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咖啡放在桌子上頭冒著熱煙,忘記是什麼時候、誰幫忙泡的咖啡了。
不過骸走了進來,他輕輕靠著首領的桌子等待不見人影的傢伙,不久後浴室裡走出來一個頭髮溼漉漉的人,綱吉只穿著一條白色的褲子,上身顯露出來可以看見他胸口和背後的傷口,但綱吉很快拿起掛在椅子上頭的睡袍披上去。

難得骸會回來彭哥列,自從去了密魯菲奧雷做間諜後,好久都沒有見到了,畢竟要騙過白蘭的眼睛是很困難的,那個人比想像中更加多疑,也更小心。


「你來啦,任務的報告?」


「啊啊,白蘭那邊最近盯得很緊,要不是因為你下了那麼亂來的命令,真想撒手不管。」骸聳聳肩把那份資料扔到了桌上,「其他東西我會用別的方法傳過來,像現在這樣跟你見個面都很難。」


「真是辛苦你了。」綱吉露出苦笑收起那份資料。

 

「……剛剛見過雲雀恭彌嗎?」骸問,因為他感覺到綱吉身邊那種淡淡的滿足氣氛。

 

「啊啊,對,他來過了,不過為什麼知道?」綱吉坦承的說,他並不想要說謊,闔上眼,「不過我心情好並不是因為那個喔,是工作上的事情,你和恭彌就是無法好好相處呢,特別是在我的面前,明明私下關係還是很不錯的不是嗎?」

 

「工作方面的話,我可沒有和那個野蠻的男人吵架的心情。」

「那麼,就是因為我了。」綱吉嘆息。

 

「那麼,你心情好的原因是什麼?」


「骸,我昨天晚上想起以前的事情,我還以為已經不會再想起來了,越努力去忘記反而越在意。」


骸聽到的時候愣了一下,本來笑笑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他瞪著綱吉,「那是因為時間的關係嗎?剛好是五年前的事情……每年這個時候你的情況都不好,今天有吃藥了?」他不懂既然夢到了以前的事情為什麼心情會好。


「這是彭哥列新的打招呼方式嗎?每個人碰到我第一句話就是這個。剛剛里包恩逼著吃了,所以沒問題。」綱吉搔搔臉,他看起來已經不像以前一樣容易被影響了,大概是定期吃藥確實起了作用,他最近狀況比以前好很多。

 

「所以夢到以前的事情你心情很開心?」

 

「嗯,嘛,你看我現在狀態還不錯,我想是因為我已經開始接受這樣的自己了,所以我感到很開心。」

 

「……是這個意思啊。」綱吉並沒有忘懷,但是現在的他和過去的他真的相去甚遠也是事實。

 

骸所認識的以前的澤田綱吉無法容忍死亡,他極度潔癖,討厭傷人的事情,害怕背負罪惡感。

但現在的他有著深沉的一面,他自願扛下所有對彭哥列的責難,保護所有家族的同伴,就算要他殺人他也可以做到。

 

他的覺悟和過去所擁有的信念是完全不同的東西,但對骸而言同樣令他著迷。


「上次和瓦利安去參加宴會的時候…你知道,就是遇上白蘭的那一次,」綱吉補充道,「我和史庫瓦羅稍稍聊了一下,讓我心情改善了很多,雖然後來就發生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XANXUS大哥真的給我添很多麻煩,唉。」

 

之前瓦利安叛變的事情完結後, XANXUS再次的被囚禁了起來,就像是用來威脅瓦利安其他隊員的人質一樣,這次的監禁期限是十年,相當漫長的時間,其他的瓦利安也連帶的受到了處分,但不過只是單純的禁足令罷了,暗殺任務還是照常的出,理由是因為彭哥列不能夠失去瓦利安的戰力,但相對的,綱吉以首領的身分在會議上宣布了,如果再一次有了背叛的心思,就會下令直接抹殺,這次沒有寬容了——那從綱吉這樣的人口中說出來是相當驚人的。

 

所以,那些反對寬容處置瓦利安的高層,也安靜了下來。

但是,守護者和瓦利安之間會變得那麼緊張,除了本來就交情不好外,五年前的衝突也是原因之一。
因為發生了五年前那種事情,就算兩方渴望對彼此好也不可能,更別說兩邊其實都很衝動。


