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的玫瑰與酒

雨水，輕柔的順著瀏海的弧度接觸雙頰，抬起頭，眼前的視野打開讓他擁有許久沒看到的清晰天空，卻是烏雲密布的，他伸出手接住那些落下的水，剛好用來清洗手上的泥土，挖了一個洞把人埋進去真的很費功夫，讓他全身髒兮兮的。

男孩蹲在屋頂上頭，從剛剛開始就聽見一路上的人群恐懼叫聲，真的很沒禮貌，看到他就好像看到怪物一樣。

他咧開一抹笑，擦去嘴邊的血跡，溫熱的感覺還殘留在他的手心中，他沉浸在勝利的愉悅裡頭，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沒有比這個更能令他興奮的東西，第一次殺人，感覺總是特別良好，以後還想殺更多人，但是對象卻不知道該怎麼尋找才好，這點令他有點困擾。

調整了一下歪歪扭扭的王冠，突然感到腹部一陣輕輕疼痛。

「肚子餓了……」他喃喃自語的，已經一整天沒有吃東西。

遠遠看見一間街角的小店，看來就是一副有賣食物的樣子，雖然身上半分錢也沒有，但是那些大可用搶的，不乖乖聽話的人就殺掉，想到這裡他就輕輕跳起來往下一個屋簷飛去，終於落到最靠近的窗戶上頭，這時他突然感覺到一陣暈眩感，腳一滑，內心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他眼前突然一片黑。

「……再來是，增強戰力的問題。」

在小小的酒館裡頭，一個少年眉頭深鎖地坐在角落的位置，看著手中的資料一邊咬著鋼筆，從進到店中點了一小杯調酒後就開始露出苦思的表情，已經持續好一段時間了。

綱吉並不是特別想要躲開人群，只是在那種視線集中的地方他無法好好專心而已，雖然說來到這裡後也不是能夠提高多少效率，但至少他心裡比較好過一些，當父親在眾人面前賦予他任務的時候，他感覺到有些刺痛的視線匆匆掃過他又紛紛移開，那些人不敢對首領表示什麼意見，但很顯然對任命並非心服口服。

「隊長的位置果然還是不能空下來啊，不可能全都交給史庫瓦羅一個人，里包恩也說過出任務的時候也是小隊比較有利，可是，能夠勝任這個位置的人——果然沒有啊。」綱吉輕嘆著做結論，看著史庫瓦羅費了番心思幫他整理的隊員資料，雖然瓦利安的實力在彭哥列來說已經是最強的了，但是，和史庫瓦羅能夠稍微相比的人卻一個也沒有。

「父親要我增強瓦利安的實力，難道要我訓練隊員嗎？」

綱吉想都不敢想，以前除了史庫瓦羅在身邊時他才敢進到瓦利安的基地範圍去，平時一看到那些身上殺氣騰騰的人他都覺得害怕，全身黑色制服的部隊，不管怎麼想都是相當恐怖的一群。

只有史庫瓦羅非常溫柔，雖然，也不是真的很溫柔就是了。

綱吉想著忍不住微微一笑，然後趕緊打起精神繼續專注在隊長的挑選上頭，史庫瓦羅為他準備了這些資料，總不能夠沒有一個結果，今天早上對方說要針對打敗劍帝的計畫做特訓，綱吉知道史庫瓦羅正為了提升他的人望而冒險，自己總不能夠只依賴史庫瓦羅而不努力。

「阿烈西歐因為我成為BOSS而離開瓦利安去正規部隊了，如果有他的話或許……」幾個瓦利安本來的隊長離開了瓦利安調轉到彭哥列的正規部隊，綱吉知道表面上是說了各種理由，但實際上就是不服氣BOSS是個軟弱的小鬼，只憑首領的兒子的身分就這樣輕易取代史庫瓦羅當上瓦利安的首領。

