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暫的休息時間裡頭,一個人發著呆望著天空,守護者不在、瓦利安不在、部下們都不在,綱吉自己一個人回想起了很多事情。講到作戰他現在已經很熟悉了,懲治那些讓自己感到不愉快的人他也得心應手,接下來的戰鬥大概也會順利進行吧,會這麼確信不是沒有原因的,因為他知道那些人有不能反抗他的原因,而擅於利用這點就是黑手黨唯一教會他的東西,他學會了社交和欺騙,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習慣起這樣的黑手黨生活,也樂在其中。

『別讓人看穿你的心思,你可以虛情假意,但只有真心不能讓別人看透,包括部下們。』

里包恩總是這樣叮囑他,那個人真的是個冷酷的老師,什麼都教,也教他如何殺人和利用他人。


還記得在某次令他感到乏味的宴會之後,他被視圖攀附關係的某個人引入一個房間,對方是誰他已經不記得了,但他不會忘記那悲慘的景像,一進入房間後就忍不住倒退幾步,有些訝異的看著床上的幾個男孩、女孩在非常寒冷的冬天裡只穿著單薄的衣服,手腳被禁錮在角落,雖然他知道外頭的人都傳言他和自己的守護者有曖昧的關係,他也從未否認過,但沒想到會有人蠢到如此想用這種方法討好他。

 

色情業,黑手黨中也不稀奇,這也是常用的招式,綱吉很清楚所以也並沒有要自己的部下們別做這樣的事情,但是一定要經營管理,對重要的『商品』絕對不可以虐待和強迫,如果他們賺夠了錢想要回家就讓他們回家,綱吉知道其中也有人是不得不做這個行業維生的,那麼就接受他們的保護吧。但如今眼前出現的幾個人年紀都很小,胸前的傷口反射出腥亮的色彩,這些年輕孩子們有著相當漂亮的臉,那雙眼睛很明顯相當慌亂,充滿了對施暴者的懼怕。


『怎麼樣,彭哥列,您喜歡嗎?事實上我們也賣給那些想要做人體實驗的組織,但這些得很漂亮,賣到那種地方太可惜了。』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綱吉只是緩緩的轉過臉去努力帶起一個笑容,內心深處卻如同烈火在燃燒。

 

『是呢,可是恐怕我不能收下。』闔上眼,對方似乎覺得有些可惜,千方百計想要迎合彭哥列卻不知道要用什麼樣的方法才能讓眼前這個男人動心,至今他們試過太多了,金錢、企業利益、軍火,但彭哥列首領總是相當冷酷,綱吉有些僵硬的看著那些下人把那幾個孩子帶走,經過他身邊的一個男孩怯怯的抬頭看了他一下,綱吉忍不住動搖了。


『等等,這些孩子留下,把他們交給我吧,我有其他用處。』


『喔喔,真的,那真是太好了!能為彭哥列派上用場。』


『你希望的事情我會出手協助的,所以不需要再送來禮物了,亞諾斯。』


不能放縱自己,酒色、金錢、政治,還有很多很多的東西,實際上只要他開口的話會有很多人想滿足他,但這樣的力量卻一直讓他有些害怕,他本來最不被允許的就是慢慢開始習慣抹殺別人的生命,雖然是這樣,現在卻不得不習慣,他,必須認清身為黑手黨教父應該做的事情,那就是訂下所有黑手黨都該遵守的規則,違背者就要付出代價。

 

『你看起來不太開心,怎麼了?』雲雀問。


『幫我把這些孩子們交給里包恩,他會知道怎麼做,』他輕輕的吩咐身邊的獄寺,獄寺溫柔的接過其中一人的手,對方好像明白到彭哥列的人並沒有打算像之前的主人那樣傷害他們,露出了安心的表情。

最終,綱吉轉頭看了一下雲雀,『……我是不太開心。』

 

他很清楚雲雀問那話是什麼意思,就算雲雀沒有直接說明白,他在詢問要不要留下剛剛那個合作者,答案是否定的,即使在對方面前可以裝出微笑有禮的模樣,也能自在的撒謊而不被拆穿,轉身過來就將不需要的棋子捨棄。

 

這樣子冷酷的做法如果被其他合作者們知道了可能會引來惶恐吧,所以不能被看出意圖。

 

『不管他做什麼我本來就不打算幫助他的組織,他們做得太過火了。』
『這樣嗎。』雲雀勾起一抹危險的笑。


兩天過後,就傳出那個男人被殺的消息,雲雀大概已經悄悄讓人去解決了吧,或是他親自出馬,他不在意殺人,雲雀永遠只在意自身的強大,令他喜悅的戰鬥,其他一概不管,他不會像獄寺他們那樣因為關心自己而問東問西。

 

所以他才那麼依賴雲雀恭彌,雲雀他是不會迷惘的,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他都不會動搖,綱吉真的很羨慕他。

當初他發誓想要破壞彭哥列的願望到現在其實也沒有改變,只是還不是現在,他在首領的位置上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因此,就算必須做很多以前絕對不會做的事情,他選擇繼續當十代首領,就算是XANXUS也不可以改變這一點,他不會把彭哥列首領的位置讓給任何人,他是犯罪者,他要自己對於曾經犯過的錯誤做最後的收尾,他必須要在這個位置上以這個姿態,以這雙手親自的結束掉密魯菲奧雷才行。

 

不能夠原諒任何妄想要從他手中奪走彭哥列的人,就算對方是瓦利安也一樣。

 

瓦利安叛亂也不是第一次,他雖然想過有那個可能性,卻從來沒有真正去正視這個問題,因為瓦利安是他的同伴,他對同伴總是軟弱的,不像對待外人那般的冷酷。當初為了尋求XANXUS的幫助而釋放了他,對方也好不容易答應了他成為UDNERBOSS並且效命於他,他以為一切都會這樣持續下去,認為同伴是不會背叛他的。

 

——依然太過天真,就算是同伴也有自私的一面,何況是瓦利安,瓦利安和那些為了達成目的而不擇手段的那些人沒有什麼不同,他們是殘忍的殺手,是犯罪者,綱吉發覺自己差點忘了這件事情。

 

他因為過於放縱而造成了巨大損失,這是他的責任,也是他的疏忽,他應該更早正式兩對立派系之間的問題才是。

他的疏忽造成的傷害依然給予他巨大的痛苦,他就算再怎麼改變還是澤田綱吉,他討厭有同伴因為無聊的原因死亡。

 

飛機爆炸的前一刻他什麼也想起來了,他對幻覺本來就有一定的抵抗力,他很早就察覺到異樣。

但或許是內心某處在猶豫著吧,不願意想起來,不希望自己想起來。


他曾經想過,要是就這樣忘記也不錯,就這樣被人抹殺記憶懵懂無知的活在平和的生活中,自己一個人逃回日本。

但是,果然還是不行。

 

