綱吉從那場複雜的夢境中清醒過來,他點亮微弱的油燈,那份體驗非常真實,他仍然可以感受到因為目睹G的死亡而混亂的情緒。然而,四周並非安靜的,綱吉立刻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彷彿與他此刻的心情共鳴,外頭傳來凌亂的腳步聲以及人聲,空氣中彌漫著緊迫感。

 

很快,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寧靜。帕雷斯要求進入,一向對他無比恭敬的帕雷斯罕見地在深夜打擾他,剛進門的帕雷斯面色緊張,眉頭緊鎖,顯然得知了令人擔憂的消息。

 

「怎麼了?」綱吉揉著額頭,試圖使思緒清晰。

 

「澤田大人,」帕雷斯聲音匆忙且低沉,他擔心的表情顯而易見,「有消息,敵人再次襲擊霍雷修斯,傳言是彭哥列…並且,部下們甚至親眼看見了喬托。」連帕雷斯自己都對這個消息難以置信,但前線傳來的消息千真萬確。

綱吉臉上露出懷疑與困惑,在伽卡菲斯進入自己的夢境擾亂思緒後,接著發生這種事情,這似乎並非一種巧合,恐怕又是一場陷阱。

 

「這不可能,G在你們手上,彭哥列不會如此魯莽行事。」

 

「我也這麼認為,如今家族內的氣氛很惡劣…羅倫佐首領請您過去。」

 

「我?」綱吉不解。

 

「主戰派壓制了羅倫佐首領的指示,狀況一觸即發。」帕雷斯對如今的困境難以啟齒,即便羅倫佐對彭哥列有諸多不滿,卻仍然想維持友好的關係,息事寧人,可家族中有了不同的意見,「不滿意羅倫佐首領的那群人,正醞釀藉由這次機會奪走霍雷修斯的權力,他們甚至帶著部隊,羅倫佐首領被他們包圍無法脫身,我悄悄溜出來了,我們懷疑其中也有血親派的暗助。」

 

「他們怎麼敢?卡米洛都落在羅倫佐手上了,誰還敢做出這種荒唐的事?」

 

「西莫內。」

 

「他不是那麼聰明的人…看來他背後有人。」

 

眼下,各種疑慮與猜疑在蔓延,彭哥列在眾目睽睽之下犯下惡行,使得那些不穩定的力量開始蠢蠢欲動。盡管倫羅佐竭力抑制反對聲音,卻難以完全掌控這些爆發的負面情緒。西莫內雖然過去就對倫羅佐有微詞,但一直以來都保持著安分守己的態度,在這個時刻突然反轉,肯定有靠山。

 

若非足以令人懼怕、屈服的存在,無法平復這些渴望報仇的聲音。家族成員想為死去的兄弟報仇情有可原,但有人利用這些仇恨情,想破壞與彭哥列之間的友好聯盟。

 

「澤田大人,時間緊迫,請您盡快做出決定。」

 

「你知道你們的要求代表什麼意義嗎?」

 

「我明白這很無禮。」帕雷斯低俯下身,他的嗓音微顫,眼神卻是堅定的,「我也知道這讓您很困擾,但若非緊急,羅倫佐首領也不會做這種請求。」

 

「……不,是我對不起你們。」

 

「澤田大人,請您回到霍雷修斯,重新領導我們吧。」

 

綱吉不願介入這件事情,如果他出手,也表示他破壞了與伽卡菲斯之間的約定,儘管這或許還有一些灰色空間,但很難保證伽卡菲斯不會因此而毀約。

但他心知肚明,帕雷斯肯定是沒有其他辦法,才會來請求他。

他不能為了自己的目的,而忽略眼前可能因戰爭而無辜犧牲的人們,更何況,彭哥列與霍雷修斯如果爆發衝突,盟約破裂,可能間接導致G未來的死亡?

G還好嗎?

