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的玫瑰與酒

『世界上的眾人都是愚蠢的、虛偽、而且總是充滿深不見底的慾望。』
『他們只是不願意承認自己的汙穢所以偽裝著自己，甘願沉溺在靜止的時間裏頭，度過荒誕的歲月，最終一無所獲卻還安慰著自己已經做得很好了。』

我就是因為討厭這樣，所以才選擇改變。
靜止不動的東西總是很無趣，無法擺脫的束縛也很礙事，既然無法重頭將身上這份骯髒的麻瓜血統去除，我就捨棄所有一切創造一個新的身分。

Lord Voldemort

「那是什麼？Riddle。」
「屬於我未來的名字，現在不過是我的名字排列組合後的結果，但未來總有一天所有的巫師都將懼怕聽見它、叫喊它，這就是那樣的存在。」

「是嗎？我不覺得有什麼可怕的啊，Voldemort，真奇怪的名字，感覺不怎麼適合你啊，男學生主席大人。」

「那麼你覺得怎麼樣的名字才適合我？難道是像你一樣的名字嗎，Abraxas。」
「嗯…Tom聽來也不怎麼好，要更優雅一點…更…嗯，該怎麼說呢……」

聽著身邊的友人在耳邊細語，他只是靜靜的闔上眼，優雅、聰明、迷人、溫柔又勤勉，那是周遭的人認為屬於他的特徵，就彷彿天生懂得如何蠱惑他人一般，那些自動圍繞上來的朋友與仰慕者多不勝數，更從來不缺愛慕者。

但是，他卻從來無法感到滿足，飢渴總是在腦中不斷嘶吼，瘋狂的叫囂著。
日復一日變得更嚴重。

『餓了』
『感覺好餓啊』
『想要吞下更多的東西，還可以容納更多』

『想如同獸一般將所有眼前的東西都吞噬、啃食，飲盡鮮血、咬碎骨頭、撕裂肉體，如果人的軀體無法承受的話，那麼就連這個凡人的身軀也一同捨棄吧』

我渴望著解開這個假面之後的東西，更強大的魔法、埋藏於黑暗中的禁忌、超越平凡的偉大寶物、永不凋零的力量以及永遠的生命……
我的雙手渴望鮮血，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只是單純的覺得舒暢，只因為在將自己的力量發揮到最極限的同時會有一瞬間感到飽足的錯覺，儘管很快就又會感到飢渴，又會開始感到不滿足，但我迷戀著那種充滿愉悅的快感。

「孩子，」那個老人叫住他，他轉頭對上那雙銀藍色的細長眼眸，「你已經決定好未來要做什麼了嗎？」

「Dumbledore教授，夜晚好。」Riddle柔聲的回應，勾勒起一抹淺淺的笑容，「Dippet教授說我畢業後不管做什麼都可以，我幾乎適合所有的事情。」而他也打從心底這麼認為，既非謙虛也非自滿，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和那些平凡者之間的差距。

「我想是這樣吧，以你的聰明與能力不管做什麼工作都會是完美的。」Dumbledore點點頭，但那雙眼睛中卻看不見笑意，反而更像是憂心，「但你看起來已經決定了去向。」

「是的，我已經決定好了。」

對方沒有問他決定去哪裡，他也沒打算告訴Dumbledore。
那時候是Riddle最後一次用這樣的姿態注視Dumbledore的眼睛，他也才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七年來都無法與對方親近的相處，這份感情並非厭惡，以一個教授來說Dumbledore很有趣、知識豐富且強大，始終與對方格格不入的原因卻不只是因為對方的警戒，也因為那雙平靜無比的眼睛。

『沒有太多的波動，彷彿已經看透了世間的一切，那樣的雙眼。』
『和自己完全相反的存在，滿足了所有的慾望，卻又強大無比。』

「今晚的夜空挺美的，Riddle，我剛剛去了一趟湖邊，我建議你和你的朋友可以在最後的幾天去看看，畢竟就要離開學校了，但這裡永遠都是你們的家。」

「我會的。」說完後Riddle就想要離開這裡。

「Riddle，」Dumbledore卻又叫住了他，他再次回過頭，「在你的眼中這個世界恐怕是很醜陋的，但是偶爾也會有微小的奇蹟出現，讓你知道還是有美好的事物存在，例如在你11歲時魔法的出現，想必那對你來說十分重要。」

聽著對方的話語，Riddle嘴邊含起一個優雅而禮貌的笑容，視線溫和地看著Dumbledore，卻讓人感覺到距離。

「您想跟我說什麼，教授，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很快也不再是你的學生。」

「是啊，時間過得真快，Riddle，但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的那個時候。」Dumbledore用手指揉揉了眉間，那畫面看來像是感傷卻又不像是那樣，他並沒有望見在Riddle眼底一閃而過的紅光。

