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布洛斯計畫,這個名詞在綱吉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很確定在聽見阿勞迪與喬托悄悄討論這件事情以前,他就知道這個詞的意義,只是他一直都沒有被觸發這段記憶,他想不起他所知道的事情是來源自誰,甚至他不曉得自己為什麼可以明確地回想起這計畫中的資訊,那些複雜的文字突然閃現,在他腦袋中呼嘯而過,浮現了明確的畫面。

 

 

但他所知道的安布洛斯計畫與阿勞迪告訴喬托的事實有些許不同,安布洛斯是一個人,綱吉知道他是整個計畫的負責人,在綱吉的腦海中浮現出那個人模糊不清的模樣,就好像他在看著一張泛黃的老照片。

 

阿勞迪在跟喬托說明的時候,只簡單描繪了安布洛斯計畫是一種武器的研究,而綱吉很清楚那最初是一種化學科技,利用微生物來侵襲人體以求造成致命的效果,在戰爭中將成為極為可怕而有效的一種武器,但隨著研究進化,微生物被某種人工的設計替代並且能夠無限增殖,綱吉不太確定為什麼他會有這種資訊,因為他的記憶裡浮現出一個四方體的東西,上頭點燃某種火焰後便能夠產生出火焰般的生物,而在透過與另外一種四方體的紫色火焰結合就能夠使之無限繁殖擴張。

 

綱吉不知道那個四方體是什麼東西,但下意識了解到那可能是種能吐出火焰的盒子。

這種東西加上強烈的毒素與火焰殺傷力,可以一瞬間大量奪走人命,毀壞眼前所有能見、能碰的事物,而想到這裡,綱吉的頭就突然一陣強烈的疼痛,讓他無法再繼續思考下去。綱吉不懂自己為什麼會那麼深刻又清晰地了解這種武器的恐怖之處,就彷彿他曾親身經歷一般,綱吉絕對不希望這種東西被造出來。

 

然而他心中也有另一股恐懼,聽阿勞迪的描述,他似乎與一個叫做薇絲卡的女人曾為俄羅斯政府工作過,並且潛入這個組織,目的是瓦解他們以協助俄羅斯政府停止這個計畫。

讓綱吉最無法心安的就是他想不透自己為什麼會知道安布洛斯計畫的原貌,而自己剛好也與同伴們失散了,萬一,自己與同伴身處的組織就是與阿勞迪敵對的組織呢?他心中再怎麼樣試圖否定卻也無法消除這份無法言說的恐懼。

 

他在懷抱憂愁的心情下緩緩睜開雙眼,感覺到溫暖的光線透入他的視野,慢慢變得清晰明亮起來,他感覺身體很溫暖而且舒適,房間內吹撫著一道涼爽的風,帶入了花的香氣。像這樣安穩又平靜的時光是他在彭哥列中的常態,但今天他覺得特別依戀這種感受,害怕這樣的時光會消失。

 

「你醒了?」一個冰涼的聲音響起,綱吉抬起頭順著聲音的來源看向對方,「你睡了一會兒。」

 

視線的那端,阿勞迪彷彿透明的側影看上去相當美麗,因為後面就是窗戶,灑落的陽光使他白金色的頭髮看起來閃閃發光如同流水般,那雙銀藍色的眼也還是一如往常帶著不易親近的冰冷光澤,但綱吉並不會因此覺得阿勞迪難靠近,畢竟他現在就是靠在阿勞迪的身上。

 

他想起了自己睡著前的事情,因為在阿勞迪完全復原並且有更進一步的情報前他們什麼事情也不能做,所以阿勞迪便有幾天像這樣無所事事待在彭哥列內的時間,綱吉很少看見阿勞迪不工作的模樣,沒事的時候就是在喬托的書房中看書,似乎他與喬托最合的地方就是這些書了,他顯然不討厭喬托對書的品味。

 

但對綱吉而言某些書本的內容卻太過艱深,光是語言就無法讀懂。

所以當他和阿勞迪待在一起時,阿勞迪告訴他的那些事情他沒有一項是能夠理解的,最後看他睏了,阿勞迪就勸綱吉不需要勉強與自己共處一室,當綱吉說自己只是想待在這個地方時,便看見對方臉上流露出一道柔和的笑意,對方用手輕撫他的頭髮,那種曖昧的氣氛反而令他不知如何是好,但看阿勞迪好像挺高興的也就算了。

 

他後來大概是靠著阿勞迪的肩膀睡著的,對方沒有推開他或者勸他回床上睡,只是非常安靜地待在一旁看書,綱吉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但慶幸天色還沒有變黑。

 

「抱歉,我靠在你身上,會不會很不舒服?」綱吉問,然後他馬上意識到自己和阿勞迪靠得太近,連忙想要移開,但就在他站起身想挪動的時候卻被旁邊的人給拉住了手,綱吉立刻愣了一下,他不懂對方的行為代表什麼意思。

 

「是我想讓你這麼做的。」阿勞迪說,那坦白的說法讓綱吉再度臉紅了,他沒料到對方會這樣回答,「所以你坐在這裡就可以了。」綱吉聽後有些遲鈍地重新坐下,並發覺對方用一種滿意的表情看他,似乎是真心覺得這樣的姿勢很好,而非客套話。