儘管史庫瓦羅一臉傲慢的說『那些人也沒什麼用，走了也好』，但事實上瓦利安的狀況很糟。

綱吉知道現在除了從外部吸收新的人進到瓦利安之外沒有別的辦法了，只是要做這件事情就必須讓自己具有向心力才行，而這更是難上加難。

無法得出好結論的綱吉從座位上站起身，結帳以後打算回到彭哥列去。

「外面在下雨，傘借給你吧，澤田先生。」老闆說著，將一把黑色的傘交給了他，「碰到麻煩事了嗎？」

「嗯，稍微，是父親給的任務。」

「九代首領那麼珍惜您，肯定是很重要的任務吧。」聽到對方這麼說，綱吉微微一愣，嘴角勾起一個淺笑，剛剛有點焦慮的心情居然消散了一些，雖然內心抱怨好幾次父親交給他這種麻煩事，但果然被委託了重要的任務還是很高興，這麼久以來終於可以為父親做一點事情。

——里包恩認為你只是需要一個機會展現實力。

里包恩的眼光從來都很準，綱吉雖然懷疑自己是不是可以完成任務，但他想相信里包恩。

而且也想回報願意放棄BOSS之位給他機會的史庫瓦羅。

綱吉撐著傘走出了酒館的門口，才踏下石階就從朦朧細雨中看見他腳邊倒著一團髒兮兮的東西，仔細一看，才發現那是一個穿著比身體要大一號的深棕色皮衣、全身濕透、身上沾著泥水和血跡的少年。

「小孩子？」

綱吉疑惑地蹲下，戳了戳那團東西，撥開長得不像話的瀏海，看見那依然帶著點稚氣的臉孔。

如果不是他滿身血跡、手中又握著奇怪的小刀，綱吉覺得那會是一個還算可愛的男孩。

史庫瓦羅聽見部下前來通知他的時候還有些興奮，當時他正在腦中不斷排演與劍帝對戰的情況，這是一種精神訓練，一直保持著緊繃的神經卻在聽見綱吉過來瓦利安本部的時候和緩了下來，於是將劍收回劍鞘馬上趕往部下所說的門口，就算再怎麼廢材，那傢伙也算是現任的瓦利安BOSS，今後綱吉過來瓦利安也可以正大光明，不必像以前那樣畏畏縮縮，至少這點讓史庫瓦羅稍微開心。

不曉得綱吉有沒有想到什麼好辦法能夠重新組織瓦利安，心裡抱著一點期待，但是當史庫瓦羅來到門口的時候就發現他想得太過天真了，眼前只看見一個部下拿著雨傘迎接『BOSS』進門，另一個接過了溼答答的大衣，剩下的那個人有點不知所措地站在旁邊觀看不知該跟一臉錯愕的史庫瓦羅做何解釋。

