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綱吉與G在返程的途中,G注意到那張脫去面具後的臉龐雖然平靜,卻覆蓋了濃厚的陰鬱,臉色在夜色下微微發白,平日溫柔的眼眸中隱隱折射著微弱的冷然光輝,彷彿壓抑著即將到來的風暴,G沒有說話,剛死去一名同伴對綱吉來說肯定也不是件小事,若不是他們剛巧離開包廂去找塔爾波,死去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綱吉或G。

 

「麥丁…是非常好的一個人,我剛進入霍雷修斯的時候,他就待在前任首領的身邊,忠心,沉默寡言,但讓人覺得很可靠。」綱吉輕聲說著,那是G不曾知曉的故事,是綱吉成為首領前的事情,「因為我是個外地人,雖然深得首領喜愛,但還是有人會說我的閒話,只有麥丁從來不談那些,或許是因為他不擅長跟人交際吧。」

綱吉的微笑中浮現一絲苦澀,想到那樣忠實可靠的夥伴就這樣死去,他的內心仍然為此疼痛,明明曾想過這個時代的人與物跟自己無關,他只要找到回去原本時空的道路,在這個世界發生的一切都會成為過去。

 

但綱吉發覺到頭來自己還是無法如此豁達、無情。

相處數年的人突然消失並從自己生命中離開的感覺,還是無法習慣。

有一天他離開這時空、離開這家族時,其他人也會有類似的感覺嗎?

 

G沒有說話安慰他,只是傾聽,這讓綱吉深深感謝,因為他努力控制的情緒也許會因為幾句溫柔的話語而潰堤,他不是曾經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少年了,他在這個更殘酷的時代學習到曾經的他不可能學習的事物。

 

當馬車停在家族門口,一下馬車的G立刻感覺到空氣中肅殺的氣氛,那肯定不是他的錯覺,周邊被嚴密看守,在首領剛踏上平地的同時,一名隊長級的部下就已經迎上來恭敬行禮,綱吉對此也早已知曉,點點頭,他們低聲交談幾句後,綱吉讓其他一同出席拍賣會的幹部們跟上。

 

他們隨綱吉踏入家族的大門,G發現其他留守家族內的幹部全都等在那兒整齊列隊,他們並不像是擔憂首領而跑來迎接,反而個個表情嚴肅、陰沉,有人看起來在生氣,有人則在害怕,其中有些比較低階級的幹部是第一次看見綱吉沒有戴著面具的模樣,所以露出驚愕的表情,但沒有人敢竊竊私語。

 

「首領,歡迎您回來!」突然有人大聲問候,但現場瀰漫著一股緊張。

 

綱吉沒有跟他們說話,也沒有微笑。

褐色的雙眼此刻看起來很堅決,同時也像湖面那般平靜。

 

「布諾、羅倫佐,把阿莉切抓起來,」兩名幹部聽到指示便站出來走向一名在列隊之中瑟瑟發抖的女性,她一聽見馬上往後逃跑,但很快被兩名男性牢牢抓住,壓在地上,「讓她為麥丁的死以及同伴們所受的傷付出相應的代價。」

 

「是!」

 

「首、首領!為什麼,我犯了什麼錯——」

沒有人替她求情,有些人即便平日與對方交好,也只能臉色蒼白、不安地發抖,深怕自己會因為曾經與對方來往而被懷疑。在首領回來之前他們就已經預知了這樣的狀況,因為所有人都已經知道在會場發生的事,包括麥丁被殺害,數名夥伴受重傷,以及首領用人類做不到的方式除掉了所有敵人。

 

「如果我沒有讓帕雷斯提早安排部隊在家族外看守,恐怕妳早在聽說我存活時就溜走了吧。」綱吉輕聲說,G這才明白稍早出門時綱吉說帕雷斯去為他做事是指什麼,這麼說,綱吉在出門前就知道會有襲擊,「不要以為我不知道指使妳做這些的人是誰,我只是顧念著和前首領的約定,還不能動他,但即便我再怎麼想要寬容,也不能允許妳殺害家族同伴卻獲得原諒。」

