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的玫瑰與酒

那原本是一個糟糕的日子，因為老爺子在那一天去世了。

來到這個時空後過上了一段三餐無法溫飽、沒有地方可停留的日子，因為生活的艱辛而埋怨著自己沒有一技之長謀生時，老爺子將我帶回了霍雷修斯，並非出於憐憫，只因為我剛巧出手救了正在逃跑的他，而他親眼見到了我所擁有的『能力』，布朗多‧霍雷修斯，性格雖算不上溫和但對家族的人卻非常照顧，在他身邊支持他的全是有血親關係的派系，但爭鬥也來自這些與他有著血緣的人們，我想，當時他帶我回去只是想擁有一把只屬於他自己的利劍。

 

雖然只有短暫幾年的相處，老爺子卻逐漸對我敞開內心，並且做出了一個過於大膽的決定——大概在他看見我的火焰後就有這種想法——他將首領之位交到我手上，當時許多家族內的派系首領還以為他是不是病得喪失神智，造成了部小的震盪，但他置之不理。

當他病在床榻時，只要求我照顧卡米洛。

卡米洛從年輕時就獨成一個派系，也是曾經最被推從的首領繼承者候補，從小老爺子將他當成繼承者培養，當然是有感情的，卻莫名其妙輸給像我這樣突然冒出的外人，甚至不是義大利裔，更沒有半點霍雷修斯的血，肯定會有很多人反對這個荒唐的決定。

 

但布朗多知道我有辦法讓大多數家族內的人閉嘴，沒有人在絕對強大的實力面前還不曉得該低頭，他們知道不可能戰勝我後便靜默了，然後，布朗多死去的這一天，也是首領之位交到我手上的日子，一個糟糕透頂的日子。

 

這麼多年卻仍然沒有返回現代的方法，日子就這樣流逝，好像在告訴我這已經不可能有進展，我必須在這個時代想辦法生活下去，不要想著回家。

 

『如果你不成為首領，就沒辦法在這個時空存活，你不是很清楚嗎？』

布朗多是少數知道我的秘密的人，他的話提醒了我，若交出首領之位，那些恐懼我的人將會不顧一切除掉我，我沒有其他方法可以在這個嚴酷的時代生存下去，退讓的代價就是死亡，沒有和平解決的道路。

 

所以不論用任何方法，我都必須掌握首領的權力。

這絕對不是一條輕鬆的道路，更別想著能夠安穩地度過未來的人生。

 

但也是在那一天，我碰到了能夠點亮這黯淡未來的火光，我遇見了阿勞迪。

雖然遇見的方式不是很好，他自黑暗中襲來，凌厲的攻勢讓我差點招架不住，好幾次都被狠狠擊中，只有使用火焰才能夠壓制住對方，那完全不甘心且絲毫未被馴服的眼神，即便被壓制住也讓人直冒冷汗。

 

『為什麼殺我？』我問，他是我遇見的第一個彭哥列初代守護者，我很想知道他的一切，『誰讓你殺我？你現在是替誰動手？』我希望那不是彭哥列，我應該未曾成為彭哥列的敵人，我甚至沒有聽見過任何人提起彭哥列這個名字。

 

『我以為你應該比誰都更清楚，澤田綱吉。』

阿勞迪居然知道我的名字，我隱瞞住大多數家族內的人，他們只喊我澤田大人，很少部分的人知道我的全部姓名，未來我也不打算跟別人說，但阿勞迪卻知道，該說不愧是情報部門出身的嗎？但我還是很想知道他為什麼要殺我，以及他在那裡生活，為了誰而行動？

 

『我不知道，老爺子才剛剛離世，我也是剛繼承首領，不管你的理由是什麼那肯定都與我無關，如果你不說，我也不可能明白。』

 

鬆開了束縛他的壓制，阿勞迪爬起身，他好像意識到我確實不明白這一切，並從我的眼神以及對待他的方式中做出判斷，而且他也明白我比他更強大，如果真的懷有敵意，不需要放他自由。

 

『在這種時候你一個部屬都不帶，所有人都說你的首領之位是和平轉讓的，霍雷修斯直系血親也支持你成為下一任首領，看來這情報是假的。』

 

『啊，對外對內都不得不那麼說，畢竟不能被人拿去當把柄。』

 

『但也不代表你是無辜的，如果你與那傢伙有關係，我就咬殺你。』

說完話的阿勞迪打算要走，那種我行我素的模樣讓人想起雲雀，但我不可能讓這個唯一與彭哥列可能聯繫起來的人就這麼離開，或許透過他我能找到返回原本時空的方法。

 

