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雙眼,綱吉無神地望著還是一片漆黑的窗外,現在是繁星閃爍的深夜,西西里的夜晚非常迷人,但會在這個時間並不是因為美好的原因,他往旁邊瞥一眼正熟睡的人,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手緊緊纏著別人睡得非常香甜,綱吉忍不住掙扎了一下,但對方卻只是緊緊把他壓在懷中,口中呢喃些什麼後繼續熟睡。

 

「……算了。」終於放棄的綱吉嘆了一口氣,也不是不舒服,只是明明這張床如此寬闊,白蘭卻偏偏要擠到他的身邊來。

會變成現在這樣是有原因的。

先不論綱吉懷疑自己為什麼要答應讓白蘭和自己睡在一起,白蘭的房間沒有辦法睡人也是事實,就在幾天前,住在白蘭樓上的斯帕納,在增進莫斯卡的威力時一不小心啟動自動攻擊的裝置,突然開始爆走,將包括白蘭房間一整排的客房一起毀掉,差一點就會波及附近的首領辦公室,讓獄寺和山本誤以為又是哪裡發動的攻擊。

 

白蘭變得無家可歸後,又不能過份遠離身為監護人的綱吉,只好跟綱吉暫時待在同一間房,起初綱吉是不願意的,早上處理白蘭製造的混亂已經很疲倦,連晚上都要待在一起,實在令人困擾,但是白蘭不要臉地待在他房間不肯走,綱吉也不認為彭哥列中除了自己以外還有誰可以忍受當白蘭的監護人。

 

望向夜晚之中那人熟睡的臉孔,竟也顯得美麗安詳,綱吉忍不住苦笑。

 

「睡吧。」他對自己輕嘆。

 

 

 

 

 

 

 

『綱吉你最近還好嗎?』

女孩在視訊通話中有些擔憂地問著,綱吉露出疑惑的表情,不清楚她問的是什麼。

 

「很好,沒什麼嚴重的問題,除了斯帕納把房子炸掉之外。」

 

『這樣啊……那太好了。』尤尼聽後笑了出來,看來好像鬆了一口氣,『我很害怕那個人在你身邊會給你帶來不好的影響。』

 

「這倒是還好,麻煩是麻煩,不過沒有發生什麼太大的問題。」綱吉知道,長時間被鎖在白蘭身邊的尤尼或許比他更清楚那人的本性,也對於白蘭黑暗的一面有更深的體認,但綱吉覺得人總是可能改變的,或許在這段期間白蘭也已經與過往有所不同也不一定,他樂觀地想。

 

『他真的很危險。』

 

「尤尼……」

 

『或許有他的理由,但是他曾經做過的事情是不能夠被原諒的,白蘭對誰都不曾給予信賴,即便他總是微笑,但他的內心卻比誰都冷酷。』

 

綱吉沉默,他也清楚,和白蘭相處這麼久卻從來沒有聽過對方講出依賴他人的話,也從未感覺過被對方相信,或者賦予真心,不過最近的白蘭和他談話的時間增加了,白蘭從未表現過敵意,平靜地待著,偶爾搗亂,光是這樣平靜的日常就已經令綱吉滿足。

 

「我並不著急,尤尼,我並沒有試圖改變他的意思。」綱吉聳聳肩,溫柔地沉下雙眼,「我只是希望他可以活下去,這對我來說就足夠了。」

 

『綱吉…你很溫柔,所以我才不希望你受傷。』尤尼說,但她還是讚同地笑了笑,她明白綱吉是這樣的人,『既然連綱吉你都這樣說了,我會期待著,或許你真的能夠做到。』

 

「嗯。」綱吉點點頭,看著尤尼的影像從畫面中消失,恢復成一片黑暗。

 

他深深呼了一口氣,倒在椅子上頭,跟尤尼談話很愉快,但每次說到白蘭的話題就會變得沉重,那個傢伙就向是他們心頭共通的壓力,也是過往的一個傷痕的烙印,他們肯定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對方帶來的傷害,但綱吉希望這個傷痕能夠不再疼痛。