回想跳到不久之前,那時候機上的服務人員的聲音很熟悉。

 

『首領,』突然那個服務人員在他面前脫下了壓低的帽子,在陰影底下的臉令人驚訝的熟悉,『您想起來了嗎?』

 

『里包恩……』綱吉念出對方的名字,他的眼神已經恢復了,里包恩看得出來,所以這正是時機。

 

『這架飛機很快就會爆炸了,是您之前派出在密魯菲奧雷的間諜傳來的消息,所以想活的話就跟我走。』綱吉無法逃離那雙黑色的眼睛,以前也好幾次都是因為他在身邊所以才活下來,才能撐下去,對方總是給與他教導和指引,如今也是,身邊的史庫瓦羅不懂他們的談話,但綱吉清楚想起了除了骸之外在密魯菲奧雷中他還有一個間諜。


沒有什麼時間停留,史庫瓦羅在知道消息後也沒有多少猶豫的帶著他下了飛機,或許是因為時間緊迫,他們在飛機開始動的瞬間才剛好跳下飛機,立刻藏身在附近的貨櫃後頭,飛機才起飛沒有多久就有一陣狂風迎面而來,龐然大物突然爆炸的衝擊力讓他們無法躲避,一瞬間還昏了過去,昏天暗地之下里包恩一直用身體護著他。


醒來時天空已經被一片黑色覆蓋,火焰燃燒到了天上,那景象令人心寒,機上的其他人員本來是不應該死在這裡的,但一種冰冷的記憶如同冷水一般灌入他發熱的腦袋中,一下子冷靜下來了,他撫摸擦傷的手腕,疼痛,但還活著。


『我為什麼還活著?』

這不是第一次問這個問題了。雖然每次都想著如果在戰鬥中或是意外中死去的話或許也不錯,但當發現自己還活著的時候卻非常開心,他還有應該要做的事情,不能夠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死在這裡。

忘記,是絕對不允許的,他或許可以死,但絕不能夠忘記自己背負的罪。

 

『綱吉,既然你什麼都想起來的話,那麼,你之後想怎麼做?』


『你會幫我嗎?』他抬眼看著那個男人,『史庫瓦羅,就算那會傷害XANXUS你也願意嗎?』


史庫瓦羅沉默著,但他知道如果想要幫助XANXUS的話,他必須要做出決定,綱吉絕對不會寬容這次的事情。

 

但綱吉冷酷的撇開了頭,『不,你別無選擇。』然後就打算離開,但史庫瓦羅拉住了他的手臂。

 

『我幫,但只希望首領你可以對瓦利安,對XANXUS給予一點寬容。』

 

綱吉看著他,最後點點頭答應了,他開口,『我要去迪諾先生那邊,我會把這次的事情做個完結。』

 

綱吉單薄的身影站立在那裡,身後的里包恩為他披上一件外衣等待著他的命令,火焰依舊激烈、憤怒的燃燒著,可以想到那些人找不到他的時候出現的扭曲的表情,最後,他拉緊了身上的衣服後就爽快的離開了那裡。

 

 

 

 

綱吉思緒突然回到了現實,他剛剛不小心想起了幾天前發生的各種事情,忍不住一笑。

身後有個聲音打擾著他,他轉過頭去,是那孩子,看來又躡手躡腳的想要接近他,綱吉嘆息了一下。

 

「你在做什麼啊,弗蘭。」

 

「切,被發現了嗎?看你好像張著眼睛睡覺所以就想要捏捏看你的臉。」平淡的語氣說著不得了的話,綱吉無奈的看著他,弗蘭好像搞懂了什麼敲了一下手心,「啊,原來綱吉你和金魚一樣嗎?」

 

「哈啊……我不是要你好好練習幻術嗎?又偷溜了?」

 

「因為,師父出去工作了,就沒有心情幹勁了。」弗蘭聳聳肩,他走到了綱吉的身邊,「沒有人可以說話一個人無聊得發慌,所以就來找你了,綱吉。」

 

綱吉扶上額頭,又嘆息,「真不曉得我一年前把你從鄉下帶回來到底是不是好事……」

 

「綱吉你一直嘆息眼角的皺紋會增多喔。」

「……你不懂什麼叫做尊敬嗎?弗蘭,我是你的首領喔。」

 

「我本來又不是黑手黨,是你誘拐我耶。」弗蘭不服氣的說,綱吉又嘆息,他認了。

 

「好好好…是我的錯。」綱吉揮揮手投降了,他溫柔的一笑,「之後要把你介紹給一群未來的同伴,嗯,我想應該和你很合吧,應該也能發揮你的才能,這樣你就會是我們的同伴了。」手輕輕碰上了弗蘭的頭頂,弗蘭微微瞇起眼,好像有些享受那碰觸,他不討厭綱吉,聽到綱吉這樣說他其實也有些高興,同伴,也就是會被綱吉認定為重要的人。

 

「我很倚重你的能力喔,弗蘭。」綱吉輕聲的說。

 

 

 

 

 

 

 

 

 

 

 

冷風輕輕吹進了窗子,陽光細碎的灑下光點,本來瓦利安的房子一直有點寒冷,自從那個人消失之後這裡就變得比以前更加的安靜無聲了,連談話的聲音都覺得少了一些熱度。什麼時候開始,習慣了綱吉的管理方式,瓦利安本來是最討厭有人限制他們行動的,現在卻反而不習慣這樣的冷清,連史庫瓦羅大呼小叫的聲音也都一起消失無蹤。


貝爾從上午就不見了人影,列威帶領著小隊去別的基地,而路斯利亞則和同盟的人進行連繫,沒有人閒著,大家都比平時更加勤奮,史庫瓦羅不在的時候才發現有多少事情是史庫瓦羅在處理的,那個人相當於瓦利安中的第二首領。


房間內只有XANXUS和瑪蒙兩個人,XANXUS用手支撐著下巴,依然是那副愛理不理的表情。

 

「有些同盟家族宣布保持中立?」XANXUS皺起眉頭,低哼一聲,「接著加百羅涅之後?他們想要玩什麼把戲?」


「我也不清楚,不過,目前我們所佔的勢力還是比雲雀恭彌他們更多。」瑪蒙沉著臉看著資料,正統九代首領的那些部下理所當然是他們這邊的人,因為XANXUS是九代首領的兒子,而且,澤田綱吉死後身為UNDERBOSSXANXUS是第一順位的首領後補。

 

「那些人要摧毀掉他們很容易,密魯菲奧雷現在在做什麼?」
BOSS…我在想……」瑪蒙輕輕低下頭,似乎想說什麼。


「嘻嘻,怎麼了,你們看起來一付不高興的樣子,不是說要把首領的位置拿到手的嗎?」貝爾走了進來,身上還沾著血跡,濃厚的鮮血味道不知是什麼時候染上的,他看來好像大鬧了一番。