『你想殺的人或許是和卡米洛有關？』

 

他停下腳步，那張側臉透著戰慄而冰冷的殺意，淺色的眼眸中閃過一道冷光，轉過身面對我，好像從這一刻起他才真正看見了我。

 

『我以為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們有什麼恩怨，但或許…我能夠幫助你完成目的。』

 

『你應該答應了前任首領絕對不能夠動卡米洛，你想違背約定嗎？』當阿勞迪吐出那句話後，我很震驚，因為他竟能夠打聽到我在老爺子的病榻前聽見的那些話，不過在場確實還有見證遺言的幹部，不能算是只有我們倆，『我本以為你們是一夥的。』

 

『我不能動他，未來也不會，我會遵守承諾。』

 

『那麼？』

 

『但他也同樣許下了承諾，如果他違反規則，我也無法保護他。』

 

『你好像是個狡猾的男人。』

 

『這幾年來有點習慣了吧。』忍不住回以苦笑，阿勞迪似乎也對這個交易感興趣，我其實只是想把他留在身邊，或許就自然而然能夠碰見彭哥列的人，『能跟我談談嗎？』

 

我向他伸出手，阿勞迪沒有接下，但他的眼神變得柔和許多，不再殺氣騰騰，他並沒有完全信賴我，但也意識到如果單純靠他的力量，不可能達成目的。

 

後來我才知道，他竟然是屬於霍雷修斯底下的一個機密情報部門，卻也是我尚未能夠完全接手的組織，被緊捏在血親派系手中，那些人並沒有打算把這事情告訴繼任首領，甚至可能連布朗多都不知道家族內存在這樣一個組織，這也是為什麼阿勞迪能夠知道遺言中的內容，他在霍雷修斯家族內安排了許多眼線，看來那群人很清楚，不論何時，只要能掌握情報將會大大改變戰況，即便對手是一個實力輾壓所有人的外地人，也有可能憑藉著情報翻轉情勢。

 

阿勞迪會出現在這兒對我來說是意外的收穫，他起初沒有幫助我的打算。

他想要的純粹是離開這個組織，但他的許多部下被這些派系掌控，為了不失去這些人才，家人被做為人質監視，用來威脅他們，阿勞迪並沒有其他牽掛，他不能離開的原因很明確，是因為他的部屬。

 

聽完這些後，我不禁深深嘆息，要整頓霍雷修斯看來會是條漫漫長路。

組織大了，累積的陰影以及汙穢就多。

 

『……我想幫你離開霍雷修斯。』

 

『為什麼你要這麼做？我以為你會更想將這個組織收納己用，從卡米洛手中奪走後，你的位置會坐得更穩。』

 

『因為我認為你有更好的地方可以去。』

 

阿勞迪肯定完全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只有我知道他會成為彭哥列初代守護者之一，只有我知道他會遇上喬托，並且與對方成為好友。

如果是彭哥列，肯定能讓他感受到自由和愉快吧。

 

『我們做個交易，如果你幫助我度過三年的時間，提供有利於我的情報，並幫我打聽一個組織的消息，我能夠讓你和你的部下安全離開。』

 

『什麼組織？』

 

『彭哥列，我想要一個名叫彭哥列的組織的情報。』

 

『我從沒聽過這個名字……但我為什麼要跟你交易，我能自己解決掉他。』

 

『恐怕會很難，因為我必須遵從遺言保護他，除非他違反了規則。』

 

『也就是說，不同意你的交易，便要和你為敵？』

 

『呃，也不是那樣，只是你會很難做到。』

 

『那麼有了這三年會有什麼不同嗎？』

 

我沉默一會兒，深深思考著自己是否真的如阿勞迪所說，變得狡猾了。

我想答案是肯定的。

 

『三年，他不可能坐得住。』

 

阿勞迪聽明白了我的話，最終勉強同意這個合作的提案。

我們成為關係很奇妙的朋友，他從不樂意的配合到後面他甚至會主動提供給我家族派系內部的消息，想要陷害我或嘗試暗殺我的詳細情報，我因此而得救了好多次，也漸漸坐穩現在這個位置。

 

