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稱之為父親的那個人,對我並沒有真實的感情。

一切都只是為了吃而已。

溫柔觸碰我的雙手,對我彷彿毫無掩飾的笑容,充滿愛意的低沉嗓音,我是被喰種養育成人的。

看著死去的孩子們的屍骨,那個人的笑容突然變得一點也不熟悉,就像掩飾已久的面具終於揭開,突然告知將迎來一個絕望悲慘的終局,我那時有種一切深深相信的感情、愛情、溫情都被人硬生生奪去的痛苦感受,這個世界一下子好像全黑了。

 

他對我所有一切的愛,都只是為了滿足食慾而已。

是這樣嗎?真的只是這樣嗎?

就算我怎麼說服自己,打從心底深處希望父親是愛著我的,卻還是沒有辦法。

所以,喰種是沒有感情的怪物,對於作為食物的人類他們不可能抱有感情的,他們只是虛偽而且殘暴的野獸,是應該消滅的存在,扭曲這個世界的存在——我這麼深深相信著。

 

好幾年後,那個男人看著這樣的我,依舊只會露出那無法看透的笑。

 

即便我對他已經沒有什麼作為父子的情感了,我卻還是…對於眷戀的人無法下手,即便知道是虛假的卻還是思考著其他的可能性,父親被關入了牢獄中至今也還活著,他的存活依然帶給我痛苦,但另一方面卻又克制不住安心下來的情感,不管是不是被背叛,或者被傷害,我依然對他產生感情,這就是人類的可笑可悲之處吧。

 

『喰種』不會有這樣的感情吧?

這種…即使知道會傷痕累累,卻還是想要愛的感情。

 

「……亞門先生看起來很固執,但事實上還蠻溫柔的。」

金木說著一邊對上亞門警戒的眼神,他忍不住苦笑,不過這也是應該有的防備就是了,過去他們每一次的見面都不乏戰鬥,畢竟各自有必須保護的東西,現在的自己也不能夠再稱為人類去要求對方理解自己。

 

「你在說什麼?你是來殺我的嗎?那我告訴你你挑錯對象了,我會擊敗你並把你給關進大牢去。」亞門的姿勢隨時都可以進入戰鬥,但他觀察金木那毫無防備的狀態,本來身體能力較弱的他是該趁此機會衝上前去搶佔先機的,面對金木卻怎樣也無法使出這卑鄙的手段。

 

「大牢嗎?所以說是真的很溫柔呢,你從未說過要殺死我。」金木嘆息,然後毫不猶豫地走進了房間裏頭,他隨意撿起了地上的資料,那些是關於他的資料,「好懷念啊,上井大學我好久都沒有去了,有點懷念學生生活呢,以前都覺得上學很麻煩的真是奢侈。」

 

「你……」

 

「亞門先生不是有話想要跟我談談嗎?我什麼也不會做,這次的見面就當作我們兩個的小祕密怎麼樣?我不會跟任何人說,你也不要跟你的長官說。」手指按上雙唇。

 

「你以為我會接受你的條件?」

 

金木看著亞門那冰冷的雙眸,強硬而且直接的眼睛讓人無法討厭,和自己所認識的喰種或者人類都不太一樣,或許亞門是他所知道的人之中最認真的那種。

 

然後金木點點頭。

 

「你會接受的。」

 

 

 

 

 

 

不可思議,那少年靠得那麼近卻沒有感受到任何威脅,明明是喰種,太大意了。

手邊正滾著熱水讓亞門有點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麼,招待喰種什麼的畢竟是第一次,難道該用血代替茶水嗎?還是要什麼東西?人肉?人類的食物喰種應該是不能吃的吧?聽說喰種吃下去不但對身體有害還會覺得非常難吃。

 

亞門因為過去從來都沒有思考過這種事情,所以為這事情傷腦筋也是第一次。

 

「嗚哇,這個看起來好厲害,好像很難操作,喰種搜查官也真厲害——」在那邊看來毫無戒心的弄著裝載庫因克箱子的少年用發現新奇寶貝似的表情天真的喊著,不管怎麼說對他也太過信任了,亞門有點不知該怎麼反應。