 

「又出去胡鬧了?」XANXUS瞇起眼,「有那個時間不如去打擊守護者那邊的人。」


「啊啊,反正前輩不在嘛,沒有人管我啊。」輕舔手上的血,貝爾笑了,聳聳肩。

 

「貝爾,你要是胡亂殺人的話——」瑪蒙本身很不喜歡這幾天貝爾總是帶著血的味道回來,經常讓人回想起不好的回憶,尤其是那個爆炸的夜晚,那散落一地的血腥。而且貝爾若擅自行動也會暴露他們這裡的行蹤。


「沒差啦,我們本來就是殺手集團,殺人有什麼不對?」那興奮的表情一瞬間變得有些落寞,他現在不管做什麼都不會被人罵了,「吶,BOSS,快一點把首領的位置掌握在我們手裡吧,我果然還是不太喜歡現在的彭哥列啊。」

 

「這件事情又怎麼可以急著決定……」瑪蒙皺起眉頭,但卻沒聽見XANXUS贊同自己的聲音,他有些疑惑的轉過頭。


XANXUS闔上雙眼一個人靜靜思考著,最近,搜索遺體的工作還是在進行著,從燒毀的碎塊中尋找著,哪怕是一點點殘骸也好,但是都沒有著落,再過不久就連飛機的意外和首領死去的事情都會被人遺忘吧。
他沒有多少時間和耐性繼續等待。


「兩天後,發動總攻擊。」XANXUS站起來,披上掛在椅子上的大衣,「奪回彭哥列。」冰冷的聲音落下,他已經沒有什麼好猶豫的了,以前看在那些人是綱吉想守護的人的份上他才一直維持和平的關係,現在不需要有所顧慮了。

 

已經不需要了,不再需要了。

 

 

 


那天夜晚,XANXUS和平時一樣喝著酒,灼熱的酒味進入胃中就像在燃燒一樣,可以讓他保持清醒。

為了奪得彭哥列首領的位置,引發搖籃事件。以九代首領為人質威脅彭哥列,在指環戰中戰敗後被監禁起來。

 

又因為想要擺脫澤田綱吉的管理以及壓抑守護者的勢力,不惜引發內亂。

——這些他都不曾感覺到後悔。

 

唯一後悔的事情或許是讓綱吉遠離他身邊的決定。

本來是想著讓討厭戰鬥的綱吉離開戰場先躲避一會兒,卻沒想到會害死了他,他本不打算如此。
看著金褐色的液體反射著淡淡的光芒,眼神沉下。


史庫瓦羅在他帶回綱吉時問他是不是有一點點是為了想要讓綱吉遠離黑手黨才這麼做的,他否認了,那是當然的,他永遠只會為了達到自己想要成為十代首領的目的而利用那個人,或許從以前答應綱吉用效忠換取自由的時候就有這麼考慮過,所以才答應綱吉的條件,瓦利安一但可以自由行動,一有機會就隨時能夠將彭哥列的位置得到手。

 

他至今還是執著於彭哥列,不願意輕易承認綱吉的存在。

 

他一直都認為綱吉不適合當彭哥列首領,只有自己才適合,如果當初是自己當上了首領,綱吉也不用現在那麼痛苦。但自從五年前的事件發生之後,綱吉雖然對他哭訴過,但卻從沒有說過想放棄彭哥列的位置,XANXUS不太理解他的個性到底是堅強還是軟弱,他是個讓人看不透的傢伙。


「但他沒有考慮過我會背叛可能性嗎?小鬼還是小鬼…」

XANXUS忍不住自問,綱吉在要求他做UNDERBOSS的時候,沒有想過可能會有危險?是沒想到,還是不認為他會這麼做?綱吉當初到底是怎麼想的現在已經無法證實了,除非那個人回來。


XANXUS只有在晚上才能感覺到一絲寧靜,以前總是把所有事情交給史庫瓦羅而自己就酣然大睡,現在所有事情要親自處理讓他感到麻煩至極,不過最近兩邊的戰況都安靜下來了,可能是他們還沒有完全從綱吉死去的悲傷走出來,所以兩邊的動作都變慢了,彭哥列還在哀悼的時間中,哪邊先發動攻擊都是有可能的,但先下手為強者贏。

「誰在那裡?」突然他靜靜的開口說,感覺得到視線,從今天早上就非常明顯了,卻沒有辦法捕捉到確切的位置。

 

「快出現,藏也不能藏多久。我知道你在這裡。」XANXUS點起手中的火焰,打算如果有異狀,隨時發動攻擊。

 

突然,一陣霧氣散開,隨著霧氣到來一個男人現出了身影。


「是我,是我啊。」

隨著那慵懶的語調,對方慢慢的從一片陰影融出,依舊帶著令人生氣的笑臉,沒有人知道他在這裡做什麼,但是那身邊纏繞著的氣息給人一種莫名其妙的焦慮,瞬間有些奇怪的想法流入XANXUS的腦中,但那不可能的,因為澤田綱吉已經死了,唯一一個能夠讓這個人動起來的人應該已經死了才對。

 

XANXUS瞪著對方的臉,知道六道骸會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一定是因為什麼原因。


「在這裡做什麼,不是退出戰線了嗎?」


「呵呵,你說呢?」輕挑的語氣讓XANXUS瞇起了雙眼,手中閃過一絲火光,最終卻慢慢冷靜下來。

要是一時意氣用事而錯過了什麼,並不是他所希望的。


不用急於一時,等成為十代首領之後自然有方法可以除掉這個人。
XANXUS抬起頭對上那不速之客,對方彷彿明瞭他剛剛在想什麼一般,笑了,那雙異色的眼睛只是直直看著XANXUS,沒有說什麼話,他身邊的細微殺意令XANXUS不得不警戒。


「……六道骸,是怎麼回事?」

 

眼前透著嘲諷光芒的異色雙眸稍稍一動,嘴角勾勒出一個笑容,「其實是有人希望我帶你去見他。」
XANXUS鮮紅的閃爍了一下,看著對方那難以捉模的表情,一下子又讓表情回歸於平靜。

 

「那是指誰?」

「一個想見你的人,同時也是你會想見的人。」說著繞口令般的話,卻在後面加重了一些。


XANXUS微微倒抽一口氣,但是勉強保持著鎮靜,XANXUS不願自己的希望又落空,遲遲無法開口詢問。
「是綱吉。」當骸說出那個名字的時候,XANXUS手中的杯子瞬間摔落成一片一片,他皺起眉頭,但不知道那到底算是高興還是什麼別的情緒,可能還有些可惜與矛盾感,但是……


是嗎,他沒有死嗎……突然一種奇怪的感覺,他覺得自己的手指微微暖了起來,雖然心中某一塊落空了,但與被填補起來的滿足感相比根本不算什麼,聽到那傢伙還活著,這件事情似乎可以壓倒其他憤怒和失望的感情。

