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第幾次了呢?」綱吉揉揉他的頭,深處正隱隱作痛。

 

「第三次吧。」骸輕聲補充,看綱吉一臉鬱悶就感到開心的他,臉上帶著微笑。

面對著幾個視訊影像,雖然那些開會的人並沒有直接到現場來,但是透過這樣的方式依然可以舉辦會議,綱吉也認為這樣比起直接面對面來得輕鬆許多。

 

「每一次都是這樣的形式呢,吵的內容也是一樣的,他們就不能夠放過我嗎?像是安分點回去重整自己的家族、收保護費或是分點錢給社區的人之類的……」

這個時候啪的一聲,一個人從椅子上站起來,巨大的舉動使通訊出現奇怪的雜音,第維恩的首領本來就是個很容易激動的人,不知為什麼他對於最近幾次議論的話題特別關心,在他旁邊的波維諾代表就稍微好一些,他在意的只有對自己的家族有沒有造成危害,以及彭哥列是否願意持續跟波維諾家族維繫良好關係,而綱吉的保證就已經足夠說服他了。

 

「彭哥列首領,您認為怎麼樣呢?」第維恩首領大聲問。

 

綱吉咳了幾聲,抬起眼看向眾人,鎮重其事地開口。

「這件事情的看法我也說過好幾次了,再開幾次這樣的會議都是沒有用的,我本人絕對不希望對白蘭•傑索進行死亡的復仇,當然,也不可能交給復仇者去處理,我的決定並不會改變。」

周圍馬上又被細碎的討論雜音填滿,綱吉感覺得到眾人多少不滿於這樣寬鬆的處置。

 

實際上從最初的會議開始一直到現在已經開三次會了,目的不為別的就是為了留在彭哥列的白蘭•傑索的處置,所有深受其害的家族都想插一手表達他們的憤怒,在綱吉看來卻是很滑稽的,因為當白蘭站出來強勢攻擊所有的黑手黨時,除了彭哥列和加百羅涅外幾乎沒有其他家族敢反抗,或者出手協助趨於弱勢的彭哥列,他們全都在看誰更有勝算,現在這些人卻認為應該要嚴厲處置白蘭——用最殘酷的死亡。

 

「我…雖然想要支持綱吉你的決定,但站在家族的立場而言卻沒有那麼簡單。」尤尼輕聲開口,無奈苦笑了一下,「家族的人對白蘭的行徑怎麼樣也無法原諒,請你理解。」

 

「那,我支持阿綱好了。」迪諾舉起手笑嘻嘻地說。

 

「這樣也只是二對四,彭哥列首領,還是請你將白蘭•傑索交出來……」第維恩首領環視眾人一圈後說,語氣帶著對綱吉的逼迫,這讓綱吉身邊的獄寺皺起眉頭來。

 

「我說過彭哥列這裡不會交出白蘭•傑索,這不是投票就可以決定的。」

 

「那麼,就是說彭哥列你想要自行決定處置囉?」

 

「真可笑啊,不管怎麼說,白蘭造成的破壞都已經復原,而能夠擊敗他也是多虧了彭哥列的力量,不是嗎?」在獄寺滿臉怒意想開口反駁之前,骸居然先傲慢挑釁了,「若沒有彭哥列當擋箭牌,你們這種程度的家族能夠活到現在嗎?躲起來發抖的傢伙,竟也敢對彭哥列說三道四,什麼時候開始你覺得我們能夠平起平坐了?」

 

「你、你——」

 

「骸,這樣說得太過分了。」綱吉呼了一口氣,阻止似乎在興頭上的骸,對方只是移開目光沒有絲毫反省,綱吉轉過頭,「雖然如此,但結果就和剛剛說的一樣,既然大家都沒有理由也沒有能力反對彭哥列的意思,而我就代表彭哥列的意思,我不打算交出白蘭•傑索,所以,沒有必要再次因為這種事情而召開會議,現在就散會吧。」

 

說出相當冷酷且傲慢的結論後,綱吉迫不及待馬上起身,身後的電子門立刻敞開讓他走出去,然後重重闔上,獄寺離開前瞥見仍站立在位置上的第維恩首領仍一臉不滿。

 

