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彎的雙唇,不失禮節的態度,不顯露情感卻讓人如品嚐酒精般足以迷惑他人的言語。
習慣去擄獲他人的尊敬、憧憬還有愛戀之情,對女性就表現溫柔,對男人則展現力量,身為黑手黨的教父,為了不負最強之名,絕對不可以讓敵人看到自己軟弱的一面,也不能夠讓他們看到同情和憐憫的臉孔,所有的一切都要偽裝起來。

靠這樣一步一步塑造出來的力量,既強大卻又如此的脆弱,只要露出空隙就會全盤崩潰。
可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步伐,即便從這裡看去的目標依然模糊不清,不知道還要走多遠或是還能走多遠,卻還是前進著,身邊的同伴和過去一樣,卻不知不覺忘記了為什麼一起前進的原因。
為了力量,還是為了守護?
將這份踐踏他人而得來的力量來保護自身,不過是自我滿足。

『為什麼你們不拒絕這個命令呢,我真的不懂。』
『首領?怎麼突然說這話啊?不是您下的命令嗎?』
『如果你們拒絕的話我就會重新決定,但是你們沒有拒絕,這是打算寵壞我嗎?』
『……這樣似乎也不錯啊。』他笑了笑,總是只對我露出的溫柔表情,其他的部下若是看見了只會吃驚地張大嘴巴吧,他突然看向等在門口的山本,他們今晚要一起出同一個指派的任務,『那時候就決定了,我們到底應該為了什麼而加入黑手黨。』

『為了我嗎?』我問,原以為會得到一個預想中的答案,卻沒有。

獄寺只是笑,那雙綠色的眼眸如此的明亮,『不,是為了我自己的理想。』

那個夜晚,還沒有天亮以前他們從圈套中逃了回來,如想像中,對方背叛了彭哥列,他們前往不過是證實這件事情,心裡想著幸好沒有受傷,可即使知道是個圈套還讓自己重要的左右手前往,總有些良心不安,如果失去兩個人的話就如同失去雙臂,但也正因為是獄寺他們行動,才能讓對方露出狐狸尾巴。

 

但以前的話,就算有再多的利處,他也絕對不可能會讓他的同伴冒險的,寧可自己身陷險境,也不會賭同伴的生命,自己是否變了?位高權重後,想法就不同了。

聽著獄寺的任務結果報告,忍不住露出一個寂寞的微笑,對方疑惑地抬起頭來。


『不,沒什麼,只是覺得……』
真想要睡一覺醒來後忘記自己現在這個醜陋的姿態。
『突然想不起以前的事情。』








敲擊到桌面上的紅酒瓶,標籤上寫著這是1991年份的La Romanee Conti,年輕的加百羅涅首領帶著些許不知所措又或該說驚奇的表情望著眼前一夜之間變得比自己更年長的師弟,而且突然出現然後就在桌上放下這大概價值80萬日元的紅酒,這不是普通人可以一下子拿出手的東西,更不是他原先那連喝啤酒都不懂的師弟知道的東西,他懷疑地看著眼前的人。

「你是怎麼將這搞到手的?你應該來這個地方還不到三個小時而已吧?」

「是啊,這是壞習慣,拜訪人如果不帶著禮品就覺得全身不對勁,不帶酒的話就沒有辦法談話啊。」綱吉輕笑,聽說迪諾也在這間旅館待著,於是他在拜訪XANXUS以後就直接到這裡來了,幸好迪諾還沒有離開這間旅館,「我只是稍微請酒店經理幫忙準備罷了。」