 

才休息沒過三分鐘,突然眼前的螢幕又亮了起來,畫面裡頭是第維恩的首領,他看來非常著急,綱吉也不好總是拒絕對方希望通話的請求。

 

『十代首領,請您務必聽取其他首領的意見,不要一意孤行包庇罪犯。』

 

「艾瑞斯,我已經說過好幾次了,為什麼你總是……」

 

『那個名為六道骸的罪犯,眾人看在他是您的守護者而且已經改過自新,所以沒有跟您計較,但是白蘭•傑索是如此可怕的人,您怎麼可以讓他擁有自由呢?而且還讓他留在您身邊,太危險了!』

 

「這件事情就不要再談了,好嗎。」

綱吉匆匆關掉通訊的機器,他知道這樣不太好,但最近他實在不想去討論這個問題,他知道那些人的憂心並沒有錯,是自己私心想留下白蘭,或許是想彌補當初的罪惡感,或許單純是一種執著,這決定是正確或是不正確他也無法肯定,一不小心或許會造成嚴重的後果。

 

綱吉偶爾想到白蘭也會感到憤怒與煩躁,但是,也不全是討厭的事情,現在幾乎每天和白蘭形影不離,很少有分開的時間,一段時間沒有見到那傢伙的臉就會忍不住憂心,最近甚至開始覺得面對那張帶著狡猾微笑的表情、聽對方說些氣人的話,竟也成為一種有趣的事,綱吉自嘲地發出冷笑,不得不佩服自己的逆來順受的本領。

 

休息夠了之後,綱吉這才慢吞吞起身走回首領室,他讓看守首領室的部下退下,解開門鎖,裡頭安安靜靜的令他感到有些奇怪,仔細一看就發現某個人又躺在沙發上睡著了,過於和平的生活似乎讓白蘭感到無聊,平日經常都在睡,變長的白色頭髮散落在沙發扶手上,眼下的紫色刺青襯著白皙的皮膚,綱吉早就知道這個人是漂亮的,不論是五官或臉型都相當俊美,卻還是看傻了眼。

 

綱吉從自己的櫃子中拿來毯子,將毯子蓋在白蘭身上。

凝視那張臉好一會兒後,手指不由自主地觸碰那微微開啟的雙唇,沒什麼溫度,但是很柔軟,他想起白蘭之前的吻,明明是如此灼熱的吻,這張唇卻如此冰涼,或許有些鬼迷心竅了吧,綱吉遲疑一會兒後低下頭,有點猶豫地吻上那雙唇。

 

甜蜜的心情溢滿胸口,為什麼這麼做的原因他根本不想知道也不想理解。

突然手被扯過去,一陣疼痛後他發現自己已經陷入柔軟的沙發中,而白蘭的手緊抓綱吉,並將綱吉的手固定在頭的兩側,綱吉用力掙扎,卻沒能成功。

 

「白蘭,別玩了。」

 

「你今天一整天都在開會,我無聊得很,這是故意的嗎?」

 

「我是在工作啊,為了你的事情。」綱吉皺著眉頭,他隱約覺得白蘭的語氣裡似乎帶著些許不悅,這還是相處那麼久以來第一次感覺到白蘭沒有隱藏起負面情感,讓綱吉有些意外。

 

「喔?為了我的事情嗎?」

 

「我並沒有義務陪你啊。」綱吉說得有氣無力,不懂為什麼自己要為此感到內疚。

白蘭只是低哼一聲,眼睛往旁邊飄了一下後又轉回來看著身下的綱吉,勾起一抹冰冷的微笑,視線落在綱吉的胸前,那讓綱吉產聲不好的預感。

 