 

綱吉就這樣坐著也沒說話,過了一會兒他就忍不住瞥向旁邊的阿勞迪。

 

「那之後…有庫薩卡先生的消息嗎?」

 

「暫時沒有新的情報,恐怕想知道更多的話就必須要深入敵營才能知道吧,如果只是一直這樣待在彭哥列,什麼狀況也不會改變。」儘管彭哥列也有自己的情報調查系統,但終究是比不上阿勞迪所建立的情報網來得有效率,何況是軍部的消息,彭哥列本來就不專長於這一塊,所以自然沒有太多的進展。

 

「那麼,是不是應該聯絡一下阿勞迪的部下呢?如果是阿勞迪的部下肯定可以混進軍部探查消息的吧?阿勞迪不擔心庫薩卡先生的安危嗎﹖」

 

「擔心是不必要的,我們本來就冒著風險,因此也懂得保護自己的命。」阿勞迪說,那句話聽上去有些冷酷,然後他思考了一會兒,「我的部下確實有人具備兩種身份,能自由穿梭在總部。」阿勞迪在編制情報部隊的時候,有幾個專長負責潛入組織探聽情報的部下總有兩三個身分,這些人為了確保在其他組織執行任務時不被拆穿,連在軍部內都有另外一種身份,他們不會洩漏自己是情報組的一員。

 

「這樣的話,拜託G派人去聯繫他們——」

 

「現在彭哥列很明顯已經被盯上了,就算那些人畏懼彭哥列家族的力量而不敢明目張膽地侵入這裡,不代表沒有人盯著,如果是我,我就會監視所有進出的人,調查與這裡接觸的人,因此一般的聯繫手段是很危險的,要是被敵人利用了後果會更糟糕。」

 

「也就是說阿勞迪已經用其他辦法聯繫了嗎?」

 

阿勞迪看綱吉反應得很快,輕輕一笑,「是啊,所以這件事情你不需要擔心太多。」

綱吉感覺阿勞迪在看上去無所事事的狀況下依然做了很多準備,而這些事情他完全沒有察覺到,讓綱吉稍稍有些遺憾,但若是連自己都察覺到了,恐怕也不能稱作是隱密的行動吧。

 

「倒是你,你看上去有一些事情沒有說出來。」

 

「欸?」綱吉吃驚了一下,他的心臟狂跳,「什、什麼事?」

 

「你看上去魂不守舍的模樣,難道你自己並沒有察覺嗎?你總是會輕易地把心情寫在臉上。」阿勞迪說,從自己住進彭哥列後綱吉的表情就不太明朗,儘管還是會笑、會聊天,但綱吉的雙眼中隱約透著一些憂慮,使那雙褐色的眼眸變得黯淡,「還是,我留在彭哥列讓你覺得困擾,如果希望我離開的話——」

 

阿勞迪想綱吉並不是那種會對人失禮的人,不如說他太常顧慮別人的情感。

也許讓綱吉露出這種表情的理由是因為阿勞迪將危險帶入彭哥列,本來彭哥列與這些複雜的事情似乎都沒有直接關係,但就在綱吉與阿勞迪接觸後,事情就開始朝向對彭哥列不太好的方向變化,包括納克爾遭人襲擊,偷取彭哥列指環的犯人現身,甚至連綱吉自己都被人盯上了。

 

如果綱吉是因為這樣而擔心喬托等人的安危,是可以理解的,綱吉的表情變得黯淡,並非阿勞迪希望看見的結果,畢竟他更喜歡綱吉微笑時的表情,他這時稍稍理解了喬托為什麼如此保護綱吉的原因,或許也是因為這種心情吧。

 

如果綱吉真的擔心,阿勞迪早已做好隨時離開彭哥列的準備,自己的離去不會造成任何影響。

 

「啊,不是,」綱吉急忙地澄清,他抓住阿勞迪的手臂,「不是這件事情,我從沒覺得阿勞迪到彭哥列來是很麻煩的事情,何況喬托也很高興阿勞迪願意待在這裡。」他知道自己的態度有些奇怪,若不給出一個解釋對方也會有所誤會,但他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從何解釋,要說出這些話需要很多勇氣。

 

「阿勞迪和喬托聊到了安布洛斯計畫,對吧?」綱吉小聲地問,那句話清清楚楚地被聽見了,阿勞迪沒想到像綱吉這樣的人會站在門外偷聽他們說話,「抱歉,偷聽你們的談話,但那時候我太過震驚了所以沒跟你們說,結果匆匆逃走了。」

 

「無所謂,也不是什麼有必要隱瞞的事情,只要你不會隨便洩漏出去就好。」阿勞迪不擔心喬托,因為對方並不是口無遮攔的那種人,但他擔心沒防備心的綱吉會一不小心說溜嘴,情報本身還不算什麼,最怕的是讓綱吉自身招致危險。

 

「啊,我不是指偷聽這件事情…而是安布洛斯計畫…我……」綱吉吞吞吐吐,許久都不能夠完成一句話,直到最後他下定決心重整了思緒,「我…知道那個計畫,在阿勞迪跟喬托說明以前我就知道了,我還知道計畫的內容與細節。」