 

現在就想見到他,想要確認那是真的,那個傢伙還沒有死。


「不可能讓他死的吧,並不是只有你們在保護他啊。」骸冷冷的說,看見XANXUS難得沒有發怒的模樣,也沒有什麼勁去嘲諷他了,雖然不想承認,但骸知道XANXUS並不真的希望綱吉就這樣死去。

 

「馬上帶我過去。」XANXUS的雙眸依然透著毫無懼怕的光芒。

 

 

 

 

 

 

 

 

 

『那麼,我要做什麼?』骸難掩愉悅的心情,『不,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輕吻著那人的髮絲,和以前一樣,身體、呼吸,就那雙褐色的眼睛都沒有一絲損傷,對方有點靦腆的對他一笑,拉住了他的手,似乎也很珍惜這樣的重逢時刻,他沒有責怪骸之前對自己做的事情。


『你之前對我的腦袋胡搞一通,這次就當作贖罪吧。』


『你是說讓你失去記憶嗎?』骸低頭注視那雙變得有些冰冷的眼睛,他微微困擾,『但是我依然覺得那未嘗不好,看到你痛苦的模樣,我想是不是早點讓你解脫好了,回到日本去應該也是你的願望。』


『你說得或許沒錯,我心底深處一定也渴望著那樣吧,想再回日本,回媽媽那邊……可是不行。』

 

綱吉握著骸的手收緊了一些,他的面容帶著有些憂鬱的笑,『你們太容易被我影響了,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不願意將事情告訴你們。』綱吉的眼輕輕闔上,覺得有些抱歉,『你們和恭彌不同,恭彌他不會輕易的受我影響而動搖,他不會改變自己的做法,因為浮雲是無法受拘束的。』

——所以,就算我想逃避他也不會好心的放我走。

 

『其實你比你想像中溫柔,骸。』綱吉苦笑,頭輕輕的抵在骸的胸前,聽著那心臟沉穩的跳動,對方似乎有些不高興被那樣說,但並沒有反駁,『我說過總有一天我會告訴你所有事情,而那時候就快到了,請你耐心等著。』


『你要怎麼處理XANXUS?』用不太好的口氣逼問著,綱吉抬頭。


『那個人啊。』綱吉放開手,拿起了放在桌上冒著熱煙的茶,苦笑,『其實他如果真和你一樣想要讓我不能當首領,明明還有很多方法,把我藏起來、讓我永遠消失在黑手黨的歷史上,假造死亡的消息也好,方法太多了。』一絲陽光落在那張有些疲倦的臉龐上,光芒落在唇上卻變得相當冰冷。


『骸你被利用了,他從來就不打算放我回日本,他需要我,才能夠繼我之後繼續當彭哥列的首領。』

 

『哼,我早就有這種感覺了,黑手黨就是這樣,』但他還是相信需要瓦利安的幫忙才有辦法將綱吉從彭哥列中拉出來,過了許久,骸才終於開口,『那麼你要我和他打嗎?』有點疑惑綱吉找他來的目的。


『唉,不、不用,』綱吉笑了出來,『你只要跟他說我還活著,我想他會過來的。』
『說的也是。』

 

『因為我不能夠叫史庫瓦羅去做這件事情,對他太殘忍了。』綱吉的視線停留在窗外,輕嘆一口氣,史庫瓦羅就在外頭,他看來相當不平靜,沒有辦法回到他效忠的人身邊顯得相當焦躁。

 

綱吉收回目光,繼續說下去,『瓦利安做的事情做得太過頭,不是能夠輕易原諒的行為,這次一定要做出懲罰。』


『殺了他們?』骸開玩笑的說著,卻看見綱吉眼中閃過一絲憂慮。
『正確來說,應該是這樣。』

 

『但你不會這樣做吧,不可能。』骸有些訝異的皺眉,如果綱吉真的那麼做他大概會懷疑這個人是不是澤田綱吉。


『嗯,我不會。』綱吉輕聲的嘆出。


瓦利安做出的事情是因為他沒有處理好,他在釋放瓦利安之後給予瓦利安的交換就是以UNDERBOSS那龐大僅次於首領的力量換取XANXUS的輔助,XAN XUS能夠處理那些殺手以及黑手黨中最黑暗的部分,瓦利安擁有那強大的實力和殘忍,但是,看來是超出限度了,一下子給予過度的力量和信賴讓瓦利安變得太強,又和守護者起衝突。

 

——這是他的失誤,所以他沒有資格懲罰瓦利安。

 

 

 

 

 

 

 

 

 

 

走過有些冰冷的石地,這裡是一片荒涼,剛剛戰鬥過的樣子令人心寒。
清除完密魯菲奧雷的侵襲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揮一下手中的拐子,幾道血痕飛濺上牆壁,他也不是喜歡血,但是他喜歡咬殺人的快感,在黑手黨中也是這件事情最有趣。


天空剛剛亮,日光開始移向肩膀讓身體慢慢變得暖起來,今天看來會是個好天氣,但是,現在並不是好時機去悠閒的睡午覺,也不是和瓦利安對抗的時機。雲雀慢慢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以前綱吉在彭哥列的時候,是不會有人想去攻擊瓦利安和守護者團結一致的彭哥列的,就算是失去記憶了,白蘭也因為綱吉的影響力始終在而不敢輕舉妄動,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同盟家族保持中立,而他們的某些勢力據點早在內亂的時候讓實力大為縮減。


密魯菲奧雷如果渴望得到彭哥列指環,現在不會有顧慮了。
如果密魯菲奧雷現在集體攻擊彭哥列,那麼,這絕對會是辛苦的一戰。


白蘭不會輕易放過這個機會,有一些地區甚至已經被奪走了,這讓雲雀非常的不甘心,要是他可以分身的話就不至於被密魯菲奧雷奪去半分土地,他本身雖然對彭哥列存亡沒有興趣,但這是綱吉想守護的東西。


「為什麼瓦利安沒有任何行動…?」

好像哪裡怪怪的,有一種奇妙的違和感,預料應該要進攻的瓦利安沒有了動作,就好像突然消失一樣沒有了任何消息,山本和了平也無法理解。性急如XANXUS,應該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沙…沙……有什麼東西逼近的聲音,是腳步聲,雲雀轉過頭,一個身影站在那裡一時之間分辨不出是誰,只覺得有些突兀,但很快的,雲雀心中的一些疑惑慢慢的解開。


「喂喂,看到我應該就知道怎麼回事了吧?」


「啊啊,沒死嗎。」低哼一聲,雲雀彷彿早就預料到一般沒有任何表情改變。


史庫瓦羅真的不知道雲雀在想什麼,就算是綱吉死去的消息也沒有給他比身體僵硬三秒鐘更多的影響,就是那麼的平靜、不受家族和自身感情的影響,強大的雲之守護者,只執著自己的力量,所以綱吉對他才會這麼放心吧。