綱吉手上拿著的不是雨傘，而是一個小鬼，全身濕透的原因就是因為兩手都抱著那個小鬼，而且還看起來一副快要累死的狀態，平時沒有好好鍛鍊肌肉因此連那種程度的力氣都沒有。

「你該死的到底在做什麼！你說要好好想想組織的事情，結果帶個什麼東西回來啊？」史庫瓦羅大吼著衝下去，一把接過看來快把綱吉壓垮的元兇，「寵物嗎！」

「寵物……他怎麼看都是個人……對了，照顧他一下好嗎？」綱吉愣愣地問，史庫瓦羅額上的青筋就更加張狂。

「這裡不是慈善機構喔！！」

「但是，我在路上撿到他了，到現在都沒醒，我想或許……」

史庫瓦羅的眼睛瞇了起來，綱吉馬上就住嘴，他知道那是史庫瓦羅火大的徵兆，旁邊的幾個瓦利安的隊員也顯得一臉慘白有些慌張，害怕會被這件事情捲進史庫瓦羅隊長的怒火之中。

「總之！不管是出去散步還是餵食還是洗澡還是玩耍我都不會幫忙的！自己負責任你知道了嗎！！」

「知、知道了！！」綱吉身體僵硬的匆匆點頭，史庫瓦羅這才轉過身將那個撿來的孩子帶進了空房間。

綱吉看見史庫瓦羅同意的身影，這才鬆了一口氣，雖然史庫瓦羅好像錯把那孩子當作寵物之類的東西。

這時候綱吉看了看身邊有些困擾的幾個隊員，畢竟綱吉是被任命的BOSS，雖然還不習慣，但或許是沒有BOSS命令他們沒有辦法擅自作主離開吧，綱吉卻只是對他們微微一笑。

「不用太拘束也沒關係喔，那些東西就放在旁邊吧。」綱吉看著他帶回來的傘和濕透的大衣。

「但是……」

「不需要因為黑手黨的規定就敬畏我，你們並不真的希望我成為BOSS吧，反正，我也不喜歡那種事情。」綱吉淡淡地說，然後就轉過頭去，部下們愣愣的望著綱吉還沾著雨水的身影，又看了彼此一下，雖然只是一瞬間，但是綱吉說話時的雙眸相當澄澈，那是和黑手黨人所擁有的目光截然不同的東西。

綱吉來到史庫瓦羅用來安放那個孩子的房間，慢慢走到史庫瓦羅的身邊。

對方有些不解的看向綱吉，綱吉只是苦笑回應。

「你說要好好想一想瓦利安的事情，結果怎麼樣了？」史庫瓦羅嚴厲的目光瞪著他，綱吉有些緊張地低下頭。

「這個嘛，我想也只能向外招人進來，或是看看最近彭哥列新進的人員中有沒有誰有不錯的戰力。」

「嘖，確實也只有這個辦法。」史庫瓦羅皺眉，他知道這有多麼困難，尤其是現在的綱吉根本沒有什麼號召力，「對了，綱吉，你要不要跟我打一場？」

「欸？我、我嗎？跟史庫瓦羅？」

「大驚小怪什麼，確認一下你現在的實力到底在哪裡也很平常吧？」在許久以前史庫瓦羅與綱吉打過少數的架總是史庫瓦羅贏，但是因為那時候的綱吉一下子就會坐在地上大哭起來，所以史庫瓦羅再也不敢隨便鍛鍊他。

「……呃，先看看這孩子好了。」綱吉刻意避開話題，蹲下。

「我正想問你，這傢伙是什麼東西啊？」

綱吉聳聳肩，他其實也覺得很奇怪，這孩子昏倒在酒店的門口而且手中還握著小刀，不知為什麼那就是覺得這孩子有點不太一樣的地方，所以就帶回來了，綱吉伸手去撥開了那長長的金色瀏海，端詳了好一陣子。

「好像不是普通的孩子呢，你看。」綱吉從孩子的口袋中取出了好幾個同樣形狀的刀子，「總之先幫忙照顧一陣子？」

「嗯…確實是很奇怪……啊？結果還不是我要養嗎？」

「拜託嘛，彭哥列那裡我不方便帶著啊。」綱吉雙手合十的說，史庫瓦羅露出嫌惡的表情。

望著綱吉懇求的表情好一陣子，從小到大只要綱吉拜託他的事情，他幾乎沒能夠拒絕掉，因為拒絕了的話綱吉就會顯得非常失望，那個表情看起來太過可憐了，讓史庫瓦羅每次都會順著綱吉的意思。

「算了，總之，他醒過來的話我馬上就通知你！然後你馬上叫他滾！」

「嗯，謝了，史庫瓦羅。」綱吉聽見馬上開心地笑，史庫瓦羅總覺得臉上微微泛熱。

綱吉這天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桌子前閱讀著信件，嘴角含笑，那是從南義大利的某個地區寄來的信。

今早起床後就由部下親手交給他，又驚又喜。

寄件人是里包恩，他在黑手黨中是相當有名的教師，同時也是被稱為最強的彩虹嬰兒之一，儘管綱吉很早就認識他了，但在綱吉十三歲後才由九代正式請來做綱吉的家庭教師，從很久以前綱吉就一直覺得里包恩是個有點可怕的人，對於他那種懦弱怕事的性格一直都有些看不過眼，偶然碰見時常會提醒他，後來迪諾親口跟他描述後就讓他更加害怕了，而當里包恩正式成為他的老師後，這份懼怕就成為了事實。

