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個晴日,風也溫和的吹撫樹梢,陽光在地面映下零碎的光點,黑色的轎車就停在綠樹的陰影之下,因為他們的主人要司機在這裡停下,明明距離目的地還有一小段路程,他卻只是在車子停下後靜靜地待在車內好一會兒,低垂著頭似乎在想些什麼,又像是在等待誰過來。
然後突然輕輕嘆了一口氣。


「首領,我們要不要再送您一段路?今天的太陽很大。」部下顧慮著他的心情輕聲問著。

「不,不用了,接下來我自己走過去就好了。」綱吉露出微笑,前面的部下看到他的笑容後有些害羞的搔搔臉頰,能夠接到護送十代首領的任務,那在西西里是無比的榮幸,「謝謝你,馬瑞修。」

馬瑞修並不是今天才成為彭哥列的一員,他也工作了有兩年的時間,但是與十代首領的交集卻也只有成為家族一員的那一天,他有些訝異對方順口便叫出了他的名字,大概是看見他那驚訝的神情,綱吉只是無奈的笑了笑。

「雖然有段時間沒有管家族的事情,但是對於加入家族的人,名字什麼的我至少是會記得的。」每次家族有新的成員進入時他還是會參與,然後他會記得他們的名字和模樣,這是綱吉認為他可以做到最低限度的事情,他不認為這有什麼稀奇,「你還年輕,目標著幹部多多努力吧。」

「是、是!!」

就在這時候,車門像是等待已久的被人打開,而站在車門前的是不知道多久以前就已經到達這裡的里包恩,他還是老樣子的戴著黑色帽子,一身黑色西裝,綱吉總會笑他和過去沒有什麼兩樣,老是愛裝出一副冷酷的模樣,不過他確實是這世上最冷酷的殺手,名副其實,除了在綱吉面前的時候以外,在黑手黨中無人不懼怕他。

「你先來了。」

「啊啊,因為今天很有時間就提早來了一些。」里包恩回答,瞪了綱吉一眼,「你明明就知道為什麼還要故意問我呢?」

「呵呵,是壞習慣呢。」綱吉走出了車門,用手遮擋住了刺眼的陽光,「天氣很好真是太好了。」

「是啊,之前來時總是在下雨。」里包恩關上了車門,要部下在這裡等他們回來,給綱吉遞上一根菸,「要抽嗎?」

「不,我現在還是不太習慣那個味道。」綱吉搖搖頭。

他們步行前往的地方就在不遠的地方,那鐵門敞開著讓任何人都可以進去,斑駁的草地上留著人們行走過的痕跡,墓園中一塊一塊墓碑靜靜的豎立著,彷彿在等待人們的來訪,每次到這裡綱吉的心情就會變得和平時不太一樣,感覺很安穩,本以為自己會很害怕墓園的,但如今他覺得這種地方充滿了人們的思念,平常的生活太過忙碌實在沒有太多時間去回想已經失去的人事物,但在這裡的話就能夠很輕易的想起思念的人們生前的樣子,也給了自己反省的空間。

綱吉抬頭看著里包恩的側臉,里包恩就和往常一樣冷著一張臉,他還是很英俊,那個詛咒最終沒有讓他恢復本來的身體,所以他的外觀比自己更年輕許多,儘管綱吉知道他們阿爾克巴雷諾已經活了很久的時光,大概也看過了無數的分離。

這個日子對里包恩來說是重要的,所以他還沒有下車前就知道里包恩一定比他提前過來了,沒有一次算錯時間,過去的每一年也都如此準時,里包恩一定會先過來將自己的心情整理好,然後才來接綱吉一起過去,這是他們的默契,畢竟沒有人會希望他人看見自己沮喪的樣子。

他們後來在一個小小的墓碑前停下,那潔白的石碑看來就是平常固定有人在好好的清理,綱吉也忍不住蹲下來輕拍那個墓碑,綱吉用手溫柔而寵愛的碰觸著的地方刻著『尤尼.吉留涅羅』的名字,綱吉每次都會看著這個名字微笑。

尤尼最後留在他腦海中的印象依然是非常美麗的少女,這也是必然的事情,他就和艾莉亞同樣繼承了阿爾克巴雷諾大空的首領之位,伴隨而來的是既定的短命,所以在生下孩子——也就是現在吉留涅羅的首領之後,又過了幾年就去世了,可是她的下一代並不會再受到詛咒的影響而短命,可以自由的生活,這大概是尤尼最感到高興的事情。

所以綱吉還記得她最後的笑容,非常的甜美幸福。

他們總會在今天來看尤尼,這是他們阿爾克巴雷諾解除詛咒的日子。
里包恩自身對於阿爾克巴雷諾的詛咒雖然從沒有怨恨過,但是肯定不會有人希望自己被變成那樣的東西的吧,所以綱吉覺得當初能夠讓里包恩脫離詛咒真的太好了,那時候做出了嘗試,現在的一切才有了改變,里包恩也才能陪伴自己到現在。