那並不是沒有道理可循,這個男人是很可怕的。


史庫瓦羅不是很高興的看著對方,他甚至有點懶得跟雲雀解釋,相信不用多說什麼雲雀也會跟著他來。

 

 

 

 

 

 

 

 

 

 

陽光從天空中落下穿過層疊的樹葉時碎裂成無數的片狀,在這個戰鬥的時候居然還能看到這樣安逸的情景,眼前是間隨處可見的小套房,建在錯落山道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知道綱吉就住在這個地方讓人有些不可置信,在房子的周圍種了幾棵高大的綠樹隨風搖擺著,誰也不會知道這裡住的是遭遇飛機失事還大難不死的黑手黨首領。

 

XANXUS的表情帶點諷刺的笑意,那個人也是相當命大,這暫時躲避的場所看起來是迪諾幫他安排的,沒想到那天加百羅涅首領在葬禮上就已經知道綱吉沒死的消息,欺瞞過了大部分的人。

 

「他在裡面嗎?」XANXUS問一旁的六道骸,對方只是聳聳肩沒有說什麼。

 

骸突然輕輕的拍了一下手,清脆的聲音在這寂靜的空氣中顯得有些怪異,XANXUS的神經突然緊繃起來,知道綱吉沒死後的心情太過訝異,這附近又完全脫離了戰鬥的緊張感,直到這時候才驚覺周邊充滿了敵人的氣息,往後退一步掃過六道骸不懷好意的眼神,他瞇起那對鮮紅的眼。

 

一個一個帶著槍的人從房子後頭鑽出,一下子XANXUS瞪睜大了眼,居然會是瓦利安的部隊,雖然他不常管理部隊的事情,但其中有些人的臉他是認識的,也難怪這些人比其他彭哥列的成員更擅於隱藏,但XANXUS帶著冷笑點燃火焰。

 

這些人居然敢聽從一個守護者的命令,這是對自己的反叛。

XANXUS瞇起了眼,掃過他們,那些人看著自己的最高上司,都忍不住顫抖,瓦利安中沒有人敢正面攻擊XANXUS

 

「你們這些砸碎,想死嗎?」勾起了狂妄的笑容,就算是對自己的手下,他也從沒想過要留情面,「背叛了我,現在求饒的話我倒是可以讓你們死得快一點,垃圾。」

 

BOSS…我、我們是……」

 

「那麼,XANXUS你是不是也想要殺了我呢?」一個輕柔熟悉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的冰冷,有些突兀的在那隨時要打起來的氣氛中插入一絲慵懶,XANXUS僵直了身體,緩慢的移動視線,就看到站在他身後的那個白色身影。

 

澤田綱吉,XANXUS的內心一下子五味雜陳,可以從綱吉那雙沉澱著陰影的眼中看出來——站在他眼前的是沒有失去記憶,最完整的澤田綱吉——綱吉的手扶著樹幹,身後披著一件薄薄的外套,雙眼如此平靜鎮定。

 

「別責怪他們,是我命令他們的,瓦利安本來就該是效忠我的,因為彭哥列的首領只有一個,那就是我。」

 

特別強調著最後一句話,綱吉從樹下的陰影走出來,陽光灑在他身上還有他身後的帶著一點憂鬱的史庫瓦羅,XANXUS從沒想過史庫瓦羅會選擇站在澤田綱吉那邊,不過大概是因為史庫瓦羅很清楚若不現在打住,下次他們要面對的敵人就會是澤田綱吉,綱吉也有了這種覺悟,從記憶中恢復後的他回到了之前的冷酷,身上散發著屬於首領的氣質。

 

看著綱吉的變化,那大概不只是白蘭給予的影響而已,還有黑手黨生活造成的後遺症,一點一點留下了痕跡。

綱吉很明顯的在生氣,那冷冷的殺氣傳來,很難想像這是那個軟弱的澤田綱吉會有的姿態。

 

「澤田綱吉。」

 

綱吉閉上雙眼,面容帶著點冰冷,「不要叫我的名字,我也不需要你稱我首領,打從一開始你就沒那麼想過吧。」淡淡開口,雖然他並不想說那樣絕情的話,「你從來都不理解何謂信賴吧,會反叛的人終究是無法逃脫那種習性,沉溺在自己可笑的憤怒之中而無法原諒他人,XANXUS,你很可憐。」

 

皺起了眉,XANXUS的臉色有些蒼白的憤怒,他哼了一聲,「那麼你呢?你又怎麼樣?」

 

「我和你一樣,所以我也不會原諒背叛我的人。」綱吉輕聲的說,然後他的臉上染上了一點疲倦,「別用那種眼神看我,也別說你做的一些事情是為我好,我不想……」綱吉闔上眼睛,「請不要加重我的罪惡感。」

 

綱吉的手輕輕的撫上了有些痠澀的眼睛,他本來打算要好好以首領的身分指責XANXUS的,造成這樣的傷害,讓家族蒙受巨大的損失,並逼迫他必須給予瓦利安嚴厲的懲罰,但是他果然還是很討厭。

 

「哼,看來是沒有受傷了?」XANXUS輕聲的低笑,慢慢的靠近了他,那雙眼睛中並沒有殺意。

 

但綱吉附近的守衛突然阻擋在前方,讓XANXUS停下腳步瞇起了眼。

 

「我沒有,在爆炸前我就下飛機了。」綱吉說,好像他們只是普通的日常談話而已,「我身邊沒有其他的部下,只有史庫瓦羅的部隊,真的很抱歉擅自用了瓦利安的人,但我很需要他們。」綱吉回頭看了看史庫瓦羅,史庫瓦羅的臉色還是很僵硬,畢竟第一次對自己效忠的人刀刃相向很讓他掙扎,可是他答應了要幫綱吉結束這次的事情。

 

「之後打算怎麼辦?跟他們說你復活了?」

 

「我打算對抗密魯菲奧雷。」綱吉嘆息,「他們還不知道其實我已經逃走的事情,我可以確定。我想讓他們措手不及。」沒想到假裝死亡會為他製造了這次的機會,若不是出奇制勝是沒有辦法贏過密魯菲奧雷的。

 

「你不會想要開戰吧?」XANXUS笑,他知道綱吉總是會選最沒有傷害的方法。

 

「不知道,我不想,但是我不會說不。但是XANXUS,這次的戰鬥沒有你。」綱吉說完,只是揮揮手,周邊的人快速的上前壓制了XANXUS,但成功原因大多也是因為XANXUS沒有多餘的反抗。

 

「你們這些垃圾……」咬牙切齒的瞪著他們,這些人居然敢這樣對他,憤怒湧上心頭,手中的火光開始燃燒閃動。

 

BOSS!!」突然史庫瓦羅的叫聲喚回了XANXUS的視線,XANXUS對上了站在他面前的綱吉。

 