「我不喜歡那個人,又粗暴,聲音又大,而且你似乎很中意他。」


「他是個很溫柔的人,而且很可靠,光是說要效忠XANXUS就持續了十多年之久,你也多學學山本一樣喜歡他吧。」雖然是這麼說,但綱吉知道骸和史庫瓦羅有一個很大的厭惡彼此的理由。


「可是你因為他的疏忽所以才遇上那些事情,你因此而受傷——我無論如何都無法原諒。」

 

綱吉沉默沒有回應骸,史庫瓦羅後來似乎也很自責那件事情,因為五年前和白蘭見面的時候陪同的人就是史庫瓦羅。


但明明不是史庫瓦羅的錯,對方卻成為守護者和其他家族成員指責的對象,這種事情綱吉是不允許的,所以五年前他一恢復正常的狀態後就命令少數知道內情的人絕對不准再向外宣揚,這也是為了保護瓦利安。

 

綱吉自己雖然對事情發生的時候的記憶已經不太記得了,但手上沾滿鮮血的感覺,那種黏膩溫熱而腥臭的味覺依然殘留,當時居然會感到興奮,那種令自己厭惡的快感還有本能,他大概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

 

特別害怕的是最近自己殺掉敵人的時候,會重溫那種感覺,扣下板機後舒暢的心情,心臟無法控制的高昂,那種對別人證明自己是強者的傲慢,突然有些理解了瓦利安每個人如此沉溺在追逐最強的原因。
如果能把罪惡感全都丟棄就好了,那麼他也會和瓦利安一樣吧。

 

但他就是無法忘記那種罪惡感,如今被人詛咒是『殺人兇手』時,心情反而感到舒暢。

犯下無可彌補的罪惡的自己,希望有人可以來制裁,他一直在等待制裁自己的人出現。


「哈哈,你知道那時候恭彌發現我的時候是怎樣的嗎?他可是很用力的攻擊我,像要殺死我一樣。」

綱吉突然嘆口氣,他今天很想談這件事情,跟骸談,因為他也是當初被那件事情牽扯進去的人,但這幾年來綱吉卻沒有對他說過真正發生的事情,「你沒看見對吧,因為那時候你一直待在庫洛姆體內休息,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


骸還記得,當他醒來之後才知道發生了嚴重的變化,而那些人突然說什麼要將綱吉關到復仇者監獄裡頭,他怎麼可能接受這種事,綱吉和他不同,不能和他去同一個地方,所以,他把一切都破壞了。

 

「要喝咖啡嗎?還是要喝酒?」綱吉突然站起來,似乎要講很長的話,「上次喬治亞託人送來的酒還沒喝呢。」

 

「那是像樣的酒嗎?那個想要把女兒嫁給你的老頭?」骸冷笑,「他的女兒不錯啊。」

 

「……我沒打算結婚,而且,把女兒嫁給我這種黑手黨可不會幸福。」綱吉嘆息,拿出杯子來倒酒給骸。

 

「這酒不錯。」骸喝了一口後坦率的承認了。


綱吉低下頭,手指輕輕敲著桌面,看起來沒有什麼特別的異狀,就好像是準備要談論什麼輕鬆的往事一樣。
記憶有些模糊了,有些事情是後來聽在場的山本和雲雀轉述的,事實上他好像只記得一點點。

 

那時候,聽說在現場只看見一個人全身沾著深紅色,也沒看見白蘭的身影,牆上佈滿了戰鬥的痕跡,陪同他去的瓦利安的部隊散的散,逃的逃,那些身經百戰的暗殺部隊居然會如此害怕,足足有20人的隊伍居然會潰不成軍。


而他們的隊長,當時的第二代劍帝受了幾乎會致命的重傷,倒在地上,被趕到的山本救了起來。

後來在醫療班的治療下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能夠起身走動,舊傷似乎留了下來,甚至為他後來的戰鬥帶來很大的障礙。
 

