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的玫瑰與酒

昏暗的教室中空氣像是被火烤著溫度不斷上升，隨著透出窗戶的細小哀求使氣氛也變得曖昧起來，刻意強壓下的嗓音、不敢激烈掙扎的動作，都暗示著裡面正發生不可告人的行為，把這種壓抑的態度當作是默許，沒有想過自己正做著強迫的行為，沒意識到比自己更弱小的那個孩子因為無法抵抗而害怕得顫抖。

 

好不容易結束的時候，男孩趴在桌子上頭，雙腳還顫抖著，眼中殘留著剛剛那些行為的恐懼。

灼熱的心情在這些行為結束後一下子變得寒冷無比，他的手腳動彈不得，卻克制不住發抖，在對方面前擺出懦弱的哭泣神情。

 

那個人還像是困惑他為何表情痛苦那樣用冷漠的眼神觀察著他，有些用力的抓住了他的手臂，卻沒料到那孩子就像是觸電一樣害怕得揮開了手，慌張拉上敞開的衣襟，不滿於這種反抗的態度，那雙冰冷的鳳眼微微瞇起。

 

『你怎麼了？』

被拒絕後有種奇妙的不快感，到剛剛為止都接受了他，突然的反抗態度讓人疑惑。

強硬的扣住對方的腰不讓他避開視線，在看見對方掙扎表情的瞬間，刺痛感就已經熱烈的印在臉上，那不算是沉重的一巴掌，力量很輕彷彿沒有多餘的力氣反抗，卻意外的感到熱辣的刺痛，習慣性地用挑釁的眼神瞪了那孩子一眼，果不其然看見怯弱的恐懼浮現在那張臉上。

 

『為、為什麼…』

 

『哇喔，敢這樣對我你大概是唯一一個，不過從以前好像也只有你敢這麼做。』愉快的帶起了嘴角，第一次見面時也是這樣，看來很弱，本以為這一生絕對不會牽扯上關係的草食動物卻出手打了他，所以當時才會對澤田綱吉這個不起眼的學生起了興趣，現在也是，綱吉總能勾起了他內心的某些情感，『我也不討厭這樣，只是你的態度很奇怪，從剛剛就怎麼了？』

 

『…做那種事情…為什麼……』

彷彿把那些行為都當作理所當然的態度刺激了綱吉的神經，他說不出完整的話，想到剛剛經歷的那些體驗就沒辦法冷靜下來，身體還有著剛剛的記憶，那種無法自主的感覺。

 

皺起了眉頭，雲雀彷彿無法理解他要表達的意思，他盯著綱吉的那雙黑色眼眸中沒有一絲波瀾，更沒有一點歉意或者愧疚。

 

『因為我想要這麼做，而你也沒認真反抗吧。』微微笑了出來，那明明是個溫柔的笑容，雲雀的手指輕柔的碰觸綱吉的臉，他不曾對誰顯露出這樣的表情，但在綱吉情緒尚未平復的狀況下看來就像是在嘲笑他，『所以那不是代表不管我做什麼也都可以的意思嗎？』

 

『我沒有…我是……』不敢說自己是害怕得不敢拒絕，一開始確實很開心雲雀的親吻，他從來就沒有拒絕雲雀主動靠過來的那些親密的行為，儘管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有些曖昧模糊，但事實上他想自己是憧憬著這個人，想要更加的接近對方，希望能夠變得更加親密。

 

但今天卻與往常都不同，突然發生的事情讓他一時間手足無措，他沒有拒絕是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他本來以為對方會停下，以為這只是開玩笑，而且對方發現他並沒有抗拒時愉快的溫柔微笑讓他心跳加速，但後來的事情他甚至怕得不敢動彈。

 

雲雀碰觸他頭髮的手很小心翼翼，不像平常的雲雀那般直接、我行我素，甚至令人眷戀那份溫度，這時的雲雀也終於開始有些在意他的奇怪態度，可是綱吉下意識的避開了對方的視線。

 

他不曉得綱吉為什麼要露出那種快要哭的表情，明明到之前都還挺好的，但他不擅長說什麼安慰人的話語，他有自知之明，自己習慣的那些強硬的話語跟動作，都沒辦法好讓眼前受驚的小動物稍稍恢復精神。

 

對於綱吉出手打他的事情，他甚至沒有打算真的要咬殺他或者威脅他，可綱吉從剛剛開始身體就微微發抖，好像想逃離這裡想得不得了。

 

『請、請不要這樣，我…對不起…』

 