綱吉的面容透著淡漠的神色,手上也同樣閃耀著火光,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點燃的死氣之火微微晃動著,他的面容十分的沉靜而沒有猶豫,似乎打算XANXUS如果有什麼動作就會上前阻止,由他親自。

那一瞬間,XANXUS覺得綱吉像他不認識的人。

 

「請不要反抗,我不想跟你打,XANXUS。」綱吉說,他的周身覆蓋著一股壓迫感,「還是你想跟我戰鬥呢?」

 

XANXUS一愣,手中的火一瞬間熄滅了,但他從那些壓制的手中掙脫開來,他最不爽的就是有任何人敢小看他,敢這樣威脅他,他帶著充滿冰冷和威嚇的表情靠近綱吉,史庫瓦羅又想招人保護,但綱吉這次阻止了他。

 

「我會自己走。」XANXUS來到了很接近的距離,由上往下看著綱吉,明顯看到綱吉挪開視線,「一切遵照您的命令。」

 

乾脆的跪了下來恭敬的親吻了綱吉的手背,綱吉這時嘴唇才微微泛白,那個XANXUS居然願意這樣,綱吉突然了解到對方做這種破壞自尊,並和一直以來狂暴、傲慢的個性完全相反的的舉動正是因為自己,明明不想看見這個人這樣的,希望他那雙眸中一直都閃耀著高傲的焰氣,因為那樣才是XANXUS。但是自己還是必須這麼做。

 

「這一進去說不定又是八年,不反抗沒關係嗎?」綱吉最後終於忍不住問。

 

「你明知我不想跟你為敵。」XANXUS丟下一句話後就跟著那些害怕的瓦利安成員離開了那裡,離開前回頭看了綱吉一眼,眼神明明是溫柔的,卻讓綱吉非常的不安。

 

那個人居然沒有反抗,也沒有咒罵他,本來他以為至少會有一場戰鬥的,卻沒有。

他明明已經決定不可以心軟的,這次要完全壓抑XANXUS那過於強盛壓過彭哥列的焰氣,卻突然覺得有些愧疚。

 

「這樣沒問題了吧?我的工作。」骸從剛剛就一直旁觀著,將三叉戟放在身後,微笑著問綱吉。

「嗯,辛苦你了,骸。」綱吉微笑,手輕輕的撫上骸似乎有些疲累的臉上。

 

「那麼,暫時離開了,這麼久的時間有點累,發生什麼事情就呼喚我吧,我一直都在你身邊。」

骸半闔著眼,他的身影變得有些模模糊糊,「庫洛姆就拜託你們了。」

說完便慢慢的倒了下來化做一個女孩子,史庫瓦羅一把接住。


「抱歉,史庫瓦羅,要麻煩你帶庫洛姆回去了。」綱吉對史庫瓦羅吩咐道,對方點點頭,綱吉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最覺得掙扎的恐怕就是對史庫瓦羅的內疚,明明就知道他比瓦利安的任何人都還要尊敬和推崇XANXUS,卻要他來做這種把自已的BOSS關起來的事,「對不起,我總是讓你為難,你一定很討厭我吧。」

 

「別說那種軟弱的話。」史庫瓦羅掩蓋住心中的不安,對綱吉露出一點笑容,「你既然都這麼決定了就別心軟,對我或是其他瓦利安都一樣,不必要同情,是XANXUS的話就會這樣做。」

 

「說得也是呢。」綱吉笑了。

 

史庫瓦羅一把抱起了庫洛姆,心中卻嘲笑著自己沒有勇氣看綱吉那難受的表情,他跟在綱吉身後走進房裡。

回頭看了一下和他們背道而馳的XANXUS,早知道會變成這樣,他當初就應該全力阻止這件事情。

只是他又何嘗不是希望XANXUS能夠成為首領,為了這個願望,他可以犧牲所有事情。

只是,一直覺得還只是個不成熟的小鬼的澤田綱吉,最近卻有種越來越遙遠的感覺。

 

 

 

 

 

 

 

 

 

 

 

幾個人踏著小心的步伐在陰暗的長廊移動,前面帶頭的人在嘴上輕比了一個手勢,暗示著等待下一步的指示,他們埋伏在陰暗的角落準備要刺殺下一個對象,聽說其他的小隊已經順利的完成了任務,只剩下這一部分了。

 

十代首領死了,那是他們親眼目睹的,那場爆炸不可能有人存活。

 

既然這樣,能夠操控彭哥列的人只剩下一個——暗殺了九代目之後就可以開始彭哥列的侵入計畫了。

很快,白蘭大人的願望就可以實現了,他們臉上透出無比的喜悅。

 

派了前方的一隊探路,悄悄離開了之後他們就留在原地等待消息,等待了好幾分鐘後,黑暗中傳來一陣急速的腳步聲,伴隨著一聲微弱的喊叫聲響,小隊的隊長警戒了起來,抵住了身後騷動的隊員,對著耳邊的對講器輕聲呼叫。

 

「情況如何?現在你們已經找到目標了嗎?」但是沒有人回應,他又呼喚了幾次。

皺起眉頭,準備親自前往,留下了後面的副隊長帶隊。當他一隻腳踏出了轉角,只見黑暗中閃過一到光芒,一個人影往這裡衝了過來,迅速的撲到了他的身上,花了一段驚慌的時間才看清楚那是剛剛聯絡不上的前鋒隊隊長。

 

「隊長——!!」後方一個聲音大叫,他急忙推開了前方冰冷的屍體。

 

「噓。」一個溫柔的聲音輕輕發出,神秘的氣氛一下子感染了空氣,只見那位女性輕輕的將手指放在嘴邊,一隻帶著冰冷火光的短劍陰狠的往胸口刺來。

 

「可惡!!是彭哥列的——」那人在震驚之餘看清了那女人胸口的標誌。

後方的人急忙過來將隊長按倒在地,但是卻摸到那胸口慢慢湧出鮮血——他們的隊長竟然輕易的被殺死了。

 

「我們不是彭哥列的,我們是隸屬於九代首領之下的護衛,居然派人來這裡啊,九代首領身邊怎麼可能沒有保鑣呢。」輕甩了一下帶著死氣之火的劍,安潔莉溫柔的笑了,「不過,現在是為了綱吉而行動也沒錯啦。」

 

「什、什麼?」那些剩下的人緊張的後退幾步,喘息,「彭哥列應該已經…入江大人已經殺了他,彭哥列十代已經——

 

突然眼前的人影消失,一瞬間來到說話的人眼前,眼中帶著一些嗜血,燦爛的揚起一道微笑,「請不要詛咒我們的首領,他一直非常健康充滿活力的啊。」只見她的手瞬間炸裂出鮮豔的紅色,將她一身黑色的西裝染得更黑。

 