 

「什麼意思?」一瞬間氣氛改變了,綱吉見阿勞迪冰霜般的面容此時微微凝滯,能夠明顯感覺到對方提起的警戒心,雖然這警戒心不能說是對著綱吉的,但那也是種很難耐的氣氛。

 

「就是…我知道那是一種…很危險的化學武器研究。」綱吉說,那句話讓阿勞迪壓低了眉頭,因為這件事情他對喬托都沒有說出來,本來他就不願意描繪太多,不想把無關的人扯進這個計畫,消滅這個計畫的任務雖然已經結束了,但任務本身還是有危險性的。

 

「你為什麼會知道這種事情?你從哪裡讀到這些情報的?」就算有,那些情報也不可能存在於這世上,阿勞迪當初很仔細地檢查了他們消滅的那些計畫資料是否齊全,當然,現在看來當初他們殺掉的男人並不是安布洛斯本人,真正的任務對象很可能潛逃離開,他懷疑自己的情報就是逃出的人洩漏的,否則當初他為俄國政府工作並且和薇絲卡結婚的事情又怎麼會被哈爾貝輾轉知道。

 

但像綱吉這樣跟政府組織疏遠的存在會知道這件事情的機率小之又小。

 

「我也不清楚,所以我才…而且我知道的只是片段……我猜是我的記憶有這些訊息,一聽到安布洛斯計畫的時候我就想起來了,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情,我還擔心……」

 

「你擔心襲擊你同伴的人就是我。」阿勞迪直接說出綱吉內心的擔憂,綱吉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但接著阿勞迪笑了,綱吉剛開始還以為對方在嘲笑他,但顯然對方沒有那種心思,只是覺得有趣,那輕鬆的態度反而讓綱吉更加惱火。

 

「我、我很煩惱啊,阿勞迪為什麼還能夠那樣笑出來?」

「不…沒什麼,」阿勞迪慢慢平撫了笑容,他抬眼注視綱吉的臉,沒有絲毫閃避,「如果你真的是與我敵對的組織出身,而你的同伴是被我所摧毀的,那麼你該怎麼辦呢?」

 

「我……」那問話讓綱吉一時答不上來。

 

「你會為你的同伴報仇嗎?」阿勞迪咄咄逼人地再問,聲音幾乎有些殘酷,「你會殺了我?」

 

「不!怎麼可能做那種事情!雖然我會很難過,但是……我、我不知道,因為我覺得不可能的,阿勞迪不會對我的同伴做出那種事情,所以我不相信這種事情!!」

 

綱吉說完後就發覺自己內心有一塊鬆動了,因為他剛剛很明確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即便有再多疑點,即便有很多值得懷疑的事情,但他不認為阿勞迪會對自己的同伴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阿勞迪不是那種會濫殺無辜的人,何況在他僅有的些許印象中,自己的同伴絕對不可能與那種可怕的化學武器研究有關,他們不會做出那種事情,他們是善良的人。

 

「既然不相信,就沒必要考慮這種無聊的可能性。」阿勞迪冰冷地說,他的手掌拍上綱吉的臉頰,那並不痛,而顯得非常溫柔,讓綱吉覺得自己的思緒好像清晰了些,「就算沒有記憶也不代表你不能夠相信自己的直覺吧,萬一到時候真的是我毀滅了你們的組織,那麼等到確定的那一天再想就好了——就算你真的要報仇,我也會接受。」

 

「我討厭這種說法……」綱吉垂下臉,變得更沮喪了,讓阿勞迪有些後悔剛剛最後說的那段話,因為他並不是想讓綱吉露出這種表情,而是希望他更肯定自己所相信的事情。

 

「……還有,時間根本對不起來。」阿勞迪這時提醒綱吉一個最基本的問題,「我問過喬托遇見你的事情,那時候的你沒有記憶,但也僅僅只是一年多前吧?而我執行任務是在更久以前了,少說…也有四年以上的時間,更別說從俄羅斯到達德國需要多少路程。」

 

「這、這麼說……」

 

「機率很低吧,所以我並不擔心。」阿勞迪有些壞心地微笑,正因為他從一開始就不覺得有任何問題,所以才覺得綱吉的擔憂有些好笑,忍不住對綱吉變化多端的表情覺得有趣。

 

阿勞迪伸手碰觸綱吉的頭髮,像是安撫小孩子那樣的舉動讓綱吉覺得羞恥,但隨後他感覺到頭髮被輕吻,他抬起頭,對上阿勞迪的雙眼,裡面透出一份與那冰冷的雙眸不太搭配的溫暖,隨後便感覺到阿勞迪親吻他的唇,那種很淺、很輕的吻讓綱吉感到舒適,他喜歡與阿勞迪接吻的那種觸覺,因為對方總是會安穩地固定他的姿勢,然後用那種稍稍強硬卻又不算粗暴的方式一點一點給予,唇瓣的熱度從有些冰冷逐漸灼熱起來,讓綱吉的雙頰也染上緋紅。

 