「綱吉,我們玩點有趣的事情吧。」

白蘭又是溫柔一笑,沒說什麼其他的事情,俯下身吻上綱吉的雙唇,感到身下的人稍稍顫抖,因為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麼做,綱吉也沒有驚慌,只是,當冰冷的觸感悄悄撫上綱吉的胸口,綱吉哇的一聲抬起沒有被抓住的腿,但是輕微的疼痛從腰間傳來,白蘭用身體直接壓住綱吉的動作,看來輕而易舉不費什麼力氣。

 

毫不顧及綱吉臉上浮現的尷尬紅暈,白蘭繼續著他的動作,吻滑到頸邊,留下細小的吻痕在明顯之處,聽見綱吉如他所願發出唉叫,白蘭低聲輕笑,魅惑的紫色雙眸也變得充滿邪氣。

 

「給我…住手……」綱吉非常緊張,手偏偏沒辦法動。

 

「小聲一點,你不希望部下聽見你的喊叫而進來吧。」白蘭壞心地說,嘴角的笑越發燦爛,他渴望看見綱吉充滿屈辱的臉龐,尤其想看綱吉慌張失措的表情。

 

「白蘭…你到底…嗯…」

白蘭聽得見綱吉狂跳的心音,看那褐色的雙眼變得濕潤,反而勾起了他內心殘酷、狡猾的那一面,讓他想得寸進尺只為了刺激綱吉。

 

吻封住綱吉抗議的聲音,不願意承認的感覺湧上心頭,令綱吉難受萬分。

他看向白蘭那張得逞的邪惡笑臉,半瞇著的紫色雙眸在透入的明亮陽光下卻染上陰暗的魅惑,隨著一道發麻的觸感一起刻入綱吉的神經之中,令他全身微微發抖,接下來的行為讓綱吉理解到自己的反應全被掌握在對方手中,無力反抗,直到令人戰慄的感覺慢慢淡去,當白蘭身體的熱度稍稍遠離,綱吉這才不甘心地流下了眼淚。

 

「……綱吉?」

 

「給我離開!」綱吉怒罵,厭煩地推開了對方,因為白蘭而如此狼狽,讓他無法繼續維持平日的寬容與溫和,為什麼事情突然變成這樣,他現在腦袋裡一堆疑惑,更重要的是他不明白對方如此做的用意。

 

「既然把我留在身邊,就要有這樣程度的覺悟啊。」白蘭整理凌亂的衣衫,看起來完全沒有受到剛剛的行為影響,眼底如此冷靜,這也是讓綱吉不甘心的原因,「你知道我是這種人吧。」

 

「我從來、從來沒有希望這樣的事情…」綱吉見白蘭似乎以此為樂,這些行為的理由並非出自於愛情,或者綱吉發覺自己竟希望這些行為具有某種意義,這種想法讓綱吉感到羞恥。

 

「你期待我做什麼呢?你期待我溫柔地對待你?」白蘭的聲音帶上了一點嘲諷,綱吉冷冷瞪了對方一眼,一把揮開白蘭的手,這動作令白蘭有些意外。

 

「我把你留在身邊,只是希望你在我身邊就好了,你不要搞錯了。」

綱吉的語氣相當冷淡,然後腳步依然有些顫抖地轉身離開,直到綱吉消失在浴室的那一側之前,綱吉都緊皺起眉頭。

 

白蘭在綱吉離開的期間都非常安靜,不像剛剛那樣愉快地笑了。

當綱吉用水沖臉的時候,剛抬起臉才發現白蘭居然走到了他的身邊,反射性想避開對方,但閉上眼睛的同時卻感覺到白蘭的手指撫上他的臉頰,指尖的溫度竟非常溫暖。

 

「雖然想看你驚慌失措的表情,但是,沒想過要讓你露出這樣的神情。」白蘭用有些迷惘般的語調輕聲說,綱吉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但白蘭的聲音很溫柔,幾乎不像對方。

 

「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

 

「沒什麼,只是好玩而已,一切都是為了好玩。」白蘭坦白,發出微帶自嘲的輕笑,「我行為的目的一直都只有一個,那就是希望得到自己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事實。」

 

「存在……?」綱吉對上白蘭的眼睛,「你不是就在這裡嗎?」

 