安潔莉本來是瓦利安的人,現在也是,但自從五年前的事情她被牽扯在內之後,就轉調到九代首領的身邊服務,因此她現在也受命保護九代首領,而她不久前接到了來自綱吉的命令,首領居然還活著,家光也高興的流淚了。

 

戰鬥在一瞬間結束了,血腥充滿了走道,從身後的道路一直延伸到這裡,就連九代的房間也不能倖免,血腥的氣味掩蓋不住,鮮血四處噴濺。密魯非奧雷的人數眾多比他們想像的多了許多,要不是綱吉提醒他們防範,九代首領很可能就會要經歷一場苦戰了,雖說有家光大人在身邊還算是安全。

 

「家光大人,首領請您和九代首領立刻前往安全的地方,由我們護送您。」

 

陰暗處家光帶著一臉的凝重,看著現場一片狼藉,在黑手黨多年並非沒有看過這樣的景象,但這還是他第一次意識到那是出自自己兒子的抹殺命令,那個被自己寵愛得不像話而變得有些懦弱的兒子,突然想起自己這幾年到底給了他多少沉重的包袱,不禁感到一陣罪惡感。

 

「為什麼阿綱會知道密魯非奧雷他們的計畫?」

 

安潔莉的眼中沉澱下一些複雜的感情,「首領說他們在我們這裡有像蘿絲貝拉那樣的間諜,我們當然也有。」

家光接受了那個答案之後,便護送著九代上車,在處理完這邊後安潔莉很快招呼了和她同樣是護衛的一個男性。

 

「我想去通知其他瓦利安的隊長們,不過要找他們好像會花上一段時間,在那之前就先拜託你們了。」

 

對方點點頭,「要小心啊,安潔莉,剛剛那幾個只是最低階的構成員,要是遇到了擁有高級指環的密魯菲奧雷幹部,妳要快點逃喔,不是隊長們就無法匹敵。」安潔莉點點頭,但在黑手黨終死亡一直是相伴的,她已有覺悟。

 

目前瓦利安的情況很糟,不會帶隊的貝爾還有瑪蒙在XANXUS莫名消失後便各自散了,路思利亞自從某一天離開瓦利安之後就不知為什麼沒有回來,而唯一會帶隊戰鬥的列威又不在瓦利安本部,目前首領還活著的消息又不能靠著不保險的電信通話,如果被密魯非奧雷事先知道了,就不得了了,計畫絕對會失敗。

 

所以她非親自過去不可,去通知這次的作戰計畫並找回瓦利安的隊長們。

 

 

 

 

 

 

 

 

 

做完了例行的身體檢查,儀器掃描了全身上下,確認沒有藏著任何的武器還有威脅性的東西後終於可以放行了,那是非常不人性的一項儀式,充滿了各種不信任的眼光,但是卻是必須的,他已經有這種體認了,在那個人身邊的人其實都是不能夠完全信任的,世界上可能沒有比這個首領的位置更加孤獨。

 

『人心是善變的,要小心堤防。』

 

還記得這是里包恩每次每次提醒那個人的,就連他這個外人在旁邊聽都幾乎要把那一字一字刻進腦袋,最近更深深體會到這一點,尤其山本自己就曾是當事者之一,他非常了解這種感覺。

 

「去見綱吉嗎?」一個友善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山本一看到他就露出了笑容。

 

他真的很感謝迪諾,要不是他的話,他們可能已經分散到各處了,迪諾從里包恩突然消失之後就一直有跟他聯繫,因此從里包恩在飛機上救下綱吉一直到準備綱吉的暫時住處、隱密的聯絡守護者,都是由迪諾一手承擔,加百羅涅是非常強大的家族之一,對中心家族彭哥列卻始終非常盡心。

 

「是啊,我想他應該不太好。」

 

「怎麼會好呢?發生這種事情。」迪諾說了一半之後看了山本一眼,輕輕嘆息,「抱歉,你也是,一定也非常難受吧,畢竟受傷的是你的老朋友。」

 

「沒事的,我相信,那個人命硬得狠,我一直都相信他還活著。」山本的眼神暗淡了一些,笑了,卻帶著一些難過的自嘲,「……和雲雀一樣不是嗎?」

 

迪諾突然意會到山本在想些什麼,臉色有些尷尬,不知該說些什麼,「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或許是,但對我來說就好像是昨天的事情一樣。」山本低下頭,他或許是這裡最沒有資格說瓦利安的人,後悔的表情無法遮蓋的顯露出來,有點自我厭惡,「我想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吧,阿綱一定也是。」

 

迪諾沒有再接著這個話題了,他知道綱吉在猶豫什麼,也知道綱吉的心中不平衡。

一個人的犯錯和一個團體的犯錯,他無法去衡量哪一個比較重,有些責罰的決定權不在於他,而是彭哥列所有的高層來決定,山本的事情綱吉或許還可以一個人承擔下來,但像這樣集體叛變所造成的傷害已經不是當初的那種規模。

 

這次內鬥中,彭哥列的力量被消耗了大半,白蘭趁機入侵, 令綱吉又恨又痛。

更何況不是第一次發生這樣的事情,彭哥列的高層肯定不會再想原諒瓦利安了,就算是九代首領的養子也一樣。

 

「恭彌去阻止密魯非奧雷侵略日本分部,會成功嗎?」大概是不知道要說什麼,隨便搭了一句話。

「哈,他很強的,迪諾你應該最清楚才對啊。」山本露出了開朗的笑容。

 

滴答滴答,牆上的時鐘慢慢跑著。這是一個屬於他的時間,安靜、不會有人來打擾,他需要好好想想,他一定有哪裡做錯了,他一定是哪邊不足夠,就像里包恩跟他說的……他或許依然對身邊的人都太過沒有戒心了?因為是同伴所以就放心,這樣還是太天真,或許,落到這地步正是因為他從沒有真正去了解他身邊的人是怎麼想的。


他一定哪裡出問題了,不然他身邊的人不會一次又一次面臨死亡的困境。

 

安潔莉也死了,他聽到這消息的時候只停頓了兩秒鐘,不知該說什麼。

那就發生在救出九代首領還有父親之後,那女孩為他傳遞計畫的消息,卻在最後前去聯絡路斯利亞的路上,推測是遇到了伏兵,遇上了六弔花級別的敵人,前幾天還接受了他的命令出任務的女孩子,突然失去的感覺如此不真實。

 

「不過就是一個護衛,和其他死去的人有什麼不一樣?」

綱吉不禁輕聲問自己,要是他根本不認識那女孩子,他會感到難過嗎?頂多是嘆口氣覺得有點可惜然後轉身就忘記了吧,至今為止,因他的疏忽而死去的人、因他的命令死去的人到底有多少?