 

「別亂碰,眼罩,」伸手奪去了金木手中的箱子,抓緊了那比想像中更纖瘦的手臂,「這可是用來殺戮你們的武器,難道不會覺得噁心嗎?」

 

「我也殺了不少人,亞門先生像這樣抓著我的手也不覺得噁心?」金木問,這讓亞門啞口無言。

 

「……不會。」

看見亞門低下頭淡淡地說出那句話,金木有些驚訝於對方的老實。

通常應該會反駁的,不然就是乾脆不要回答這個問題吧,但是這個人或許是天生不會說謊的類型吧,不知怎麼這些地方有些可愛。

 

「亞門先生……」輕聲地呼喚那個人的名字,對方深色而嚴肅的雙眸看過來,金木的身體輕挨過去,有一瞬間他們的雙唇幾乎就要貼近,卻在最後一刻被亞門冷靜地拉開距離。

 

「你要喝什麼?我這裡沒有可以招待喰種吃的東西。」

 

「咖啡就行了。」金木微笑出來,看著那個男人笨手笨腳的轉身過去把熱水倒進杯子裡頭。

 

最後呈上來的咖啡並不怎麼好喝,看起來不常在泡咖啡。

金木想也許這個人平常比較喜歡吃甜食吧,櫃子那邊可以看到不少的甜食。

 

亞門仔細看著金木品嘗咖啡的模樣,那小心翼翼好像有些怕燙的神情和一般的人類無異,他確實聽說過喰種可以和人類一樣的品嘗咖啡,但他還是不清楚喰種喝起來的咖啡味道是怎麼樣的,他想他們永遠也不可能互相理解彼此的味覺,人類的肉是什麼滋味,這對亞門來說完全無法想像。

 

眼前那看來相當脆弱的少年實在無法分辨出他其實是喰種。

而且還是相當強大的半赫者。

 

「眼罩,所以你到底來做什麼?」亞門忍不住打破沉默,內心有些焦躁。

 

「不要一直叫我眼罩吧,叫我金木好了,」金木開口有些靦腆的笑,手指搔搔臉頰,「反正你早就知道我是誰了不是嗎?有馬先生…告訴你了吧,還有關於我曾經是人類的事情。」

 

「但是你現在是……」亞門皺起眉頭。

 

「徹頭徹尾的喰種。」金木的手掌輕抵住胸口,露出一個不像笑容的笑,「我最後還是接受了體內的喰種,用著人類的心來當一個不願意吃屍體的喰種太痛苦了,無體會到了自己的軟弱還有無力,所以為了得到力量,為了保護重要的東西,我做出了選擇。」

 

「喰種也有那種想保護的東西嗎?」真戶先生總是告訴他喰種是醜陋的,看著那些模仿人類生活的喰種就覺得噁心,亞門不清楚喰種的生活,也不曾想去理解,「我認為你們是只顧進食的野獸,否則又怎麼會出現那麼多的犧牲者,全都是因為你們——」

 

亞門那帶著深深憎惡的表情裡也染著痛苦,他看過太多同伴和無辜的人死於喰種的手下,殘忍的殺戮方式,留下來許多無法改變的悔恨。

 

然後他感覺到金木的手伸過來溫柔的碰觸他的臉頰,像是在安慰他那般的緩緩摩娑,明明是在講著喰種的不是,卻不見金木生氣的表情,反而有點同情地看著他。

 

「我很清楚,為了滿足飢餓甚至連親朋好友都可能忍不住下手,控制不了發狂的自己,這就是喰種……」金木輕輕的說,他曾有過那樣痛不欲生的經驗,「…成為喰種真是一個醒不來的噩夢…我們的生存就必須傷害某些人…為此我經常感到悲傷……但我們一開始就是這樣,也只能夠這樣活下去,我們也有重視的人存在,也有不希望對方死去的存在,珍愛的存在……我不會說我們之中全都是無可奈何,我們享受著殺戮、靠傷害他人來滿足吃的慾望……」

 

金木輕輕的笑了,那個笑容一瞬間奪去了亞門的注意力,充滿了哀戚與美麗。

 