綱吉走出房門後就鬆了一口氣,全身上下都非常酸痛,他討厭這樣的場合,本以為在戰爭平靜後不會再需要如此,結果還是因為白蘭的事情必須應付各種討厭的會議,想起了白蘭,綱吉猜對方恐怕正在首領室裡頭睡覺吧,之前兩次會議結束後,綱吉回到首領室時發現那個人一臉事不關己睡得香甜,明明在討論的是關於白蘭的處置方式,最壞的結果也有可能是『死亡』,本人卻毫不在意。

 

或許白蘭很清楚綱吉不可能把他交出去,所以才這樣放心吧,這麼一想還真有些不甘。

 

「為什麼呢?」

「怎麼了,骸?」

 

「其實只要把那個人交出去,那些人就不會再煩你,為什麼你不這麼做?」骸問著,他對白蘭的印象絕對不算好,所以覺得白蘭落得悲慘下場也無所謂,「難道你認為他會改過自新嗎?」

 

「這個……」綱吉猶豫地想了一會兒,搖搖頭,「我倒是沒有這麼想。」

 

「那麼是怎樣?虛榮心?同情?」

 

「我只是不想再看見和那時候相同的事情而已,不想看見他再死一次。」綱吉勾起一抹淺淺的笑,雖然沒有臨場感,但是那份屬於十年前的澤田綱吉的記憶確實流入了他的腦中,幾乎沒有任何觸感,那個人就這樣消失不見,甚至也沒有聽見任何掙扎、痛苦的聲音,或許白蘭那傢伙在看見火焰射出的時候就已經不認為自己會活下來也不一定——想到這,那令綱吉有些難受。

 

明明是存在感如此強烈的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留下如此多傷害的痕跡,但是當下所感覺到的白蘭的生命和情感卻如此薄弱,不該這麼簡單結束的,人的生命更不該如此空虛。

 

「既然他都活過來了,我想讓他繼續活下去,不管用什麼方式也好。」

先撇開白蘭做了哪些不可饒恕的壞事,或者未來是不是會改過向善,綱吉其實自私地希望白蘭可以得到幸福,儘管他根本不知道什麼對白蘭來說才算得上是幸福的。

 

「你對他可真溫柔啊,但是這樣真的可以嗎?」

 

「你說什麼啊……」綱吉臉微微發熱,每次提到溫柔他就有些不自在,他並不是刻意要對白蘭溫柔,但是每次看到白蘭,就會覺得這個男人某些地方像個孩子一般,讓人想要照顧、讓人擔憂,儘管只是『某些地方』。

 

「他能夠體會你的好意然後往你希望的方向轉變嗎?我很懷疑這一點。」

 

綱吉看著骸離開的身影,沉下眼,他其實不在意白蘭會不會變得更好,儘管他們口頭約定說要賭賭看這之後的未來會怎麼轉變,但綱吉其實根本不相信白蘭會打從心底認為曾經做的罪惡是錯的,他甚至覺得那機會微乎其微,但綱吉不禁想著,也許可以讓那個人在多出的生命裡頭找到在這個世界生存的意義。

 

綱吉嘆了一口氣後啟動首領室的鎖,門在自己眼前打開。

 

「喔,綱吉你回來了啊?」

 

「你居然沒有睡著而是在看書啊……這、這是怎麼回事?」

綱吉有些驚訝於隨意坐在自己位置上看書的白蘭,但馬上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不用擔心,你的手下只是昏過去而已。」

綱吉望著倒在地上的部下們,但除了部下們以外還有幾個他沒見過的人也倒在地板上頭,一看到他們手中握著槍就知道他們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了,大概是有人先擊昏守衛後衝進來,然後白蘭再把這些人全都打倒了吧,但是,居然會有人衝進首領室攻擊,未免太大膽了一些。

不知是不是運氣,他們居然挑了綱吉不在首領室的時間過來。

 

「他們還沒死掉吧?」綱吉連忙蹲下來查看他們的狀況,瞥了一眼白蘭。

 

「沒事,輕輕敲打了他們,沒有使用其他的攻擊喔,只是你的部下太弱了所以被他們偷襲時就昏倒了,下次找有用一點的人看守吧。」

 

「你既然有那個能力就不能順便保護我的部下啊?」綱吉對白蘭的無情感到詫異,居然就這樣看著不幫忙,幸好沒有人傷亡,不過他也很驚訝白蘭並沒有因此逃出去。

 

「我不會那麼做的,當然如果是你的命令我就會想辦法救,但除此之外不關我的事情。」

 