不過，里包恩卻也是相當了解他的人之一。

阿爾克巴雷諾們和彭哥列的交情都還算不錯，也是少數用正常態度對待綱吉的人們。

綱吉翻著里包恩的信，裡頭寫著他正在義大利本島找九代首領希望他找的人，似乎有了消息，所以他近期可能會回來家族一趟，順便看看綱吉這段期間的鍛鍊有沒有鬆懈，綱吉苦笑繼續讀下去，里包恩另外還寫上了關於最近聽到的一些小道消息，是一個雖然小但是似乎意外有名的殺人案，年僅八歲的男孩被殺了，失去了繼承者的王室似乎延伸出不小的問題，綱吉皺著眉頭想著到底是誰會想要殺一個八歲的男孩子，但又忍不住想起他撿回來的孩子，好像也是八、九歲左右，身上帶著血，該不會也是被誰追殺吧，綱吉甩開那些想法翻到後面，發現里包恩附上了一張照片。

「……『這個人是毒蛇，現在的名字是瑪蒙，或許會對你重組瓦利安有幫助』，欸，阿爾克巴雷諾之一來當瓦利安嗎？」綱吉睜大眼，雖然他不知里包恩打什麼主意，但看來似乎是推薦信的樣子，綱吉仔細的端詳著照片中的嬰兒照片，如果他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一定要邀請他進入瓦利安才行。

感覺上里包恩就算在進行任務的期間好像也沒有放棄叮嚀他，被最強的殺手教育那麼久卻還是沒有什麼長進，綱吉常常會有些自卑，不過這身力量他也從沒想過要用在誰的身上，試著點燃手中的火焰，曾經覺得這是唯一一個能夠證明自己存在的東西，也將他和父親連接在一起，是他最重要的能力，但當他知道這種能力也可以傷人的時候卻有那麼一點害怕，害怕身為黑手黨的自己總有一天也要隨著父親的身影走上血腥的道路——那是他最不願意的。

綱吉嘆息著收起信後就穿上外套請外頭的人備車，前往瓦利安，這個時候才不過早上八點半。

「喔喔喔喔喔喔————！！！！澤田綱吉你終於有種過來了————！！」

綱吉前腳才剛踏進門內就聽到一聲可怕的怒吼，只見到史庫瓦羅猙獰的臉孔穿過走廊朝他一路奔來，不知是什麼原因顯得相當憤怒，一來到綱吉面前就用力的一把扯起綱吉的領子，讓綱吉不知所措。

「怎、怎麼啦？」

「那個小鬼、就是那個小鬼——你快把那個小鬼給我處理掉！！」

「他醒過來了？」綱吉有些開心地問，但是史庫瓦羅的表情卻更加陰沉，「他怎麼樣？」

「那小鬼根本就是個變態，不，是個白癡！！你知道他幹了什麼好事？」史庫瓦羅用盡全力搖晃著綱吉，手上都冒出了血管的顏色，「他把半數的隊員全都打倒了，然後把房間給弄得亂七八糟，還嫌東嫌西！！我想抓住那小鬼時——你看我臉上的傷痕，他根本只是個該死的臭屁小鬼！！」

綱吉眨眨眼，用奇異的目光看著史庫瓦羅，臉上確實有些輕微的擦傷，但是綱吉真的很少見到史庫瓦羅被誰弄傷，卻是對付一個八歲的孩子？綱吉不曉得自己到底撿了什麼回家，但可以確定的是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傢伙。

綱吉幫滿身殺氣和怒火的史庫瓦羅貼了個OK繃，這才平靜了一些，史庫瓦羅一臉不快的要綱吉去看看那個小鬼，看得出來他也知道那個孩子並不普通，身為瓦利安隊長的史庫瓦羅從來都不會錯估對手，若不是由史庫瓦羅處理那孩子的話情況就會變得相當危險。

綱吉隨著史庫瓦羅一起走到那間房間，還沒進去就聽見裡頭大吵大鬧的聲響。

推開門，只見到幾個瓦利安隊員手忙腳亂的在想辦法壓制住被綑綁在椅子上頭的八歲男孩，史庫瓦羅對於瓦利安居然無法應付區區的小鬼頭而顯得有些不滿，從剛剛開始就一直緊皺眉頭。