直到彭哥列總算出現在我的眼前，G前來拜訪，我要求卡米洛借我一個人，並選中阿勞迪，卡米洛不以為意，大概以為我是吝惜把帕雷斯等親信調去彭哥列吧，而且他也希望透過阿勞迪能得知關於彭哥列的情報，想知道彭哥列有什麼值得我關心的，畢竟他從來不曉得我和阿勞迪的關係，他所聽、所見都是我請阿勞迪交給他的，自然什麼也不會知道。

 

『做為交換，我會給你最想要的東西，我保證你以後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你會擁有你想要的自由。』

 

『…你找到方法擺脫那傢伙了？』

 

『時機差不多了吧，只要我們有彭哥列，我就能製造契機。』

 

 

 

阿勞迪睜開雙眼，他竟想起澤田綱吉要求他來到彭哥列的那一天，通常他會有某種預感時，都不會有什麼好事，遇到澤田綱吉後，麻煩事一件接著一件，那傢伙偶爾非常任性，偶爾又喜歡堅持原則，讓人感到麻煩。

 

在彭哥列度過的日子並不算討人厭，他很意外喬托比他想像中更有能力，本來他以為像彭哥列這種非城市誕生的組織，領導者也不會有太多學識或才智，但那顯然是種偏見，喬托是他見過的人之中最具備才能的。

 

若不論戰鬥力，甚至連澤田綱吉也比不上，或者該說至今為止阿勞迪並未能夠窺見喬托的戰力，甚至沒辦法知曉對方真正的想法，這與綱吉截然不同，喬托微笑的臉龐總是親切有禮，卻也讓人感受到無法言喻的威嚴。

 

喬托的許多決策以及要求都是經過深思熟慮，非常妥當的，不少安排甚至在多年前就已經安插好，只是等待著發芽的時機，這讓阿勞迪能夠快速且有效率地推動他們共同的目標——目標很明確，瓦解彭哥列地方的勢力，將權力集中到首領手上。

 

由於所有事情喬托都能瞬間明白，所以很好溝通，也充分給予阿勞迪行動的自由，尊重他的想法，阿勞迪不禁懷疑澤田綱吉是否從一開始就打算將他派往彭哥列，那傢伙口中所謂『更好的地方』就是指彭哥列？

但澤田綱吉是怎麼知道這個近幾年才冒出頭的小組織？

他們達成交易的那時，這個組織甚至都還沒有誕生，僅僅是自衛隊的形式，沒有名字、沒有力量，更沒有任何跡象表明未來會發展到如此。

 

澤田綱吉就好像能夠看見未來一般。

阿勞迪常常會有這種很不切實際的奇怪想法。

 

「阿勞迪，」突然，有人輕敲他的門，是喬托，「綱吉來了，他想見見你，你也想見他吧。」一副笑臉盈盈的模樣，似乎只有談起綱吉時，喬托的表情會顯得特別溫柔，不知為什麼，喬托對綱吉好像懷有特別的情感，分明他們相處的時間並不多，過去也沒有任何關係。

 

「那傢伙為什麼來了？」

 

「你也聽說了吧，最近他身邊的部屬被捲入襲擊而喪生，G擔憂他的狀況所以帶他來彭哥列散散心。」

 

「…哼，又不是第一次發生這種事情。」阿勞迪雖然嘴上那麼說，卻也明白綱吉儘管是個對自身有點散漫不關心的人，卻非常重視身邊的部屬與朋友，其他人受傷似乎比他自己受傷更令他難以忍受。

 

「對了，他提到…與你有個交易。」喬托慢吞吞地提起這件事情，阿勞迪臉色一變，喬托是刻意把這句話壓到最後，想看看對方的反應，「似乎要達成這件事情還需要彭哥列的幫助，這是你願意來這裡的理由吧。」

 

「既然你明白，喬托，你不一起過去嗎？」

 

「我把彭哥列的代理權交給了G，G會在場的，」喬托聳聳肩，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好奇，然而阿勞迪懷疑對方是不是早已經猜到他們之間的交易，以及綱吉的意圖，所以故意裝做不感興趣，「有些事情我做為首領不便參與，我會當作什麼也不知道，你明白吧？」

 

看著喬托離去的背影，阿勞迪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他偶爾會對喬托的敏銳感到毛骨悚然，這種無法與對方匹敵的感受相當不舒服，卻也產生了某種程度佩服對方的想法，待在彭哥列，似乎會很有趣。

 