「……我不會那樣命令你的。」

綱吉不想要命令白蘭什麼,白蘭既不是家族的一份子,也不是客人。

這種微妙的關係真不知道要持續到什麼時候,還沒開始多久綱吉就擔心起來了。

 

綱吉凝視著地板上的敵人,說真的他沒想到除了白蘭之外還有人要他的命,從上次白蘭說那些掃射的人其實不是白蘭派來的時候開始,綱吉就在想也許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沒想到那麼快又發生了,只是這些人運氣不好,居然挑到白蘭單獨在首領室的時機。

 

「我讓里包恩調查一下他們是誰派的好了,應該是要來殺我的,結果給你帶來麻煩。」綱吉對白蘭有些抱歉地說,卻看見白蘭挑起眉,露出一臉不以為意的神情。

 

「別人派來…殺你啊…?」

「怎麼了?」

「不,沒什麼。」白蘭說著繼續低頭翻閱手中的書,嘴角神秘上揚。

 

「對了,你看什麼書呢?看得好像很認真的樣子,那不是我房間的書吧?」

綱吉從沒見過那麼一本書,白蘭專注的側臉看來非常沉迷於小說的內容,令他好奇。

 

「啊,跟偶然來找你的一個女孩借來看的,她好像叫做…春吧?」白蘭歪著頭說,綱吉面帶驚恐地瞪著白蘭,他沒想過對方會碰見小春,「從這本小說中可以感覺得出來她對綱吉你滿滿的愛意呢,因為男主角的名字都被改成『阿綱先生』了,真可愛。」

 

「嗚啊,不要看!你看那個做什麼!」綱吉撲過去,但始終沒有從白蘭手中搶到那本書。

 

後來,綱吉請人叫來了里包恩,並開始調查現場倒下的外人,里包恩把俘虜帶走以後答應會查清楚到底是誰派來暗殺的,不過他的表情似乎和綱吉一樣困惑,因為在這個錯誤的時機,以及在只有白蘭待在首領室的這個狀態,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微冷的空氣鑽入棉被之中,在被窩裡頭的人將單薄的四肢縮得更緊一些,外頭氣溫降低但他還是穿著夏天時的睡衣,好不容易眨了幾下眼後完全睜開,看著天花板好一會兒覺得心情還不錯,他用手撥開棉被,指尖滑上睡亂的頭髮,意識有些不清不楚的但沒有辦法再回去睡覺了,頹廢地坐在床上坐了幾分鐘後才終於完全清醒過來。

 

「……今天沒有預定啊。」綱吉腦中沒有任何要今天完成的工作,因此今天會是一個美好的休假日,這讓他心情特別好,雖然還是要看著白蘭,但至少能稍稍喘息。

 

才下了床就覺得口渴,忍不住走到櫃子邊的水壺,用玻璃杯倒了一杯水,漫步到落地窗邊伸了個懶腰,看著陽光灑落眼前的一片晴空,就覺得新的一天即將開始。

這時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冷空氣從磁磚地板刺激著他的雙腳,在夏天習慣只穿著一件短袖白色襯衫和內褲睡覺的他開始意識到自己該穿上比較保暖的衣服,不然就是該換厚一點的被子。

他將喝完的水杯放在臥室房間的小桌子上頭,這時桌上飄來微微的香氣,使他注意到在透明玻璃瓶裡插著的一小節山茶花,白色的花瓣落了幾片在桌面,那是昨天到庭院中進行難得一次的下午茶時從白蘭手中得到的,不過那傢伙也只是隨手摘了彭哥列庭院中的花再轉送罷了。

 

「我記得他說白色山茶花的花語是…含蓄吧。」說是很適合綱吉,所以才拿給綱吉的。

他不是女孩子,對花語也沒有什麼特別的研究,但是在從白蘭手中拿過花時卻有一絲喜悅的情感,就算是隨意摘取,也是少數白蘭親手交給他的禮物,而不是派人送過來,而且,當時的白蘭表情溫柔,注視花朵的目光如此憐惜,不管是摘下花或是捧著花的手指都那麼小心翼翼。

原來那個人也會有這麼平靜溫和的表情,白蘭對花或許真是情有獨鍾。

 

『……有時候用花更能夠傳遞感受,如果你不想太過直接的話。』

 

『有什麼不可以當面說的話嗎?』

 

