殺絕。
『下賤的垃圾,就該像隻老鼠一樣活在懼怕之中,永遠逃竄。』
XANXUS嘲笑的冷酷嗓音迴盪在骸的腦海中,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一個強大的黑手黨,徹頭徹尾的黑手黨,高高在上睥睨一切,剛好是骸最討厭的那一種人。
XANXUS所統治下的西西里,在他之下的人們變成了爬蟲,只能低聲下氣,說著違心的話,出賣尊嚴,狡猾而恐懼地苟活著。那份紅色的火焰,似乎會將所有反抗他的敵人,所有不服從的聲音,全數燃燒殆盡。
骸心中因此有了一絲扭曲的快感,即便他消失,XANXUS也會讓這個腐朽的黑手黨往下沉淪,不得安寧,他很高興地知道,即便自己的終點只有黑暗,西西里與黑手黨也會在這份黑暗中陪他一同墜落。
黑暗的高牆包圍下,只有雨聲,但空氣突然彌漫沉重的血腥味。骸知道,那些身著黑衣的死神步伐越來越近,而他的體力已經耗盡,幻術逐漸崩潰。
「找到了——」
一個張揚的聲音在陰影中響起,隨後傳來數道腳步聲。骸的幻術能量枯竭,被一道兇猛的火焰擊破,他被迫現出身影。
「喂————你以為能繼續躲起來嗎,六道骸?」那個聲音暴躁又兇惡,手中的劍發出金屬響聲,預告著一場戰鬥,「若是你願意,或許XANXUS能讓你成為霧之守護者,畢竟你有能力殺死瑪蒙,怎麼樣?」
骸知道自己無處可逃,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冷笑。
說實話,死亡對他來說並不可怕,他長年都與死亡相伴,此刻他一點感覺也沒有,只是可惜沒能夠完成自己的復仇。
「你說的話,實在令人發笑。」骸的聲音帶著一絲冰冷的玩味,眼神充滿不屑與挑釁,「我死也不可能成為黑手黨。」
「哈,但你看起來倒是像極了黑手黨。」
史庫瓦羅冷哼一聲,劍尖微微閃爍,直指著骸的胸膛。
骸的胸口迸出一絲憤怒,眼底閃出冰冷的光輝,那句話是對他最大的污辱,但可笑的是,他一點力氣也沒有,無法反擊。
「嘻嘻嘻,是隻徹底失敗的老鼠啊,還是讓王子把他刺爛了吧。」貝爾跳到最近的窗子,張揚的笑容顯示著他的瘋狂,他似乎因為瑪蒙的死而隱隱憤怒。
骸低低笑了起來,笑聲充滿嘲諷。
「人們終究會知道,那個男人,不過是個可笑的半成品。」
他潛伏在彭哥列中那麼久,也掌握了許多秘密,包含那個人無法使用彭哥列指環的事實,一個血統不全的雜種獅子,一個無法發揮彭哥列全部力量的半成品,一個會讓彭哥列從內部徹底瓦解的暴力統治者。這是瓦利安想要洗去的事實,但他們不可能讓所有人都閉嘴。
話音未落,史庫瓦羅猛地揮劍,燃燒著藍色火焰的劍鋒如閃電般朝他胸口劃來。然而,他並未感受到身體的痛苦。相反,他看到一個身影撲了出來,鮮血四濺,那是庫洛姆脆弱而堅定的背影,她偽裝成一名彭哥列的部屬,只為了在最適當的時機,替骸迎接死亡。
骸的眼神有了一瞬間的動搖,看著庫洛姆的胸膛瞬間被劍貫穿,她的身軀失去支撐,無力地倒下來。
「嘖!搗什麼亂!」史庫瓦羅迅速抽出長劍,咒罵著。
當劍身離開,從身體內湧出的鮮血迅速覆蓋庫洛姆薄弱的軀體,也噴灑在骸的臉上,從那孔洞中開始流出彷彿無法停下的血液。庫洛姆的身體微微顫抖,但眼神依舊帶著一抹微弱的笑意。
骸將她抱在懷中,雙手竟有些顫抖,他很困惑,為什內心會有一種他從未感受過的痛楚與失望。女孩本該順利脫困的,她只負責掩護,早已經完成工作,她卻沒有離去,還擅自行動,多麼愚蠢的行為。
「骸大人…快逃…」庫洛姆低聲喃語著,語氣如同微風般輕柔。她抬起手,艱難地摸向骸的臉,指尖帶著血跡,「只要活著…就…可以幸福…找到真正的夥伴。」庫洛姆的聲音逐漸變弱,最後如同微弱的呢喃,消失在空氣中,一抹透著希望的微笑悄然在她唇邊消逝,化為冰冷。
骸的眼神依然灰暗無光,蒼白的嘴唇卻微微顫抖,沒有出聲。他深吸一口氣,內心的情感似乎無法壓抑,有那麼一絲無法說出口的愧疚。
骸低頭注視著庫洛姆不再動彈並逐漸失去溫度的軀體,他實在無法理解女孩的想法,他遺忘太久了,那叫做「夥伴」的東西。
怎麼可能會有真正的夥伴?