「你從小正那裡聽到了關於我的力量,你就應該知道啊,對我而言,要改變這個世界太容易了,平行世界讓我能提前知道所有選擇的因果,所以我才更沒有活著的感覺,不該像故事的主人公一樣經過奮鬥、打敗魔王,面對未知的挑戰,結局才會精彩,不是嗎?」白蘭哈哈笑著,「後來想想,故事的主人公…那就是你啊。」

 

綱吉一開始還以為白蘭在開玩笑,但對方的表情雖然在笑,眼底卻沒有笑容。

「一下子就能輕易贏得勝利的角色,沒有人會願意寫他的故事。」

綱吉聽白蘭那麼說後,雖然想要開口說什麼,但他無法理解白蘭說的話,更沒辦法親身體會白蘭的想法,只知道那是一種寂寞又空虛的感覺,令他有些胸悶。

 

「能破壞這種感覺的人,就只有你,綱吉,所以我才選擇留在你身邊。」

 

第一次嘗到失敗的滋味,沒有預料到的未來,發現了一個可能沒有自己存在的未來世界。

突然,有些害怕消失,在被綱吉擊敗的那短短幾秒鐘,卻比過去的十幾年漫長人生還要真實。

白蘭露出了一抹微笑,是會讓綱吉心悸不止的迷人笑容,綱吉不知道白蘭現在跟他說這些內心話是不是為了彌補剛剛的錯誤,還是單純哄他,可是他不久前還忿忿不平的內心居然因為白蘭而平靜下來。

 

「我…不會那樣就原諒你的…」

 

「真是嚴厲呢,明明我都說到這地步了。」白蘭靠上綱吉肩膀,這樣的距離下綱吉能夠聽見白蘭的心跳聲,和自己凌亂的心跳相比,非常平穩,綱吉被那樣輕輕抱著過了好一會兒,在綱吉覺得自己差點要睡著的時候,白蘭突然開口丟下一句話。

 

「吶,綱吉你知道所謂的吊橋效應原理嗎?」

 

 

 

 

 

吊橋效應原理,也有人說是錯誤歸因(Misattribution Theory),因為走吊橋的時候感到的心跳加速,將這以為是身邊的異性所造成的,而產生被對方吸引的錯覺,那是人將自己的感受歸因於一個錯誤結論的過程,就算不在意心理學這種東西,綱吉也聽女孩們講過好幾次了。

 

綱吉查閱著電腦中部下傳給他的紀錄,沒多久後關上螢幕又嘆了口氣,最近嘆氣的次數變多,也許是因為遲遲無法找到之前攻擊他們的人到底是誰,綱吉寧可把這種焦躁感歸因於攻擊事件,也不願意承認自己在意白蘭的事實。

 

那個時候為什麼自己會主動吻那傢伙呢?

 

綱吉不時會想起這個尷尬的問題,幸好白蘭並沒有問他,因為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重點是,那個讓他心煩的傢伙此刻正一臉輕鬆待在他房間悠閒喝著紅茶,吃零食,並且手上還組裝著奇怪的零件。

 

「你在幹什麼呢?」

 

「這個嗎?」白蘭搖一下手中的東西,勾起嘴角,「斯帕納給我的,解悶用的玩具。」

 

「像是魔術方塊的東西嗎?」

 

「更難一些。」雖然這麼說,他的手指觸碰的地方發出暗紅色的光和組合的聲音,似乎很輕易就破解了那些機關,慢慢將那凹凸不平的外型變成一個球型,看來就快要完成了。

 

綱吉站起來走向書櫃,他感覺得到白蘭眼角的餘光在追著他,他馬上轉過身來,白蘭的眼睛立刻又別開。

 

「我們談談正事吧,關於我把你留在這裡的事情……當初我們約定只要我贏了賭約,你就會乖乖聽我的話,照我所說的生活吧?一輩子不會再去想破壞世界還是黑手黨的事情。」

 