「……但卻還是希望誰能夠了解這樣的我們。」

 

特別是人類。

真是奢侈的願望啊,明明必須要以人類為食,卻又羨慕著人類的生活,希望能夠得到接受。

想要和人類那樣品嘗同樣的美味,想要不需要躲藏和掩飾的度過正常的生活,想要與人類成為朋友,想要說服人類其實喰種也有著柔軟而且容易受傷的內心,但作為給予強大軀體和生命力的代價,就是被剝奪掉了自由生活的權利。

 

「我無法原諒喰種,」亞門握住了金木碰觸他的手,金木本以為那是拒絕的意思,「但是你的話我想要了解關於你的事情。」

 

啊啊,又是那個認真的表情。

被那樣看著彷彿自己又回到了做為人類的自己,正義的充滿熱量的心似乎可以從灼熱的體溫傳遞過來,非常舒適而且令人安心。

 

「那是因為我曾經是人類?」金木不知怎地有點害羞,想試圖轉移話題。

 

因為你對我來說很特別。

 

卻得到一個更讓他羞恥的答案,他盯著亞門,不知道到底是誰先誘惑誰了,他腦袋有點混亂,明明過來的時候只是想著趁這個機會談談,想要見見對方,畢竟他對亞門是相當敬重的,作為喰種搜查官,亞門並不是個會因為對喰種懷有怨恨而任意殺害、凌虐的那種搜查官。

 

不知道到底是誰先移動,還是雙方都同時這麼做了。

金木感受到對方的體溫覆蓋住自己的身體,他們相擁,然後很輕很輕的接了吻,這柔軟的吻和月山所給予的那強烈而激情的吻完全不同,非常青澀,甚至讓金木覺得這個吻不適合身上沾染了鮮血和污穢的自己。

 

「…亞門…先生?真…意外啊…我以為你很討厭喰種…」

 

「啊啊,很討厭啊,現在也認為你們不應該存在這個世上,也覺得我一定瘋了才這麼做。」亞門說著,手指卻溫和的撫過金木的頭髮,眼睛直直盯著金木的臉龐不捨得移開,金木研作為人類時的髮色本來不是這種顏色的,雙眼也不是這個顏色,到底成為喰種後經歷了什麼亞門不願去想像,肯定不是快樂的事情吧。

 

「可是,如果是你的話,我不想殺死你。」

 

手溫柔撫摸的動作像是在觸碰順從的小貓,金木此刻確實很像,令亞門產生了深深的眷戀。

明明對喰種是那麼感到噁心、厭惡的,懷中少年的氣味卻讓他迷戀不已。

 

「呵呵…這還真是非常好聽的情話呢。」金木笑了出來,對亞門而言這是非常大的讓步吧。

 

到底什麼時候他們開始對彼此產生這種想法的?明明每次見面都在戰鬥,明明沒有好好說過什麼話,這大概是他們說話最長的一次吧。

 

「不過我也是,我也不想就這樣吃掉亞門先生,雖然喰種搜查官的肉沒什麼油脂並不怎麼好吃。」舌頭輕舔過亞門的臉頰,有些像是刻意的挑逗,又像是故意在惹對方生氣。

 

「你這傢伙……」亞門立刻皺起眉頭,金木伸手將它撫平。

 

「啊,不行,不回去不行了。」突然他又嘆息著說。

甜美的慾望混雜在一起,喰種似乎就是無法抵抗慾望的誘惑,內心有種衝動,儘管金木覺得自己已經很擅長克制自己了,但果然想要的獵物就在眼前,又是人類,而且他最近也餓了幾天,好不容易硬塞下肚的都是喰種那堅硬又難吃的肉,果然很難壓抑。

 

身體內騷動的食慾以及熱意,他強迫自己壓抑。

 

「你打算回去了?」

亞門問,不知什麼時候他們的身體總算分開,保持了點距離,但金木隱約感覺到亞門即便極力隱藏著,口氣卻有那麼一絲不願意放他走的感覺,這讓金木有些傷腦筋。

明明是個正直的人,在感情這方面卻很遲鈍,行動反而比思考更快。

 