對他來說又有什麼意義?
他也許有過幾個勉強可稱為夥伴的存在,但他只是利用他們來達成自己的目的,從未信任與依賴他們,他甚至覺得他們給他帶來了無謂的麻煩與多餘的情緒。蘭奇亞、犬、千種,還有庫洛姆,無一例外,只是他手中的棋子,當他達成目的的時候,他就會丟棄他們
他不相信任何人,因為他知道,這個世界沒有一個人,會像他所希望的那樣,無條件地站在他身邊,能夠守護他的背後,讓他免於被背叛的威脅。
「妳真的不該為我死。」他語氣冷漠地說,眼前這個為他付出一切的女孩,她的人生只有被家人背叛的絕望與渴望被誰需要的想法,女孩的死亡讓他內心空洞,卻並不疼痛,他始終無法為他們流下一滴眼淚。
「所謂夥伴,只是妳的想像罷了。」
在這世界上他所在意的,只有他自己。
這一切,都只是他一個人的復仇。
骸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瀕臨極限,幻術的力量如潮水般席捲開來,四周的黑暗變得更加深沉、更加壓迫。幻術的回響,仿佛從他血管中傳來的哀號,痛苦的力量貫穿全身。他知道自己的幻術開始失控,瘋狂地撕裂著周圍的空氣,但他放任其發展。
當幻術爆發的那一刻,無數的實體與幻象交織,將所有的追兵吞噬,迷失在無盡的恐懼與混亂中。只有那些身手敏捷的隊長們飛快躲避,逃過被捲入幻術的命運。
骸不再去關心這些人將如何死去,這一切對他來說似乎不再重要,畢竟他也從未想過能夠活著走出這片黑暗,他所擁有的這股力量,無法拯救他,只能帶來更多的殺戮和破壞。
「該結束了。」
他可以感受到身體的每一處都在崩解,劇痛如同無數根刺穿過他的每一個器官,雙眼漸漸模糊,對這個世界的感知也開始消退。從地獄指環中所爆發出的黑暗開始侵蝕一切,吞噬著他。
他突然想起過往經歷的那些日子,被艾斯托拉涅歐家族牢牢禁錮,被迫成為他們實驗的對象,想起那一張張曾經深刻刻劃在他生命中的冷酷面孔,以及他殺死那些人後,踏上灑著陽光的草皮的那一刻。
我從未真正看見過太陽。
從誕生下來後便註定,不可能擁有一個光明的未來,只能擁有仇恨。
似乎無論多麼努力掙扎,終究還是回到原點,回到牢籠之中,他被那些東西纏繞著,沒辦法獲得真正的自由,他的生命只是一場實驗,永遠沒有結果,也沒有未來。
他或許曾經也渴望過庫洛姆所說的那種羈絆,曾經也試圖去接納人與人之間真誠的情感,然而,他很清楚,他不曾愛過任何人,也不曾被人愛過。
即便是到這一刻,他也仍然只是惋惜無法親眼見證彭哥列的破滅。
幻術的光芒逐漸消逝,骸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慢慢停頓,他沒有任何掙扎,對他來說,這一切的終結不過是他過去所有黑暗的延續,沒有差別。隨著最後一絲氣息的消逝,骸的身影慢慢融入那片無盡的黑暗中,消失在世界的角落,像是從未存在過一般。
TBC
作者廢話:
跟大家跪一下。
有些人真的在沒有綱吉後,結局是很慘的,我就先不說哪些人了,但骸是其中之一。這個和獄寺他們這種原本的人生還算和平的人相比,真的很不一樣,希望大家不要覺得我對骸很殘忍。
但確實,如果沒有遇到綱吉,我覺得骸不可能明白什麼叫做夥伴,不可能理解仇恨之外的快樂,以及他不可能過上有平靜生活的時刻,只會願走越偏,直到犯下可怕的罪行,被敵人殺死。
骸在原作中的最後,他說他將庫洛姆他們視為自己的一部分,而在這裡,他甚至都不能理解庫洛姆為什麼為他而死,滿心還是只有他未能完成目的,並且對自己的死亡其實一點也不感覺到害怕,因為沒有對生命的愛,所以也不會憐惜自己的生命,因為他至今仍然沒有走出他幼年時期的那個牢籠,沒有見過真正的陽光與自由。
如果九代首領能持續在位置上,沒有讓XANXUS得逞,或許骸能夠有一絲機會,獲得溫暖和被人善待,與犬、千種、庫洛姆等人待在一起生活,但可惜就是,連這個可能性,都因為綱吉不存在而消失
我知道大家很期待骸,希望大家沒有胃痛。
大家可以繼續許願下一篇是誰,最多人許願的就先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