綱吉從他的身邊抽開了身體，匆忙的把衣服整理好後就抓著書包匆匆的離開教室，而到他腳步踏出教室門口前連一次也沒有看向雲雀，雲雀站在那兒，對於綱吉突然的態度只覺得有些異樣，但他沒有進一步的去深究其中的原因，他想著也許等那孩子平復心情後，明天依然會帶著滿滿的笑容來找他，就和之前的每一天一樣。

 

 

 

 

 

可是在那之後，綱吉有一段時間都不願意去看雲雀的臉。

他知道其實這並不算是雲雀的錯，自己的態度曖昧，自從在接待室中被親吻後就有些恍惚，雲雀接近的時候比過去都要更加緊張，但是對方半強迫的身體接觸綱吉從沒想過要拒絕，只是有些半推半就然後便順從了，儘管沒有說出口但綱吉曾興奮的想著這就像是普通的戀人那樣。

自己是男孩子，他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對同性產生這樣渴望待在身邊的想法，對於這樣不受到一般人認同的感情他不願意去思考太多，而雲雀似乎一點也不會在意他人的眼光，只是做著他想做的，因此綱吉也隨波逐流了。

 

然而，在那尷尬的誤會之後，綱吉沒辦法用原本的態度去面對雲雀，更別說去找雲雀好好談談這些煩惱，當然依照雲雀的性格也不可能主動來找他，那個人對於細微的情感非常不敏銳，綱吉甚至悲觀地想著說不定連那些親吻和擁抱也都只是一時興起。

 

連確認這件事情的勇氣都沒有，就這麼拖著一直到了畢業，他們僅僅維繫著最少限度的聯繫。

 

上了高中後綱吉感到輕鬆許多，因為不必再看到雲雀待在學校中的身影，他們不知道過了多久都沒有任何接點，雲雀也沒有主動來找他，這常讓綱吉覺得這像是一場夢境一樣，他曾經想過要恢復以前的關係，因為那大概是他國中生活中感到最開心的日子，卻仍然沒有行動。

直到他決定要前往西西里的日子即將到來了，不知是什麼讓他突然崩斷理智，在衝動之下打了一通電話給雲雀，而這是一年來的第一次聯繫。

 

『要離開日本？什麼時候的事情。』

『三天後10點的飛機。』

『…是嗎。』雲雀那頭的語調沒有什麼高低起伏，平淡得令綱吉懷疑他們不像是一整年都沒連繫的朋友，當然，他也不敢說和雲雀是朋友，『你終於下定決心了？』

 

『嗯，雖然對於當首領這件事情還是有很多不安，但是總覺得沒辦法放下彭哥列，所以……』

『要是有比以前成長一些就好了，小動物。』

『呵呵，好懷念這個稱呼啊。』綱吉總算忍不住笑了，想起一些事情，胸口有些暖暖的，突然覺得鼓起勇氣聯繫真的太好了，然後他停滯很久沒有開口，很訝異的是雲雀也願意等他慢吞吞的說話，『……雲雀學長，會留在日本吧。』

 

『我沒打算離開，之後打算研究匣子武器，小嬰兒曾經建議過我類似的事情，我剛好也有點興趣。』

『如果是這樣的話，當上首領後我會全力支助雲雀學長的，如果可以告訴我研究成果就好了。』

『這樣也不錯，我需要資金。』

 

沉默又再次的降臨，而綱吉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他很想為之前的事情道歉。

但又說不出口，畢竟距離那件事情都已經有一年以上的時間了。

 

『離開日本，見不到雲雀學長會很寂寞呢。』

『哼，都一年沒聯絡了，我不覺得你會感到寂寞，不過，我也一樣吧。』

 

那句話讓綱吉的心臟狠狠的縮緊了一下，不知是不是錯覺，他從電話那頭的語氣中感受到了些許冰冷的怒意，那讓綱吉感覺到自己的體溫突然下降，思緒黏成一團。

 

『雲雀學長，我…是因為……』綱吉想說些什麼話，但沒能接續。

 

『無所謂，我大概也猜出你是為了什麼才這麼做。』

 

雲雀正說話的這時候，身後藍波和一平突然不知道是把什麼東西給炸飛了，發出了很大的聲響，藍波在大哭，一瞬間蓋過了話筒的聲音，綱吉忍不住回頭看，注意力也從話筒這端分散了。

等到他回過神來時，才意識到雲雀剛剛在講話，但前面的部分都沒有聽見。

 

『……反正我也討厭軟弱的人。』

 