G在牢獄中,短時間應該不會受到波及,但若什麼也不做,可能會被主戰派做為殺雞儆猴的道具,被殘忍殺害後送回親朋好友身邊,是黑手黨慣用的技倆。

這絕對是能夠激發彭哥列與霍雷修斯之間矛盾的手段,就算喬托看似溫和,但他不可能對好友的死無動於衷。

 

「走吧。」

 

綱吉輕聲說,嗓音中透著威嚴。

帕雷斯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支撐起他的身體,那是來自綱吉眼底的力量,彷彿連時間都在此刻凝結,並回到他們曾經遺失的時光。

綱吉的眼神和前一刻不同,光芒黯淡了,隱去柔和溫暖,消除大部分個人的情緒,那是帕雷斯熟悉的『霍雷修斯首領』,公正的、強大的、手段熟練,同時也深不可測的黑手黨首領。

 

帕雷斯不禁想起過去的日子,雖然做為心腹,還是會偶爾對首領感到畏懼——他知道,他所熟悉的首領並非綱吉的全部面貌,而是不得不,才成為一個讓人心生畏懼的掌權者。

 

 

 

 

 

 

 

 

「首領,請不要退縮,我們並不害怕跟彭哥列一戰!」

 

「當初與彭哥列交好,我們沒有看清楚他們的底細,這是自食惡果,我們要趁還來得及的時候將這一切糾正過來!」

 

「您要對我們死去的夥伴冷眼旁觀嗎?」

 

羅倫佐坐在那裡,他表面上仍然保持著鎮定,他的冷漠是為了壓制那些越來越大聲的反彈聲音而裝出來的面具,他不能夠在此刻動搖或顯露不安,稍有不甚,這些主戰派就會找到機會教唆下層的成員。他必須緊緊抓住主動權,讓他們知道自己仍然是首領,他的決定不可動搖。

 

他想著,如果是澤田大人會怎麼做?

但澤田大人不需要像他一樣費盡心力,那一位的力量足以讓所有人瞬間禁聲,不願意與之為敵。正因為自己能力不足,才會受到威脅。

 

他最無法原諒的是西莫內的言語中帶有貶低前首領的暗示,述說著與彭哥列同盟是個錯誤,全都是因為前首領被蒙蔽,因而與彭哥列結交,壯大敵人。他氣憤,是因為他尊敬的人名譽被辱,他卻沒有辦法辯解,畢竟沒有人明白當初澤田大人選擇與彭哥列交好的理由。

 

「首領,儘管我明白您的心情。」就連那些忠心的部屬們也動搖了,他們被一連串的紛亂影響,拿不定主意,「但去探情報的部下們清楚表示…那的確是彭哥列的部隊,G的自投羅網不過是讓我們放鬆警戒的誘餌,我們是否應該信任彭哥列……」

 

「你是指彭哥列的第二把手,連命都不要,犧牲自己來爭取攻擊霍雷修斯的時機嗎?」羅倫佐感到可笑,他清楚知道G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失去G,失去盟約,你竟蠢得認為這值得一塊地盤?」羅倫佐相信彭哥列不會幹這種蠢事,但其他人卻難以理解,不能怪他們有這樣的想法。

 

在這混亂的時刻,羅倫佐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無法替澤田大人辯護,而這無力的感覺深刻地刺痛了他。

 

「如果您這樣猶豫不決,就不要怪我們自行保衛我們的地盤!」

 

「西莫內!」

 

西莫內操縱著那些沸騰的情緒,一切都很順利。

 

隨著這句話的宣洩,現場的氛圍更加熱烈,仿佛一堆燃燒的煤炭,激起了每一位成員心中的怒火。眾人的目光充滿了憤怒,他們覺得與彭哥列的戰鬥已是迫在眉睫,而如今的首領卻不如前首領強大。這種想法在眾人中蔓延,形成一種強烈的共鳴,使得每個人都感到不安和憤怒。