「就算你真的和那個組織有什麼關係,我會讓你徹底與他們斷絕所有關係,因為你肯定不會喜歡待在那種地方。」阿勞迪想,綱吉這種不喜歡傷人的性格是不可能會參與那種研究的,就算失去記憶,人的性格、態度或者某些堅持肯定還是會存在於腦中。

 

「為、為什麼又……要是被喬托看見的話就糟糕了。」綱吉忍不住抱怨,他覺得對方總是在意想不到的時候做這件事情,讓人看不透對方的行動,而他也知道喬托對自己的過度保護,萬一真的被看見了,又是兩人爭吵的開端。

 

「我以為親吻只有一個理由。」阿勞迪輕描淡寫地開口說出那句話,接著就放開了綱吉。

 

綱吉坐在那兒,想了一會兒後突然有些突兀地站起身來,慌張地丟下一句『我剛剛想起G要我去找他』就跑走了,阿勞迪沒看見他離開時的臉,因為太過突然,但他幾乎可以猜想到綱吉的表情,肯定是滿臉通紅吧,那孩子顯然是慢了半拍才意識到那句話的意思。

 

沒得到回覆有點可惜,但現在也不是得到回覆的時機。

必須等到這些事情全都告一段落後,再讓那孩子意識到這件事情。

但阿勞迪心中也忍不住盤算著綱吉的年紀,雖然說東方人好像看不太出真實的年齡,但他知道綱吉應該是比自己小許多的,卻不清楚究竟成年了沒有。

 

想到這裡,阿勞迪忍不住低笑出聲自嘲自己竟會有這些奇妙的想法,閉上雙眼並同時闔上手中的書本,反正從剛剛開始跟綱吉對話後他就一個字也沒讀進去,不如說只要綱吉醒著跟他說話,他就完全無法專心,這實在是很讓人頭痛的一件事情。

 

他的手指輕輕放在自己的唇瓣上,回想前一刻的吻。

他也是第一次有這種感情,幾乎可說是溫暖的,做這件事情時讓他感覺舒暢愉快,這種想法對其他人而言也許很普通,但對他來說卻很新奇,長年來自己並沒有太多的感情,自己也清楚自己的冷酷與孤傲,甚至懷疑是否自己和其他人都不一樣,人們都批評他是個過度的自我主義中心者。

 

然而像自己這種人竟還能夠產生這種想法,認識他的人都會覺得不可思議吧。

正因為知道這有多麼難得,因此,他也不打算輕易地把能夠給予他這種想法的人給交出去,澤田綱吉,這個人對自己來說是特別的存在。

 

 

 

 

 

 

阿勞迪離開書房後走向了這棟豪宅的中庭,那兒有個露天的小庭院,種著一些看來奇特的花草,阿勞迪其實對這個地方印象很好,不得不說雖然他與喬托在性格上有許多不合之處,但他卻相當喜歡對方的品味,在這個宅院中的一切事物都不奢華,卻能反映出擁有者的品格,待在這裡感覺舒服不知道能不能算是一件好事,這讓阿勞迪產生了一些猶疑。

 

過去他待過很多地方,包括俄羅斯在內,德國、義大利還有許多其他國家,他遊走於各個國家間而居無定所,捨棄很早就拋棄的故鄉,他每到一處都會感受到新的體驗,他喜歡生活充滿刺激與變化,但同時他也從未有過待在一個地方令他特別舒適的想法,沒有哪個地方是不能離開的。

不管是哪個國家,總會有種格格不入的孤立感,彷彿缺少了某些必要的東西。

但他住在彭哥列德國分部的短暫幾天內,卻有種異常融洽的感受,好像他待在這裡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這裡的人見到他也一副習慣了他的存在的模樣,似乎一點也不介意他到底從哪裡來或者原本是什麼身分,或許是喬托那種異於常人的直覺和喜好,過往也有過胡亂接納同伴的經驗,所以大家對於彭哥列中多出一個陌生的人物也不感稀奇吧。

 

『你不想要加入彭哥列嗎?』

『我認為這會很適合你,如果你厭惡被組織束縛卻又渴望危險,彭哥列應該能給你想要的生活。』

喬托對他提出邀約的時候,他本以為自己是不可能有任何動心的,但捫心自問,他知道自己其實也沒有執著於現在於德國軍部中的地位,他也沒有真正的忠誠,只要他想要隨時都可以離開,因此就算來到彭哥列也無所謂,反正他本來就是這樣四處飄蕩的性格,如同浮雲一般,不受拘束。

 

而且,喬托是個有趣的男人,撇開他們之間的矛盾,對方的強大讓他感興趣,再加上綱吉也在這個地方,所以若說完全沒有心動那恐怕是欺騙自己,但他也仍然沒有完全被喬托說服。

 

他走到中庭朝著天空舉起手,這時候有一隻白色的鴿子緩緩飛落停在他的指尖上,那隻鴿子的腳邊明顯帶著一個小筒,阿勞迪取下後從裡面拿出了一張捲起的紙條。

 

「這就是你說的聯絡方式嗎?」突然,一個讓阿勞迪沒有察覺的氣息出現在身後,他轉過頭去,喬托看著和白鴿在一起的阿勞迪,嘴上彎起一個微笑。

 