聽見了門推開的聲音，那孩子似乎以為是史庫瓦羅又來了，但才轉過頭就看見了綱吉。

「喂，這傢伙就是我們的BOSS，也是彭哥列的下一任首領繼承者候選人之一。」史庫瓦羅冷硬地說著，看來要他承認綱吉是BOSS還是有些困難，但是這點介紹是必須的，「你給我安分點。」

「……真是大費周章啊。」綱吉輕嘆，他沒想到狀況真的這麼糟糕。

房間牆壁的壁紙全都破破爛爛，沙發也成了棉絮和彈簧，其他的家具砸的砸，壞的壞，綱吉懷疑一個孩子居然能夠有這麼大的破壞力，明明昨天看見他的時候還很虛弱的。

「今天早上醒過來的，一醒過來就大吵大鬧，所以我就告訴他這裡是什麼地方了。」

「你對他說了這裡是瓦利安？」

「是啊。算了吧，他一點也不害怕。」史庫瓦羅冷冷否決了綱吉眼底的擔憂。

孩子的打扮很怪異，頭上那頂王冠也令人在意，綱吉想要多了解一下這男孩的事情。

想著要接近一些才能講話，於是綱吉邁出步伐想走到男孩的身邊，但是才走了兩步，身後的史庫瓦羅馬上就發現不妙，想要制止時已經來不及了，綱吉就這麼踩到了亂七八糟的房間中的一隻鋼筆，腳下猛得一滑，下一秒就很難看的面朝地碰的一聲在孩子和部下的面前直接摔倒在地板上頭。

史庫瓦羅錯愕的望著，想去抓住綱吉的手無用的停在空中，沒抓到任何東西。

「痛、痛……」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在綱吉緩緩從地上撐起來的時候，一聲大笑響透房間，其他人都不敢笑的，只有那個被抓住的孩子狂笑，綱吉尷尬地抬起頭，「這個人真的是黑手黨嗎？還說是BOSS？哈哈哈哈哈！！」

綱吉臉上泛起一點微紅，他知道自己確實是失態了，但是對方那樣毫不掩飾的笑也令他有些尷尬。

「嘖。」史庫瓦羅匆匆走上前，一把抓起綱吉將他從地板上拉起來。

手指輕輕按上綱吉的鼻子，顯然那裡有些紅腫，史庫瓦羅幾乎想起綱吉小時候也常常會莫名其妙跌倒。

「抱歉，總之，綁著也不能好好說話，你們先鬆開他好了。」綱吉苦笑著說，「讓我們好好談談。」

部下有些不知所措的望著鼻子上還有紅腫的綱吉，擔心綱吉是不是真的能夠應付這個小鬼，不過最後還是遵守命令鬆開了手，把綁著孩子的粗大繩索全都解開。

「所以，你的名字？」

「嘻嘻，不告訴你——」那孩子說，露出相當詭異的笑容，看得綱吉有些發毛，「那，你又是誰啊？」

「澤田綱吉。」綱吉直接說，不理會旁邊的史庫瓦羅對貝爾的問法一臉火大的表情，「不然我要怎麼稱呼你？」

「王子，因為我是王子嘛。」

「呃，這、這樣啊。」綱吉有些無奈，但還是暫時就這樣了，「你怎麼會昏倒在那個地方？」

「只是突然就睡著了，誰知道呢。」他聳聳肩，然後開始丟著手中的刀子玩。

「你的家人……」綱吉還沒說完，就突然有幾把小刀飛過他的臉旁邊，雖然只是唬人的，但綱吉還是嚇了一跳。

史庫瓦羅這時憤怒地跳起來，一把將劍抽出，對準孩子的臉，看來忍耐了很久。

「我看現在就殺了這小鬼，他太讓人火大了！！」

「史庫瓦羅，冷靜一點啦。」綱吉勸著，看得出史庫瓦羅從剛剛開始就很沒耐心，「我可以應付的。」

「可是…這傢伙……」

「我啊，把他們全都殺死啦，我才沒有什麼家人呢。」輕挑的語氣一點也不害怕史庫瓦羅恐怖的威脅，綱吉倒是有些吃驚地望著他，「喂，這裡可以殺人嗎？我聽說過，瓦利安就是黑手黨的暗殺部隊吧？那麼可以殺人囉？」