綱吉的手移到了墓誌銘的地方,上頭寫著短短的幾行字。

『給我最愛的家族和朋友
不論在什麼時空,或是身於不同的地點
請不要忘了我一直都珍惜著我們彼此的相遇與光陰』

「我也是…很珍惜與妳認識的日子喔,尤尼。」綱吉就像是對待妹妹一般的輕輕抱了抱墓碑,在頂上落下一個親吻,然後他站了起來。

「現在你已經不會再像當初那樣哭哭啼啼了吧?」

「別、別說了啦,每年都要開我玩笑…你以為都過了多少年啊?已經不會像那時候那樣了啊。」綱吉雙頰有些微紅的反駁,卻不可否認的從他的眼睛裡看出一些緋紅,眼睛不會說謊,綱吉就連說謊也沒能好好的圓謊,但里包恩知道正因綱吉是這樣容易感到寂寞的人,所以才更珍惜和大家一起的那些日子。

「我來的時候也去看了露切和艾莉亞,已經替你打過招呼了。」

「這樣啊……」綱吉微彎起嘴角,有些寂寞的低下頭,「果然來墓園心情還是會沉重呢,但是不來也不行…只是每次來到這裡就會覺得心情沉澱下來,看著喜歡的朋友離開還是很難過,明明希望自己可以比他們早點走的……啊,對不起。」綱吉突然補充了一句,他看著里包恩,里包恩困惑的回望他,不懂為什麼綱吉要露出充滿歉意的神情。

「為什麼道歉?」

「因為,我在里包恩面前這樣說。」綱吉愧疚的觀察著里包恩有沒有因為他的話而生氣,「里包恩雖然看來很年輕但活了很久呢,這麼漫長的人生感覺有些恐怖……你一定比我看過更多親愛的人的死亡吧,我沒有考慮到這件事情,對不起。」

非常坦率的抱歉,里包恩卻低笑了一聲,裡頭帶著一些嘲諷。

「幹、幹什麼啊…這樣笑…我很認真的在說啊。」綱吉覺得直到這把年紀了,心情還是會因為里包恩的一舉一動而忐忑不安,這是很久以前就留下的後遺症,畢竟曾是他害怕的老師。

「沒有那麼恐怖的,蠢綱,」里包恩聳聳肩,他用腳踢開了一塊石頭,看它翻滾,「因為就算失去了曾經有的牽絆,還會再產生新的,不管你怎麼樣想要避免都還是會再產生的。」

「是這樣嗎?」綱吉微笑著問。

「是啊,雖然確實會有很多認識的人一個一個消失……畢竟我的世界是在黑手黨。」里包恩的表情卻沒有一絲的難過,他突然認真的抬頭看向綱吉,眼神卻透著一絲溫柔,「以前有露切在,而現在我還有你,雖然不想這麼說,但是這個詛咒讓我和你產生了聯繫也是事實……我並不後悔。」

「……里包恩。」綱吉溫柔的瞇起眼,微風吹撫著他的頭髮,他很想藉此掩飾自己的感動。

「傻瓜,你能夠活到現在我倒是很驚訝,明明是黑手黨卻還沒死。」

「別詛咒我啊。」綱吉苦笑著,不過確實,他曾經歷過十分混亂的時期下的彭哥列,儘管好幾次以為自己會死,至今卻還依然健康的活在這裡、沒斷手斷腳,確實也是奇蹟吧,但那也可能正是他為什麼會被人尊敬的原因。

在他們談話到一半的時候,綱吉的手機卻響起來了,這很令人意外,因為綱吉過去來墓園總會關掉手機,為的就是可以安靜的與尤尼見面,但今天卻沒有關,里包恩注意到綱吉好像有些興奮的拿出手機,看到上頭顯示的名稱便有點滑稽的露出喜悅。

「真稀奇,你在等誰的電話?」

「是克里歐啦,啊,不,是悠人君的電話,沒辦法啊,剛好今天是他們結束期中考的日子,他說要和家人討論看看才知道能不能夠抽空來西西里一趟。」綱吉高興的說著,看來就像是溺愛孩子的笨蛋父親一樣的表情,很久以前也曾看過綱吉露出這樣的表情,但自從十三代死了以後就以為再也看不見這種愚蠢的表情了,里包恩暗自勾起嘴角。

山崎悠人,是克里歐在日本的名字,克里歐是由綱吉在他出生時為他取的,但在日本克里歐還有屬於日本的姓名,綱吉認為在悠人真正決定繼承家族以前都用日本的名字稱呼他,不是將他當作下一任繼承者,而只是一個普通的孩子看待,目的也是為了不想讓悠人增加不必要的壓力。
大概是感受到綱吉的溫柔吧,悠人也經常回來西西里探望綱吉,和他聊天。

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從原本疏遠的關係慢慢變得緊密了一些,這也是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聯繫。

「悠人君,考試已經結束了嗎?學期過得怎麼樣……」綱吉開始和悠人談起話來,里包恩則轉移了注意力到尤尼的墓碑上,每次來到這裡就會想起露切的事情,但是就像他所說的,他已經有了現在最重要的牽絆,同時也是他的生存目的,澤田綱吉是他活下來的原因。