『有很多啊,有些話說出口時也會讓自己也感到受傷喔,或許你沒有這樣的情況吧。』白蘭聳聳肩,但他觀賞茶花時卻露出一抹微笑,『但這個不需要呢,所以現在當面送給你也沒關係。』

 

『你剛剛說它的花語是含蓄……這又是代表什麼意思?』

 

『嗯?像我們之間慢慢發展起來的關係?』

 

『說什麼啊。』綱吉嘆口氣,被莫名親吻,被捉弄,這個人的行為可稱不上含蓄,但綱吉還是收下了花,望著好一會兒後忍不住笑了起來,因為白蘭那時候的表情真的很不像他。

 

「撇去他的個性有點怪異這點,會被很多女生喜歡吧,就和隼人他們一樣有張好看的臉呢。」

 

綱吉撿起花瓣,將那放入杯子的水中,看它們輕輕飄浮。

就在早上這寧靜又幸福的一刻,桌上的手機卻震動起來,綱吉疑惑著是誰在這樣的時刻打給他,看見上頭顯示部下的名字,在這樣的時間真的很奇怪,他們都該知道綱吉平常是不會這麼早起的,今天只是剛好被冷醒。

 

「是我,怎麼了嗎?」綱吉接起手機後臉色就垮下,轉為蒼白,眉頭也悄悄皺起來,「這是真的嗎?好,我馬上趕過去,在那之前你們先撐一下。」

 

綱吉快速掛上手機,臉色被一層陰影覆蓋,但他沒有什麼時間去抱怨,一把拉開衣櫥拿出他的一整套西裝,將自己的睡衣扯下,臉色之差勁和他剛剛的溫柔神情天差地遠,嘴裡也忍不住咒罵起來,一邊換衣服時咒罵聲也越變越大。

 

「這一定是那個傢伙…一定是那個傢伙…我可不記得我允許過那樣的事情,肯定是他動了手腳……該死的…早知道就不應該相信那個——」綱吉慌亂地套上西裝外套,拿起桌上的直撥電話聯絡到里包恩的房間,把還在休息的里包恩吵起來,「里包恩!!總之現在就派人給我去監視白蘭那個混蛋,把他看得緊緊的,我現在有事要出去一趟,若是在我回來之前他不小心死掉我不會過問的!還有,外面的誰馬上給我備車一下!」

 

白蘭的房間就在距離綱吉的臥室兩個房間的距離,而且他早早就起床了,喝著早晨的花茶,幫他送早餐順便監視他行動的部下好像被隔壁首領室傳來的怒吼嚇到,露出一臉在意的表情,但白蘭依然一臉悠閒的享用早上時光,翹著腳輕哼著歌。

 

一大早就能夠聽到綱吉的聲音讓他備感愉快,儘管是充滿憤怒的吼叫也讓他蠻有快感的。

 

「綱吉的精神感覺不錯呢,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事情呢。」就算心底知曉發生了什麼事情,白蘭也假裝不知道,他勾起一抹笑拿上一個棉花糖塞進嘴巴裡頭。

 

白蘭就這樣在許多人的監視下於首領室度過悠閒的一整天,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期間綱吉似乎打了幾通電話給里包恩,語氣聽起來很不好,身邊的人都聽得見他在咒罵什麼,能夠讓首領如此生氣的這世界上也只有一個人辦得到。

 

到了太陽變得鮮紅,天空染上一層絢麗的紅彩,綱吉的身影才終於出現在彭哥列的大門口,看起來灰頭土臉,似乎是忙碌了一整天,沒有休息。

他一衝進門就用力將黑色的西裝外套扔在沙發上,手用力一扯將自己的領帶拉下來,前面的兩顆扣子也一同拉開,大口吸了一口氣,被西裝外套打個正著的白蘭在拉下罩頭的外套後往綱吉的方向瞧去,能夠看見從綱吉額邊流下的閃閃汗珠,顯然一整天四處奔波著實運動了一番,白蘭壓抑不住從喉嚨中蹦出的笑聲,被綱吉狠狠一瞪。

 

「我要換賭約。」綱吉用手指著白蘭的臉說,「絕對要換,因為相信你的我是個白癡。」

 

「呵呵,怎麼突然這麼說,你真的很奇怪呢,綱吉。」

 

「你明明都知道吧!」綱吉從口袋中抽出一張帶有死氣印的命令函,來到白蘭面前用力的揮舞,「你看這個,這個,這個就是你寫的東西,分派的隊伍派去了錯誤的地點,雖然沒有注意到的我也有錯,但肯定是你做的手腳,你一直待在辦公室裡,只有你可能做這種事情,這害得我們兩邊的同伴差一點就火拼起來,我到現場才控制住!」