「今天沒有什麼餘裕,而且天亮了你也要開始工作了不是嗎?所以就下次吧,亞門先生,」金木環住對方的頸部,明明是絕對不該暴露在喰種面前的部位,金木再次吻上那雙唇做為告別,「家中還有人等我回去呢,找不到我他們很可能會擔心到發狂的,下次我再過來。」

 

「下次你還要再來?」亞門有點吃驚,畢竟他還算是喰種搜查官。

 

「嗯,因為亞門先生對我來說也是很特別的『人類』之一啊。」

 

 

 

 

 

 

 

「金木!!你終於回來了啊,我還以為你…我還以為你——」

帶著眼淚哭得唏哩嘩啦的大男人一個站在自己面前用全身的力量抱住了自己,金木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萬丈,自從他從那次與有馬的戰鬥幸運生存下來後,萬丈就一直是這樣子。

 

要是自己消失了一下就會緊張得不得了,跑到外面到處找人。

 

「我不是回來了嗎?只是出去晃晃而已啊,萬丈先生。」

 

不好意思拒絕對方的好意,金木就這樣讓萬丈抱著。

但這時候萬丈的手臂被人扯開,彷彿優雅的動作卻隱藏著巨大的力量,那雙紫色的眼眸冰冷的掃過從剛剛就佔據他摯愛的這個無禮的男子,眼睛底充滿了輕視和敵意。

 

「萬丈,你要霸占著金木到什麼時候?我也是非常擔心他的啊,只有你一個人可以享受金木的擁抱,這不是太不公平了嗎?」冷漠的話語,月山慢慢地走到前面來,那充滿殺意的雙眼落到金木身上後一下子變得柔和,「Bienvenu à la maison(歡迎回家),金木君。」

 

「月山先生,你昨晚出去獵食了?」見到月山後,金木劈頭就是這句話。

 

「喔,你分辨出來了啊?」月山有點驚訝,他和金木還保持一段距離沒想到對方就聞到了他身上的氣味,「嘛,我也是偶爾要吃點好東西的,吃好的東西才能夠讓我的赫子發揮出力量,也才能夠成為你的劍啊,你不會怪我吧?」

 

彷彿沉醉在今天的晚餐中的拉了拉領口,想起那細緻的肉就口水直流,雖然不管是香氣還是味道都完全不能夠與金木的相比,但飲食對身為美食家的他而言還是相當重要的。

 

「這樣啊……」

金木不知道在想什麼,他只是慢慢地接近眼前的月山,突然他伸手拉住月山的領帶往前一扯。

鼻子湊上去嗅了一嗅,好像在確認什麼。

 

「女人的氣味,你吃了個女的?而且感覺味道很不錯。」

 

「如果你想吃的話我很樂意把食物和你分享的,金木君,但是你不是一直都討厭吃人嗎?」

 

「沒錯,我沒有興趣。」沉下了雙眼,金木淡淡地說,隨後語氣一轉,「但是,我也很討厭月山先生身上有著別人的氣息,特別是女人——香水味好重,吃掉之前肯定還做了些別的事情吧?」

 

下一秒月山突然飛了出去,是被甩出去的。

面對如此粗暴的金木,月山內心反而更加彭湃愉快,他就是很喜歡金木那種表情。

忌妒,或者該說是佔有慾,非常美妙,這是促進他食慾的最好的配料。

 

「嘖嘖嘖,你誤會我了,金木君。」月山被轟出一個小洞的腹部慢慢痊癒,他緩緩重撞碎的牆邊爬起身來,手指擦去嘴邊的血液,「除了你之外我又怎麼可能動心呢?連萬丈先生碰你我都受不了了啊,我又怎麼可能背叛你的愛?」

 

「喂喂,你們兩個吵架還是適可而止,雛實大小姐她在睡覺……」

月山自說自話的把萬丈拖下水,萬丈在旁邊看著突然吵起來的兩人有些不知所措,可以的話他還真想馬上逃離這裡,畢竟金木生氣起來可不是好玩的。

 

「那麼你應該在我回來以前把那味道洗掉,令人不快。」金木不太高興地撇開頭。

 