這時候里包恩發現了什麼奇怪的東西,他仔細地端詳一陣子後笑了出來,帶點玩味的轉開視線,看向綱吉,不曉得綱吉會不會發現,但綱吉正專心於他的電話。

綱吉在最近發了一封信給他們所熟悉的眾人,這很難得,過去那些和他同一時期的戰友、同伴都各自有了自己的生活而過著不同的人生,也有人到處跑最後行蹤成謎,甚至不知道還活著沒,但很奇怪的是綱吉總是有辦法知道他們的所在位置,就好像綱吉為他們裝了追蹤器一樣,亦或是這些習慣失蹤的人再怎麼不想讓人知道自己的位置,卻也不願意就這樣簡單的失去這份牽絆,所以紛紛選擇了綱吉做為聯絡人,如果要讓誰知道自己的行蹤的話,就只告訴綱吉一個人。

綱吉也很好的為他們保守秘密,包括瓦利安那群人,還有行蹤飄搖的白蘭和骸等人。
但只要綱吉聯繫他們,那群人也不敢裝作沒看到,一定會做出回應。

這次綱吉的訊息是發給所有人的,也就是連同那些失蹤的人全部都會接收到彭哥列的召集信,那在西西里也擁有了很大程度的威信以及強制性,違反了那個命令也就是跟西西里的黑手黨全體為敵的意思,但綱吉大概只是強調著這次召集的重要性,而不會真的派人去殺掉那些沒回應召集令的人吧。

「嗯,那麼,之後你到西西里的時候見了,很期待可以早點看到你呢。」綱吉在說完這句話後就和悠人道別了,掛斷了通話,他抬起頭時臉上滿滿的笑容。

「那麼喜歡孩子的話為什麼不找個女人結婚算了。」

「錯過時間了嘛…而且我其實覺得有你們就夠了,因為若是有了妻子兒女的話,我肯定沒有辦法完全把心力用來保護這個家族還有你們吧,我並不寂寞,這個家族現在全部都是我的家人。」綱吉自然的說,有時他就是會說出這樣令人感到羞恥的話,但卻遲鈍的沒有發現那句話的意義,里包恩忍不住伸手拍了拍綱吉的頭,那是個和外觀的年紀完全相反的畫面。

「該回去了。」里包恩說,綱吉點點頭。

就在綱吉打算要離開的時候,眼睛卻瞥見了一個放在尤尼墓前不屬於自然花草的某個東西,他彎下腰撿起了那十分顯眼的裝飾物,剛剛會沒有發現是因為那就擺在草叢之中,刻意被人藏了起來,那是顏色斑斕的一束花。

「這是……」綱吉仔細的看了許久,但他認不出來。
「白日草吧,而且是混色的。」里包恩開口解釋,綱吉轉頭看他,里包恩剛剛看見的就是這東西,「花語是思念亡友,認識那傢伙那麼久你到現在還沒有法辨認出花草的意義嗎?」

「那種東西誰會記得起來啊?我頂多知道他每次送我的花啦……都是些莫名其妙的意思……」綱吉臉不由得微微紅潤,反正只要收到花就知道那傢伙還活得挺好,但是有時候也會覺得花很麻煩。綱吉臉上羞恥的表情很快就消失不見,眼神也變得溫和而沉靜,綱吉注視著那束色彩豐富的花束,小心的放回了原本的地方,沒想到會在離開前看到這東西,這表示那個人肯定也來過了。

「好久沒見到了啊,看來是過得很不錯呢,呵呵,說不定和骸一樣用什麼科技技術保持年輕也不一定。」綱吉笑著喃喃自語,雖然沒有在這裡碰見有些可惜,但綱吉知道這表示他們相見的日子並不遠了,因為那個人也終於回到了西西里島,而且更令綱吉感到喜悅的是,那個人並沒有忘記尤尼的事情,還這樣來獻花了。

「我們回去吧。」里包恩再次提醒,綱吉點點頭,最後有些依依不捨的轉身離去。









在日本的並盛,剛剛從大學返家的女孩在家門口的信箱收到了一封信,用非常漂亮的褐色信封包裝著,上頭還刻有金色的字跡與紅色的蠟封,她並沒有當下馬上把它拆開,她知道這是什麼,過去也曾經來過一樣的信,雖然這封信的來頭很大,但她很清楚寄信的人是個好人。
她脫了鞋進到家中,將順路買回家的東西放到了桌上。
然後她開始尋找自己的父親,不知道這時候又跑去哪裡鍛鍊了,自從退休後就在家中無所事事的,雖然他覺得自己還可以在拳擊上奮鬥,但母親卻不想再讓他參加比賽,危險的事情在參與黑手黨時就已經夠多了,母親總是這樣抱怨。

「老爸!!你在哪裡啊?」找了半天找不到的她耐不住性子的大喊,「澤田叔叔寄來信給你了,你不收嗎?」話才剛落,就有一個急促的腳步聲從某個房間中衝出來,跌跌撞撞的衝下了樓梯一路上還撞上旁邊的櫃子,上頭的東西危險的晃動。