不知道到底用了什麼方法才讓酒店經理拿出這種酒,不過綱吉好像很習慣這些動作。

「用酒讓人說出真話嗎?真像個黑手黨會說的話。」

「我是黑手黨啊。」綱吉微笑,他很習慣地打開酒瓶,倒入準備好的酒杯中,「不過,我在迪諾先生面前沒有什麼好隱藏的,所以今天可以和你喝個痛快呢。」

「是這樣啊。」迪諾坐在沙發中接過酒杯,停頓了一下後終於開口,「那麼,我就直接問一個問題吧,十年後的你為什麼要回來這個時空?」

綱吉沉默,微仰起臉喝下一口酒,然後放下酒杯。

「我是來找一個人的,因為在十年後那個人已經不在了,所以我回來這個地方找他,我有事情要問他。」綱吉的表情稍稍嚴肅,依然沒有說他想要找的人是誰,「必須要找到對方才行,所以稍稍違反了規則,我這次在這裡大概可以待一到兩個月吧,必須在這一兩個月內做完事情才行。」

「我已經幫你連絡彭哥列的人,但你真的需要那麼多部下幫你搜索嗎?」

「真是太好了,因為拜託瓦利安都不理會我呢,也是啦,這個時代的我和他們似乎關係還不是那麼好,XANXUS大哥也還在相當固執的年紀啊。」綱吉聳聳肩,即使跟瓦利安的人見面並表示自己的來意,對方也不願領情,只對他投以審視的目光,彷彿在懷疑他到底是從哪裡突然蹦出來的,「雖然,未來的脾氣也不是那麼好,啊,還是應該說更爛了?」

「你和這個時代的你…有些差別呢。」迪諾這時露出一抹無奈的淺笑,其實不難想像瓦利安的反應,不管怎麼看,眼前的人雖然有著與他們所知的澤田綱吉相去不遠的臉孔,卻感覺不到他們所知道的那種溫暖與容易親近的感覺,在這年輕男人身上的,是身為領導者的強勢以及些許陌生的禮貌,這些都是迪諾所認識的綱吉不具有的,這時代的綱吉總是對他投以仰慕而憧憬的眼神,非常可愛。

「有差別嗎?雖然說是理所當然的,但來到這個時代以後就一直被人這麼說,畢竟都過了十年了啊。」綱吉輕笑,然後他有點感慨地看向迪諾,「現在的我都比迪諾先生年長了。」

今年的迪諾是二十二歲,而眼前的綱吉則是二十四,職業似乎是現任的彭哥列首領,雖然迪諾的身高還是比他稍微高些,可是在他的眼中這樣年輕的迪諾格外新鮮,竟有一天可以將迪諾當做年紀稍小的弟弟看待。

「你有跟里包恩說整個事情的經過了嗎?」

「啊啊,有,如果不告訴他的話他肯定會生氣的吧。」綱吉搖搖頭,想起里包恩看見他以這個模樣出現時的表情,那真是精采,「他差點就要拿著槍逼問我到底把這個時代的澤田綱吉搞到哪裡去,他快氣炸了。」綱吉覺得對方根本沒有想到他也是『澤田綱吉』這件事情,更像是擔心這個時代的綱吉被送到了麻煩的地方,而且居然沒有跟他先討論過就這麼做。

解釋一番後,里包恩叫他暫時住在這間酒店裡頭,以免出現在奈奈面前又會引來什麼奇怪的誤會。其實就算里包恩不說,綱吉也覺得自己無法踏入那個家,那是屬於十年前的澤田綱吉的家,並不是現在的自己可以進入的,他不想玷汙那份美好的記憶。

「那是當然的,代理戰剛結束,阿綱的力量還沒有完全恢復,如果又像之前那次到未來去,不管是誰都會很擔心吧。」迪諾想起那時候與白蘭戰鬥的事情,雖然迪諾並沒有到未來去,卻得到了共同戰鬥的記憶,想來在那段期間中並沒有見到未來十年後的綱吉。