「只是我們總是會忘記，很多最美好的事物只有於最黑暗的時刻才會浮現在我們的眼前，就和這片夜空一樣。」

不懂那個人想說什麼，在這最後Dumbledore還打算對他說些什麼大道理嗎？
那個人大概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他，一直都認為他是個危險份子。
或許他是正確的，事到如今又想要說服他什麼呢？

Dumbledore離開了，而Riddle走到了敞開的窗邊，抬起頭看著閃耀著光芒的星夜，就如同老人所說的那樣，星夜十分迷人，空氣中捎來了熟悉的晚風，霍格華茲的氣息總有一天會變得令人懷念吧。

「……可是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追求美好的事物。」

不管這英俊的容貌再怎麼迷人，不管臉上的笑容如何的溫柔，不管雙唇吐出的言語有多麼好聽，也無法再壓制自己內心隱藏著的惡魔，那份很早就培養成長的貪婪和瘋狂早已經吞噬Tom Riddle這個人，剩下的就只有想要追求力量、鮮血、永生的這個真實的自己，當他脫胎換骨時，他感到了無比的舒暢以及正確。

因為世間的人都是愚蠢的，包括自己，正因為愚蠢所以才貪求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而他只是比更多人更早醒悟過來，比其他人更遵從自己的內心。
不懂美好的事物，無法擁有愉快的感情，缺少珍惜的人事物，更無法瞭解那虛幻不實的愛……

或許有人會覺得可悲，有人會嘲笑，有人會輕視。
但這就是他。
這就是Lord Voldemort，沒有第二個人。
只有這個狂暴而又傲慢的名字才適合現在的他，偽裝，已經不再需要了。

『不再是Tom Riddle了，這對我來說不是值得嘆息的事情。』
『我只是追隨自己的心意，走著自己想要走的道路，無人可憐憫，無人可譴責。』

『這個世界上不論是誰都無法評斷我的對錯，因為這個世界並沒有所謂的正義與邪惡，就只有強者，以及無法追尋那條道路的弱者。』
 

踩過了冰冷的屍體，倒在地上愚蠢的女人還睜著雙眼，肯定是因為無法保護自己唯一的孩子而無法闔上雙眼吧，如果放棄這孩子自己逃命的話或許還可以活下來，真是愚蠢，那些在自己手下死去的人全都是這樣——因為弱小，因為無法捨棄。

這個母親和自己的母親一樣的愚昧，那個在寒冷的天氣下生下他，那個自以為可以擄獲她所愛之人的真心，然後卻又拋下他的那個愚昧又醜陋的女人。

魔杖輕輕抬起，那個孩子終於哭起來，是知道自己的處境了吧。
就算是小孩子也很敏感的，知道自己的父母已經死去，從今往後再也沒有任何人可以保護他，這件事情他卻是打從一開始就深切的知道，所以他不依賴任何人、不相信任何人，也不會愛任何人。

「Avada Kedavra——」

那一瞬間，他感覺到自己的靈魂一陣刺痛，然後他突然變得什麼也不是了，有股力量將他的身體撕裂，而他在那一天失去了全部的力量，他知道那是份古老的魔法，但也是他永遠也無法得到的魔法。

他緩緩的睜開雙眼，風吹過耳邊，窗戶是開著的落下了一絲月光。

「所謂的保護咒到底是什麼？Nagini。」
他的嘴角微勾，手輕撫過身旁大蛇的長頸，雖然夢見了令他厭惡的夢境但心情卻意外地平靜，大蛇只是轉頭好奇的瞧著他，「護法咒…又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只有這兩個咒語是自己無法觸碰也無法施展的，儘管他從來都不需要。
沒有珍惜之人的他無法使用保護咒也不會有人渴望保護他，不懂快樂情感的自己理所當然無法使出護法咒，何況他能夠操控催狂魔，對此他偶爾會產生一些疑問，但很快被棄於腦後。

「主人，您休息夠了嗎？」

「足夠了，我休息太久了，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無聊的思考。」他緩緩站起身來，黑色的長袍融入漆黑的夜色之中，一瞬間他看見夜空中明亮無比的群星，他瞇起了紅色的雙眼。

不管看幾次，比起燦爛的光亮，他一直都更偏愛深黑色的夜色。
他那時候就已經知道了，自己一輩子也無法理解溫暖與光明的美好之處，而他對此沒有絲毫的不滿，他更寧可化做黑暗，一想到這個魔法界以及如同蟲子一般崇尚光明的正義之士全都陷入漆黑之中的結局，他就克制不住揚起殘酷的嘴角。

內心的某個感情在沸騰，這許久未有的興奮。
殺戮、鎮壓、恐懼、絕望以及死亡，就如同最甜美的毒藥令人上癮，黑暗浸染了他的內心以及靈魂，他早已經無法再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後悔。永遠。

『不管有多少次的選擇給予我，不管重生多少次。』
『我肯定還是會選擇這條道路。』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