「阿綱寄來的?快點給我,千代,是不是有什麼麻煩——」

「等等,先說好了,就算真的是有什麼麻煩也不要直接衝過去啊,會給人家添麻煩的,老爸每次都這個模樣,澤田叔叔很困擾的呀。」

瞪著眼前一臉興奮的了平,她忍不住笑,把那封信交到了對方手中。
不知為什麼,每次只要是說是澤田叔叔寄過來的信,她的父親就會變成這樣,那應該是完全的欣喜,對於可以收到朋友的聯絡而喜悅也是理所單然,但她有時候覺得自家爸爸對待澤田果然還是和其他朋友不太一樣,她不太懂,對首領的情感什麼的似乎很複雜,她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情感,雖然很難相信自己這個有時候莽莽撞撞的老爸居然會是西西里島最強黑手黨的過去幹部之一,還是守護首領的守護者,但那似乎是真的事情,他們之間的感情也是真實的。

千代有時候也會想要看看過去風光一時,十分帥氣的父親。

她倒是看過澤田綱吉,小時候一直到現在每年有空就會全家一起去見對方,但他還記得很小的時候第一眼見到的澤田綱吉,那個坐在桌前溫和而且沉靜的男性雖然並不像可怕的黑手黨,但他身上散發出的威嚴卻和一般人不同,他在見到自己時也微笑了出來,當時千代還很小,卻覺得對方很帥,也很溫柔親切,忍不住臉紅的低下頭不敢看對方。

後來這幾年雖然長大了,去見澤田叔叔時卻還是有些羞赧。
如今想想那說不定就是初戀的感覺。

千代想起自己的名字似乎也是由澤田叔叔為她取名的,媽媽也同意了,而爸爸當時好像非常堅持希望綱吉來幫她取名,從以前就是個硬脾氣。
千代的記憶很深刻,在澤田面前的父親就會變得很平靜,就好像是覺得待在這個人的身邊就會非常安心一樣,她也喜歡那樣的父親。

「喔喔喔喔,阿綱說我們一家在下個月時去見他一下。」了平突然大聲的呼喊,然後轉過頭看了千代一眼,指著信中的某一處,「女兒,你這個日子抽得出空吧?不,就算抽不出也得抽出來,不管會不會被學校當掉都沒關係,這個日子已經確定了,是彭哥列的規定,必須要去。」

「笨蛋老爸,那個時候是學校放假的時候啦,當然有空啊。」
「太好了,這樣的話我就去和你媽媽談談——」一蹦一跳的,了平就走掉了。

「真的是……不過,彭哥列的規定是什麼啊?」千代困惑的歪著頭,但現在想想過去澤田叔叔寄來邀他們一家前往西西里的信,似乎從來沒有無法應約的時候,就算有什麼事情都會盡力排開,但她沒有很介意那件事情,聳聳肩後轉頭就忘記了。









在另外一處的公寓中,一個男人爬起床,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走到了餐廳為自己倒了一杯水,仰頭喝了下去,波維諾家族昨天傳來了訊息說要他盡快回去,因為家族最近有些小麻煩需要他出面解決,他不禁有些懷念自己以前還只是個無名小卒的時候,天天悠閒的到處閒晃不需要去顧慮家族的事情,雖然那個人總是會提醒他努力振作,但果然麻煩的事情還是很麻煩。

他一直都是波維諾家族和彭哥列家族的中間人,維繫著兩個家族的關係,他以前的老闆也對他成為彭哥列守護者的這件事情感到自豪,但是自從不做彭哥列的守護者後,他卻因為守護者之名而被叫回波維諾家族繼續重要的職位,雖說這也是好事,但他果然還是有些小小的抗議。

可以的話,他想要留在那個人身邊,雖然說他本來就是波維諾家族的人,但他喜歡的卻是彭哥列家族的同伴,當然,還有那個從他小時候就照顧他的男人。

現在想起來感到很丟臉,總是在那個傢伙的面前大吵大鬧、哭泣,那時候其實就很喜歡對方了,可是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才好,喜歡在他身邊的感覺,想要幫上他的忙,希望自己變得強一些,但是懦弱的性格怎麼樣還是擺脫不掉,不管過幾年自己總是還像過去跟在他們身後的那個小孩子,但是每次那個人都只是溫柔摸摸他的頭要他下次勇敢點就好了。

雖然說到了現在這個年紀對方已經不會這樣做了,而自己也確實變得更強了,在黑手黨中也有一席之地,但果然還是懷念以前的日子,那時雖然只是弱小的人,卻能留在對方身邊。

「阿綱的身體還好吧……之前好像感冒了啊,真是的,不懂照顧自己…」
忍不住低喃,他不否認自己很擔心,也很想快點回去看看,但偏偏又收到了波維諾家族的訊息使他不得不回家族一趟。

「藍波…吶,你怎麼這麼早就醒了?」這時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從床上慵懶的爬起來。

「喔,啊啊,有點事。」藍波稍稍感到棘手的說,他和現在交往的女友不知道能不能夠穩定下來,綱吉一直勸他快點成家,可是他果然還是搖擺不定,不想被人束縛,不知不覺的就到四十多歲,幸好他在黑手黨中的地位和他的外表總是不會缺少女友——但他也考慮要不要穩定下來了。
現在的女友也很溫柔,兩人相處也沒有任何問題,她是真的喜歡自己,而自己也認為自己喜歡對方,所以他有考慮過要求婚。