「是啊,當初是這麼約定的沒有錯,如果我輸了,就算要我去死也沒有關係喔。」

 

「我才不會要你做那種事情。」綱吉皺起眉頭,一點也不喜歡這個玩笑,「我只是想,你現在不也是留在彭哥列中聽從我的指示嗎?因為你……」已經沒有什麼反抗彭哥列的力量,綱吉想說這樣的話,卻不知該不該說出口,總覺得很諷刺。

 

白蘭突然將手中的球放在桌上,向綱吉微微一笑,綱吉突然覺得或許不是像他想的那樣,白蘭或許還有什麼其他為人所不知的籌碼,畢竟當初白蘭也是單憑一個人的力量,就讓十年前的自己和守護者們差點敗戰。

 

「你說的沒錯,可是不管是什麼遊戲都是有期限的,綱吉。」

 

「好吧。」綱吉闔上眼,「你想要怎麼玩呢?之前我說過要換條件了。」

 

「你還是覺得我那麼不可相信啊?你當初不是賭我有一天會有所改變?」

 

「那你就做些讓我能夠相信的事情啊。」綱吉哼了一聲,他打定主意要更換條件。

 

白蘭站起身,慢慢走近綱吉並將他逼到書櫃的角落,綱吉並沒有慌張失措,只有往後退到退無可退,眼睛卻一直看著白蘭,沒有想躲避的意思。

 

「你的眼神總是會讓我感到興奮,是因為它們總是不容易動搖的關係嗎?」白蘭像在自言自語般說著,手指描繪著綱吉的眼眶,然後順勢撫上他的臉。

 

「白蘭。」

 

「好好,我知道了,賭約。」白蘭聳聳肩,他的手依然沒有離開綱吉,綱吉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又開始無法壓抑地亂跳,「反正,你不過就是想要我的一個承諾吧?永不做亂的承諾?」

 

「別開玩笑了,所以,內容是什麼呢?」

 

「嗯…你知道吊橋原理吧?」

 

「那個又怎麼了嗎?」

 

「和我想賭的東西有關。」白蘭抬起綱吉的下巴,「對了…我們就賭誰會先愛上對方吧。」

 

綱吉愣了一下,張大嘴巴瞪著白蘭好一會兒,「…你瘋了嗎?」

 

「為什麼這樣說?這可是唯一一個連我都無法控制的心理因素,你也才有賭贏的機會吧?」

 

綱吉馬上皺起眉頭,「這麼說之前的賭約…你完全不認為我會贏就是了。」

白蘭只是微笑沒有說話,看來是默認了,綱吉心中一股腦火。

確實,白蘭的人生會不會好轉、白蘭會不會成為一個好人,那完全操控在白蘭手上,不由綱吉控制,這是非常糟糕也不公平的賭約,但如果是人心,白蘭就無法控制。

 

「當然,如果你輸了,我想要的東西就是你。」綱吉感到一絲危險,就算白蘭講得再怎麼溫柔曖昧,綱吉也知道那並非單純『想要得到』而已,恐怕,還包含主從關係的轉變。

如果是那樣,彭哥列就會很危險。

 

乾脆,不要答應這種胡鬧的要求……綱吉腦海內閃過這樣的想法,但不行。

他隱隱約約感覺到,如果自己拒絕白蘭,就會發生一些他無法控制的事情,狀況會更糟。

 

「但是,這樣太奇怪了,我們都是男人。」

 

「奇怪?」白蘭的手指撫過綱吉的脖子,「明明都接吻了,你看來也不覺得討厭。」雙眼冷漠,似乎對綱吉的看法嗤之以鼻,「要再試一次確認看看嗎?」

 

「不用。」綱吉連忙從白蘭的懷中退出來,雖然無法反駁白蘭,但繼續被牽著鼻子走,他的腦袋也開始變得不太正常,全都熱呼呼地攪在一起。

 