「喜歡對別人的事情探頭探腦的傢伙是很討人厭的。」阿勞迪攤開那封信,也沒有特別迴避對方的眼神,因為他其實早就有告知喬托他接下來會聯繫自己躲藏好的部下,但會用比較沒有風險的聯繫方式,所以不需要用到彭哥列的人。

 

而最安全的聯繫方式就是這個,最老套但也最不容易走漏的情報傳遞方式。

 

喬托挑起眉,沒在意對方的諷刺,「負責收集情報的人不都是討人厭的傢伙嗎?所以不想被身為情報頭領的你這樣說呢。」然後他走上前站在阿勞迪的身側,問,「有什麼新的消息嗎?」

 

「他們會有人潛入去協助我,但要讓庫薩卡可以從那種防衛下逃脫恐怕不是靠他們就能夠成功的,畢竟他被關在防守相當森嚴的地方,何況還有一個身分不明的傢伙在那兒,如果貿然讓他們行動,只會弄巧成拙。」

 

「……那個使用幻術的傢伙相當麻煩啊。」喬托想了想,他其實也很難找到方法去抵禦術士,他們的家族中沒有這樣的人才,那是非常難得的能力,一般人不可能輕易對付,「所以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既然沒法肯定對方會埋伏在哪裡,那麼就只好用誘餌把他引出來吧。」阿勞迪淡淡地說,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他接下來會做一件有些危險的事情,但他並不認為這會有任何問題,只是這件事情若告訴了綱吉,恐怕對方會大驚小怪地想阻止他。

 

「你真的不需要我們的幫助嗎?」

 

「不需要,既然對方衝著我來,就由我來解決。」阿勞迪堅持,讓喬托不得不感嘆對方的固執,但他也不打算插手這件事情。

 

「你打算親自過去指揮調查嗎?但你知道這樣做很可能是去送死,如果敵人打算要你的命。」喬托很快便明白了對方的想法,他忍不住有些擔憂,阿勞迪看似冷靜但在某些地方有著衝動的部分,「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嘴了,但萬一你真的出了什麼事情,就算不經你的允許我也會自己行動,沒有問題吧?」喬托說完後就接到對方一個冷瞪,但阿勞迪也沒有權利說不,他們兩人都算是那種自我中心而不顧慮他人行動的類型。

 

「別告訴那傢伙。」這時阿勞迪稍稍放柔了聲調,「要是他知道了肯定會想要阻止。」

 

「放心好了,我也沒打算告訴他,我始終反對你讓綱吉參與進這些事情裡頭,我不想讓那孩子現在就接觸這些對他而言過於複雜的事情。」

 

阿勞迪聽了後揚起嘴角,帶著一絲嘲諷的表情令喬托備感壓力,他很少從誰身上體驗這種劣等感,就好像他正逐漸失去手中的籌碼,他雖然喜歡阿勞迪這個人,卻很討厭對方這種地方。

 

「我對你的佔有欲始終無法認同,但不管你怎麼樣希望壓抑他,澤田綱吉這個人都不會如你所願,他遠比你想像中知道得更多,也早已經很複雜了,恐怕沒有你以為的那麼單純。」

 

「那是什麼意思?」

 

阿勞迪在聽到綱吉對他說知道『安布洛斯計畫』時,就確認對方的身份肯定不簡單,雖然搞不懂為何綱吉會知道那些事情,但能夠知道這個計畫的人都不會是背景單純的普通人,看他年紀輕,但恐怕那也不是能夠準確判斷綱吉的標準。

他觀察喬托的態度就知道綱吉並沒有告訴喬托這件事情,那是綱吉內心深處最恐懼的事情,卻沒有告訴喬托而是告訴了自己,這令他微微竊喜,他有把握能夠讓綱吉向他走得更近,然後慢慢的,綱吉會從喬托的保護網中離開。

 

「我只是有點期待當你發覺那孩子的秘密時,會露出多麼驚訝的表情。」

阿勞迪說出那句話後,只見到喬托壓低的眉頭以及夾帶一絲敵意的眼神,雖然阿勞迪一開始也沒有跟喬托爭什麼的意思,但光是想像喬托此刻的心情就令他覺得愉快,也因此讓他體會到自己內心還是有那麼一絲幼稚的情緒殘留著。

 

 

 

 

 

 

 

 

「戴蒙.斯佩德,你這次做的算是不錯,只是沒能夠把雷納德抓住有些可惜。」

坐在沙發上抽著雪茄的一名中年男子說,他挺直的制服上掛著閃閃發光的軍階,一頭灰白色的頭髮向後疏起,看起來嚴肅又刻薄的表情如同一隻禿鷹,傲慢地瞥了一眼站在他面前的人。

 

「威洛上將,我會完成你的指示,但希望您沒有忘記我們之間的約定。」

 

「當然當然,我會遵守約定的,只要你可以幫忙搞定那個男人。」威洛說,他揮揮手召來了僕人,遞上茶,但對方完全不碰,「我記得你說你現在是屬於俄羅斯黑手黨家族的人吧?以你的能力在我們這裡肯定可以好好發揮,你就沒有興趣直接成為我的部下嗎?」

 