綱吉只聽到那句話，然後他也不曉得自己說了什麼，匆匆掛斷了電話。

感覺到自己的淚水不像樣的往下掉，明知道自己應該要有心理準備的，但還是對於自己突然被拒絕的這份衝擊感無法忍耐，他一邊擦掉眼淚，一邊苦笑著『早知道就不要打電話了』。

不過這麼一來，自己也可以放下心結，放棄這段無疾而終的情感。

 

 

 

 

 

 

『欸，還想要擴大地盤嗎？我是可以對高層們談談這提案，但是他們很難說服的，特別是在日本地區的基地…』

 

『反正你能搞定吧，提出要建日本基地的人不是你嗎？』

『是這樣沒錯啦…但是……』

 

『如果彭哥列沒辦法出資，我也無所謂，反正我會照著我想做的去做。』

『那錢從哪裡來啊？』

『你沒有必要知道。』

 

綱吉沉默著看向視訊中雲雀那一臉理所當然的臉，資金的來源他不想問是因為他覺得肯定不是什麼好事，這麼一來又怎麼可以讓雲雀照他自己的意思去做，再怎麼自由行動不受拘束，雲雀也好歹算是彭哥列的雲之守護者，彭哥列不可能真的放任他做所有的事情。

 

『我知道了，我會提議的，畢竟希望恭彌幫我建設日本基地的也是我，我會支援到底。』

 

『很好。』雲雀勾起一點微笑，到了今時今日，綱吉依然覺得那是抹非常難得的笑容，『你打算什麼時候過來日本？目前的基地已經完工，你這個出錢投資的總該要來看一次吧，雖然你一直沒有插手會讓我行動更方便。』

 

『……這個嘛，時間有些……』綱吉苦笑著搖搖頭，『我想我會讓武或者了平大哥去看吧，剛好他們也可以回日本去探望親人。』

 

『那你呢？』

『我…還有首領的職務在身上啊，手頭上工作很多。』

 

雲雀瞪著他，那強烈而冷酷的視線逼得綱吉不得不移開雙眼，深怕自己內心的想法會被看穿。

總是找了很多藉口不願意回日本去，雖然會視訊，但果然一想到要和對方面對面，仍舊會勾起心底深處留有疙瘩的記憶，他不想破壞現在的關係，現在這樣可以和雲雀聊些無聊小事，就像是普通的朋友那樣，儘管親密但維持著一定的距離。

 

『你從以前就是這個模樣，為什麼要避開視線？』

『恭彌…我並不是……』

 

『你的理由什麼的，我不感興趣，我討厭老是退縮不前的軟弱傢伙。』

『…唔。』

 

綱吉一時語塞，因為他知道雲雀說的對，他從以前到現在都沒有進步，每次談到要回日本去看那些研究成果、基地建設的時候，雲雀的耐心就會被磨光，對於綱吉列舉的那些理由顯得不屑一顧，綱吉知道雲雀肯定早已曉得自己的真正心思。

 

想著該從哪裡開始解釋，綱吉遲疑了一下，但還是鼓起勇氣開口，這大概是他五年來第一次出現想談談一些過去的事情的想法。

 

『恭彌，你還記得中學時候的事情嗎？還有我剛要來西西里的時候……』

 

『以前的事情我早就不記得了。』

 

綱吉聽見對方那句冷淡的話語時有點吃驚，竟也說不下去了。

即使臉上沒有表現出來，胸口卻有一陣隱隱燃燒起來的怒火，雲雀總是用那樣的態度回應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彷彿自己的這些顧慮都不值一提，這總會讓他惱火。

 

五年前也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這樣啊，這也沒有辦法。』綱吉卻還是勉強擠出笑容，遮掩內心的落寞情感。

 

『如果不過來日本的話，至少不要忘記看每次的報告，』雲雀說著，然後似乎有別的人打電話進來了，也許是草壁，他只是又看了綱吉一眼，『你還是和以前沒有變啊，澤田綱吉。』

 

然後雲雀就掛斷了視訊電話，空洞的嗶嗶聲響迴盪在首領室內，綱吉慢吞吞地按掉了通訊鈕。

之前的通訊都挺好的，沒想到這次會結束得如此不愉快，讓綱吉心中有些疙瘩。

綱吉翻閱著桌上已經處理完畢的歐迪文組織的事情，他看了一下處理報告，這件案子早已經結束了，敵人也都抓捕到了，但這時他的心中閃現了一些想法，也許可以利用這件事情。

 

雲雀一直都沒有在管彭哥列內部的事情，隨便編個理由他也不會知道是假的。

然後綱吉放下手中的檔案，抬頭對著天花板深深嘆了一口氣。

 

『……果然還是找個藉口去日本一趟吧。』

 