「這樣啊,因為我有前科。」綱吉現在稍稍理解為什麼里包恩會那麼激動了。

「你應該也要去跟山本和獄寺說這個情況吧,不然他們看你失蹤了一定會到處找你。」

「說的也是,確實很可能會這樣。」綱吉低頭思考了一下,點點頭。

「阿綱,我不知道你接下來想要怎麼做,但還是幫你連絡了彭哥列的人,所以如果……」

「我知道的,有什麼困難的話我一定會找迪諾先生幫忙,絕對不會逞強。」綱吉就好像知道迪諾會說什麼話般接下話,迪諾愣了愣,靦腆地搔搔臉頰,十年後的綱吉大概非常清楚他那個容易擔憂綱吉的個性。

這時綱吉的手輕輕撐上下巴然後就這樣直直望著迪諾暗金色的眼睛,迪諾注意到對方的視線後有些奇怪的感覺,因為綱吉很少用這樣專注的眼神凝視他那麼長的一段時間。

「怎、怎麼了啊,阿綱?」

綱吉歪一下頭,嘴角輕輕上揚,「沒什麼,只是覺得迪諾先生和我所知道的一樣可靠呢。」

比青澀的少年嗓音再稍微低沉一些的聲音,帶點抑揚頓挫的語氣輕喃,明明是一句普通的話,聽起來卻充滿奇妙的感覺,迪諾的心臟漏跳一下,臉頰上透出些許微紅,很明顯的,故意那麼說的綱吉在期待他的反應,迪諾別開臉,手掌將自己的瀏海往後撥。

「你啊…這個時代的你根本不會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迪諾低聲抱怨道,臉上依然帶著一點淺紅,不敢去看綱吉那滿載笑意的臉龐,總覺得自己會更加不知所措。


稍稍的變得狡猾了啊,阿綱。









今天,綱吉沒有來學校,一大早到澤田家迎接的獄寺也沒有看見綱吉的身影。
聽奈奈說昨天的慶功宴之後就沒有見到人了,正想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時,里包恩卻一臉慵懶地從裡頭走出來,要他們不用理會儘管去上學就好了,『不久後那個傢伙就會自己出現的』,說完這句話的里包恩打著哈欠走回房裡,奈奈好像也因為里包恩說的話所以一點也不擔心。
看著成為大人模樣後的里包恩依然住在澤田家,山本和獄寺都有些不太適應的感覺。
嬰兒模樣的里包恩大概是很難再看見了。

結果,這一整天十代首領都沒有出現。
獄寺隼人因此心情差到最低點,一看到稍稍不快的事情就朝著無辜的人發脾氣,這種糟糕的氣氛持續了一整天,旁人光是看就能夠很明白獄寺是因為綱吉沒來上學卻沒有第一個告知他發生了什麼事情而鬱悶著,反正會讓獄寺隼人產生心情變化的,就只有澤田綱吉了。

「你的反應真的是很明顯,沒看到班上的人都很怕你嗎?」山本無奈地笑,獄寺若之後都保持這狀態的話,連上課的老師都會心驚膽戰,「阿綱只是一天沒來上學而已。」

「如果又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十代首領又打算獨自承擔的話…」

「不會的。」山本一下子就反駁了獄寺的話,他闔上眼,「阿綱不是說了嗎?我們是同伴,他知道我們一定不會放著他不管,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阿綱有什麼麻煩一定會跟我們說。」

獄寺低垂下眼,沉默一陣子後終於露出一點釋懷的笑容,好像心情稍好了些。
他總是擔心會被不斷前進的綱吉丟下,身為左右手如果不盡快增加自己的實力就無法對首領有所幫助,他希望能夠成為澤田綱吉的力量,這份心情如今越發強烈。
對他來說,變強的意義就是能守護綱吉,得到與綱吉並肩而行的權利。

「我也這麼覺得。」女孩的聲音傳來,獄寺轉過頭去,「BOSS不會做讓我們擔心的事情的。」庫洛姆站在那裡臉上掛著滿滿的笑容,戰鬥結束後的她變得比以前開朗許多,現在雖然重新和黑曜的那些人共同行動,但依然在並盛中學就讀,似乎是放不下京子她們。