做這些事情的人,將彭哥列的同伴逼到無路可退的人,卻是他們自己的BOSS,澤田綱吉。

面對失去了控制火焰的力量,火焰完全是爆走的狀態的綱吉,那些人還是無法攻擊他,因為是首領。


橙色的火焰在那時候看來更像是紅色的,手套也染上了鮮血,眼睛中連一點點的光亮也沒有,一點僅存的感情和理智也失去了,帶著失神的微笑舔了舔手背上的血腥,很多部下都懷疑眼前的景象,那一點也不像綱吉。

 

極度厭惡傷人的澤田綱吉,不會露出那種表情的,毛骨悚然或許不足以描述當時的感覺。
那雙本應是清澈的雙眸透不進一點光線,帶著冰涼的笑意看著前來迎接他的人。

 

 

 

 

 

 

 

 

 

 

 

 

 

 

 

五年前——


「綱吉,怎麼樣,你還喜歡這酒嗎?」白蘭輕搖手中的酒杯,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他的姿態一直都如此的優美而從容,他正是綱吉所憧憬的那種首領,像迪諾一樣都受著他的部下的尊敬,並且能夠完美的執行首領的職務,和被守護者所保護的自己不同。


「我平常不喜歡喝酒的,不過,這喝起來很順口。」綱吉覺得酒的味道並不很濃烈,還有著淡淡的香氣,聞起來令人感到舒服,和他平常討厭酒的氣味大不相同,相反的這是有些甜的酒。


「太好了,那就多喝一點。」白蘭勸誘著,綱吉又喝了一些。

 

「……如果平時喝的酒都是這樣的話,我說不定也會喜歡喝酒。」綱吉忍不住開口,白蘭含起一個微笑。

 

「是嗎?剛好,我也有同樣的感覺,和綱吉你一起的話喝什麼酒都感覺特別香醇。」白蘭淡淡的開口,綱吉驚訝的看著他,但是白蘭只是注視著酒面,「果然重要的時光只有和重要的人相處才顯得有意義,讓我有這種感覺的,綱吉,你或許是第一個。」

 

那雙眼睛是沒有一點汙垢的,不曾用懷疑的目光看別人。

和自己同樣身為73這個遊戲的參加者,卻是和自己完全不同的存在,讓他又恨又愛。

 

「聽到你說要和我一起來這裡時,我很驚訝呢,沒有想到能夠這麼早見面。」

 

「你會覺得我很煩嗎?抱歉,我只是突然想和你見面……」自從收到了白蘭的信後,他就想要與白蘭見個面,因為白蘭也說了希望可以見到他,所以他就厚臉皮的過來了,一切都只是想要找個人說話,或許見了白蘭後自己最近的心情也會恢復吧,守護者中的人誰也不想見,也不想聽他們說白蘭很危險的話,不知為什麼他什麼也聽不進去。

 

如果是白蘭的話,一定不會否定自己的想法。

 

綱吉和白蘭此時他們是在Torres的家族內部,招待他們的是Torres的顧問,因為Torres的首領失蹤了一段時間,而與Torres交好的傑索家族照著同盟的約定,有必要前來幫忙。

而綱吉聽到白蘭在電話中說要前往Torres時,主動提議想要一起去,白蘭在電話中疑惑的問著綱吉發生了什麼事情,綱吉也不肯說出來,最後白蘭還是笑笑的答應了這個任性的請求。

 

『為什麼會突然想跟我一起去?這不關彭哥列的事情啊。』

 

『我現在想見白蘭……想要跟你說說話。』
 

白蘭當時沉默了好一會兒,再次開口時語氣微微的顫抖,不知是因為什麼緣故。

 

『……是這樣啊,當然可以喔。』明明是邀約,白蘭的語氣卻有些寂寞的感覺。

 

至今綱吉還是無法理解為什麼白蘭的聲音會輕微發抖,並且流露出那份淡淡的悲傷氣息,讓他的胸口也跟著繃緊。

 

 

「聽到綱吉想跟來時,我很高興喔。」

 

「這、這樣嗎?我覺得我說不定太遲鈍了,這種事情通常不會希望彭哥列插手……」

 