月山走近他的身邊,他知道金木不會再把他給甩開了,他彷彿討好似的將手指輕輕放上對方的唇瓣之間,那裏還有著他剛剛沾上的血液,刻意引誘著金木舔舐。

 

金木確實聞到了血的香氣,飢餓難耐的他忍不住含住了對方的手指貪婪的吸取的血液。

就像是餵養飢餓的小貓那樣,月山看著,難以忍耐的舔舔下唇。

 

「明明身上也沾著人類的氣味回來,還責備我嗎?」

月山壓低聲音在金木的耳邊問,金木只是冷冷地瞪他一眼完全沒有反省的意思,月山想這個人也變得越來越壞心了,不但做出了這樣令他傷心的事情卻還毫無罪惡感。

 

「…哼,反正,月山先生對我以外的人是沒有感覺的吧?」

金木一笑,拍開月山伸來的手指,他很有自信,甚至自信到讓人有些生氣。

 

「好吧好吧,別生氣了,糟蹋了你那可愛的臉孔,你也知道人類不過是我的食物吧,不可能有什麼感情的,」月山說著,忍不住舔舔嘴唇靠近金木的頸部溫柔的低語,「金木君今天晚上有沒有空讓我補償你?由我安排最精緻的晚餐,音樂、跳舞還有美食——只有你和我兩個人。」

 

「哥哥?哥哥回來了嗎?」

就在金木開口要回答月山的時候,雛實的聲音打斷他們的談話,雛實揉著眼睛看起來是被外頭的吵鬧聲給吵醒的,她上前緊抓金木的衣服,臉上寫著滿滿的憂心,「你沒有受傷吧?去了哪裡都沒有告訴大家,我和萬丈先生都好擔心!」

 

「雛實,我很好,沒事的。」金木一下子露出了溫和的笑意,接過了那雙小手。

 

「昨天也讀到很多不認識的漢字想要問哥哥,但是你昨天一整晚都沒有回來……」

「是嗎?那我應該好好補償妳,今天我們就一起讀書吧?」

 

「啊啊——小公主妳真不會看氣氛啊,我正在與金木君培養好氣氛呢,居然就這樣橫刀奪愛,太殘忍了不是嗎?」月山作假的搖搖頭嘆了口氣,但一聽就知道並不是在說真話。

 

「月山先生也不是小孩子了,」金木嚴厲的說,然後再次低頭看著雛實,「今天一整個上午我都可以陪妳,妳想做什麼就告訴我吧。」

 

「嗯!!」雛實高興的點點頭。

 

月山有些掃興,但是他知道雛實對金木來說有多重要,如果因為忌妒而傷害了雛實,那金木肯定是不會放過自己的,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把雛實當作同伴,得到信任,然後藉機會一點一點逼進重要的獵物,這過程光是想著就覺得興奮起來。

 

「月山先生,」金木打斷了月山的思考,在雛實蹦蹦跳跳的回房間時叫住他,「今晚我會去找你,你會準備吧?」一個微笑浮現在嘴邊,臉頰上還有著淡淡的紅色,讓金木看起來有些羞澀。

 

啊啊,真的是難以討好的主人。

月山心底忍不住讚嘆,脾氣捉摸不定,一下子生氣一下子又露出那樣請求般的神情,這樣的他真的非常非常的可愛。

 

「當然,我摯愛的人。」

月山提起金木的手親吻他的手背,金木聽了以後滿意的微笑,最後和雛實一起離開了那扇門。

 

 

 

 

 

 

 

「嗯…嗯……啊……」

曖昧的喘息聲音充滿了房間,被汗水浸濕了的軀體交纏著,從後方深深地進入那緊緻的體內,內壁溫熱的包裹著下身,月山可以感覺到今天的金木比往常熱情許多。

儘管平時在做這種事情時也是非常的主動積極。

 

「哈…哈哈……啊…月山先生……啊……」

 

「金木,你今天似乎特別敏感,怎麼了嗎?」月山輕吻他的頸部,對方呼喚自己的名字這是當然的,金木做這種事情的對象一直都只有自己,「想要更多?」

 

「啊…是的,是…啊!月山……」

 