白蘭一直都是難以摸透的人,對方的想法、目的總是和其他人不一樣,或許這次故意拉近距離的做法也只是達成某個目的的手段,綱吉的思緒有些零亂,腦海中更是不斷浮現這些日子以來白蘭怪異的行為和迷惑人的言語,他闔上眼想要淨空思想,可惜對方不給他這樣的機會。

 

「在你身邊的人總是很多很多,看似容易親近,他們卻把你保護得很好。」綱吉轉過頭去,發覺白蘭的眼神非常灼熱卻又令人打顫,「如果我說,我希望你來找我,並且我會願意跟著你回到彭哥列,就是為了接近你,因為你是唯一一個打敗我的人,你給予了我救贖,所以希望你的雙眼只看著我的話……」

白蘭的笑容看來既虛假卻又真實,耳邊的話語充滿蠱惑,觸碰綱吉的手溫熱得不像話,綱吉胸口中被牽動的感覺又開始狂跳起來,被白蘭的一舉一動所吸引,視線無法移開。

但又感覺到非常危險,他知道,這些話有部分是虛假的。

 

「你會說我瘋了嗎?還是,有一天你會因此愛上我呢?」

 

 

 

 

 

 

 

 

 

入江正一抱著一箱巨大的鐵盒,和斯帕納一起步行前往首領室,由斯帕納研發出來的新型小莫斯卡威力又再度提升了,斯怕納很開心地說想給綱吉看,以後就放在首領室裡頭當作護衛,但正一擔心萬一機器爆炸並把首領室一同毀掉,後果就不堪設想了,守護者很可能會將他們兩人掃地出門。

 

但是,抱著滿心期待綱吉讚賞的斯帕納就像個孩子一樣,他無法拒絕。

 

「我今天早上看到你把某個東西交給白蘭先生,是什麼呢?」

 

「那個啊?因為白蘭跟我抱怨彭哥列最近很忙碌,沒有什麼時間理會他,很無聊。」

「然後你就幫他做了玩具嗎?」正一瞪大眼,斯帕納一臉無謂地點點頭,「我的天啊,你何必回應他的要求,雖然綱吉不會介意,但他可不是個安全的人物!」

 

「就算小正這麼說……還是把白蘭當做朋友不是嗎?所以到現在都不願意見他。」

 

正一突然沉默,無法反駁斯帕納的話,自從發現白蘭很可能會造成巨大危害後,他就和綱吉達成了協議,決心摧毀白蘭的野心,但在計畫之中偶爾也會感到惆悵,他待在白蘭身邊很久了,身為友人卻無法阻止對方,最後還背叛了那個人,回想往事,他露出一抹苦笑。

 

「我沒辦法像綱吉那樣坦率地跟白蘭先生說話……就算見面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正一知道綱吉內心充滿了後悔,知道綱吉一直想著如果能更早一點制止這一切,或許就不需要彼此死戰,不過這個世界總是有沒辦法改變的事情,所有的事情都會在最後迎來相應的結局。

 

「白蘭啊,我並不討厭他,可是我也了解他很危險,不像彭哥列那麼單純……」斯帕納的聲音突然停頓,露出深思的表情,「嗯…我把那個交給他沒有關係吧?」

 

「你到底交給他什麼?不是單純的玩具嗎?」

「那個啊……那是……嘛,應該沒有那麼快解開機關吧,雖然白蘭很聰明。」

斯帕納模稜兩可的話語中充滿了讓人不安的部分,但正一還來不及搞清楚到底斯帕納送給白蘭的玩具是什麼東西,前方不遠處的首領室大門突然敞開,幾個護衛走出來,似乎正要護送白蘭回臥房。

 

白蘭抬起頭看見了他們倆,臉上帶著愉快的表情揮了揮手,正一只能乾站在那兒。

 

「真巧,在這裡遇上你們。」

 

「你被彭哥列趕出來了?」斯帕納直接的問法讓白蘭愣了一下後笑出聲。

 

「也許是吧,綱吉好像需要時間想一想關於我的提議,不過他會答應的。」

 