「呵呵,你知道後天是什麼日子嗎?」女友甜甜的笑著說,趴在床上看著他。

藍波看到女友的外表就會開始懷疑自己,褐色頭髮、褐色眼睛,他突然用手遮住自己的臉感到些許愧疚,不管怎麼說都太容易聯想了,難怪上次他被強迫著帶之前交往的女友一起去見綱吉後,綱吉稍稍呆愣住幾秒後有點尷尬的問候了他們,然後隔天他女友就跟他提分手。

藍波從此決定絕對不能讓女友和綱吉見面,卻忘記該反省自己。

「什麼日子?有重要的日子嗎?」藍波問著,然後他看見了桌上擺著一個熟悉的信封,「……這是?」他緩緩的拿起那信封擺到眼前一看,馬上睜大了眼睛,「這個、這個是哪裡拿到的?」

「喔,我昨天在你的信箱拿的,抱歉,忘記告訴你。」女友有些驚訝於藍波的著急。

「下次、下次這個信封的話就要立刻交給我!!」藍波的臉色有些蒼白,他慌張的打開了那褐色的信封,拿出了裡面的信紙,上頭有著他熟悉的簽署以及文字。

藍波細細的閱讀著,不久後臉上就出現了高興的表情,而那表情十分的溫柔,連他的女友都沒有看過他用這樣的表情對待自己,忍不住有些鬱悶那到底是誰的信,會不會是外遇之類的。
但看那高級的信封,並不像是女人寫給他的,倒像是工作上的東西。

「吶,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嗯嗯,怎麼了,妳說後天有什麼事情嗎?」藍波回過神來,有些心不在焉的問,他的眼睛還停留在信上,手指輕輕的撫摸信件,「我這幾天也要出去呢,有重要的日子。」

「後天是我的生日啊。」女友更加悶的說。

「啊…」藍波這時候才回想起來,他並不是會忘記女友生日的男人,他只是一時沒有意識到而已,但是當他想起來後卻有些尷尬了,因為,那和信封上的日期剛好重疊了起來。

「我們一起去慶祝吧,想要到好吃的餐廳兩個人一起安靜的度過呢,然後啊,藍波,我想……」女友興奮的說,卻看見藍波不怎麼欣喜的表情,困惑的皺起沒來,「怎麼了?」

「抱歉,那天恐怕不行了,有重要的約。」

「咦?是剛剛的信嗎?你收到信後就很奇怪啊,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情不能夠請假嗎?」

「不行。」藍波的語氣很少如此堅定,他看著手中的信,「無論如何都必須要去,抱歉了,蘇菲亞,生日以後再幫你慶祝吧,我會補償妳的。」

「怎、怎麼這樣……我其實想要約你去見我爸媽的啊,都跟他們說好了,難道工作比我更重要嗎?你每次都說要回波維諾家族,又說要工作的,老是這樣到底有沒有想要跟我交往啊?你這次再不來的話——」女友的語氣著急起來,她似乎思考著該怎麼留住對方,一咬牙,「——我們乾脆就分手好了。」

「——那麼,就只能分手了,抱歉。」藍波微微冷酷的說出這句話,她女友睜大了眼。

平時的藍波是很溫柔的,對待她雖然有時會有些粗心、也以工作為重,但總會安撫她,並且之後馬上就會補償她,她喜歡那樣的藍波,但現在卻感到有些害怕,藍波的表情很平靜也沒有對她說的氣話有絲毫的動搖,他打定了主意絕對要去赴那個重要的約,面對威脅就連一點點的困惑也沒有,蘇菲亞說不出話來。

「事情就是這樣,我要馬上出發了,從這裡到那邊去要花很長的車程。」藍波說著小心收起了那封信放進了左胸的口袋,好像是想讓自己安心的拍了拍那裏,「再見了。」

說完那句絕情到過於乾脆的話,藍波轉過身從房間走了出去,女友連忙爬起來推開門想挽留,卻發現那個人影早已經不見了,窗外響起了車子開動的聲音,那輛屬於藍波的車子就這樣駛上馬路,用相當快的速度從這棟房子外頭離開了。

開車的藍波心情很好的微笑著,雖然對蘇菲亞有些不好意思,但果然這邊更重要一些。
因為晚了一天收到信的關係,他現在過去說不定只能夠剛好趕上聚會的時間,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快點飛到那裏去,心情滿溢著愉悅的情感,就連剛剛分手的事情都覺得有些恍惚。

很難想像自己在這個年紀還像個孩子一樣的期盼見到對方,這是壞習慣,就是沒有辦法克制的喜歡著,他一邊開車一邊用左手搭上自己的脖子,感到臉頰微微發熱,那個人雖然也隨著歲月而改變,現在也不年輕了,但是在他內心的感覺卻沒有變化,不,或者該說只有變得比以前更喜歡了吧,這種心情只會變得濃厚而沒有減退。