「呵呵,綱吉明明是黑手黨首領卻不像個黑手黨,你擁有截然不同的兩面,正因為這樣我才喜歡你。」白蘭的手輕輕碰上綱吉的髮稍,像在戲弄般扯了一下,如此親暱的動作令綱吉有些退縮,但他並不討厭對方的碰觸。

 

但是,守護者們要他小心這個男人。

 

「果然,發生了什麼事情嗎?」白蘭突然壓低聲音問,綱吉全身輕輕一震。

 

「怎、怎麼?」綱吉有些困惑自己的想法是否都寫在臉上,還是白蘭就是能夠看穿他,「白蘭你管理家族都沒有什麼煩惱嗎?你看來總是很有餘裕,從來都不會擔憂似的。」

 

「沒有沒有,那種東西,我們是剛興起的小家族嘛,和彭哥列不同。」

 

白蘭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拿起桌上的棉花糖放入嘴中,修長的手指,妖豔的笑容,卻拿著那樣小孩子氣的東西,白蘭的舉動吸引了綱吉的注意力,但白蘭突然迎上他的眼睛,一瞬間就像是要把他吸入般,「所以彭哥列發生了重要的事情讓你煩惱,是嗎?」

 

「……嗯。」綱吉帶點苦笑的低下頭。

 

「總感覺,每次你和我見面的時候都在想別的事情,如果你可以只想著我的事情,我會很高興的。」

 

「抱歉,只是最近家族的事情很多讓我有些心煩…我想,見到你的話是不是心情就會好一點。」


白蘭突然伸出手,手指輕輕壓上綱吉的肩膀,「傷口,痛嗎?你是這裡受傷了吧?」

 

「不痛了。傷是不痛了,但是……」

 

「那件事我也有聽到一些消息。」白蘭的眼神沉澱著一些冷漠,又為綱吉倒了另一杯酒,「是護衛不夠周全的關係吧,要是讓最重要的你受傷就不好了,我認為彭哥列是正確的,該把那些餘黨除掉,才不會有問題。」


「……什麼意思?」

 

「綱吉困擾的事情是彭哥列守護者殺了人吧,但是,我覺得那是為了保護你才這麼做,一次斬草除根。」

 

「就算那樣也不能殺人!!」

 

「那麼,你要死嗎?你願意為那些人而死嗎?」白蘭的話讓綱吉說不出話來,聲音卡在喉嚨深處無法順利發出,白蘭的目光冰冷的看著他,「這不是罪惡,綱吉,沒有人可以為他人而死的,所以這並不是你的錯。」

 

「但我不想要有誰因為我……」

 

「上次也說過,如果你死了一定會有人為你而悲傷吧,『與其殺人,不如被人殺死』,你要成為這樣溫柔的人嗎?但如果不捨棄什麼就無法拯救什麼,事實往往是這樣,捨棄自己,不然就是捨棄他人,所以我決定了『與其被人殺死,由我來殺死對方』,因為這就是我。」白蘭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他的臉上毫無一點愧疚,綱吉馬上明白他說的是真的,而那雙眸中的光芒也是比自己更加強硬的某種意志。

 

……我,又是什麼呢?

成為首領的原因是什麼呢?當初是為了骸,但是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的理由了嗎?

自己所懷抱的意志是什麼,就連自己都不清楚,彭哥列對自己來說到底算是什麼東西呢?

「你要做出選擇,綱吉,終有一天會的。」白蘭突然淡淡的說,他凝視著酒杯,映照著他那張微微冷酷的臉龐,「我們都有做出選擇的那一天。」

 

對於討厭這個世界的白蘭、希望改變這個世界的白蘭來說,他想要破壞的東西是很巨大的。

他所做出的選擇就是拋棄這個和自己格格不入的世界,選擇自己那遙不可及的慾望。
綱吉看著白蘭,不知為什麼他覺得白蘭的表情顯得有些疲倦,他此刻看來有些脆弱。

 

「白蘭,你沒有睡好嗎?」

 

「嗯嗯,稍微,我有個奇怪的能力可以看到別的世界的事情,有時候會讓我頭痛,你相信我的話嗎?」白蘭突然說了一句讓綱吉聽不懂的話,語氣順口得像是謊言一樣,但綱吉卻覺得那似乎是真的。