在那之後他親吻了綱吉,綱吉沒有躲避,這是第一次綱吉如此平靜、沒有絲毫慌張地接受他的接近,用身體和心去感覺這個吻,也許是想確定自己到底有沒有動心吧,綱吉低下眼思索了一陣子後,只是開口跟他說『你先回臥室吧』這樣冷漠的話。

 

雖然綱吉看來有些猶豫,但白蘭很有自信綱吉最後一定會答應他,因為對方是個心軟的人。

 

「你看起來心情很好,白蘭先生。」

 

「是啊,小正,是啊,從來沒有感覺那麼好過。」白蘭聽見正一竟跟他搭話,上次他們對話已經是很久以前,白蘭不經意流露的表情讓正一稍稍吃驚,「因為我覺得勝券在握。」

 

「那是什麼意思?」

 

「這是我和綱吉之間的秘密。」白蘭說完後就邁起步伐走向房間。

 

正一的臉色蒼白,直到現在仍然覺得白蘭很可怕,面對曾經的背叛者,那個人的態度卻沒有改變,白蘭總是能夠如此冷靜面對所有變化,包含背叛,白蘭的平靜也證明他並不關心。

 

正一皺著眉頭思考著,不過,談到綱吉時的白蘭,那一刻的表情比過去曾在密魯菲奧雷所看到的任何一個笑容都還要柔軟,真的很奇怪,他從來不覺得白蘭是那樣的人,而應該是更加冷酷、情緒更難以捉摸的人才對。

 

「斯帕納,我有些事情想單獨問綱吉,你可不可以下次再拿東西給他看?」

 

「欸?可是……」

 

「拜託了!」被正一拜託後,斯帕納只好乖乖回研究室,正一看對方稍稍失落的背影,心裡不禁有些歉疚,隨後便轉身進入首領室。

 

房間內只見綱吉坐在桌前,頂著一張和白蘭完全相反的陰暗表情,正一不知道他們的『秘密』是什麼,聽白蘭說得好像是在玩什麼遊戲,那個人從以前就是喜歡做些奇怪的事情,連CHOICE都是這樣莫名其妙被發明出來的。

 

本來,所有人都以為把白蘭帶回彭哥列後,白蘭應該會被當作要犯永久監禁起來,但綱吉卻一人力保,將罪大惡極的白蘭放在身邊,以實力而言確實只有綱吉適合監視白蘭,但守護者們都害怕白蘭的存在會對綱吉造成不好的影響,實際上,正一覺得那影響早已經產生了。

 

「綱吉,你還好嗎?」

 

「嗯?啊…小正,沒注意到你進來了,我剛剛在想一點事情。」

 

「我看出來了。」正一端詳綱吉的臉,看來不像是難過,卻有點困擾,「我是來跟你談談白蘭的事情。」綱吉聽見這句話馬上抬起頭望著正一,渴切知道正一想談什麼。

 

「白蘭怎麼了嗎?」

 

「綱吉,你還是早點把他交給復仇者監獄比較好。」

 

綱吉睜大雙眼不可思議地望著正一,好像懷疑正一怎麼可能說出這樣的話。

 

「你應該也不希望這樣,不是嗎?因為你是他的朋友,這不是你希望的結果。」

 

「我確實是他的朋友,所以才這麼說……他不會改變,他不可能因為什麼而動搖,我沒看過他對任何人抱有感情或親近感,就連同情或關心也沒有,我很了解他,所以……」綱吉望著正一激動的模樣,有點遺憾地笑了。

 

「原來如此,你和尤尼一樣,在擔心我嗎?」綱吉問,語氣肯定,「因為你們是留在那個人身邊最久的人,所以才這樣勸我,其他守護者只是擔憂而已,但你們是最了解白蘭的人。」

綱吉停頓了一下,搖搖頭帶著點自嘲的笑容,在那一瞬間他下了某個決定。

「真的不會改變嗎?」綱吉的眼睛看著窗外湛藍的天空,陽光的碎片灑落在肩膀上頭,讓人感覺溫暖,「也許沒有辦法改變太多,但世界上沒有人是不會改變的。」

 