 

「……嗯,不小心。」白蘭有些無辜的聲音說著。

 

綱吉感覺內心有什麼東西一下子崩斷,也許是叫做理智線的玩意兒,滿心都是想要掐死白蘭的衝動,因為這件事情讓他完美的假日泡湯,同伴間只差一點就會有人受傷,為了調解起衝突的兩方還花了額外的金錢與時間,里包恩也因為綱吉沒有注意到被人偷改命令的事情而數落綱吉好一頓,讓綱吉的心情惡劣。

 

綱吉抽出桌上一張空白的紙,用他的鋼筆狠狠寫上『悪人』兩個字,貼到白蘭的衣服上,這才終於露出一臉滿足的幼稚表情。

 

「以後在彭哥列你就帶著走好了,這樣很適合你!」

 

「哈哈,突然覺得綱吉你也有可愛的地方呢,這麼容易生氣的地方也是。」白蘭仔細端詳那張紙條後說,語氣帶著濃濃的嘲笑意味,「人家說越笨的孩子越可愛是真的。」

 

「你是反過來罵我是白癡嗎?」綱吉的憤怒非常明顯,面對如此憤怒的綱吉,白蘭依然一臉不在意地半躺在沙發上頭。

 

綱吉對這態度很不滿,氣沖沖走過去抓住白蘭的衣領,想把對方從沙發中拉起來,沒想到白蘭的手一轉緊緊握住綱吉的手腕,在綱吉心中閃過一絲不妙的預感時,看見那微微上揚的嘴角,下一刻他便完全撲倒在白蘭的胸口前,掙扎半天發現自己的腰被白蘭抱住,並意識到白蘭也許一開始就是打算這麼做。

 

「夠、夠啦,我不玩了!」

 

「從頭到尾只有綱吉你一個人在玩喔,好了,這樣比較好說話了吧?」白蘭調整著姿勢,微笑,語氣溫和得像是對待孩子一般,綱吉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這哪裡看來像是好講話的樣子?」綱吉動彈不得,因為白蘭強迫的體勢,綱吉的兩條腿不得已只能夠跨過對方的腰跪坐在沙發上頭,而白蘭則始終悠閒半躺著,手放在綱吉的腰側,這是非常親暱的距離,前提是兩人之間的氣氛不是那麼險惡的話。

 

「但這姿勢很棒,會讓我感覺很愉快。」白蘭說著,故意將腳抬起來,綱吉感覺自己的身體往白蘭的方向緩緩下滑,最終倒在白蘭的胸前,即使努力用手撐出一段距離,臉和白蘭還是相當靠近。

 

「你這混帳!」

「呵,所以說綱吉生氣的表情也很可愛啊,我最喜歡這樣的神情。」

「果然你的腦袋在被我用火焰攻擊的時候燒壞了吧。」

 

白蘭突然大笑,綱吉悶悶看著對方愉快至極的表情,說真的他不懂為什麼白蘭總是越被罵越開心的樣子,明明他也是很認真在生氣,但一見白蘭笑成那樣,就覺得自己氣不起來。

 

接著,白蘭的笑聲停止。

 

「因為,綱吉你是第一個說這些氣話的人呢,直接的。」

 

「我以為正一跟你說過了。」

 

「才不呢。」白蘭的手指輕輕撥著綱吉的頭髮,玩著,「部下們很怕我,所以不可能這樣跟我說話,從不會責罵我做錯什麼事情,在他們眼中我是神,我永遠是正確的,而他們更不會在我靠得那麼近了……卻還不懂危險。」

 

白蘭漸低的聲音一結束,在綱吉髮間的手就扯住綱吉的頭髮將他往自己的方向一拉,唇狠狠吻上,那是個彷彿啃咬般激烈又粗暴的吻,就好像是在懲罰綱吉當面指責自己一般,不過,在那其中綱吉也感覺到濃濃的誘惑,圍繞在白蘭每個動作間那灼熱的氣息使綱吉有些害怕,侵入他口中的舌頭撩撥著他,但綱吉就算想要掙脫,兩人緊貼的姿勢卻使綱吉無法好好施力。

 