 

「呵,為什麼不相信?你說的是謊話嗎?」綱吉笑著,他的眼眸非常清澈,閃耀著信任的光芒。

 

「不,我答應你,我是不會對你說謊話的。」白蘭拿起一顆棉花糖塞入綱吉嘴裡,「吃甜的東西心情會好一些,我都是這樣的,已經晚了,需要我把你的部下叫進來嗎?」


「……不,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這次的護衛是史庫瓦羅,和他的隊員一起來了,希望你不會介意。」綱吉嘴中還嚼著棉花糖,香甜的氣息安慰了他剛剛波動的感情,果然,和白蘭談話的話彷彿就可以卸下自己的罪惡感。


「謝謝你…剛剛說了那些話鼓勵我。」

 

白蘭微愣,最後搖搖頭,「沒什麼,我只是說出實話而已。」

 

「對了,白蘭做出的選擇是什麼呢?」綱吉離開前忍不住轉頭問,但白蘭只是勾起一抹笑沒有回答。

 

「綱吉,晚安。」白蘭的話拒絕了回答,綱吉覺得有些可惜,但下一秒聽見了白蘭輕柔呢喃的聲音。

「……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綱吉有些倉皇的離去了,裝做沒有聽見那句低聲的訴說,應該是害羞吧,白蘭看著那背影的消失,不知為什麼稍稍體會到了一絲遺憾,從今以後這份關係可能沒有辦法繼續下去,可能也不會再見到他那對自己微笑的表情了。

 

「如果,做出選擇的那個時候你存在的話,我就會選擇你了吧。」這句話只有白蘭自己聽見,他低笑出聲。

 

 

 

 

 

 

 

 

 

 

 

 


「為什麼,要到這裡擅自插一腳,我真是不懂你。」

 

史庫瓦羅在綱吉房門口迎接綱吉後便皺著眉頭,他看來很焦躁,更討厭這種不能殺人只能保護人的工作。

對暗殺者來說這種任務簡直就是汙辱,讓他們坐立不安,難以安靜下來,但更加讓他渾身不對勁的是白蘭。

 

「我真的覺得那個男人全身都不對勁,阿爾克巴雷諾不是說了不要接近他嗎?」


「小題大作了,史庫瓦羅。」


「還有那些不來保護你的守護者到底是怎麼回事,再怎麼樣自己BOSS的護衛還是最重要的——」


「是我要他們別來的,因為,要帶著蘿絲貝拉會讓他們不愉快吧,而且我不想他們又和白蘭針鋒相對,尤尼的事情也是沒有著落,他們對白蘭還是抱著很大的疑心,可是我不想要懷疑白蘭。」


聽到他那麼說,史庫瓦羅停下腳步,望著綱吉露出一臉無法理解綱吉的表情。


「那些部下的想法什麼的根本不重要吧,你無需去顧慮他們的感受,既然你是他們的老闆的話,利用他們達到目的這才是你的工作。」史庫瓦羅非常受不了綱吉的性格,應該說,他對綱吉這種類型的人非常非常不習慣,「就像XANXUS那樣,那種人到死都不可能受傷,也絕對不會動搖的,你如果和他一樣就好了。」

「我大概一生也沒辦法像XANXUS。」

史庫瓦羅還是和以前一樣那麼的忠誠於XANXUS。
一直都覺得XANXUS很恐怖的綱吉,最近也慢慢知道XANXUS的魅力所在,但他恐怕永遠也無法學會。


後來,史庫瓦羅說要去附近巡視一圈,留下了一些手下守在門口就走了,並吩咐了綱吉不可以隨便離開房間。
後來什麼事情也沒發生,史庫瓦羅巡視回來的時候看起來相當疲累,他對著綱吉抱怨了一番之後才回到他自己的房間去休息,在房前留下了部下做為守護綱吉的人,和綱吉道了晚安。

 

但是,當天的半夜,綱吉卻怎樣也無法入睡。

他開始覺得有些燥熱,身上冒出了汗水,心臟好像也跳得特別快,房間內似乎只聽得到他的心跳聲還有輕微的喘息,不舒服,卻說不出是哪裡不舒服,手腳有些麻麻的感覺,很像是發高燒的症狀,頭痛,口乾舌燥的。