阿勞迪帶著這種矛盾的心情來到指定的場所。

才踏進去就看見那張一如往常讓人毫無緊張感的笑臉，他在桌前與G享受著早餐的茶，聊著什麼，並不像是準備討論重要計策的模樣。阿勞迪發現G已經完全習慣待在綱吉的身邊，與過往拘謹的態度不同，他明白綱吉的能耐，不管對象是什麼樣嚴肅、難搞的人，綱吉都能夠在很短的時間內與對方親近。

 

「阿勞迪，快來。」綱吉喊，好像很高興能見到他，「聽說你過得很不錯。」

 

「或許是比在霍雷修斯時好多了。」冷哼一聲，阿勞迪最不高興的是每當他表現出厭惡霍雷修斯的態度時，綱吉卻還是帶著愉快的笑容，彷彿那家族的一切都與綱吉無關。

 

這時候他感覺到一股奇怪的敵意，雖然並不強烈，但阿勞迪能夠感受到最微小的氣息，竟來自坐在綱吉身旁的G，帶著警戒的視線打量他。

 

「我剛剛正和G說怎麼認識你的過程呢。」

 

「原來如此。」阿勞迪拉開椅子坐下，抬頭瞧了一眼G，露出平靜而無趣的表情，「那你應該知道，我已經沒把這傢伙當作目標了。」

 

G微微挑眉，細微的敵意也隨之散去，別開視線低頭喝茶。

阿勞迪對於自己無故被看成威脅有點不快，但也覺得很有趣，眼前的男人竟對綱吉懷有如此心思，讓人意外。

 

綱吉這個中心人物倒是不太明白他們之間有些緊繃的氣氛，仍然用輕鬆而慵懶的笑容面對他們，聊了一些阿勞迪在彭哥列的近況，阿勞迪並沒有太多回應，大多時間都只是安靜聆聽。

 

「對了，今天找阿勞迪過來，是為了這個。」綱吉取出一封藏在他胸前口袋的黑色信封，在手中揮了揮，像在炫耀，「你看看。」

 

阿勞迪接過對方扔來的信後，閱讀了一會兒，眉頭微微皺起。

 

「卡尼里家族想要結束談判？」阿勞迪會如此震驚，是因為他並沒有收到相關的情報，按理說，與卡尼里家族之間的紛爭若準備告一段落，藏在卡米洛身邊的情報提供者會最先告訴他。

 

「因為是瞞著卡米洛進行的，卡尼里家族也無法繼續承受無止盡談判下去的負擔，他們想要結束這一切，所以暗中找上我。」

 

「澤田大人，你打算就這樣中止談判嗎？」G也把那封信讀了一遍。

 

「我本來就這麼打算，想從卡尼里家族那邊撈得利益的人是卡米洛，我倒有點同情卡尼里，其實早點結束這場地盤的紛爭，對兩邊都有好處。」綱吉把那封信收起來，G很意外綱吉早已經得到這封信許久，卻沒讓任何人知道這消息，「我已經讓帕雷斯通知對方我的意思。」

 

「所以你認為卡米洛會有所行動。」

 

綱吉點點頭，他望著阿勞迪的雙眼毫無閃爍，「差不多是該履行約定的時候了。」阿勞迪隨即將視線撇向G。

 

「所以他才在這兒嗎？」

 

綱吉點點頭，他在阿勞迪到達之前就已經跟G談了大部分有關阿勞迪的事情，他希望G與彭哥列協助，並解釋這件事不能夠由綱吉或者喬托來進行。

G還有些猶豫，沒有立刻答應下來。

 

「澤田大人，這對彭哥列而言有什麼好處？」

G試著委婉地問，這無疑是讓彭哥列捲入霍雷修斯的紛爭之中，像這樣大家族的內部鬥爭往往是血腥且巨大的災難，而綱吉對他提的要求說實話超出了同盟可以協助的範圍，幾乎大多數的事情都必須由G來介入。

「我…若是問我個人意願，我很想幫你，我願意不計風險來替你完成任何工作，但我畢竟是彭哥列的人，這很明顯會牽連彭哥列。」

 

G忍不住懷疑，綱吉當初邀請彭哥列成為同盟家族的用意，是否就是為了解決霍雷修斯的內部鬥爭，若是如此，彭哥列是被利用了。

但他實在無法懷疑綱吉與他們交好的真心，或者說他不願意懷疑，那時候綱吉對他伸出手的笑容是如此親切而溫暖，他認為他們是很好的合作夥伴。

 