「庫洛姆,妳也不知道阿綱去了哪裡啊?」山本問,庫洛姆搖搖頭。

「昨天最後跟BOSS見面的不是我,或許雲雀先生會知道也不一定。」庫洛姆記得昨晚綱吉說要送迪諾離開後就走了出去,然後她看到雲雀也跟著走了出去,之後就沒有再看見綱吉出現了,所以最後跟綱吉見面的大概就是雲雀或迪諾吧。

「說到這個,雲雀今天也是一臉冷酷地問我知不知道阿綱去了哪裡。」山本聳聳肩,聽起來雲雀也沒有任何的消息,綱吉就這樣什麼話也沒說,誰也沒見,突然不見蹤影。

就在他們為澤田綱吉的事情愁眉不展的時候,一個別的班級的學生走到他們的教室,一進門就朝著相當顯眼的三人放聲喊道。

「山本同學、獄寺同學,校門口那裡有個外國人說要找你們。」那個男同學說,指指校門的方向,「他拜託我來請你們過去,啊,順便旁邊那位女同學也是。」他正覺得奇怪,對方在校門外也不知道校舍內的事情,卻一把就抓住他說想請他去找獄寺隼人和山本武兩個人,以及和他們在一起的女孩,說話的男人看起來雖然比自己年長,卻也相當年輕,一身看來相當隨性的西裝與條紋襯衫,還戴著一副褐色鏡片的墨鏡,遮住了他的臉,日語說得相當好,但是從他的舉止和說話的方式感覺上是個外國人,何況還開著一台黑色轎車,附上司機。

「有外國人找我們?」獄寺皺起眉,說到外國人就會想到迪諾。

「你是說在門口的那個人嗎?」另一個從外面走出來的女學生聽到對話後突然問,「因為那個人有點奇怪,所以雲雀學長剛剛出去看狀況,不知道怎麼樣了,是獄寺同學你們認識的人嗎?」

獄寺和山本面面相覷,他們想迪諾來這裡找他們大概是有重要的事情,很可能是關於綱吉的,如果雲雀出去將對方趕走,事情會變得很麻煩,於是他們決定到外頭看看,庫洛姆也跟上他們的腳步,一同前往校門口。





「喔。」陌生的男人輕輕退後一步,躲開揮過來的拐子,他的手依然插在口袋中動作卻俐落地避開攻擊,「等等、我什麼都沒有做啊,我只是在等人而已。」溫柔的聲音勸著,但對方並沒有興致聽那些掃興的話,好不容易對這個男人感興趣了。

一開始聽到草壁說校園外有開著黑色轎車的人,還有幾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在學校附近徘徊。
一瞬間想到可能是那個愛排場的混帳外國人又來找澤田綱吉,但是澤田綱吉今天沒有來上學,他便出去看看狀況,結果卻是個完全不認識的人,但不知為什麼,男人給他一種熟悉感。

「不要一直閃躲,和我好好的打一場怎麼樣?你很強吧?」雲雀冷笑著問,對方的腳步往後一踏發出輕脆的聲響,從剛剛到現在對於雲雀連續的快速攻擊,呼吸卻沒有一絲混亂,雲雀一看就能明白,眼前的男人就算只是空著兩手站著也沒有給人攻擊的縫隙,似乎隨時都做好作戰的準備,這讓他格外警戒。

「我沒打算和恭彌你打的…真是,哈哈,你的個性從以前就是這樣呢,說到戰鬥就停不下來。」對方無奈輕嘆,不知不覺得他們的戰鬥吸引了一些人圍觀,因為和那個雲雀學長對戰卻可以倖存下來的人實在不多。

「你是誰?」雲雀冷漠的鳳眼瞇起,對方那一副好像認識他的親膩口吻讓他感到怪異。
而且,對方居然直接叫他的名字,除了迪諾之外,沒有其他人敢那樣稱呼他,但是對方卻好像早已經得到他同意般熟悉地呼喚著,沒有一絲違和感。