 

「請、請聽我說,我是被逼的,我是被迫的啊,我也不想——」

 

所有人跑出來列隊迎接,並不單純因為首領從災難中逃生,確實有人出於喜悅與擔憂而前來迎接,但有些人則是發現家族周邊被部隊包圍住,而不得不出來迎接,阿莉切就是其中之一,發現自己逃不了,出來迎接還可能有一線生機,但首領點名了她,代表首領完全清楚這次攻擊事件是誰一手策劃。

 

阿莉切在綱吉成為首領之前,就在家族工作,是綱吉將她提升到現在的位置,但那也是因為她身分特殊,有人眷顧,綱吉看在那個人的面子上讓阿莉切成為幹部之一,所以家族中所有人都知道,她在成為幹部前是誰的人。

 

阿莉切被羅倫佐拖到眾人的視線之外,一路發出求饒的哭聲,綱吉的表情並不明朗,過一會兒遠處傳來槍聲,對方的哀叫停止,一切似乎結束了。

 

綱吉的表情麻木,眉頭微微皺著,抬頭看向眾人,有人滿懷敬畏,有人擔憂不安,還有些人是懼怕,綱吉成為首領後已經習慣了各種眼神,所以他可以裝出毫不在意的冷靜態度,但他從來都不喜歡這種被人看著的感覺。

 

「如果聽明白了我的話,若有人和阿莉切一樣思考著類似的事情,想與那個人圖謀,藉由傷害夥伴來獲取自身的利益。」綱吉的掌心突然出現火焰,灼熱的烈焰衝向大廳的天花板,瞬間熄滅,但已經留下深刻的灼燒痕跡,那黑色的凹陷述說著普通人不可能抵擋的衝擊力,沒人敢發出呼吸聲。

 

「我希望那將不會由我親自動手。」

綱吉的聲音輕柔,卻讓G第一次從綱吉身上感覺到戰慄。

但同時,他也意識到只有這樣的男人才能統御如此龐大的黑手黨家族,並且將底下那些龍蛇混雜的派系給牢牢壓制住。

 

 

 

 

 

 

 

回到房間的綱吉讓所有人都退下,並要求眾人好好休息,畢竟因為今晚的事情所有人都身心疲憊,當部屬們都散去後,綱吉發現G仍然留在門口,一看就是沒有打算立刻離開的模樣,綱吉理解到那紅眸中流露的憂心所代表的意義,這隱晦的關懷讓他忍不住露出苦笑。

 

「進來吧,跟我喝杯酒。」

 

綱吉主動開口讓G有藉口能繼續留著,走進綱吉的房間。

綱吉取來酒和酒杯後便邀請G在沙發坐下,G則接過酒瓶為綱吉倒酒,並凝視綱吉仰頭灌下一整杯酒,這種自暴自棄的喝法顯示出在平靜的表情後,這次的事件對綱吉有多大影響,G不想就這樣聽從命令離去,也是因為無法克制自己內心的擔憂。

 

霍雷修斯首領或許是強大的,但澤田綱吉呢?

G發覺自己佩服霍雷修斯首領的決斷力及威望的同時,一邊擔憂著綱吉溫柔的性格會受此影響,讓那美麗的笑臉染上陰影。

 

「你會覺得我很殘忍嗎?」

綱吉停頓半刻後才問,他猶豫這個問題許久了。

 

「我認為,這是合理的懲戒,黑手黨的人如果背叛家族就會得到死亡的懲罰,否則首領無法樹立威信,就無法管理這樣龐大的黑手黨,失控的家族也許會帶來更多悲劇。」G老實回答,當然他很驚訝綱吉那麼快速就處決了背叛者,但既然事實確鑿,而且同伴死傷慘重,這是不能夠原諒的罪,在彭哥列中如果發生了類似的狀況,喬托可能也會如此處理。