「G，」綱吉喊他，讓他回過神，「G，我不曾想要利用彭哥列，與你們來往的想法也是真心的，但我也確實希望你們可以幫忙。」那句話很簡單地撫平了G焦躁不安的內心，令人詫異的是，平日裡過於謹慎的他卻因為綱吉的一句話就消解了懷疑，他知道因為這些話是由澤田綱吉說出，所以對他來講才會如此有意義並且值得相信。

 

「澤田大人…」

 

「雖然我還有其他方式達成目的，但…G不是想要留下阿勞迪嗎？」這讓G想起前幾天他與綱吉之間的對話，表示彭哥列很希望能夠繼續留下阿勞迪，成為同伴，「既然想留下阿勞迪，就試著贏得人心吧，我認為阿勞迪對彭哥利而言有值得冒險的價值。」

 

G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表示他明白這件事情的意義以及利益，若是如此，確實有讓彭哥列冒險的理由，阿勞迪的才能就是那麼巨大的存在。

 

「但你不會以為那麼簡單就能做到這些事情吧？」阿勞迪冷酷地說，打斷他們那種好像一切都已掌握在手的氣氛，「不管是你或我都很難騙過卡米洛，尤其當他知道你已經處決掉一個他安排在幹部中的人後，他會變得更小心，你需要其他人幫忙，而且還是一個擅長偽裝與欺騙的人。」

 

「唔，若不是他殘忍殺害了麥丁，我就不會如此衝動吧。」

 

「交給我。」G回答，自信滿滿的表情似乎已經有了好主意，向綱吉徵求同意，「我會找到合適的人選，其他細節也會盡快安排好，你和阿勞迪就只需要等我的消息。」

 

「聽到你那麼說真令人安心呢。」綱吉微笑，而他不會沒有注意到因為他的讚美而流露喜悅的G，對方看他的眼神並不僅僅是敬重，還有其他的情緒參雜其中，大多是溫暖且甜蜜的——有時候，那甚至不是一名部屬該有的視線。

 

如今綱吉對於G的協助已經習以為常，很難想像當G重新回到彭哥列並且離開他後的生活，不禁有些惆悵。

尤其當他想到G對他的照顧與包容、溫柔的話語、令人安心的碰觸，還有那張好看的笑臉，全部都會變成只屬於喬托的東西，他就感到胸口些許壓抑，而他很清楚那是什麼感情，但這不適合他說出口，尤其不適合一個全心全意只想要離開這個時代回家的人。

 

 

 

 

 

 

 

 

 

在綱吉和G返回霍雷修斯後的隔天，帕雷斯就從卡尼里家族回來並帶著詳細的和談條件，卡尼里的態度變得相當柔軟，只想求得恢復同盟。首領突然插手這場談判肯定會讓卡米洛那些人非常錯愕，儘管透過與卡尼里家族糾纏而得到的利益不計其數，但漏掉和談的時機則是一大損失，卡尼里家族最終放棄堅持也想要與霍雷修斯恢復同盟，這個條件還是直接向首領請求的，也就大大削減了血緣派系那方的影響力，所有人都會明白到首領才是真正能夠決定所有家族實權的人，而卡尼里家族打算交出的地盤，也會成為首領派可以分配的戰利品。

 

更別說前段時間被處決掉的阿莉切正是卡米洛的人，也是狠狠在卡米洛臉上搧了個巴掌，眾人能夠預見即將到來的暴風雨，他們會開始判斷到底該選擇那一邊更有利，非義大利裔的家族成員肯定是支持綱吉的，而霍雷修斯的血親者則大多數更支持卡米洛，當然也有出現幾個所謂『叛徒』。

 

「首領，您看起來在彭哥列收穫不少。」

羅倫佐笑著說，他望著綱吉的目光充滿崇拜與尊敬，「彭哥列比我想像的更有實力，他們很快就熟悉了地盤與城鎮的管理，那些老舊累積下來的紛爭也減少了許多，看來您的直覺還是一樣好，什麼都能未卜先知呢。」

 

「羅倫佐，這種不必要的讚美就算了吧。」綱吉苦笑，對方語氣間帶了點調侃，是因為羅倫佐知道綱吉從很久以前就對彭哥列心心念念，沒人知道為什麼，「彭哥列本來就有實力，你也看到G幫了我多少忙。」

 