「阿綱…是啊,這次跟他見面後我就請求他讓我留在彭哥列家族吧,阿綱那麼溫柔一定會答應的……跟我們家的BOSS說的話,一定也覺得沒問題才對。」藍波內心突然下了這個決定,一直以來都強迫自己不要太常回去也是因為害怕自己會不想離開,一見到對方就會想要留下來,這些努力全都是因為綱吉一直都期盼著他快點穩定下來,老是像他父親一樣的擔憂著他的未來,擔心他是不是會和自己一樣沒有成家,但藍波真的沒有想跟誰一直在一起的那種心思。

唯一只有思念那個人的心情,從小時候到現在都沒有改變過。








然後,約定那一天就這樣到了。
克里歐,同時在日本被稱為悠人的他在下了飛機後就被彭哥列的人迎接,將他帶到了聚會的場所,他每次看見這種排場還是會怯步,而今天的會場更是盛大,綱吉對他說希望能把他介紹給家族的眾人,希望他一起出席,這儘管是一番好意,但現在悠人只覺得內心砰砰跳著無法平靜下來,他抬頭看向彭哥列的本部,燈火通明,而他一踏進的大廳充滿了人,全部看來都是些在義大利、西西里甚至是日本偉大的人士,反觀自己就特別格格不入。

那是十分歡愉的氣氛,沒有他本來想像中的嚴肅,大家都帶著笑臉,而他認識的少數的黑手黨也混雜在裏頭,當然還有很多沒有見過的人,但他認出了大部分十代首領的守護者,包括他最初來西西里的那一次見到的山本武、六道骸以及獄寺隼人。

他還認出了加百羅涅的前首領,對方在發現他到場的時候揮揮手親切的打了個招呼。
另外還有西西里其他有名的家族首領,但他對黑手黨並沒有知道得那麼詳細。

悠人雖然來過幾次西西里,但每次都是和綱吉見面,而綱吉的身邊總會有守護者、會有里包恩在他身邊,但是絕對不會超過三人,悠人知道目前留在本部的一定就只有他見到的那些人,其他人則因為綱吉退下首領之位而各自有出路,人們都過著自己的生活,但這次的聚會卻很不一樣,以彭哥列為名強制召集的眾人,不論是必須放下工作、放下私事甚至是自身的情感都必須要趕回家族來,這可見彭哥列的勢力之大。

悠人也看見了當初把他帶來西西里的雲雀恭彌,他冷酷的表情可以說明一切,他一點也不想來這裡跟大家群聚,面對人群看來是憤怒到了極點,眉頭緊緊扭曲著,但卻沒有離開,而在來到綱吉面前時綱吉只是拍拍他的肩膀微笑,那使雲雀的表情變得好些。

其他令悠人在意的就是那些守護者的家屬了,他發現和他同樣一看就知道不屬於黑手黨的人也在場,是綱吉召喚來的人們的家屬,還有一些是綱吉以前認識的朋友們,悠人很意外居然會有這麼多人,不知道有沒有人是收到了召集令卻沒有出席的,雖然他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接到了和他一樣的信件。

「真混亂啊,這個,綱吉君太貪心了,叫來這麼多人。」這時候一個男人的聲音突然從他右側傳來,他抬頭看見了一個帶著微微嘲諷微笑、一頭白色頭髮的男子,他的手上拿著一束花,明明是男人但那花卻很適合他,他看來有些年紀了,大概就和綱吉差不多大吧,他的穿著以及其他人看他的眼神顯示著他的地位,絕對不是一般黑手黨成員。

「您是…?」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悠人君,我不再玩黑手黨了,這個遊戲我已經玩膩了。」那個人說著,看了悠人一眼,「我只是聽綱吉君說他可愛的孩子會來,想看看而已。」

「我、我嗎?」悠人微微臉紅,不知道綱吉怎麼和其他人說起自己的。

「黑手黨對我而言沒有什麼意義了,嘛,不過為了綱吉君我還是回來一趟,也想看看他的狀況呢,看到他過得還不錯我就安心了,畢竟我們是老朋友,我也很在意他過得好不好,以及——。」男人看了一眼悠人,「他選的繼承人會不會再次讓他失望,但看來應該沒有問題,因為你和綱吉的感覺很像。」說完後聳聳肩,他的眼神再次抬起來溫柔的注視遠處正和其他人擁抱打招呼的綱吉,他肯定還沒有上前去過,那邊有一堆人等著見綱吉,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輪到,所以他才會說這裡很混亂吧。

「那是要送給十代首領的嗎?」悠人問,看向男人手中的花,「是鳶尾…」
鳶尾表示著思念,也象徵著友誼等等意思,同時也有著帶來好消息的意義。

「喔?你認得出花來嗎?看來頭腦不錯啊。」男人伸手壓了壓悠人的頭髮,「這次是個聰明的孩子呢,綱吉君總是認不出花來,不管送他幾次都一樣,真令人沮喪。」但他的表情一點也不像沮喪的模樣。

說完後男人就往十代首領的方向走去,他將花扛到了肩上,動作隨興得十分帥氣。
悠人覺得綱吉身邊有著各式各樣的人,看來很可怕的人或者是溫柔的人,也有看來很普通的類型,而剛剛那個人則是有些奇怪,悠人不禁為這樣能夠聚集眾人的綱吉感到高興。