「我並不是黑手黨的成員,只要付我錢不論是誰我都可以為他們工作,只是因為之前俄羅斯黑手黨待我不薄所以暫時替他們做事罷了,不湊巧我對國家間的戰爭沒有太大興趣。」

 

「真遺憾,我們正是需要你這種人才的時候,像你這種人居然會願意為那些低層社會的人做事,是為了要謀生嗎﹖但我記得你的父親是——」

 

「我和我過去的家族已經毫無瓜葛了,所以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幫助你的話,那麼就最好不要提起他們。」斯佩德冷冷的威脅卻沒有讓威洛有任何反應,因為對方很清楚斯佩德是不可能動手的,只因為他手上有著對方的弱點。

 

一開始對方的力量讓他相當警戒,可是抓住對方的弱點後就沒那麼害怕那種力量了,不管多麼強大的人都會有弱點,就算是非常難以控制的雷納德肯定也一樣,但到目前為止威洛卻沒能發現對方的弱點,那個男人不像眼前的斯佩德這樣有感情,會顯露出著急與憤怒,事實是,過去他們曾有機會碰面時,即便發生任何重大的事故也從未見過雷納德露出動搖的表情,就好像對方根本不是人類,而更接近一個效能良好的機械。

 

卡斯塔夫・雷納德,是一個假名,他的身分完全不清不楚,來歷也相當奇怪。

但當初將這個完全沒有立過軍功也無名聲的男人帶進軍隊中並且給予情報搜查部門副指揮官的位階,全靠阿弗雷納伯爵的提拔,那時候威洛還只是個中將,但雷納德沒花幾年就替換了情報部門的總指揮官,與他平起平坐甚至更得到長官的賞識,在軍部中雷納德對於那些想跟他套關係或是不滿意他的人一律不理不睬,他的行為不會因為限制或規範而受控,如同一匹難以駕馭的野馬,卻又強大得讓人無法捨棄。

 

軍部內雖然很多人看他不順眼,卻也始終無法對雷納德做什麼。

但威洛知道現在終於有辦法可以將雷納德除掉,他身邊也有了足以抗衡對方戰力的人,不需要害怕雷納德的威脅了,就算對方想要反抗,以斯佩德異常的力量也可以制住對方。

 

「那麼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可以抓到那個傢伙?」

 

「目前已經有了一個誘餌,我想先等等看,要是他不上鉤的話我還有另外一個人選。」斯佩德指的是被關在牢中的庫薩卡,但他不確定對方是否真的會主動現身,因為從那個男人的行為表現看來很難相信他是會主動營救部下的人,如果真的不成功,斯佩德就打算去把那個褐髮的少年給帶來,這麼做也許會動搖到彭哥列,儘管這是個危險的賭注,但也讓他對於彭哥列會如何行動特別感興趣。

 

「還有,你說的那個彭哥列指環,真的是那麼好的東西嗎?在我看來不過就是普通的裝飾品。」威洛問到,他依照對方的說法派出部隊協助斯佩德,對方說既然雷納德與彭哥列之間有關聯,那麼順便得到指環也是一件好事,說服了半信半疑的威洛提供更多部隊供他使用,包括哈爾貝麾下的部隊現在全都聽他的調遣,這一點來說,斯佩德認為威洛也算是個很好操控的人。

 

「那是因為你沒有正確的人使用那些指環,一但聚齊了指環就能夠產生非常巨大的力量,那也是彭哥列這樣一個年輕的家族為什麼可以在南義大利甚至到德國這裡都擁有強大影響力的原因。」斯佩德咧嘴微笑,他雖然很討厭眼前這個叫做威洛的男人,但他對於彭哥列有更多的仇恨,當初偷走雨、雲、雷三個指環的目的也是為了報復,「上將你…曾經也跟彭哥列他們有過交易吧,你肯定見過那個叫喬托的男人了﹖」

 

斯佩德並不算有見過彭哥列首領,儘管聽過對方的名聲,卻不知道對方的長相,因此也有些好奇。

 

「喔,是啊,他們那時請我協助放走一個叫…達維…達維德‧烏巴爾多,沒錯,應該是這個名字,這傢伙還是雷納德抓回來的,他一直堅持要處置這個傢伙,哼,但因為當時彭哥列給了我很好的情報交換,我就放走那個囚犯,我也好換個人情,這可比殺死他有用多了,彭哥列真的是一個不得了的家族,連我們上層的人都有跟他交好的,不能隨便對待。」

 

斯佩德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光,壓抑了他心中的怒火。

達維德‧烏巴爾多,一切都是因為這個男人的關係,雖然沒想到他居然是『雷納德』——或者該稱為『阿勞迪』——抓來的,這讓斯佩德心中稍稍對阿勞迪產生了一些感謝,但諷刺的是,當初這個男人的釋放卻是因為彭哥列首領的請託,而這件事情卻意外地造成了他現在無法脫身的這個處境,是自己進退兩難的導火線。

 

埃琳娜會被德國軍方挾持,也全是因為那個男人,那個該死的軍火商。

如果找到他的話,斯佩德想自己肯定會把對方給碎屍萬段,當然,若他哪天可以自由行動,也絕對會把眼前的這個男人給殺了,但威洛顯然沒有意識到斯佩德心中的殺意。

 