 

眼見現任首領不願正視盟約已經毀壞,軟弱得不敢跟彭哥列對抗,這讓曾經以西西里最強大黑手黨為榮的成員們感到自尊被踐踏,沒辦法耐著性子等待。

西莫內靜靜地站在眾人中,這是他所期待的局面。

 

就在那陣騷動幾乎要失去控制的一刻,突然一陣刺眼的光束照射進眾人的視野,宛如一道神秘的閃電,霎時將圍堵並威脅羅倫佐的人籠罩其中。他們被強大的力量拋飛,來不及反應過來,已經有數名成員昏迷,他們甚至以為發生了爆炸,發出驚慌的叫聲。

 

西莫內在那陣光芒緩緩消滅後,對於他看到的景象難掩驚訝。

不只是他,其他動搖的幹部,無論是否有跟著西莫內起舞,全都如石化般無法動彈。他們曾見過同樣的光芒,他們曾經最敬畏的那個男人,戰鬥時會發出迫使人屈服的火焰,此刻,他們感覺到難以呼吸,一種可怕的壓力讓他們不敢去看,他們深知自己的行為將被嚴厲譴責。

 

「我不在的期間,這什麼時候變成霍雷修斯對待首領的禮儀?」]

那因為火焰而染上橙色的眼眸透著一絲冰冷光輝,冰霜般的眼神似乎會將眼前阻擋他道路的一切都清掃乾淨,冷酷無比,眾人上一次看見溫柔的前首領如此憤怒,是在那場拍賣會後,麥丁死去的夜晚。

而那一夜,有人為麥丁的死付出了代價,他們想起了阿莉切悽慘的下場。

西莫內肯定也聯想到,他雙腿發軟,在地上瑟瑟發抖。

 

「澤田大人…」羅倫佐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注視著綱吉,似乎怕對方又會突然消失身影。他真的沒有期待過綱吉會現身,他知道綱吉為了返回故鄉而籌備的一切,本以為對方不可能為了霍雷修斯躺這場渾水。

 

他當場就跪下了,不顧自己是現任首領的尊嚴。

綱吉返回霍雷修斯,意味著他沒有必要也沒有意願繼續擔任首領,即便這是綱吉的願望,他仍然一心認為只有綱吉才能領導他們。

 

其他人看見羅倫佐的行動,也慌忙低伏下身。

有些人問心無愧,有些人則面帶擔憂與恐懼,但綱吉無視他們,逕直走向羅倫佐,他來到羅倫佐面前輕輕碰觸對方的頭頂,那是允許的意思

羅倫佐迅速站起身,綱吉也略顯激動地擁抱了他。

儘管他們稍早前就見過面,但當時綱吉以維托雷的假象現身,如今這才是他們以真實模樣的第一次見面。

 

「看來,是我的自私讓你承擔了不該承擔的痛苦。」

綱吉沉下雙眼,眉眼之間透著一絲壓抑的憤怒,若不是他親眼看見他還不相信情況如此嚴重,羅倫佐可能會因此而有生命危險,「沒想到我的離開,反而讓某些人覺得可以藉此興風作浪。」

 

「首、首領,我們只是判斷彭哥列背棄了盟約——」

 

「那是我促成的盟約。」

綱吉輕柔的嗓音讓西莫內的聲音瞬間啞了,毫無道理但沒有人敢出聲反抗,「你現在是質疑我拉攏彭哥列,我引來襲擊,這場混亂是因我而起?」

 

「不、不是…不是這樣…首領,我沒有這種不敬的想法……」

 

「你該保持安靜。」

綱吉說完,抬起手,那瞬間西莫內以為自己會死去,灼熱的火焰在他反應過來前便猛烈往他身上直撲,強大的震盪和高溫令他昏過去,等所有人再次睜開眼睛時,就看見西莫內失去意識,翻著白眼倒在地上。

 