「雲雀,喂,這傢伙是誰啊?找碴的嗎?」獄寺的聲音突然從他們兩人身後傳來,他們已經趕到,結果發現並不是迪諾,就在看到那個身影的瞬間,獄寺的腳步停頓了一下,「咦?」

「怎麼了,獄寺?」山本看見獄寺的腳步緩緩停止,好像是注意到了什麼。


獄寺卻張開嘴望著眼前的人,過了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你、你是……」

「果然是這樣呢,還是只有隼人可以一下子認出我嗎?」對方喜悅地輕笑,手指放上墨鏡邊緣,將那脫下來,「是我啦,我。」

綱吉將遮住臉的墨鏡取下後,那張和過去相似的臉呈現在他們的面前,儘管比他們所知道的澤田綱吉更成熟、更年長,但那雙褐色的眼睛還有柔和的五官,存留著過去的面影,和澤田綱吉相處許久的人一下子就能夠確認他們其實是同一人。

只是,整體給人的氣氛不太一樣,就算外表再相似還是很難讓人相信。

「你是阿綱嗎?」山本第一個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問。
綱吉點點頭,他發覺雲雀並不顯得驚訝,而是安靜地觀察狀況,「我是從十年後過來的。」

「十年後的十代首領…為什麼?未來發生了什麼重大災難嗎?」獄寺很緊張,他是第一個認出綱吉的人,雖然他也不是那麼確定,但是視線總是追尋著綱吉的他一下子就可以分辨綱吉的輪廓,在確認對方來自未來的世界後,他很在意是不是未來又發生了什麼變故。

「不不不,沒有啦,不用那麼緊張。」綱吉揮揮手,要他們突然緊繃起來的表情稍稍放鬆些,不過這也是正常的反應就是了,「雖然發生了一些事情,不過沒有大礙,只是有些事情要在這個時代做所以才來一趟。」綱吉解釋,他靠上身後的校門,此時的他說話沒有往常綱吉的那種變化豐富、生動的表情,而是用一種沉著的口吻,年長的感覺壓倒性強烈。

「那麼,澤田綱吉呢?」雲雀問,綱吉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

「這樣的問法真奇怪,我也是澤田綱吉喔?」綱吉歪了歪頭,對方黑色的鳳眼沉得更低,瞪著他,綱吉這才重新開口,「他很好,去我的時代不會有事的,我有請人好好照顧他,你們什麼也不用擔心,這次是我自己有事來這個時代,不會隨便把你們帶去未來。」

就如同迪諾所說,看來他是惡名昭彰,曾經把所有人都召喚到十年後去對抗白蘭的事情已經是抹不去的壞印象了,對雲雀來說恐怕更是如此,因為一群人因為這樣而翹課,連同他自己。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雲雀好像特別不高興他的出現。

「那個,BOSS?」從剛剛開始就安靜在一旁看著的庫洛姆突然怯怯地開口了,彷彿不確定該如何呼喚綱吉,但綱吉的眼睛很快轉向她,透出溫柔的神色,「…你……真的是…BOSS嗎?可是,感覺不太一樣……」庫洛姆說不太出來是哪裡不太一樣,雖然不一樣是當然的,畢竟是十年那麼漫長的時間,肯定多少都會有變化,可是,她所喜歡的那種溫柔的感覺,綱吉身上那像是天空般將一切都包容的安心氣息,卻無法從這個男人的身上感覺出來,反而有種奇怪的戰慄感。

說不清楚,或許其他人都沒有感覺到,她卻能夠感覺到。
一種細微的寒冷刺激著皮膚,如同小蟲子般爬滿全身的這種感覺,到底是什麼呢?