「威洛上將,請您務必確保埃琳娜的安全。」

 

「哈,那沒什麼問題,只要你可以好好使用那奇特的能力,什麼事情都好談,她可是高貴的身分,我不可能慢待她的。」

 

「是,我明白了。」

 

斯佩德離開威洛的辦公室後走了一段路,直到沒有人的地方他的身邊突然爆發出一股強烈的力量,氣氛變得詭異,四周的視線開始扭曲,空間混雜著凌亂的顏色和令人不舒服的恐怖幻覺,他的幻術一瞬間因為感情的變化而爆發,他很少如此憤怒,應該說他很早已經不處於那個控制不住自己能力的階段了,但竟還能夠因為感情的波動使他的力量爆走,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他緩緩深呼吸收回了在他周身飛散的殺氣,壓抑住怒火。

他知道自己還不是時候展露這樣的情緒,他必須等到確認埃琳娜的位置後才可以把那個男人殺了,本來他一開始潛藏在阿勞迪的情報部門中就是希望可以找到有用的資訊,卻被人打斷不得不逃出來,使他感到挫敗,只要找回埃琳娜他就不需要再聽從威洛的命令。

 

而目前他手邊還有可操縱的部隊,他打算先利用他們打擊彭哥列,然後再找回埃琳娜,完成自己所有的目的,所以他有點同情那個叫做阿勞迪的男人。

一個有能力的存在卻被卑鄙小人陷害,儘管自己的立場無法同情對方,為了滿足威洛,斯佩德並不介意去陷害阿勞迪,他現在滿心想的就是要怎麼讓阿勞迪自動現身,如果抓不到對方的蹤跡,那麼就想辦法去追捕那個叫做澤田綱吉的少年,因此他在彭哥列分部基地周邊佈下了很多眼線,一有機會就會行動。

 

「斯、斯佩德先生!」這時候一個部下向他跑過來,「剛剛對方行動了,就是卡斯塔夫・雷納德,他往我們這裡過來直接闖入大門,打倒了很多人但還是被我們抓住。」

 

「什麼?」

斯佩德一瞬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因為以那個男人的實力不可能會被這些弱小的傢伙給逮住。

然後他很快就明白過來,應該說也只有這個可能性。

 

「他是來自投羅網的,看來,他真的很在意關於他在俄羅斯工作過的那件情報啊。」

 

為了這個目的竟願意親身犯險,真不是正常人會做的事情。

斯佩德心中產生了一些佩服的心情,要把這樣的人交給向威洛那種卑鄙的傢伙覺得十分可惜,但這樣好的機會不會有第二次了。

 

 

 

 

 

 

 

綱吉在那一日與阿勞迪談完關於安布洛斯計畫的事情後,隔天就沒見到阿勞迪了。

詢問G後對方也只是避重就輕地表示可能是出外一趟,很快就會回來,但接連著三天阿勞迪都沒有回到彭哥列,綱吉才終於開始覺得有些奇怪,儘管對方是那種喜歡自由行動的人,突然出外個兩三天也不奇怪,可在這種敏感的時期完全沒留下任何訊息就離開,實在不太正常。

 

而且綱吉總覺得對方如果打算離開彭哥列的話,應該會先告訴自己才對。

這樣不告而別讓人有些困惑。

 

到了第四天的一大早,綱吉終於忍耐不住地走到喬托的房間,他推開門的時候喬托正在跟G談話,而他的出現打斷了他們嚴肅的氣氛,兩人一致望向綱吉。

 

「喬托,G,你們都在啊。」綱吉說,房間的緊繃氣息讓他有點緊張起來。

 

「我想你也差不多該來找我了,」喬托回答,就好像他很清楚綱吉來這裡是為了什麼目的,「我正好在跟G聊關於阿勞迪的事情,你要聽嗎?」

綱吉立刻點點頭,聽到喬托這樣說就知道喬托一定曉得阿勞迪去了哪裡,所以阿勞迪並不是打算不告而別離開彭哥列,而是因為發生了一些事情。

 

「喬托知道阿勞迪他去了哪裡嗎?」

 

「雖然他沒有明說,但我猜他是去營救庫薩卡上校了,雖說如此,更大的機率是去找敵人想探明到底誰才是那個試圖陷害他們與彭哥列的人以及他們的目的。」

 

「這、這樣不是很危險嗎?就算是阿勞迪,如果碰到那個奇怪的術士的話——」

 

「是啊,我本以為他只是去與部下會合指揮接下來的潛伏行動,很快就會回來,或者會傳個消息給我們,但連續幾天下來都沒有任何聯繫,讓我也有些擔心。」喬托說,他本來也不是那麼擔憂的,因為也許阿勞迪的行動必須耗費比較長的時間才可以得到他想要的結果,但喬托姑且還是讓人去探聽了一下狀況,「我後來連繫到一個軍部中的熟人,結果聽說卡斯塔夫・雷納德在三天前就被抓起來了,啊,他在德國的名字叫做雷納德,你知道吧?」

 

「什、什麼?他被抓了?是被誰抓住的?」綱吉很震驚,因為事前他完全沒有頭緒,他只知道對方說有對策,但沒說這個對策會害他被敵人抓起來。

 