 

「但我以前不是這樣的,」綱吉發出乾澀的笑聲,眼神中充滿了懷念,「曾經的我連傷人都會猶豫,將之視為我的恥辱,我認為寬恕他人可以讓對方改變,或多或少會拯救對方,但後來我才發現…我之所以能夠維持那樣天真的狀態,是因為有其他人替我做了那些事情,以及我很幸運。」綱吉看著G,G偶爾會讓他想起曾經在他身邊的朋友們,「然後我意識到,這裡沒有那樣可以包容、寬恕我天真的人,我必須自己想辦法完成。」

 

「澤田大人,你想回到過去的狀態嗎?」

 

「我沒思考過這個問題。」綱吉搖搖頭,神情充滿了疲憊,「來到這裡,進入霍雷修斯後被暗殺了數十次,容忍罪行會讓他們更加猖狂,所以我必須反擊才行。」綱吉又喝了一杯酒,「但我經常在想,這真的可以當作傷人的理由嗎?」

 

G伸出手阻止綱吉又要把酒一口灌下的舉動。

綱吉很意外地看著對方取走自己的酒杯,G難得如此嚴肅對待他。

 

「你只是想要活下去,回到自己的故鄉,」G的語調很輕,卻又清楚地刻印在綱吉的胸口,「不論那是否正確,你做的一切並沒有被苛責的理由。」

 

綱吉因為G的話而動搖了,他覺得就算G只是安慰他,這些話也很溫柔,彷彿自己做的這些事情能夠被原諒、被允許,G明明只聽他說過幾次關於自己的事情,也不全然了解自己,為什麼總是可以說出他想聽的話呢?

 

「如果彭哥列未來發展得比霍雷修斯更加龐大,到了必須踩著他人往上爬的地步,而爬到某個高度後,它也可能失去控制。」綱吉看著G緊緊皺起的眉頭,肯定G也曾想過類似的問題,只是那距離現在的彭哥列還很遙遠,「你想過那時候的彭哥列會是什麼樣子,還會是你現在期待的彭哥列嗎?」

 

「我可能無法預料那麼久以後的事情,」G笑了,那抹笑容很坦然,「但我活在這個世界上就會一直待在彭哥列,確保它不會失去它應有的姿態,就算有一天它因為過度膨脹而走向毀滅,我相信終究會有後繼者能夠傳承這份意志。」

 

綱吉突然想起戒指中的初代首領也曾經對他講過類似的話,認同他為繼承者,認同他想毀掉彭哥列的想法,把決定權交給綱吉。初代首領是不是也覺得如果道路不正確,就需要摧毀,畢竟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是不會改變的,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困難,但只要有『人』存在,就可能創造新的道路。

 

這些想法讓綱吉感覺輕鬆許多,他不必把所有的責任都扛在身上。

 

「澤田大人,」G這時候喊綱吉,綱吉對上那溫柔的眼眸,「要不要去彭哥列走走?教堂改建的學校已經準備得差不多,教員也聘好了,我也讓幾個孩子參與了學習,你也許會想看看它的發展。」

 

「學校嗎?我聽說它進展順利,你把一切都安排得很妥當。」

 

「但你沒有去看過吧,很多事情我也想聽聽你的意見,畢竟這是霍雷修斯的投資,是否值得,你該親眼確認一下。」

 

綱吉猜想G是以工作視察之名,說服綱吉與他一起到遠離霍雷修斯事務的地方散心,彭哥列是一個很好的地方,基地位於比較純樸的鄉鎮,周邊都是美麗的山與海,光是想想都覺得心情愉快。

 

「好,就去吧。」綱吉發出笑聲,沒有揭發G的意圖。

 

那一刻,在綱吉情感最脆弱的時刻,G溫暖又柔和的視線穿透了他曾經堅守的防禦,來自於G真誠的關心觸動了他胸口深處的某種感情,久違地跳動起來。

 