唇瓣分開,在嘴角殘留下來的輕吻很曖昧,白蘭並沒有放過綱吉,看著綱吉一時無法恢復的渙散神智,偷偷又多加了幾個吻,那駝紅的臉頰、急促的呼吸和無意間露出的迷茫表情,白蘭心裡有想多做更多的衝動,但為了避免自己在綱吉心目中的形象又更加惡劣,沒有進一步做別的事情,此刻心情好極了,沒有必要讓綱吉更生氣。

 

眼看綱吉有很多話想說,但是全都卡在喉嚨,臉倒是紅得不像話,白蘭感覺在綱吉氣炸之前自己應該先給個解釋會比較好一些。

 

「說到要換賭約,剛剛的吻勉強算是代價好了。」

 

「那算什麼?」綱吉憤怒擠出字句,雖然他內心有千萬個不願意,但是他總覺得現在的氣氛和動作,令他和白蘭之間產生某種奇妙的甜蜜感,希望這只是他的錯覺。

 

「就是……」

 

這個時候,首領室的門刷的一聲打開,拿著公文走進來的六道骸在抬起頭時表情全都變了,他看著眼前的場景後還思索了一番,最終揚起一抹奇怪的微笑,將自己手上的公文放上沙發邊的小桌子上。

 

「我是來講剛剛你拜託我處理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盡量沒讓人受傷的解決了。」

 

「……嗯。」綱吉望著骸,等著聽骸看到自己和白蘭這個模樣時有什麼感想,但對方卻裝做視而不見,這反而讓他更加想要吐槽。

 

「雖然他看起來愚蠢又容易欺負,但還是不要太捉弄我們的BOSS吧。」骸冷冷說出這句話,綱吉難得感覺到平時不太管事的骸表露出些許擔憂。

 

「啊哈,守護者們好像都很愛擔心呢。」白蘭鬆開手,綱吉終於能夠從對方懷中掙脫。

 

綱吉整理自己的衣服後接過骸放在桌子上頭的文件,被人看見那一幕後,果然還是相當羞恥,讓他的臉微微發熱。

 

「原來如此,你就是因為這樣才不願意把『這玩意兒』交出去嗎?」骸嘲諷。

 

「啊?」綱吉愣了一下,意識到骸指的是什麼後猛力搖頭,「不是這樣的,剛剛那是…」

 

「嘛,我大概可以猜出是什麼情況,但是,因為你很容易受到影響所以我就直說了。」骸壓低了聲線,用只有綱吉聽得見的音量開口,「別忘了之前那傢伙做過的事情。」

 

綱吉沉默著沒有說話,骸走出去。

綱吉知道骸想提醒他什麼,白蘭曾經對眾人做過的事情當然不可能被忘記,就算已經看似無害的現在也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全心信任,畢竟曾經是執著於破壞、自私又任性的那個人,不可能一次失敗就讓白蘭將扭曲的性格徹底轉變吧,就像白蘭直接了當問他的那句話——『毀掉了密魯菲奧雷,銷毀73之後,我就會變成一個好人嗎?』——如果真的所有東西都能夠在傳達心意以後馬上就被理解,或許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紛爭了,若是如此,他肯定很早以前就已經將自己的心意傳達給白蘭知道,事情不至於演變至此。

 

只是,最近產生了白蘭也許可以和他一起生活在這裡的想法。

 

綱吉轉過頭看著已經開始捏著手中的棉花糖玩的白蘭,最近的白蘭因為沒有破壞世界之類的事情可以計畫,所以看起來不僅僅是心情平和而已,貼近相處幾個禮拜後,才知道白蘭原來也是會看些無聊小說的人,原來他也有很多偏食不愛吃的東西,原來他也會開懷大笑,這樣的白蘭讓綱吉覺得很有『人』的感覺,和以前冷酷、殘忍又捉摸不透的印象完全背道而馳。

 

至少可以確定的是,失去組織力量後,白蘭沒有辦法再對彭哥列有什麼傷害。

 

綱吉苦笑著看白蘭將棉花糖拉長到極限,斷成兩半,他走到櫥櫃旁邊拿出一盒收藏許久的東西,好一段時間都沒有玩,現在才把它拿出來,上頭已經堆了一層灰。

他走到白蘭面前將那放下,欣賞白蘭吃驚的表情。

 

「好久沒有玩了,我們來玩吧。」

 