「不一樣…是嗎?」
綱吉的聲音微微壓低,然後他突然一步一步的走近庫洛姆的身邊,低頭看著那雙紫色的大眼睛,如今他們的身高相差不少,綱吉伸出手勾起她垂落耳邊的髮絲,俯身親吻,庫洛姆發現綱吉親吻自己頭髮的舉動後有些震驚,一下子脹紅了臉,「別擔心,不過是因為十年的差異而已,這只是基本的警戒,並不是針對你們,而是種習慣罷了。」

一開始還不懂綱吉說些什麼,可是稍大的手突然壓上庫洛姆的頭頂。
她看見眼前的綱吉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一瞬間像極了她所認識的綱吉。

「你們不需要害怕我,因為我不會傷害你們的,庫洛姆。」綱吉的話語出口後,寒冷的氣息突然散去了,庫洛姆眨眨眼,她這才意識到剛剛的自己其實是在害怕著十年後的綱吉的,下意識感覺到對方散發的疏離感而感到恐懼,十年前的綱吉並沒有這種戒備心。

原來那種感覺是害怕啊,我居然會害怕BOSS。

綱吉的手離開庫洛姆的頭髮,看她平靜下來後就安心了。
他並不是故意要讓過去的同伴感覺到警戒或害怕,這只是習慣,他的老師教他不能露出一絲空隙,他習慣洩漏些許殺氣,讓那些試圖危害他的敵人不敢接近,當然,到這和平的時代後雖然想試著解除這份無意識的戒備,卻發現沒有那麼容易。

他突然想,這大概是為什麼雲雀一直看來有點不喜歡他的原因吧,在雲雀這種敏感的人眼中,綱吉出現時身上散發的細微鬥氣就是一種挑釁。

「十代首領會很快回來嗎?」

「我不敢保證,不過等我在這時代做完我要做的事情後就會回來的。」綱吉說,他退後一步準備要離去,「我知道隼人你一定因為我不在而心情煩躁,但是不要給老師和同學添麻煩喔,這樣十年前的我回來後會覺得很困擾吧,總是會有人來抱怨呢。」

「哈。」旁邊的山本一聽突然大笑出來,獄寺則是一臉心虛的模樣。
每次只要獄寺的心情不好,班上的同學就會找綱吉抱怨,綱吉回想起那無憂無慮的學生時代。

綱吉的回應也讓獄寺查覺到,十年後的綱吉和他們依然是很親密的,不然也不會清楚這樣的事情,可是那是對十年後的他們而言,對現在的獄寺和山本來說,眼前的綱吉就像是一個陌生人,只不過和他們所知道的綱吉有幾處相似的地方。

「學校請假的事情也要請恭彌多擔待,我今天就是來轉告各位這件事情的。」


「請假?」雲雀冷冷看著綱吉,「你是要翹課嗎?」

「呃,這樣子還能夠來上課嗎?」綱吉困惑地望著雲雀,他總覺得雲雀好像還想要求他過來上課,「不太好吧?而且我如果來上課,在這個時代要進行的事情就會變得更慢,你們時代的綱吉回來的時間也會變晚,這樣也沒關係嗎?」那口調聽得其他人捏把冷汗。

雲雀沉默了一陣子,最後別開臉,綱吉知道那是同意的意思。
就在綱吉覺得自己該交代的事情都交代完了,決定要離開這裡,不願招惹更多不必要的注意。

「為什麼你會用那種稱呼的方式?」他打開車門時聽到雲雀在他身後問,綱吉回頭看他,有些訝異雲雀居然會在意這樣的事情。

「不喜歡被叫名字?」綱吉反問。


「是我在問你話,未來的我允許你那麼稱呼我了嗎?」

「不,因為我想那麼叫。」綱吉回答,雲雀瞇起眼,綱吉過去不曾像這樣跟他說話,綱吉總是戰戰兢兢用恭敬的態度與他說話,卻總是很親切,他還記得慶功宴那天跟他道謝的澤田綱吉微笑的表情,「我想要呼喚夥伴的名字,為什麼不可以呢?」