羅倫佐欣賞著綱吉的身姿,這是只有綱吉才能夠做到的。

以絕對的武力壓制那些反抗他的人,雖然綱吉一般不會用這種手法,但綱吉也不需要經常這麼做,因為人們會記住這份他們無法抗衡的恐懼,不敢再次做出反抗的行動,因而允許綱吉成為一位溫柔、寬容、愛好和平的首領。

 

「首先,放G出來吧。」綱吉沒有任何開場白,直接面對眾人下達指示,「我們需要他,才能夠與彭哥列聯繫並解開誤會,想必有人從中作梗。」

 

「但首領…恕我直言…這次去探查的部下們很肯定,襲擊者…」

即便心中恐懼會遭受懲罰,那名忠誠的幹部仍然勸說,他和西莫內不同,一直都是支持羅倫佐的派系,就連他們也不禁懷疑彭哥列的真實意圖。

「首領您和G先生關係親密…但這畢竟可能是反叛…是不是更慎重的…」

 

「你是指,G是我的愛人。」綱吉將對方吞吞吐吐的話語接下,令對方神色慌張,這是個不能夠說出口的秘密,也是眾所皆知的,畢竟他們倆人從來沒有試圖掩飾這層親密的關係,卻沒想到綱吉會坦然承認,「既然是我的愛人,所以,你們更應該確保他安然無恙,不是嗎?」

 

綱吉溫柔地輕笑,他不介意別人如何看待他。

就算是首領偏頗的命令,他也希望能夠盡快釋放G,比起在牢中關著,G可以為彭哥列與霍雷修斯做更多事情。他也不在意名聲,以他如今在黑手黨的地位,就算幾年沒有現身,這點風流韻事也不會影響他的威嚴,更不會有人敢說什麼話,這就是他這些年來殘留下的影響力。

 

帕雷斯立刻吩咐部屬前往將G釋放,沒有人發出反對的聲音。

 

「既然決定了,現在就來討論後續的支援行動吧。」

 

話出口的瞬間,所有人都變得全神貫注,群情激憤的情況快速冷卻,直到此刻他們終於能夠好好討論支援前線的事情。

 

 

 

 

 

 

 

 

綱吉踏上那激戰過後的區域,凝視地上安靜無息的屍體,那是昨晚槍戰下的犧牲者。他最終決定親自在帕雷斯的護送下來到襲擊發生的地區,羅倫佐則繼續守在霍雷修斯本部,以免有其他滋事者想藉此引起動盪。

 

綱吉來到前線的理由很簡單,這其中有伽卡菲斯在操控,不容小覷,既然他已經違反當初不會干涉的約定,不如親自出手,盡早結束這場混亂。

 

聽這片地盤的小隊長報告,襲擊者在每一次偷襲後馬上隱去蹤跡,令那些必須定期巡邏的成員無法設防,這讓霍雷修斯人心惶惶,處於防守方總是有些被動的,情勢令人悶悶不樂。

 

「澤田大人。」G的聲音喚著,不等綱吉回頭,一件溫暖的外衣披在肩膀上,「天還沒全亮,穿這樣就出來未免太過單薄,勘查的事情交給我們吧。」

 

「謝謝。」自然而然接納了對方的關心,綱吉很高興G陪伴於他左右。

 

G被釋放後快速理解了目前的狀況,並明白到綱吉再次回歸首領之位的決定,他不知道綱吉為什麼願意冒著違反約定的風險,也要插手這次的事件,但他確實很懷念作為霍雷修斯首領的綱吉。

 

當初引領他一步步走到如今的男人,就是眼前的霍雷修斯首領。G不可能忘記他第一次見到綱吉時那份震撼與憧憬,如今回想起來,那時候他就被深深吸引了,無法否認,澤田綱吉作為首領是充滿魅力的,被對方讚美、被需要、被碰觸,都會讓他感到愉悅,無法抗拒這份誘惑。