「聽說他直接攻擊參謀本部,在那兒大鬧一會兒後被人給抓起來的,也沒做出太大的反抗就束手就擒,但這種行為肯定是會被判罪,不會輕易被原諒。」

 

喬托看見綱吉臉上出現一種難受的神情,顯然他完全沒有預料到阿勞迪會如此行動,而看著綱吉的反應就知道他對於阿勞迪有多麼在意,這很奇怪,至少對喬托來說不樂見這樣的狀況,可他也無能為力,因為綱吉的心思並非他可以操控的,就算他很希望自己可以操控。

 

「你很擔心他?」

「當然的,因為,阿勞迪是…」綱吉說到一半突然欲言又止,臉微微泛紅,然後改了句子,「喬托也是很擔心阿勞迪的,不是嗎?他也許會成為我們未來的同伴吧。」

 

「是啊,我也很擔心他的狀況,只是不曉得對方有沒有那個心成為我們的同伴。」喬托自嘲般地輕笑出聲,看綱吉的反應他總覺得好像稍微明白了綱吉試圖隱藏的心情是什麼了。

 

「為什麼阿勞迪要做這種事情?這對他來說有什麼好處……」

 

「或許他就是想看看主謀者想做些什麼吧,確實,如果只是想知道主謀者的目的,沒必要拐彎抹角地探聽,何況如果對方身邊有術士那樣的存在就更容易躲在後面操作那個術士,還不如直接了當地讓對方的企圖暴露出來,但這一著我真的很吃驚。」喬托思考著一邊說,後來冷靜想想,那個時候也許他不該讓阿勞迪自己離開的,對方很明顯就是那種會挑釁敵人的性格,看著他有著一副冷靜的態度,本以為會用別種含蓄一點的方式來誘出敵人,結果他說的誘餌居然是他自己,讓喬托的頭都痛起來了。

 

「這麼說,現在阿勞迪被抓起來後還很難被釋放嗎?會不會有生命的危險呢?」

 

「不確定,我的熟人說他也不清楚上層的人會怎麼處置他,但暫時還沒有生命的危險,畢竟阿勞迪也還沒有認罪,以他的身份是不能夠隨意處置的,因為他好像是前參謀總長推薦的人,要是隨意處置會交代不過去吧。」喬托說明,他本來不是很想告訴綱吉這些,但阿勞迪已經那麼多天沒有回來,就算瞞著綱吉,綱吉也肯定會起疑心。

 

喬托望著綱吉,發現綱吉在思考著對策。

難得看見綱吉並不是驚慌失措地顧著憂心阿勞迪的狀況,讓喬托想起阿勞迪對他勸告的那句話,『他遠比你想像中知道得更多,也早已經很複雜了』,那句話讓喬托特別不舒服,因為好像阿勞迪知道了綱吉的一些秘密,而他不知道。

 

先撇開自己微不足道的忌妒。

如果阿勞迪對綱吉來說是可以傾吐秘密的重要存在,如果綱吉真的認為阿勞迪很特別,就更不可能放著阿勞迪不管,必須要救回他,就算會被阿勞迪認為是多管閒事也好。

 

「喬托…」綱吉這時候開口,他的表情平靜而理所當然,「你認識的熟人權力很大嗎?」

 

「是啊。」喬托有點無奈地微笑,「他的地位算蠻有力的,我一直都避免在這個國家與他接觸。」

 

「有沒有可能請他直接放阿勞迪出來呢?如果不行的話,可以讓他幫助我們進去見阿勞迪一面嗎?不需要正式的會面,只要偷偷放我們進去,這樣或許比較好。」綱吉問,他知道這種拜託是很失禮的,而對方又是軍部中的高官的話,這就是更加應該避免的請求,「拜託了,喬托,如果我們不做些行動的話,也許……」

 

綱吉不想要待在彭哥列等待消息。

他很討厭這種感覺,從之前就是,他討厭自己什麼也不做,由同伴來完成所有的事情。

這種不安感或許是來自於他喪失的記憶、來自於與他離散的那些同伴,綱吉總覺得自己的內心懷抱著某種罪惡感,就好像自己什麼也沒為他們做,所以他特別討厭自己明知道可以做些事情卻完全不行動。

 

喬托聽著綱吉有些任性的請求,嘆了一口氣。

他本來就有打算這麼做,更別說他從來就沒法拒絕綱吉發自內心的請求。

 

「我會聯繫我那位熟人,但不確定這事情能不能成,以他的狀況……我估計想見阿勞迪一面還是可以的,等見到面後我們再來想其他的辦法吧。」

 

 

 

TBC

 

作者廢話:

這篇也算是把斯佩德的狀況交代了一下。

他有點像是被挾持的狀況啦,不得不作亂~

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達維德這個人,在很前面的章節有提到過喔,阿勞迪還有去問為什麼喬托要請託高官釋放他,這個人和埃琳娜的失蹤有關聯,所以其實彭哥列很早就參和在這裡面,只是喬托不知道而已。

 

阿勞迪和綱吉的感情大躍進,我覺得一旦阿勞迪回來後,大概要變成喬托和他之間的爭吵不斷了,而且他感覺也不是那種會克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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