「你還記得規則嗎?」白蘭的笑容變得柔和,不知為何透著些許寂寞,「我討厭一再重覆講解規則,你知道嗎,綱吉?」

 

「我不會再把國王推出去送死啦,從以前到現在你還是喜歡虧我這一點啊。」綱吉雖然許久沒有玩,但是他記得白蘭跟他說過的那些規則,西洋棋,至今也只和白蘭還有正一玩過,當然綱吉目前為止一直都是輸的那方。

 

「曾經有過不高興的經驗,所以我很久沒有玩西洋棋了。」

 

「什麼經驗?」擺好棋子後綱吉有些疑惑地問,但白蘭並沒有解釋。

 

說出來說不定會讓人覺得諷刺,因為讓彭哥列的國王倒下的是自己的部隊,卻因為太快失去對手而感到無比空虛,內心抱怨著無趣的戰局,沒想過自己居然會這樣輕易取勝而感到失望,更可笑的是這場遊戲竟還在最後輸掉了,演變成如今寄人籬下的狀態。

 

「總之,誰勝了誰就決定新的賭局內容。」綱吉很有幹勁地挽起袖子,拿起棋子。

 

白蘭看綱吉興致勃勃便輕輕一笑,接下來兩人進入一段安靜的對戰時間,不過這時間並沒有持續多久,應該說在不到十分鐘後,就傳來綱吉的沉吟聲。

 

「Checkmate。」

 

「啊啊!已經checkmate了嗎?你難道就不能夠再等一下嗎?」

 

「不行。」白蘭一臉狡猾的笑,綱吉的技術很差勁,像這樣需要戰略的遊戲大概真的不適合綱吉吧,不管怎麼玩都贏不了白蘭。

 

「就稍微放水讓我贏一次也好,就不能夠那樣做嗎?」

 

「那樣做沒有意義吧?既然是遊戲就要全力以赴才好玩啊,看到綱吉你對我的技巧全無招架之力的表情,真的非常性感啊。」

即使白蘭故意說得很挑釁,綱吉卻皺著眉頭完全沒有聽進去,似乎是認真想要獲勝。

 

「我剛剛在心裡決定你如果你贏了我,我就沒收棉花糖。」

 

「什麼?」白蘭一瞬間笑著的臉變得僵硬,露出困惑的表情,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所以我現在就要沒收了!」

 

「等…你是小孩子嗎?」白蘭將身體坐直,伸手去拿回桌上的包裝,但綱吉卻先一步搶去。

 

「愛吃糖的人才像小孩子呢,反正你不輸給我一次我是不會把這些還給你的,棉花糖全部沒收,從今天也不會再給你買了。」綱吉提著那幾個袋子走出去,白蘭還是第一次看見綱吉臉上露出如此得意的笑容,沒有人身自由的白蘭只能夠愣愣望著綱吉將他喜歡的零食全都帶走。

 

白蘭靜靜看著關起來門,一時之間他的腦袋有點轉不過來。

但過幾秒後,噗哧一聲,空無一人的首領室中他大笑起來,即使強忍著也無法抑制。

 

「真的像孩子呢,綱吉!」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全都是因為綱吉孩子氣的舉動,不管是被他捉弄或是被他親吻時綱吉都一直處於劣勢,但剛剛那一瞬間綱吉確實因為找回優勢而露出了自滿的神情,只因為控制了棉花糖這樣一點也不該自豪的事,但很可愛,非常可愛。

 

你還要再讓我感覺多開心呢?澤田綱吉。

 

「…哈…啊,不過,以後該不會真的都沒有棉花糖了吧?」

 

突然,白蘭有那麼一點擔憂,但是他知道總是有辦法可以讓綱吉再買給他的,因為那傢伙是個非常容易心軟的好人。

 

 

Tbc

 

作者廢話:

白蘭漸漸對綱吉敞開心防其實也是因為只有綱吉願意護著他,願意在知道他有些問題的狀況下,仍然跟他相處,並且像個孩子那樣親近,而這也是綱吉有點傻氣的部分吧。

 

白蘭其實對於綱吉送死的事情心有餘悸,可能他本來並沒有想過綱吉會那麼快就犧牲,而認為綱吉應該會與他對戰到最後,卻沒想到半途就離場了,而接下來的十年前綱吉對白蘭來說並不事真正吸引他的那個綱吉,所以他對西洋琪這種綱吉總是很容易就讓國王送死的做法,留下了陰影,他其實內心是很矛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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