時間往前推進了些許,悠人本來想要利用時機上前去和綱吉打招呼的,告訴他自己已經到了,但卻找不到好的插入機會,那邊有一道很明顯的牆,是只有綱吉和他過去的友人才能夠跨進去的,悠人對於前進感到踟躕,而在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上前時,卻又被一陣吵鬧聲阻止。

——那些人,該不會是……
——不會吧,我以為他們早就死了,瓦利安也已經解散了啊…
——但聽說他們還有在和暗殺成員聯繫,是家族『那方面』的顧問…首領知道他們的行蹤…
——是說首領還有跟他們聯繫嗎?真可怕……

不知道哪裡來的耳語傳進了悠人的耳中,他望向從門口出現後就直直朝十代首領面前走去的那三個人,其中一人還奇怪的用斗篷罩住了全身,里包恩在綱吉的身邊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除了無法見到臉的那人之外,另外兩人看起來都比十代首領更年長。
本來還以為會不會是家族的高層,因為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是強烈的壓迫感,一步一步靠近的時候本來通路上的人群都紛紛讓開,有些人則用害怕的目光看他們,就好像很少見他們回家族一樣,那是真正的懼怕,但那些充滿壓迫感的人們卻在十代首領面前停下。

坐在位置上的十代首領一點也不害怕對方身上強烈的氣息,不如說他帶著歡迎的神情。
只是優雅的微笑著,用滿滿的笑意迎接他們。

「這次只有你們幾個人?」綱吉問,那三人彼此對望了一下。

「那些老頭暫時不能來,所在的位置太遠,趕不回來——而且上次那個人妖老頭又住院了,玩得太過火了吧,都一把老骨頭了也不休養或者直接去死。」銀白色短髮的男子說著,看來很不耐煩對方沒有自知之明,「總之,我們幾個作代表就夠了吧,這不就是你想要的?」

「呵呵,你們能來我就很高興了,」綱吉笑著,對他們伸出了手,「我的朋友。」

看見綱吉伸出手後,那個說話的人幾乎是非常自然的跪了下來,和其他人一樣的親吻綱吉的手背,恭敬的表情中依然帶有些桀傲不遜,可是看得出他們是對十代首領忠誠的人。
瓦利安,在他們的BOSS,XANXUS死去後就正式的解散了。
後來彭哥列成立了其他的暗殺隊伍,但大幅縮減了這暗殺部隊的規模,這也是十代首領的希望,過去瓦利安的這些隊長平時並不參與彭哥列的行動,卻會在家族面臨危機的時候成為家族在黑暗面的專屬顧問,偶爾也會執行任務,那也是史庫瓦羅和貝爾他們現在的身分,儘管他們老是行蹤不定,喜歡自由自在的行動。

「真是厲害啊,因為是暗殺者所以看起來並不特別老嗎?明明年紀都……」說到一半,被別人的高亢的笑聲打斷了。

「嘻嘻,別在這老頭面前提年紀啊,他就快死了,嘻嘻嘻。」這時旁邊的人笑了,高興的說著,「上次還差點被殺呢,肯定是身手遲鈍了,情緒激動的習慣不改過來,再這樣哪天中風都不奇怪。」

「貝、貝爾,史庫瓦羅很生氣的樣子……不過,這是當然的啊,連我都覺得動作比以前遲鈍了。」
「白癡,你還久得很呢。」史庫瓦羅說,低哼一聲,看來很不滿貝爾說的話。

「綱吉,很高興見到你。」最後,那個照著斗篷的人說,「……還有里包恩。」

「啊啊,這次應該可以和我聊一些你們這些日子來發生的事情吧,瑪蒙。」綱吉說。

然後他們三個人就走到了一旁去,那本來緊繃的氣氛慢慢消失,其它想要打招呼的人這才又重新接近十代首領身邊,那就好像和誰都不合別樹一格的一群,但綱吉卻對他們的出現非常高興。
而悠人看見了,在他們離開的時候綱吉臉上透漏著微微寂寞的神色。
那大概是因為想起了瓦利安的首領的關係。




這場聚會進行到了相當晚的時間,但是很多人似乎都許久沒有見面,互相聚在一起聊著,悠人和他們不同,他在這裡只認是少數的黑手黨成員,其中最熟的也只有綱吉一人,而綱吉如今卻沒有空閒搭理他,和許久未見的同伴們聊著天,他也不想要插入那重逢的氣氛中。
就在悠人想著該不該出去陽台散心的時候,肩膀卻被輕輕拍了一下。

「我的孩子,對聚會感到無聊嗎?」綱吉的聲音居然就在身後,他慌張轉過頭來。

「十、十代首領…不,不是的,只是沒有認識的人,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那麼,可以來找我聊天啊,為什麼不過來呢?」綱吉笑著,他知道悠人是顧慮著他和同伴重逢的心情不敢隨意打擾,悠人是個溫柔的孩子,越是和他相處就越懷抱著希望他可以成為十五代,綱吉喜歡這個有些膽怯的孩子,雖然不是最強的候選者,但是未來會變強的,「過來吧,我們等一下要做的事情你也一起來。」