 

被身上的痠痛弄得煩躁不堪的他爬起了身。


「這個時候有誰在呢?」披上了外套,還穿著睡衣就走出門去。

 

推開了門居然誰也不在外頭讓他感到疑惑,這時候史庫瓦羅的手下應該是在門口守護的,卻沒有看見人影,儘管疑惑著但綱吉因為身體的疼痛並沒有將那放在心上,他想去找史庫瓦羅,或是白蘭也好,誰都好。
在漆黑的走廊上沒有一絲光線透出,他覺得自己越來越不舒服,額頭上冒出了冷汗,忍不住思考原因——中毒?

 

不可能啊,白蘭不會對他下毒的,但這種感覺確實很像,心悸得很厲害,耳邊轟轟作響。
綱吉最後痛得跌倒在半路上喘息,抓緊了地毯,想要藉此平靜那股疼痛。
這時候一道光線從前方的門縫中透出,他視線模糊的往上看去,看到白蘭些微驚訝的臉,這裡剛好是白蘭的房門口。

 

 

 

 

 

 

 

 

 

 

「吃了不好的東西嗎?」白蘭問,現在綱吉正躺在白蘭的床上休息,見到白蘭的身影後讓他放鬆下來了,雖然身體還是很不適,但至少不會一個人痛倒在路上。


「對不起…在這麼晚的時候打擾……」


「不舒服就應該快點找人幫忙,我沒關係的,」那一雙有些冰涼的手對綱吉燥熱的皮膚來說剛剛好,輕輕碰上了他的額頭,「這是止痛藥,看看吃了會不會好一點,雖然不會立刻起效果,你的樣子應該不是中毒吧,若是有人要殺你的話會用更強的藥,一下就會死了。」

 

白蘭說著恐怖的話,一邊拿來一粒白色的看來很普通的藥丸,臉上帶著一些擔心並且柔和的低頭看著綱吉,綱吉覺得自己好像有些被迷惑了,那雙手的觸碰方式讓他想起在日本的母親。


「謝……」道謝的話還沒說完,白蘭將藥直接放入綱吉嘴中,手上還拿著水杯卻沒有交給綱吉。


接著,綱吉看到白蘭的臉一瞬間很接近,溫熱的氣息直接撫過臉上,雙唇被相當突然的撬開了,從嘴唇接觸的地方有些輕涼的水流了進去,他沒來得及反應,但是很自然的吞下了那些水,連同藥一起滑入喉嚨。
 

為什麼…會被吻?綱吉恍惚中想著這個問題。

唇瓣慢慢分開,白蘭在很近的距離看著意識到被吻後臉有點紅的綱吉,勾起一抹相當溫柔的笑。

 

「好好休息,什麼話也別說了。」白蘭的手指放上他的雙眼上,隱約蓋住了視線。

 

綱吉還想講些什麼,但是,突然一陣昏眩使他無法順利開口,肚子不痛了,應該說好像被一層霧蒙住了全身的感官,身體有些輕飄飄的,沒有實感,想要抓住什麼東西來穩住意識卻發現手腳不聽使喚。


眼前那雙眼睛,似乎知道這種情形即將會發生,沒有一點紊亂,並帶著一如往常的笑意,卻有點冷。

 

綱吉的身體後傾往床上倒了下去,白蘭站在那裡並沒有上前扶住綱吉的身體,只是看他陷入棉被之中動彈不得,昏昏欲睡,他非常乾脆的將水杯扔在桌上,他上前去用手指撥開綱吉的頭髮,他依然帶著微笑。

 

「我……白蘭你…為什麼……」

 

「澤田綱吉,你要變得殘酷一點,這樣我的遊戲才有敵手。」

 

白蘭伸出手輕輕壓著他的頸部,力氣一點一點變大,像是要掐死他一般的使勁,但綱吉卻無力掙扎,對方的手冰冷得讓他害怕,那銀紫色的眸中染上了他沒見過的瘋狂顏色。

 

「我可以存在於無數的平行世界的事情並非騙你的,但我沒有跟你說,在所有世界中,我所想要的東西是你所擁有的73的一部分,擁有了那個後我會創造這個世界,首先就從你開始吧。」

 

在白蘭臉上的笑容透著瘋狂,綱吉不敢相信自己所見,他甚至無法呼吸,連白蘭的輪廓都漸漸看不清。

 

「白蘭,放手、你放手—白蘭——」

 

綱吉掙扎著,脖上的手卻越縮越緊,他內心顫抖著,害怕著,就連白蘭也要背叛他嗎?他是那麼的信任他。

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從一開始就這麼打算著?