暴力的拉扯那雙纖細的手臂,將慾望更深入的頂進體內然後粗暴地搗攪一番,月山讓金木的雙腳大大的撐開到幾乎快要不能夠撐住床墊,他重重的撞進,感覺到金木敏感的發出了呻吟,身體也變得一次比一次更柔軟,最後終於支撐不住的軟了雙腳,軟倒在床上。

 

「呵呵…呵…這樣任由我欺負的你也非常的可愛啊…金木君……」

輕咬金木的耳朵,然後將他的一隻腳抬起轉過來,從側面進入的姿勢相當羞恥,畢竟那樣就可以將結合之處看得一清二楚,先是溫柔的插入,然後激烈而狂亂的晃動起來,那時大腿也跟著無力的搖擺,入口也被撐得更開、更深入。

 

「啊…啊……」沉醉在快感之中的金木全身顫抖,臉上泛著紅,眼中含著淚水的那個模樣非常誘人,讓人想要去破壞、想讓他更多的哭泣,而這時候可以安慰他的也只有自己。

 

明明給予金木愛情的只要有自己就行了,讓他信任的、依賴的人只有自己就好了。

所以月山很討厭萬丈、討厭雛實、討厭骨董中的那些人,更加討厭的是那個名叫霧嶋的女人還有叫做英的人類朋友,對金木有著無法言喻重要性的那些人他全都很討厭,他想要讓金木遠離他們,如果可以讓金木變得更加沉溺於作為喰種的快樂,就算金木變得徹底瘋狂了、喪失人性、喪失良知,他也有完全的自信可以繼續愛著他。

 

如果金木真的發狂,那麼,肯定就會變成只屬於自己一個人的東西了吧。

那是多麼美好的事情。

他的願望就是能和金木一起下地獄,被他所殺,或者,殺了他。

 

「亞門…先生……」

 

突然,細小的如刺一般的呢喃聲從金木的口中竄出。

儘管相比多次溫柔的呼喚自己的名字,那叫聲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低喘,但月山還是聽得清清楚楚,像是利刃那樣切割了自己的耳膜,穿入腦髓之中。

 

那一瞬間,冰冷的光芒從月山那細長的雙眸中透出,他很小心的不想洩漏任何的殺意。

不能讓金木發覺,即便腦袋中無法控制的感情正波濤洶湧的幾乎要讓他發狂。

同時,還夾雜了一些寂寞般的痛楚。

 

「啊…月山先生…啊…」那彷彿是念錯一般一閃而過的詞句很快消失了,金木溫柔地喊著他。

 

金木好像沒有意識到自己意識混亂中說了些什麼,他經常都因為月山的抱擁而失去意識、失去理智,只因為太過舒服,他很困惑的看向突然停下動作的月山,不知為什麼月山的表情有些僵硬、有些不像平常自信滿滿的他,但那有點憂傷似的表情讓金木充滿愛憐。

 

他想自己又何嘗不是愛著這個男人,儘管從未說出口,傲慢、愚蠢、滿口謊言、過於華麗,卻比誰都更執著於自己的這個男人,自己也是同等的執著於他,儘管也害怕被這個人拖往更深更黑暗的世界,但或許是這個男人的話,他就不會害怕變得瘋狂吧。

 

即便自己還掙扎著想抓住一絲光明,卻又嚮往著這份黑暗,覺得就這麼被毀掉也不錯。

人類與喰種,兩種扭曲的感情在自己胸口中發疼著。

 

「月山先生…?」

 

「沒什麼,金木君,沒什麼。」溫柔安撫的低柔嗓音非常好聽,讓金木沉醉在這美好的、優雅的如同吟詩般的話語之中,他閉上了眼睛享受對方給予的親吻。

 

強烈、充滿了佔有慾的激情、熱烈而緊密,完全不同於昨晚那愚笨的人類的親吻。

發出細小破碎的呻吟,金木攀上月山的脖子,此刻他只想品嘗這份充滿愛意的心情,將其他在心底騷動的情感給置之不顧,只享受當前的快樂,只滿足當前的慾望,悲傷、愚蠢、兇殘的生活方式——

 

這就是所謂的『喰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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