 

 

 

 

 

 

 

將那比自己更加瘦小的身軀抵在牆邊，後面沒有其他的退路或者躲避的空間，手掌就放在那張驚愕無比的臉旁邊，像是要將人狠狠穿透的冰冷目光凝視著眼前反射著無辜色彩的褐色雙目，那處於驚慌中的人還沒有理解到對方為何態度反常，卻已經習慣性的繃緊了神經。

綱吉戰戰兢兢地看著眼前的雲雀，心中有種不太妙的感覺。

 

「恭彌？」

「里包恩說你早已經處理掉歐迪文了，那傢伙被彭哥列抓起來，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殘黨到日本來。」

「那、那是——」綱吉想解釋什麼，卻因為想不出任何理由只好閉上嘴，他知道對方會這樣說是因為已經完全從里包恩那兒問出了真相，自己愚蠢的藉口也被拆穿了。

 

「所以為什麼到日本來？」

 

雲雀的視線毫無轉移，綱吉有時候會懷疑為什麼雲雀總能夠那樣直接而毫無畏懼的看著另外一個人，心中沒有任何隱瞞的人才能夠如此坦率地注視他人的雙眼，而自己總是習慣避開，不只是對雲雀，即便是對家族中的成員們，自己也忍不住會逃避凝視自己的雙眼，因為害怕對方會從那之中看見自己的猶豫以及與首領身分不相符的感情。

 

「因為你不是一直認為我應該來日本看看基地和研究狀況嗎？」綱吉苦笑，「你說的沒錯，身為投資者卻從來沒有認真了解過實際的成果，不是很奇怪嗎？」

 

「只是因為這樣？」

「嗯，是啊。」綱吉點點頭，祈求著對方不要再繼續追問。

 

雲雀沒有說其他的話，他的手指壓上綱吉的脖子，然後將他的下巴稍稍抬起，溫熱而強制的吻將綱吉的聲音密合在喉嚨中，交換著角度，許久都沒有允許綱吉呼吸一口氣，直到綱吉的腰開始發顫，然後掙扎著汲取空氣，他的臉色泛紅，呼吸急促，才終於被解放。

 

「為什麼突然——」

 

「我討厭你說謊，」沒讓綱吉說話，雲雀自顧自地開口，綱吉的手腕被他捉住，力氣大得會讓人感到手臂麻痺的程度，綱吉的表情因此扭曲起來，「我說過好幾遍，要是說謊的話就咬殺你，我討厭重複同樣的話。」

 

綱吉立刻察覺到雲雀身上散發出來的冰冷殺氣，那是認真的，而就在他意識到這點的同時他的頭往旁邊一挪，而前一秒他的頭所在的位置，拐子狠狠的擊中了那裏，這讓綱吉渾身冷顫，要是他剛剛沒有憑著超直感閃避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恭、恭彌！！等等！！」

 

雲雀手中的拐子一轉，又朝著綱吉的肚子揮過去，而綱吉立刻往後避開了要害的部位，扭開了手掙脫了雲雀的限制，然後往另外一側逃竄。

 

「原來如此，你還有這樣程度的反應能力，看起來並沒有因為當上首領就忘記怎麼戰鬥了吧。」

「恭彌，如果是因為我告訴你歐迪文的事情是假的，我道歉，但真的沒有必要在這裡……」

 

雲雀的視線環繞了周圍一圈，他們在狹窄的走廊，這裡沒有足夠的空間行動。

他瞪了一眼綱吉，綱吉全身跳動了一下。

 

「那麼，跟我來。」

「要去哪裡？」           

 

綱吉看著雲雀轉身過去，而他知道他必須要跟著對方走，不達成目的雲雀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要是在這個地方戰鬥起來，肯定會波及到其他在基地活動的成員，因為雲雀的戰鬥是非常亂來的，說不定還會把這周圍的建築物都破壞掉。

 

「你的身手好像並沒有退步太多，哼，」冷笑了一聲，雲雀的表情浮現出一絲像是期待般的孩子氣表情，同時卻也顯得艷麗冷酷，「現在就跟我打一場吧，澤田綱吉，也差不多是時候算清舊帳了。」

                                          

 

 

Tbc

 

作者廢話:

下一篇就是最後一章節了。

綱吉和雲雀的性格就是一個太迂迴，一個太直接，所以總有些頻率對不上的感覺，但又因為這樣而彼此吸引，但我總覺得如果這兩個在一起，就是會有很多溝通上的困惑哈哈哈。

對雲雀來說，還是打一架更加讓他愉快吧，打一次就什麼都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