「太好了,喬托、納克爾和我都很期待你的拜訪,孩子們也會想見到你。」

當G發自內心那樣嘆息時,綱吉意識到自己的雙頰滾燙,只能低下頭,別開視線,那並沒有逃過G的眼睛,G微笑著伸出手,手背輕撫綱吉微微發熱的臉頰,那動作非常輕柔,卻讓綱吉的內心莫名悸動。

 

事實上,綱吉也能清楚意識到,彼此之間慢慢醞釀的好感。

誰也沒有說,沒有排斥,他們處在舒適的距離並且互相知道這種感覺。

G看著綱吉想避開卻又不避開的態度,為自己發現對方如此單純的一面感到欣喜,綱吉作為首領或許令人敬重,但在他的面前,時常顯露脆弱與純真。

 

「澤田大人,你看起來好像是害羞了。」

當綱吉聽見G那毫無保留的說法時,就連耳尖也泛紅。

 

「……只是你的錯覺罷了。」

 

 

 

 

 

 

 

 

 

「綱吉,歡迎,」當喬托見到綱吉時,上前輕輕擁抱了他,熟悉得彷彿親兄弟般的態度讓人困惑,包含初次見面在內,這不過是喬托第三次與綱吉面對面,連G也有些訝異喬托的親暱,「很高興聽見你沒有因為上次的襲擊而受傷,我很擔心你。」

 

「我收到你慰問的信了,讓你知道這件事情,真是丟臉。」

 

「家族體系如此龐大,內部雜音與分歧或多或少會發生。」喬托的視線對上在綱吉身邊的G,「這次邀你來彭哥列,G是希望你可以放鬆心情,好好休息。」

 

「我知道,我不會把這種紛爭放在心上的。」

 

「知道這次的策劃者是誰了?看你的模樣似乎已有想法。」喬托問,理所當然般點出了綱吉內心有些疙瘩的部份,但卻不讓人感覺冒犯。

 

「是啊,並不難猜,畢竟我奪走了其他人的位置。」

 

「像霍雷修斯這樣的家族,原本是更依賴家族的血緣而鞏固權力的類型,你打破那些陳舊的規矩而繼承,這代表前任首領對你的信任非常堅固。」

 

「只是運氣好罷了。」

 

「但我有些擔心,你所展現出來的過分強大會引來更多人的忌妒與恐懼,讓某些人的內心燃燒起更黑暗的火焰,往往會做出意想不到的事情來。」

 

「所以,那是你隱藏力量的原因嗎?」

綱吉猜想G肯定已經把他同樣會使用火焰的事情詳細告訴喬托,儘管那也不是什麼秘密了,綱吉在拍賣會場一人擊敗數名襲擊者的身姿,有許多參與的貴賓與黑手黨人親眼目睹,自從那一天後,他們更加深刻明白到霍雷修斯首領確實是個可怕的怪物,流言也更加猖狂。

 

「嗯,這麼說不完全正確,我只是認為這種超越常人的力量對於領導家族沒有太大的幫助,反而容易招來怨恨和猜忌,」喬托看著綱吉,注視綱吉的眼神充滿了關心,「所以我很擔心你。」

 

「哈哈,我只是有點任性…久違想要使用力量大鬧一場,很久沒有如此宣洩自己的情緒。」綱吉與喬托聊著,突然想到什麼,從口袋中掏出一個簡單包裝的布包,「這是給你的禮物。」

 

「是什麼?」

 

綱吉彎起一抹神秘的笑容,「特別請人為你製作的。」

 

喬托慢條斯理地打開那個布包,沒有華麗的包裝,看起來也不是高價的東西,一雙鑲著銀邊的黑色手套,喬托仔細觀察這份奇怪的禮物,很快便聯想到這是什麼,如果是,那肯定價直不斐,他前幾天才聽G告訴他,綱吉見了一位技術精湛的雕金師。