「綱吉……」

 

「那時候我的直覺告訴我,他說的是真心話,所以才會想要試試看。」綱吉闔上眼睛,白蘭如果說這個賭約是唯一不能夠由白蘭操控的人類複雜的心理,如果這句話是真的,那麼他想要試試看,雖然感覺機會很小,但比起被白蘭掌握著的東西來得真實。

 

「你們到底是在玩什麼遊戲?又是西洋棋嗎?」他看向被扔在桌上的棋子,綱吉搖搖頭露出無奈的表情,夾帶著一些靦腆,臉頰微微泛紅。

 

「小正,那個,要怎麼讓人喜歡上自己啊?」

 

「啊?」

 

 

 

 

 

 

 

 

在結束一整天的工作後,綱吉終於回到自己的臥室。

他放輕了自己的腳步聲,脫下讓他感到有些拘束的西裝,望著閃爍著星光的夜空,心情也跟著放鬆了,太久沒有享受這樣的安寧,或許是因為目標確定後讓他的煩惱稍微退去了吧,儘管他對於接下來該怎麼做並沒有明確想法,但順其自然就好,總是會有辦法的。

 

其實,他大可不要接受白蘭的提案,已經佔盡優勢的彭哥列沒必要跟敗者妥協,但綱吉總覺得如果拒絕了,或許會發生什麼事情,白蘭也許會永遠消失不見,又或許他會對彭哥列做什麼,綱吉很害怕這種事再次發生,所以選擇了輕鬆的方法。

 

看夠了夜空,綱吉便進行了一番梳洗,換上睡衣,走到了自己的床邊。

 

「這不是又佔了我的位置嗎?」發現白蘭躺在應該是他的床位上,綱吉輕輕嘆息,「真是拿你沒有辦法呢。」

 

稍微推開白蘭,才剛躺進去,白蘭的手不知是不是感覺到了溫度而自動纏上來,白蘭的體溫比他想像得還要溫暖,令綱吉嚇了一跳差點大喊,最終努力忍住了,他轉頭一看,白蘭安詳熟睡的臉就在自己旁邊,心跳又加快了,雖然面紅耳赤,卻無法從那張臉上移開目光。

 

頭髮,是白色中透點銀的夢幻色澤,現在看來還染上一層夜色;比綱吉的膚色更白的皮膚襯著那長久不變的紫色刺青,綱吉忍不住伸手輕輕觸碰,指尖有些微痛,還發熱著。

 

「我應該還沒有輸掉吧……這場比賽。」綱吉自言自語,他可不想要第一天就輸。

白蘭提出的這場勝負是很虛幻的,除非有人願意先低頭,否則永遠沒有輸贏。

只要不承認,就不會輸,但綱吉擔心最先認輸的會是自己。

他最終決定不要想太多,今晚就這樣睡了,但是他一直能夠意識到身旁無法忽視的溫度,非常溫暖,也很舒服,白蘭的心跳聲和自己的交錯跳動,幾乎要融合在一起。

 

在昨天以前,與白蘭睡在一起時並沒有特別的感覺,只會抱怨床太擠,或者抱怨因為白蘭而增加了工作,但今天卻覺得胸口很熱,甚至有點緊張,綱吉慢慢闔上眼睛,臉輕貼上白蘭的胸口,很快睡著了。

 

 

Tbc

 

作者廢話:

白蘭不說出『愛』這個條件,綱吉可能不會有感覺,正因為點出了這個愛上對方的條件,會讓綱吉去意識到這件事情、開始想自己是不是喜歡白蘭,就更容易淪陷XD

這個和吊橋效應是類似的道理吧。

不過我想也不會只有單方面啦,畢竟對白蘭來說,綱吉也是他唯一的變數。

兩人都有感覺,但又以此為賭注,對他們來說都有輸的可能,這才有遊戲的價值。

arrow
arrow

    千葉玥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