「怎麼，你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王子想要殺人啊，殺很多人，殺人的感覺很好玩喔，吉爾死掉的時候血都噴出來，溫熱熱的。」孩子興奮的撐起身體，爬到沙發上，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坐不住的模樣。

綱吉微微皺起眉頭，雖然不喜歡聽見那種有些病態的語氣，他還是繼續問，「那麼你想要加入瓦利安？」

「才不要。」孩子果斷拒絕，接著笑了起來，「嘻嘻，因為，你感覺很弱啊，我才不想要做那種看起來一下子就會死掉的人的手下呢，我會殺死你喔。」他手中的刀子依然危險的輕晃，不知是不是錯覺，綱吉感覺到一股細微的如同針刺般的殺意，居然會是從這年紀的孩子身上傳來的。

「這小鬼沒什麼用吧。」史庫瓦羅冷冷地說，綱吉疑惑地望著他，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史庫瓦羅從剛剛開始就一直相當生氣的模樣，「瓦利安也不需要一頭瘋狗。」

那雙淡漠的銀色眼眸對上那隱藏在瀏海底下的雙眼，毫不掩飾地表示著厭惡。

「史庫瓦羅……」綱吉覺得那很不像史庫瓦羅會有的評論，因為他應該是會更客觀評價能力的人。

「好了，綱吉你不用管這傢伙了，我會把他給扔在外頭。」史庫瓦羅這時候抓住綱吉的手臂，想強迫綱吉離開，「要是讓這乳臭未乾的小鬼加入的話我會瘋的。」

綱吉半推半就有些不甘願的起身，還想講些什麼。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那矮小的身影突然快速的往前，手上的刀子一瞬間就往綱吉身上毫不留情地飛去，這次看來就是想要傷害綱吉，不過因為時間點太過倉促，就連史庫瓦羅都來不及轉身抵抗，卻出乎意料的，一道橙色的火焰一會兒包住了那些飛來的小刀，它們馬上失去力量的落在地上，連同鋼琴線也都鬆垮垮沒了作用，孩子還想要進行第二波攻擊，但一抬頭卻被一股冷意包圍，他眼前只看得見一個人站在那裡有些吃驚的史庫瓦羅，回過神來才發現一雙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掌就架在他的脖子上頭，另外一雙手點燃著火焰彷彿是威嚇他地停在半空中，並沒有真正傷害他。

「不要動。」有些微冷的聲音卻相當溫和，「動一下就會受傷喔。」

男孩意識到剛剛那個看來一點也沒有用的年輕男人就在他身後，而且根本看不見他的移動，顯然那一瞬間的速度相當快，而那火焰也是他從沒見過的東西。

「告訴我你的名字吧？說嗎？」

「貝爾，貝爾•菲戈爾。」

「叫貝爾啊。」綱吉微微一笑，總算知道男孩的名字了。

「嘻嘻嘻，這招是什麼？很炫嘛。」

「是嗎？」綱吉微微笑，但並沒有因此鬆懈，「很久沒實戰，所以有點不習慣。」

「嘿——」

綱吉下一秒熄滅了額頭上的火焰，抬起頭來，剛剛空中的手掌就輕拍上貝爾的頭頂，對方這次就安靜地任他撫摸了，其他在場的部下有些驚訝的回想著剛剛那一幕，他們從沒有見過首領的兒子親身戰鬥過，總是受到保護的澤田綱吉從來不需要自己戰鬥，而他又總是那一臉隨和，大家都以為他一定不會戰鬥。

當額頭上的死氣之火點燃時的綱吉，聲音很冷淡，面容平靜，雙眼也透著橙色的火光，身上絢麗的火焰讓人移不開目光，那一刻得綱吉很不像往常溫和順從的他。

這就是彭哥列繼承者的力量嗎？史庫瓦羅瞇起眼，心底抱著疑惑。

當綱吉微笑著撫摸貝爾的金色頭髮時，突然聽見了一聲咕嚕咕嚕的響音，他低頭望向男孩。

下一秒就輕輕笑了，貝爾的表情好像有些不爽。

「原來是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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