 

「這在未來肯定能夠派上用場,到你想用的時候用吧。」

 

「我會好好珍惜的。」喬托的指尖輕輕摩娑那份禮物,若不是他不能夠顯露自己的力量,他或許會立刻戴上去試試,「綱吉,你或許是──」

 

「不,我想我的血緣跟你沒有關係,你也許覺得我們是遠親之類的,但我出生在日本,和彭哥列家族也毫無接觸。」綱吉理解到喬托想問什麼而爽快回答,他不能暴露自己來自未來的時空,聽到那種天方夜譚,就算是喬托也會覺得自己胡言亂語吧,所以他只能說謊。

 

「既然你那麼肯定。」喬托輕嘆一口氣,表情充滿遺憾,「我沒有別的意思,如果能有你這樣的『兄弟』,是令人高興的事情。」

 

綱吉露出靦腆的笑容,對於喬托飽含真心的話語感到開心。

喬托是初代彭哥列首領,在綱吉內心中一直是特別崇拜並尊敬的存在,所以他很容易受到喬托的言語影響,畢竟喬托很特別,是他的直系血親。

 

當綱吉短暫結束與喬托的問候,回頭尋找G的身影,發現對方走在他們兩人後方,臉色壓抑著某種不悅,那一點也不像G,照理說G應該對這一趟旅程期待已久,前來的路上都能看見G神采飛揚的模樣。

 

「G?」

 

G被綱吉喊住後才回過神來,對於自己前一刻內心揮之不去的某種想法,不禁露出苦笑,慶幸綱吉並沒有意識到他的失禮。然而,喬托卻露出一副明瞭的微笑,看穿了他這位老友的心思。

 

「我想,G待在霍雷修斯的日子久了,所以回到彭哥列反而有些陌生吧。」

 

喬托帶些調侃的暗示令G尷尬,他知道喬托會看穿他,而且未來也絕對不會放棄取笑他。

 

當他發現自己完全無法插入喬托與綱吉之間親密的談話,他無法控制自己內心產生懊惱的情感,他竟然會忌妒喬托,這是過去從來沒有過的。

就連綱吉送給喬托的禮物,都讓G產生難以釋懷的情緒。

為什麼綱吉從來沒有送給他類似的東西呢?

這幼稚的想法一瞬間佔據了他的腦海。

 

「別開玩笑了,喬托。」G輕呼一口氣,面不改色地將綱吉從喬托的身邊拉過去,那行為並不明顯,「澤田大人,我帶你參觀學校吧,孩子們也等著見你。」

 

眼睜睜看著G將綱吉拉走的喬托,只能發出輕笑。

能夠親眼見到他這位總是埋頭於工作的好友表露出如此私人的情緒,也算值得這一趟了,當然,G絕對是個熱情的人,但這份熱情全部投注於他們的夢想,而非對待身旁的人,G的嚴厲與不近人情在家族內也非常有名的,那不只是對部下,還包含對待他自己,全部一視同仁,但自從跟著綱吉負責起聯繫彭哥列與霍雷修斯的工作之後,G在情感上有了相當良好的變化,至少在喬托眼中是如此。

 

能夠給予G如此大的變化,喬托對於綱吉的身份越發感興趣。

但他不會刨根究柢,這也是他對綱吉該有的尊重。

 

 

 

 

 

 

 

 

好不容易可以獨佔綱吉的G,很高興綱吉並沒有表現出想跟喬托多聊一會兒的想法,他領著綱吉踏進了與綱吉印象中截然不同的建築物,並非壯觀但該有的一樣不缺,做為學習環境看起來整潔又精緻,曾經那個破落的小教堂居然能夠有這麼大的改變,並且擴建了許多不同的場所,用餐的餐廳、教室、居住的宿舍,孩子們儘管年齡差距甚大,但看來生活得很自在。

 