 

跟在綱吉身邊,他就會無法將目光挪開。

 

「你看。」綱吉的聲音指引了他的視線,G投向那倒地的屍身,「這個…你查覺到怪異之處了嗎?」

 

乍看沒有什麼不對勁,就是一具穿著彭哥列制服的屍體,就連G也無法分辨這究竟是不是彭哥列的人,要知道真相只能清查這個人的身分。但就他所知,彭哥列並沒有發動任何攻擊,更別說出動部隊了——他派人向彭哥列傳信,得到的回覆也是同樣,喬托明確表示他們不可能與霍雷修斯為敵,打破盟約。

 

「不、難道…」G再仔細一瞧,突然他也意識到綱吉為什麼要他重看一次,這次他也感受到了異樣的地方,那種說不出的怪異感,和斯佩德施展幻術的感覺很相似,「這不是他原本的模樣。」

 

綱吉的指尖點燃火焰,火焰只是輕輕掠過,那層覆蓋的幻影隨即消失,顯現出另外一副臉孔。在這些人之中只有這個人被施了幻術,若非害怕他人查詢死者的身分,沒有必要遮掩面容,也就表示這名成員的身分很可能會導致某人與這起偷襲牽扯。

 

「徹底清查這名成員的身分。」

G嚴厲交代前來搬運屍身的部屬,若非綱吉前來,恐怕這條線索會被忽略掉,綱吉不需要太勞碌,剩下的G會接手處理。

「澤田大人,敵人撤退了,你認為他們晚上還會偷襲嗎?」

 

「伽卡菲斯只會在幕後幫助主事者。」

綱吉不認為伽卡菲斯會自己動手,他總是愛當挑撥離間的人,這也令事情很麻煩,如果伽卡菲斯執意要恢復原本的歷史時間線,破壞兩個家族的盟約,即便除掉這次的主事者,還會有下一次,不逮住伽卡菲斯是不行的,「他很可能會退出這場賭局…這樣我們就無法找到他了。」

 

綱吉的笑容中帶上一絲充滿無奈的苦澀。

他知道自己介入這件事情的後果,違反了他和伽卡菲斯的約定,伽卡菲斯很可能不會幫助他返回故鄉的時空,或許他多年來的願望將毀於一旦,但他並不後悔自己做出的決定,他也是思考過所有可能性後才行動的。

 

他當然渴望回家,拯救那個時空被凍結的眾人。

但他不能夠就這樣白白看著他所熟識的人犧牲,他無法讓羅倫佐受到壓迫而被部屬殺害,他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G因為同盟分裂,迎來悽慘的死亡。

若最終他惡夢中的景象一一實現,他肯定會責怪自己的冷酷,導致最壞的結果,並且一生都陷入懺悔之中。

 

已經失去一次的珍貴之物,不該犯下相同的錯誤。

 

「我希望這是正確的決定。」

 

G聽到綱吉嘆息,他又怎麼會不知道綱吉的感受呢?

他很清楚綱吉有多麼渴望返回故鄉,他也知道綱吉處於兩難的立場,一邊怨恨自己沒有力量實現綱吉的願望,一邊卻又高興於綱吉願意選擇這個時空的彭哥列和霍雷修斯。但事情沒有如想像中那麼糟糕,在他聯繫喬托的時候,暗中運作了一些事情,應該已經在途中了。

 

G彎下身,從後方輕摟住綱吉,那舉動彷彿不是將綱吉當作首領,而是他的愛人,綱吉感受到那熱度,便微微彎起嘴角,在這滿是煙硝味的場所,他竟還覺得有些甜蜜,是有點不正常了。

 

「澤田大人。」指尖抬起綱吉的下巴,印下淺淺的吻,這份溫柔安撫了綱吉思緒不寧的心,一時間竟有些被G迷住的恍惚感,「你對彭哥列的恩情,我們肯定會回報,所以…請你再等一等,一切都會按照你期待的方式發展。」