「和原本的澤田綱吉相比,我很討厭你。」雲雀面無表情地說。

綱吉聽後愣了一下,隨後含起一抹苦笑,「這句話如果十年前的我聽到了,會很高興吧。」

說完那句話後便逕自坐進車子裡頭,司機發動車子駛離校門。
雲雀還有獄寺等人在原地看著綱吉的座車離去,坐上車子的綱吉完全沒有回頭看他們,他們很清楚,那個人的心思根本沒有放在他們的身上,也沒有前來與他們這些十年前的夥伴見面談談的意思,而是為了單純要交代行蹤才出現一會兒。

雲雀對於這非常突然的事情什麼評論也沒留下,轉身離開。
山本、獄寺還有庫洛姆三人則有些心情複雜地陷入沉默,過了一會兒山本才打破寂靜。

「十年後的阿綱感覺好帥啊,雖然之前就知道的,但是果然還是很厲害的感覺——」聲音稍稍高昂,他們之前到十年後就聽過綱吉在這十年間做的事情,綱吉成為彭哥列的首領並且做了許多事情,在他們這個時代的綱吉就已經相當厲害了,十年之後想必變得更強大。

「是、是啊,真不愧十代首領,十年後的時代首領還是一樣厲害……」獄寺也附和,咧嘴笑,但這笑容卻持續不久,慢慢變得黯淡,「但是,總覺得有些…難以接受。」他分辨不出來這種想法到底更接近寂寞,還是失望,對於那人壓根沒有想到找他們討論想在這時代做的事情,以及他們竟也毫無辦法開口跟對方詢問。

山本聽獄寺這樣說,也不再露出強裝的笑臉,他本來是想要讓大家的氣氛不要那麼緊繃,但看來所有人都有同樣的感覺,「是呢,我本來以為我見到十年後的阿綱時,會很興奮。」

和他們所相處的綱吉不同,十年後的綱吉曾經經歷過的事情是他們未曾相處過的光陰,能夠清楚感覺到一條鴻溝,綱吉不想和他們多談什麼,就算遇到麻煩也不願意請他們協助,即使兩人心底知道這個『澤田綱吉』並非他們知道的澤田綱吉,卻還是難免失落。

「總覺得十年後的BOSS並沒有把我們當做同伴看待,而只是晚輩。」庫洛姆摸了摸自己的頭髮,那上面還殘留有剛剛綱吉觸碰的溫度,雖然是溫暖的手掌,卻是單方面的被保護的感覺,「也沒有跟我們說為什麼要來這個時代的原因。」

山本將手放上後腦勺,望向天空,他想如果是他們這個時代的綱吉大概會對他們說原因。

「這也沒辦法啊,畢竟十年後的綱吉大我們十歲啊。」山本恢復開朗,他想這種年齡差距被當做孩子看待也是理所當然,本不該有這種過度的期待,「我們只要努力不要被阿綱甩下就好了,未來也要加油追趕了啊。」

「那、那是當然的了!!我一定會成為十代首領左右手的!!即使在十年後也是!!」獄寺握緊拳頭,他的精神一下子變得振奮,沒有了剛剛的失落。

庫洛姆看著打起精神的那兩個人,獨自露出一抹微笑。
不過,還有一件事情令她在意,從十年後的綱吉身上傳來些許冰冷的感情,雖然她沒有辦法像骸那樣擅長感知他人的精神與夢,但是綱吉感覺有什麼難言之隱,她忍不住擔心,不懂未來的綱吉以及他們這群守護者到底處於什麼的狀態,是不是真的像綱吉所說的,沒有什麼大事。

「我…和骸大人說一聲好了,或許骸大人會知道些什麼也不一定吧。」

 

Tbc

 

作者廢話:

繼續來放上這一篇。

這篇其實蠻特別的是沒有一個固定cp,完完全全的all綱,或者說我覺得更接近綱吉中心,描述一些十年間發生在綱吉身上的變化,當初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寫這樣的一篇故事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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