「確實…」羅倫佐瞧向一副理所當然站在綱吉身邊的G，以往綱吉很少讓人隨身跟著，畢竟戰力強大，而且總是不喜歡別人窺視他的臉，自然也就不可能讓人跟著，但現在綱吉丟掉了遮掩，而G總是跟在旁邊，「讓人有點忌妒呢，一個突然蹦出來的小子卻這樣厚臉皮佔著我們的首領啊。」

 

「呃…」綱吉咳了幾聲想把這尖酸的嘲諷給掩蓋過去，幸好G毫不在意，或許是知道羅倫佐沒有惡意，「總之，你那邊狀況還好吧？」

 

「很好，投靠我們的人更多了，當然，卡米洛的勢力本來就不如以往，見風轉舵的人自然不會丟掉這個機會。」羅倫佐說，臉色變得稍稍嚴肅，「我會暗中再連絡幾個人，有鬆動的機會，沒有直接拒絕跟我見面就是證據。」

 

羅倫佐恭敬地跪在綱吉面前親吻他的手背後，起身離去，G看著那人的背影，這才轉頭看向正靠著書桌閱讀資料的綱吉，綱吉的身影看著纖細卻無法忽視，窗邊的晨光微微灑落在溫柔的側臉上，竟彷彿在閃閃發光，綱吉在部屬面前的姿態和私底下的姿態有些許不同，沉穩內斂，帶著讓人不敢隨意違抗的威嚴。

 

綱吉意識到G的視線後，偏過頭笑著解釋。

 

「羅倫佐也是霍雷修斯家的人，是卡米洛的堂哥，所以被卡米洛那派的人特別討厭呢。」綱吉嘆了口氣，在對方決定投靠自己的時候，可沒少過被人諷刺、排擠，「羅倫佐底下的人也算是霍雷修斯比較年輕的一代，卻能不畏懼那些老舊的勢力支持我。」

 

「不管在什麼地方都有渴望追求變革的人吧。」G對於霍雷修斯複雜的派系曾經發生過的歷史很感興趣，不像彭哥列還很年輕，所以很多狀況都未能設想，「但他們當初為什麼會想要追隨澤田大人呢？」

 

「因為他們很清楚自己待在原本的位置上，永遠不會有出頭的一天啊。」綱吉說，那句話有點現實卻也不帶任何偏見，「誰都想追求機會，但往往權力龐大且歷史悠久的黑手黨不會給年輕成員機會，只有在發生權力更新的時候，這些人才能起到關鍵作用。」

 

綱吉看G一臉猶豫不決，欲言又止，他只是等待著對方詢問。

 

「澤田大人，我…真的很厚臉皮霸佔著你嗎？」

綱吉愣了一下，沒想到G問的居然不是關於霍雷修斯的事情，而是羅倫佐隨口嘲笑的話，沒想到G竟會在意。

「我不如其他人那樣向你行禮，或許會有人覺得我對澤田大人不夠尊敬吧，是個外來者卻還能被允許待在你的身邊，不免讓人覺得有失公平，我不希望這影響到你，如果你感到困擾，也可以告訴我。」

 

「哈哈，G會擔心受人記恨嗎？」綱吉露出燦爛的笑容，沒想到對方會問這麼可愛的問題，還露出擔憂的神情，「你不是我的部屬，自然不需要像羅倫佐他們那樣對我表示忠誠，你不用感到不自在，我的確很少把人帶在身邊，那是因為我認為……G是特別的。」

 

和綱吉預期的不同，G並沒有害羞或者急忙否認，反而在綱吉那麼說後，微微彎起嘴角，喜悅地笑了，G的指尖輕輕撫過綱吉的臉頰，讓綱吉訝異得靜止了呼吸，感覺著這份微熱的觸碰，抬頭對上近在咫尺的溫柔眼眸。

 

「聽到你那麼說，我真的很高興。」G輕聲說著並收回手，反倒讓綱吉留戀那份餘溫，「因為澤田大人對我來說也是特別的存在。」

 

「G…」

 

「對了，塔爾波先生之前讓人來聯繫說他最近幾天可以前來一趟，所以我擅作主張安排他今天跟你見面。」

 

「他什麼時候過來？」綱吉吃驚得放下手中閱讀到一半的資料，「我還以為他早就忘了這件事情…我也因為處理襲擊事件而沒時間找他。」

 

G看出綱吉很著急著想見塔爾波，所以在那場拍賣會之後，他私自派人去找塔爾波的行蹤，並請求塔爾波可以來霍雷修斯一趟，這幾天對方總算同意前來，看到綱吉這麼高興的模樣，也算是值得了。儘管不曉得是為了什麼事情，但綱吉曾經提及關於故鄉的物品，而那似乎也是綱吉最為在意的，每次談起故鄉，綱吉的表情都會充滿了哀愁與思念。