「要做的事情?」
「恩,我這次把眾人找來的原因除了跟大家見面外,還有介紹你,另外還有一件事情。」

「是什麼呢?我要做些什麼嗎?」

綱吉看他緊張的樣子,就忍不住笑出來,「不需要緊張,只是拍照而已。」

悠人睜大眼睛,他沒有想到會是這件事情,對黑手黨家族來說聚集了這麼多的人、又全都是黑手黨中地位重大的人士,如果警方知道他們在這裡聚會的話肯定會十分緊張才是,但綱吉卻說要拍照,做這種普通人也會做的事情,悠人的內心閃過一絲困惑。

「是啊,只是想要拍照而已,像這樣那麼多人聚集在這裡真的很難得。」綱吉輕嘆著,然後他看向在他身後的眾人,大家的表情充滿了喜悅,彼此交換著過去幾年的生活,自己卻有些惆悵起來,「……雖然有人不能來真的很可惜,我應該更早一點這麼做的。」

那麼,就會留下那些已經離去的人的照片吧。
誰都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事情,難以預料,也無法知道什麼時候會失去重要的東西。
——如果更早一點做這件事情的話,或許就不會一直感到無法釋懷。

綱吉看見瓦利安時想起了XANXUS,看見白蘭時則想起了尤尼,也想起了死去的十二代與十三代,雖然對於已經無法見面的事情感到非常寂寞,有時也會責怪自己,但是他不希望忘記他們的模樣,再怎麼痛苦也想要記住,那些人就還會留存在自己印象中吧。

舉起了手,綱吉突然用力的拍了兩次手掌,眾人馬上都轉頭看過來。
視線一集中,悠人便有些緊張。

「各位,做準備了,就和我所說的那樣。」綱吉這時候講,大概他在跟大家打招呼時就這樣說過等等要幹什麼了吧,「恭彌,你不可以逃跑喔,要和大家一起照,這是命令。還有,骸,把那該死的幻覺給我解開,不能只有你一個人維持那個樣子啊,一樣是命令。」

提醒著,悠人看見在場的兩人同時露出了不甘願的表情。
可是大概是無法違抗綱吉的意思,他們都乖乖的來到了綱吉的身邊,明明沒有用什麼強勢的語氣說話,但綱吉的話語對他們而言就具有著意義,如果只是力量的話,肯定沒有辦法做到如此。

在大家都站好位置,邀請來的攝影師也待在前方,悠人卻無法挪動腳步,看著綱吉他們的身影,那之中沒有自己的空隙,何況他還沒有決定是否要成為下一任的首領,如果他決定接受的話就有理由成為綱吉他們的家人吧,他會被完全的接納,但偏偏他還沒有下決定。

悠人忍不住望向自己的手心,自己的希望並非彭哥列,但他很珍惜現在與彭哥列之間擁有的牽絆,他很喜歡在西西里認識的人還有綱吉,但並不是因為想當彭哥列首領。
綱吉說希望他可以考慮,也支持著他想保護家人和朋友的心意,一旦加入黑手黨,那麼就有可能和綱吉一樣在作為黑手黨的過程中失去無比重要的人,綱吉也和他談過這樣的事情,這是必要的覺悟,所以悠人實在沒有辦法那麼快下決定。

可是,和綱吉在一起的日子裏頭,非常的舒服,他尊重綱吉也喜歡他,從綱吉還有其他彭哥列的成員身上感受到的溫柔也是他不願意失去的重要的東西——他猶豫了起來。
因此他無法動彈,只能站在原地。

大概是注意到這件事情,綱吉揮揮手要他過去,他勉強移動雙腳走到綱吉的面前。
大家都在看著他,大家都站好位置了,只剩他了,他還是覺得自己無法融入眾人之中。
他困惑著該不該和所有人站在一起。

「怎麼了,悠人?」悠人抬頭看著綱吉,綱吉自從那天後就不再叫他克里歐,不再呼喚那個綱吉取的名字,他反而覺得有些寂寞,他只是搖搖頭,垂下雙眼。

「……我這樣沒有關係嗎?明明不是黑手黨的人還和您過去的同伴站在一起。」
綱吉聽了後有些驚訝,他沒想到悠人在意這樣的事情,確實,悠人比以前的自己更加的敏感,而且是個會看人臉色、會顧慮他人感受、也很聰明伶俐的孩子,綱吉只是輕輕的笑了。
他抓住悠人的手。

「你不用在意的,我並不是為了拍攝黑手黨中的成員才把他們找來的。」綱吉闔上眼,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這裡有一半以上的人都不該在這兒,他們不是彭哥列的人,甚至也不是黑手黨了,「我是想要留下記憶,我重要的東西的記憶,並不是彭哥列首領而是我個人的希望,只是偷偷利用了彭哥列的權力,早該這樣做了,但我覺得現在也不算遲。」

綱吉的手輕撫過悠人的臉頰,笑著,那個笑容令悠人安心下來了。
急速跳動的心臟變得平穩,他想自己大概是感受到和眾人一樣的東西,在這個人身邊的話就會知道自己被珍惜著,被重視著,就算自己再怎麼懦弱、令人討厭、變得惡劣也好,這個人也不會輕易的捨棄自己——會包容自己的一切。

「所以你應該站在這裡,因為你也是我重要的同伴,是我重要的家人之一。」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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