G除了將這裡當作照顧孤兒們的學習場所外,也打算用來培育那些在地的青少年,讓那些一輩子都沒有機會學習的年輕人能夠獲得知識,當然這也包含著招募的意味,也就是培養只屬於彭哥列的人才。

 

綱吉知道G運用多少預算在這上面,相較於得到的成果,並不是一筆大數目,對霍雷修斯而言也只是九牛一毛,這讓綱吉很滿意。他無法不羨慕擁有G的喬托,有了G的執行力,也怪不得未來彭哥列能夠在短時間內變成最大的黑手黨,超越比它更早起步的霍雷修斯。

 

「你還喜歡嗎?」當G試探地發問,綱吉回以笑容。

 

「怎麼會不喜歡呢。」綱吉瞇起眼,這是他一直想要實現的事情,在霍雷修斯辦不到,沒想到交給G不到幾個月就完成了,「更重要的是孩子們喜歡。」

 

「他們能夠得到這個機會,是因為澤田大人願意投資,我…」G欲言又止,不確定該怎麼表達自己內心的感激,「我一直都想要給這些孩子帶來更好的生活,卻沒有足夠的資源,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會有實現的一天。」

 

「G,這個機會是你爭取來的,不是施捨。」

 

「我知道。」G明白綱吉絕對不會這樣想,但他仍然覺得,若是其他人不可能投資這樣的項目,這對霍雷修斯沒有一點幫助,反而大大幫助了彭哥列。

「但果然還是…我想感謝你,綱吉。」G凝視著綱吉,柔軟的眼神令人害羞,當溫暖的指尖輕輕碰觸綱吉的髮際,那一瞬間的思緒彷彿被對方灼熱的紅眼所擄獲,一切靜止不動,只感覺到G的體溫靠得越來越近,淺吻落在綱吉的臉頰,表達著親愛之意的吻,也包含著感謝,但綱吉總覺得這個吻不只如此。

 

綱吉並沒有明確意識到,那是G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G只是擅自感到滿足了,他平常是不可能這樣叫他尊敬的人。

 

「G,你來了啊!」這時候,一道充滿活力的聲音打破這份溫暖。

他們同時往聲音的方向看去,一名皮膚黝黑的男孩正往這裡跑來,帶著大大的笑臉,綱吉也曾經見過這孩子一次,還記得名字叫做狄倫。

 

「狄倫,在澤田大人面前不要這樣大聲吼叫,你應該恭敬地問候。」聽到G嚴厲的提醒,狄倫立刻放慢腳步,那雙大眼端詳著綱吉,認出綱吉是當初來彭哥列拜訪的高貴客人,他立刻有些緊張地行禮。

 

「沒關係,不用太拘束啦。」

 

「澤田大人,必須讓他們學會禮儀,所以……」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但是今天不用如此,」綱吉彎下身看著狄倫,摸摸男孩的頭,溫柔微笑,綱吉與那些狄倫曾經見過的黑手黨都不同,非常溫和親切,「孩子就是要活潑一點才好,我們又見面了,狄倫,你喜歡這裡嗎?」

 

「很喜歡!」狄倫馬上回答,那張臉脹紅著看來相當興奮,「G說這都是先生您的幫助,老是說您的好話呢,大家耳朵都快聽到長繭啦。」

 

「是嗎?我不知道原來G都在說我的好話呢。」綱吉的笑容更明顯了,他瞧向一旁表情有些尷尬的G,不曉得對方都怎麼描述自己,到底有多誇張讓孩子如此反應,「看到你們喜歡這裡,我就高興了。」

 

看著狄倫蹦蹦跳跳地去跟幾個孩子會合,綱吉感覺到許久沒有的充實感,不管霍雷修斯發展得多快速,都比不上這間學校帶給他的滿足。

 

「納克爾也很感謝你,如果他不是今天去了別的城鎮工作,一定會來見你,」G說著,幾乎能想像納克爾聽見綱吉在這段時間前來拜訪會有多麼懊悔,「他負責這件學校所有學生的生活照顧,很適合愛多管閒事的他。」