 

綱吉扯下了掛在椅背上的外套,披在自己的身上,凝視著眼前睡著的人,手輕輕撫摸那灰色的頭髮。

要不是獄寺沒有發生任何事情的話,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繼續下去,如果保護同伴是他成為首領的意義,那麼,失去這意義的時候,也就是他應該離開的時候,他強硬的抬高頭,一瞬間覺得眼淚就快要掉下,他不能哭,要哭就要等到回歸彭哥列的那天。

 

「獄寺……他還好嗎?」山本令人安心的聲音問著。

「夏瑪爾說沒事,說他非常好運,沒有傷到重要的部位。」

 

「那太好了。」山本看著躺在床上輕輕呼吸的獄寺,安心的輕碰胸口。

 

綱吉顫抖著用手遮住了臉,撐在床沿,「…要是…要是…隼人當初沒有那麼好運的話,是不是也會…」

山本眉間抽動了一下,那種事情他根本不敢去想,當獄寺消失、聽到綱吉的飛機爆炸時也是,他根本不敢去想那情景,然後他想起他們三人之中最後只剩下自己,那會讓他不曉得該為什麼活下去,他甚至想過再一次跳樓自殺。

 

他知道這樣的想法真的很傻。

但當那發生在自己熟悉、喜愛的人們身上時,活著這件事情變得可怕。

 

「別想了,阿綱,你看,獄寺不是好好的嗎?」山本壓住了他的肩膀,綱吉其實不像對外命令人行動時那般堅強果斷,他其實是很脆弱的,大家都知道,「你不要總是獨自想,沒事的。」

 

「我知道XANXUS不是會乖乖服從的人,我知道的。」綱吉闔上雙眼,彷彿想要平靜自己的心情而用力抓住山本的手臂,讓山本甚至感到了疼痛,「……但我其實不希望他變得那樣的,沒有火氣、也沒有反抗的他…我根本不想看到……」

 

這讓山本想起當初他鬧出事情的時候,綱吉最後還是選擇原諒了他,不顧其他人的反對獨自到牢獄中放了他。

但是這次,綱吉也能夠做出同樣的決定嗎?從以前就不斷重複的事情,他還能忍受多少遍?

「殺了那麼多人、害死了那麼多自己的同伴,他們怎麼可以做這樣的事情?」綱吉的手握緊了山本的袖子說著,沒有注意到史庫瓦羅就站在門外靜靜的聽著,綱吉的語氣中似乎夾帶著一絲怨恨,深刻的一字一句如此真切。

 

「……我還應該原諒他們嗎?」

 

史庫瓦羅閉上眼,那冰冷沉靜的面容沒有人看得出他在想些什麼。

自嘲的笑了,他現在不知道該往哪去,如果綱吉也要放棄瓦利安,那麼他就有些迷惘了。

雖然綱吉請求他留下來,但那只是因為他個人的溫柔,綱吉無法原諒他們的所作所為,那些行為中他也參與了。

 

我這個不屬於這邊的人,又在這裡做些什麼呢?

史庫瓦羅想他應該要回到XANXUS的身邊,然後同樣接受監禁,等待之後的處置,所以他離開了那扇半開的門,那黑色的身影慢慢溶化在長廊的陰影裡頭,他希望的只是跟隨XANXUS,現在也如此,他的意志從來沒有變過。

 

但是,他也不希望對那個在彭哥列之中,唯一願意對他們溫柔的人造成多餘的傷害,他輕輕嘆了一口氣。

 

 

 

 

 

 

 

 

 

 

 

銀白色頭髮,銀紫色的雙眼冰冷的透著光芒,笑容顯得無害。

其實他有一點點生氣,不知道是為什麼,心裡竟然出現了少見的不安,他一向能輕易的掌握狀況,在最好的時機發動攻擊,何況,他還有小正這個幫手。

 

『我們的部隊侵略都被人截斷,日本那邊雲雀恭彌有些棘手。』

 

白蘭的嘴角向上勾起一些,那沒有血色的薄唇顯得有些絕情,還記得綱吉曾跟他說不喜歡他這樣子笑,因為顯得很不像笑容。對自己來說笑容是一項非常好用的工具,一項掩飾其他感情的工具。

 

白蘭想著是否那個人可以瞞過自己又活過來?否定了這個想法之後,白蘭卻開始細想這幾天的事情,發生得很快。

 

本來應該是趁著兩邊火拼的時候趁機侵入彭哥列的空隙,現在他們應該已經輕易的打倒瓦利安和彭哥列本部才對,然後順利的抓到九代首領還有十代的母親作為人質,事情卻一夜間變得有些複雜。

沒錯,還真的有點像那個人突然活過來的感覺。

 

綱吉本人或許不知道,但是當他存在的時候,不管他們兩方的互鬥誰成誰敗,他和他的那些同伴都會給他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那是一種他自己的手下絕對不會有的東西,比忠誠或是執著之類的更強烈的情感。

就像現在這種從脊椎深處緩緩擴張的隱約恐懼感。

 

「小正,你想綱吉會活過來嗎?」

 

『您是不是想太多了?我確定我完美的執行任務了。』螢幕中的入江正一推推眼鏡,『義大利那邊發生什麼事情了?』

 

「有種就像是他回來的感覺。」白蘭的笑容淡淡的,露出難得的懷念表情,「小正,該不會是我在後悔了吧?我看起來後悔了嗎?」

 

『誰知道呢。』正一只見過白蘭不帶痕跡的笑容,從沒見過更多的表情,或許,除了綱吉死去的那天。

 

「只是,我覺得我們一定有間諜,侵略的事情被對方知道得一清二楚,真不好辦啊。」白蘭碰著手中的紅茶,語氣不是很在意,「有想到是誰嗎?」

 

『我這裡沒有頭緒,您就多想想吧。』正一鎮靜的說,沒有人發現他的眼中的深沉。

「好吧、好吧,小正真絕情。」

 

在這種地方,本來就沒有人是可以信任的,他的身邊能信任的也只有正一。

在進來這個世界之前就該想清楚了,不過雖然他自信滿滿的這麼說了,有時候卻也會感到寂寞,還有不被信任感,多多少少人都會有一些脆弱的情感,他當然也有。說不定他是很羨幕綱吉的,羨幕他可以擁有那樣自然、溫柔而天真的想法,還有愛護他的部下,所以自己才會那麼喜歡他——一想到他死了,突然有些空虛起來。

 

「但是如果…他真的還活著的話……」白蘭喃喃自語著。

 

突然螢幕中的正一露出了有些驚訝的表情。

『白蘭大人,您哭了嗎?』

 

淡色的光從那雙紫銀眼中反射出美麗的顏色,那裡頭像是沒有一絲感情似的,令人感到一陣寒意。

正一不知道那個時候他為什麼會有那種感覺,為什麼會脫口而出那句話。

白蘭抬起頭來,嘴角微彎,好像隱忍著興奮的笑出聲音來。

 

 

 

 

「哈哈,那怎麼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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