 

當天下午，他們直接將塔爾波請來了首領室，塔爾波還是那副怪裡怪氣的模樣，G則是看綱吉小心翼翼地從深鎖的鐵櫃之中取出一個被小心保存起來的木盒，但當綱吉取出裡面的東西時，卻是一塊灰黑色毫無特點的石塊，仔細一看會發覺上頭有些紋路，但仍舊破爛不起眼。

 

「塔爾波，可以請你看看這個嗎？」

 

「在下看看……」塔爾波感興趣地接過那塊髒污的石塊，反覆翻看後喃喃自語，「…真是奇妙…真的很有趣……」

 

「這原本是我常戴的指環，也是擁有非常強大的火焰的指環，」綱吉抬起手，露出那枚G在拍賣會場上送他的指環，「和這個很類似，也是使用特別的金屬製作而成，但它的存在更奇特一些。」

 

「在下確實能感覺到它曾經有很強大的靈魂和力量。」

 

「曾經？」綱吉詫異地重複對方的評論，「這麼說，它現在沒有那些力量了嗎？有辦法讓它恢復原狀嗎？它原本不是長這個樣子的。」

 

「喔，我會這麼說，是因為感覺這些金屬本來擁有的靈魂或者火焰的力量已經不存在它裡面了，就好像…徹底消失了，感覺不到任何氣息，或許霍雷修斯首領你知道它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模樣？」

 

「……來這個地方時，我幾乎用盡它的力量，在我幾乎喪命的時候是它幫助我逃過一劫…然後它就變成這樣了。」

綱吉有點自責地低下頭，他猜想過來到這個時代和這個有關係，但他原以為過了幾天後指環就會恢復原狀，畢竟自己瀕死的危急狀況也在幾天後漸漸恢復，指環卻像是被冰凍一樣，塵封在凝固的石塊之中。

 

「耗盡力量…應該不是全部的理由，而是在這裡無法接收力量。」塔爾波嘀咕著一些讓G聽不懂的話，但他發覺綱吉好像知道塔爾波在說什麼，表情顫抖，「恐怕因為這不是這個世界的東西啊。」

 

「塔爾波，即便如此…你有方法能夠復原它嗎？」綱吉感覺難以呼吸，如果真的是因為來到了另一個時空而導致無法恢復，那想要藉由指環返回原本時空的想法就變得遙不可及了。

 

「在下也不是萬能的，能允許在下將這麼重要的東西帶回去研究嗎？」

 

「可是，這是澤田大人重要的東西，」G開口說，綱吉的表情看上去很不情願，臉色甚至微微發白，「塔爾波先生，不如我幫你安排一間房，你就留在霍雷修斯進行研究，不會讓你感到不舒適。」

 

「呵，在下可不喜歡被監視，何況這裡也沒有在下的道具啊。」

 

「G，謝謝你。」綱吉充滿感激地說，那張蒼白的臉龐恢復了些許血色，「我留在身邊也不是辦法，雖然是很重要的東西，但它一直都是這樣…毫無作用，」多虧G幫他說話讓他的腦袋釐清了思緒，「我把它交給你，塔爾波，但希望你可以珍惜它。」

 

「在下不可能傷害您珍貴的指環，首領，這對在下來說也是非常重要的研究物，如果有任何發現，一定會立刻跟您報告。」塔爾波接下木盒，他感覺自己與這東西有緣分，很奇妙的，這種內心無法壓抑的騷動情感以及複雜的想法，無論如何他都必須幫助眼前這位年輕的首領，也有責任恢復這指環原本的作用，他很希望能親眼看見戴著這指環的霍雷修斯首領，究竟能夠發揮出多強大的力量。

 

塔爾波離開霍雷修斯後，綱吉因為失去指環而悶悶不樂。

沉默了許久後才終於意識到G還待在旁邊，而自己竟都沒有跟對方搭上一句話，只因為他滿腦子都在想著過往的記憶，在這個時空過了這麼多年，卻還是沒能夠產生歸屬感，想念自己的朋友與家人，想再次看見他們的臉。

 

分離的這些日子，他相信他的朋友們還在找尋他。

他如果就這樣接受現實，留在這個時空，那不知道他生死的夥伴與家人們會怎麼想呢？他在那種生死一線之隔的狀態下失蹤，他們肯定會以為自己遭遇了不測吧，不知道會有多麼擔心、多麼懊悔。