 

「我想也是。」綱吉點點頭,然後他想起一件事情,「除了這學校,另一件事情也進展得順利嗎?」

 

G馬上明瞭綱吉在問什麼,原本溫和的表情稍稍轉為嚴肅,這終究不是可以掛在嘴上隨口講的事情,他們也是小心翼翼地進行中。

 

「喬托把地盤移交的事情交給阿勞迪來辦,以他的身分,沒有人敢提出質疑,畢竟是霍雷修斯派來的人,提供人手全部借澤田大人的名義來進行,他們也不敢拒絕。」喬托隱密交給阿勞迪的任務,就是要悄悄安排阿勞迪情報組織中的人進入安布羅的部隊之中,一同被派往彭哥列的新地盤,監視安布羅等人的一舉一動,「至於原本的地盤,我相信這所學校培育的人才也會在未來成為助力吧。」

 

要取回被在地力量控制已久的掌控權不是一夕之間,但只要出現鬆動,就有可趁之機,他們不能太過著急,要一點一點消除掉原本屬於安布羅的勢力。

儘管是多年的合夥者,但既然道路不同,遲早是要切斷的。

是霍雷修斯的同盟之約讓他下定了決心。

 

「你們能運用阿勞迪的長處,這樣很好,他一定可以幫上你們的。」

 

「澤田大人,你身邊都是像阿勞迪這樣有能力的人嗎?」

 

「阿勞迪嗎?」綱吉歪著,聽見G竟如此欣賞阿勞敵,便噗哧一笑,「即便在霍雷修斯,他也是得天獨厚的,只是…我認為他在彭哥列會更自在,所以才讓他來彭哥列。」

 

G猶豫了一會兒,撇開他內心對阿勞迪過於高傲又難相處的態度仍然有些排斥外,阿勞迪的能力無可挑剔,經過幾次工作的互動後,深深覺得綱吉給他們帶來了一個大禮,像這樣的人,一定要留在家族內。

 

「能夠讓他…一直待在彭哥列嗎?」

 

「你這是替喬托挖角?」

 

「請別這麼說,我想任何組織都非常渴望具備幹部級別才能的人。」G猜想過綱吉不會輕易將阿勞迪交給他們,如果阿勞迪未來離開彭哥列,將會是很大的損失,「喬托也很重視他,我也會將他當作重要的夥伴。」

 

綱吉沉默了一會兒,G甚至一度以為綱吉因他的話而感到不悅,產生了擔憂,不論從彭哥列或者個人的角度,他都不希望給綱吉留下壞印象。

 

「如果阿勞迪願意留下,而你們也能真心接納他為同伴。」

綱吉的回答讓G有點訝異,綱吉的表情帶著欣慰,嘴角的笑容像是夏日的風一般溫暖,「我想,那時就算我要阻止他,他也會在彭哥列待下來的。」

 

 

 

 

 

 

 

 

那一天,綱吉在彭哥列暫居一晚,在綱吉因為疲倦而早早休息後,G才總算有時間和喬托喝幾杯酒,聊聊最近發生的事情,他們有太多事情可以談了。

G拿著酒杯,卻只是喝了幾口,便擺出一副沉思的模樣。

喬托看對方心不在焉,便悄悄將對方的酒杯再次填滿。

 

「他都已經睡了,能出什麼差錯?」

 

「喬托,」意識到喬托那句話徹底看穿了他現在思考的事情,G有些無奈地嘆息,「隨便猜測他人心意是很失禮的。」

 

「我倒覺得,在跟老朋友相隔數月的聚會上卻想著別的事,這才是失禮。」

 

「你……算了,這方面我是不可能辯贏你吧。」G放棄了爭辯,不可否認,他確實是在想著別的事情,分明已經讓人看守著對方的門口,不可能出差錯,他還是有些擔憂彭哥列會讓對方不舒適。