眼前的白蘭不是自己認識的白蘭,也不是他所喜歡的那個人,那個總是帶著溫柔的微笑,用微冷的手指溫柔碰觸他的人,綱吉感覺內心深處什麼東西好像變得破碎,他,很想要相信的,白蘭對他說的那句話。

 

『……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但是,取代那溫柔的話語的,卻是比什麼都更殘忍的冷酷笑聲,白蘭像是想要殺掉他的收緊了在綱吉脖子上的雙手。

 

「從這一刻開始,你將會蛻變成和以前不同的人吧,」白蘭的聲音在綱吉即將消失的意識中迴響,綱吉感覺到暈眩和痛苦,但那一字一句卻像是要烙印在心中一樣的清楚,深深傷害了綱吉。

 

「歡迎來到嶄新的世界,澤田綱吉。」

 

 

 

 

 

綱吉最後昏過去了,睡得很沉,是因為缺氧還有藥效,白蘭最後還是沒有殺了他,雖然他覺得他也可以這麼做,但他卻沒有下手,不懂自己為什麼下不了手,他看著綱吉的臉,嘆了一口氣,手指撫過那蒼白的唇瓣。

 

然後他俯下身,碰觸那雙閉合的唇,只是最單純的碰觸,卻也是他第一次如此溫柔的吻誰。

他是很想要這個人,如果可以的話希望能將這個人還有彭哥列都得到手。

 

「耗了我一番功夫啊。」手指抬起綱吉的臉,晚上的護衛居然是瓦利安讓他們花了一些時間,「……雖然想要現在就把你放在我身邊,讓你成為我的,但是小尤尼還沒有完全臣服於我,所以還不行。」

 

只要讓尤尼的意志消失了,接下就是彭哥列指環,然後一切結束時他會迎接綱吉來到他身邊。

在這之前,為了讓玩具不被任何人搶走,他打算要留下深刻的印記,深刻到除了他之外綱吉誰也無法想的印記。

 

『仇恨』,對白蘭來說那和『愛』的意思是同等的,他對綱吉的存在同樣感到既恨又愛。

他是在眾多平行世界中讓他頻頻受挫的人,好幾次、好幾次、好幾次擋在他的眼前,奪去他想要的東西。

但正因如此,這場遊戲才變得有趣起來了。

 

 

那之後,綱吉自己也不太記得了,老實說,可以的話他希望全都忘記。
綱吉失去了大部分的記憶,反而做了一個夢,漫長得讓他幾乎以為不會醒過來的噩夢,身體被什麼東西充滿著,不受控制,卻又清晰的體會著夢境中的每一個時刻,手埋入溫熱的鮮血中,看那如同洪水般從體內湧出。

 

夢中鮮血濺滿牆壁,槍聲還有尖叫逃竄的聲音在耳邊不停的回響著,黑暗之中閃耀著爆炸的刺眼光芒,被血染得漆黑的皮鞋踩碎了腳下的屍體,提起某個人顫抖的身軀,沾血的手指掐過那個人的喉頭,漾起一個令人害怕的笑容。

 

但是,那個人的臉他始終都看不清楚,只覺得很熟悉,就好像是……他自己一般。

 

 

 

 

 

 

Tbc

作者廢話:

呃,其實我某種層面上還蠻喜歡寫白蘭的。

他的感情可以寫得很強烈、很自私,卻還是覺得他相當有魅力。

這種層面上和骸感覺有點像,但是比較起來骸卻比他更溫柔了一點,而且更有人性些。

但我真的很喜歡壞人的白蘭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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