 

媽媽這些年來不知道過得怎麼樣，身體如何？爸爸還留在黑手黨中嗎？

里包恩、獄寺、山本還有雲雀、骸、了平大哥、藍波他們…

在這個時空完全沒有辦法確認他們的狀態，或許這也是綱吉最在意且無法放棄希望的原因。

 

曾經見到G時，覺得G和獄寺長得有些相似，充滿了親近的感情，然而相處後才知道他們仍然是不同的，他沒辦法將這個時空的人作為好友的替代品，也沒有人可以替代G、阿勞迪或者喬托。G不會像獄寺那樣對自己畢恭畢敬、過度讚美，更不會面對他露出崇拜的表情；而獄寺不會用灼熱又溫柔的目光注視自己，他的心臟不曾跳得如此厲害。

 

「澤田大人，一定能夠恢復的，總有一天可以回到故鄉去。」

 

G蹲下來，手輕輕覆蓋在綱吉的手掌上，安撫的低柔嗓音充滿綱吉腦內，讓他感到不安的心情湧出，他的眼角微微濕潤，他已經多久沒有這樣脆弱，卻在G面前如此失態。

 

「如果真能像你說的那樣就好了，如果我可以回去…」綱吉無奈地笑，讓G的指尖替他抹去眼角的淚水，「肯定讓你很吃驚吧…別笑我。」

 

「誰都會有不安的時候，用不著遮掩。」G說著，一邊撫開綱吉試圖遮住自己臉龐的手，抓在手心中，並直視綱吉的臉龐，「我不喜歡說謊，這不是為了安慰你而說的謊言，我相信就算這條道路不通，也肯定有其他方法可以達成目的，我可以幫你，你並不是一個人。」

 

「G，」綱吉輕輕擁住對方寬敞的肩膀，感覺到對方溫暖的體溫，對方也回以擁抱，安撫了他波動的心緒，那一刻他突然什麼也不願想，只希望對方的體溫能夠溫暖自己，那舒服的淡淡氣息可以充滿自己四周，「你好溫暖。」

 

他稍稍分開與G的距離，突然想要看看對方的渴望大過於一切，凝視那對暗紅的眼眸，作為黑手黨總是沉著且隱藏著許多情緒，此刻看起來卻如此直率，毫無謊言，凝視著G深邃而英俊的五官，幾乎能觀察到對方表情上的每一個細節，捨不得交給別人，不想與他人分享，這是他來到這個時空後第一次有這樣想佔有什麼的感覺。

 

在這個時空裡的一切都不屬於自己，因為遲早要回到原本的時代去，所以對任何東西都不必留戀，不必有不捨，更不需要懷抱多餘的情感。

但G看著他的方式讓他覺得…G或許可以屬於自己。

 

「澤田大人？」

 

當綱吉的指尖輕輕撫上他的唇，G有點驚訝於綱吉的主動碰觸，那讓他暗自欣喜，更沒想到綱吉這樣簡單的動作就令他如此動搖。

綱吉靠得更近，溫熱的氣息撫過他的唇瓣，然後他們接吻。

 

「G，你能安慰我嗎？我或許會感覺好一點，如果你討厭…拒絕我也可以。」

 

G聽見綱吉那麼說後露出一點笑容，反握住綱吉的手腕，感覺到對方在輕輕發抖，肯定是有些不知所措了，堂堂首領竟為自己說出的話而緊張，因此G對綱吉的要求充滿了憐愛與欣喜。

 

G輕柔地吻上綱吉的臉龐與頸，將對方擁入自己懷中，當對方依偎在自己胸前並且被允許碰觸對方的一切，G深深覺得利用這個機會的自己有些狡猾，但他並不打算停手，至少在他想追求的人面前，他不是懂得退讓的那類人。

 

唇舌的熱度交纏著，化作輕柔低吟。

 

「澤田大人，請交給我吧。」

 

 

TBC

 

作者廢話:

 

綱吉算是有點…主動要求G了吧XD

不過這也完全符合G希望的就是了，反正其實兩人都知道彼此互相有好感，只是沒有捅破那層紙，如果不是真的情緒低落，綱吉本來應該也是不願意扯G進來的，畢竟他覺得自己和G沒有未來。

 

至於綱吉未來要怎麼和G一起生活在同一個世界，就看之後發展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