 

「我很高興你把全心全意都擺在你的新任務上,而且這也讓彭哥列有了以往沒有的突破與轉變,」喬托輕描淡寫地說著,然而那對橙色的眼睛沒有放棄觀察G的情緒變化,「但我發覺你自身也有了改變。」

 

「不可能不改變,我很慶幸當初我們同意了同盟的條件。」G的嘴角溢出笑容,他忘記之前在彭哥列中是否曾經如此滿足過,確實,彭哥列給他許多夢想和希望,但也成為重擔,所以在此之前他為了家族中繁重的事務以及一直無法突破的組織問題,感到無比壓力,他很少在工作時能微笑,經常對部屬過分嚴厲,也未曾善待過自己、思考過關於自己的事情,喬托每次勸他也不曾見效。

 

然而,在霍雷修斯待著的這幾個月,儘管工作仍然繁重,心卻有了餘裕,他能更準確判斷該做的決策,以更有效率、更有計畫性的方式來處理那些超乎想像的工作量,或許是因為綱吉給予了他比彭哥列更多的人手與資金,還有能夠造成組織改變的決策權,令他得以自由調度運用。

 

「這改變顯然是好的,我很久沒有看見你笑了。」

 

「有這麼誇張嗎?」收回那本來就不易察覺的微笑,像一道漣漪,轉瞬消失。

 

喬托點頭,顯然G並不知道部屬們對他的評價,但不在意他人目光而只是專注於工作的G是很有魅力的,因此,獲得了許多民眾的支持,G是不可或缺的左右手,喬托一直期待著他的成長。

 

「有件事情我想以朋友的身分問你,你不必想得太多。」喬托又幫G倒滿一杯酒,勾起飽含深意的唇角,眼底閃過一道狡黠的光輝,「對於澤田綱吉這個人,你認為他是個值得敬重的首領,或者你打從內心覺得他很可愛,渴望更加親近他?」

 

G不會不曉得他這個朋友的狡猾心思,也知道自己不可能瞞過喬托。

G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問題所代表的意義,當然他也可以逃避這個問題,但沒有必要,這不是需要感到羞恥或愧疚的事情,他連絲毫隱瞞的想法也沒有。

G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後抬起眼,那對紅色的眼眸如同燃燒的烈焰般躍動著活力,充滿熱度,淺色的唇微微上揚。

 

「我覺得他很可愛,偶爾也會想碰觸他。」

G坦白自己的內心,那是他真實的想法,每次注視綱吉溫柔的雙眸,每當那對唇瓣翹起一點弧度,便能夠消除他心中所有陰霾,讓他感覺到喜悅,他曾經懷疑過這是什麼原因造成的,但這其實並不是個難解的問題。

 

望著喬托滿盈的笑意,G只能無奈嘆息,要滿足對方的好奇心與興趣真的是相當費勁的事情,「你滿意了吧。」

 

喬托沒有回答,只是安靜與G喝著酒,有些事情心照不宣,G知道喬托不會到處張揚這些事情,所以他們才能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而G在釐清那些埋藏深處的想法後,舒坦的愉悅湧上心頭,暗暗期待著明天一早的到來,這麼一來,便可以再見到那個人。

 

 

 

TBC

 

作者廢話:

 

喬托的問題其實就是在問G是不是喜歡綱吉。

若以部屬的看法,G絕對是很敬重綱吉的,也不敢踰矩,但是G自己就常常用對待一般人的態度在對待綱吉,同時他會感到忌妒、會覺得對方可愛,表示他其實看待綱吉的方式更多是以個人的角度對待綱吉,對綱吉懷有好感。

 

而且仔細看的話會發現G其實有嘗試各種方式接觸綱吉啦。

反正他自己也是有點狡猾的,利用自己可以待在對方身邊的期間,盡量接近綱吉並且讓綱吉對自己產生好的印象,這不僅有利於彭哥列,也有利於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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