 

「我期待的方式?」

 

「我們回去吧,這裡交給我。」G輕聲說,護送綱吉離開那紛亂之地。

 

當他目送綱吉坐上車子離去的身影,眼神隨後染上一層陰狠。他喚來身後等待指示的霍雷修斯部屬,其實在看到那人的面容後,G就已經知道主事者的真實身分,畢竟他和已經疏遠黑手黨事務兩年的綱吉不同,他一直都在這黑暗的圈子裡頭,並吸納了不少情報組織,他認出了那張臉是某人底下的心腹。

 

只是這個人,有點複雜,是霍雷修斯的大金主,不知怎麼的這次竟然想要將羅倫佐拉下台來,恐怕是因為澤田大人不在就起了貪婪之心吧。殺掉他並不划算,畢竟金錢也是很重要的,但又不能不給予任何威脅。

 

「悄悄把西莫尼殺了,剁下他的頭,送去給伯納多爾,要他最好從此安分。」

 

「可是西莫尼被關在牢房中……」                                        

 

「沒有人會去在意他的死活,若被澤田大人追究,我會親自跟他說。」憑藉著首領愛人的身分,霍雷修斯的部屬們不會質疑G的自信,紛紛應承下來後去執行任務了。在他們看來,G並非首領所想的那樣溫柔可靠的輔佐人,而是一個對敵人相當冷酷的執行者,尤其在首領不在的這兩年,G回到彭哥列後,和當初待在霍雷修斯尚有一絲青澀與猶豫的G完全不同了。

 

G低頭看懷錶上的時間,想著他之前聯繫的人應該差不多要抵達了。

他必須前往會合,並要求親信將他的弓箭也帶上,以備不時之需。

 

 

 

 

 

 

 

 

伽卡菲斯面無表情站在高處,俯視著正收拾戰場的霍雷修斯。

那個男人最終還是沒能夠遵守規則,一旦澤田綱吉出手,在這個無人可以戰勝對方的時代,可以說是毫無樂趣的輾壓式獲勝,這很無趣。

 

但至少他獲得了一個最強的73繼承者,綱吉與他的約定,若彭哥列並不符合期待,綱吉將親自成為73繼承者,因此這一趟也並非毫無收穫。

 

「伽卡菲斯大人,我們是不是該離開了?」那個膽小的男人吵雜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安布羅這樣的人竟然可以存活至今,也要多虧了他擅長趨炎附勢以及膽小如鼠的天性,「繼續這樣待著,霍雷修斯遲早會發現我們的!」

 

「安布羅,我和你的合作到此為止,接下來的計畫不需要你了。」

 

「什、什麼?」安布羅聽到這句話後,蒼白的表情上滿是驚慌,「若是那些人找到我,我、我會被殺死的!你不能、你不能就這樣拋棄我啊——伽卡菲斯大人,我可以幫你做任何事情——」

 

「呵。」伽卡菲斯沒有心情理會對方,他並不稀罕安布羅這種人毫無價值的承諾,更對安布羅的遭遇沒有絲毫同情心,他安排這些事情不過是需要選出真正合適的繼承者,守護他的寶物,「也許是時候你該付出代價。」

 

「你怎麼能這麼說…我、我替你做了那麼多事情……」

 

「彭哥列算是待你不錯了,也許你真心請求,那位年輕的彭哥列首領會饒你一命。」伽卡菲斯調整著自己的帽子,他思考著往後應該換一個面貌,避開黑手黨的追捕,接下來是他與澤田綱吉的事情,沒有必要與黑手黨有牽扯,「彭哥列…不像他說的那樣能令我心動啊,真可惜…」

 

就在伽卡菲斯打算離去的時候,突然,他發現身體動彈不得。

詭異的是,他意識清楚知道有某種力量束縛了他,卻還是沒法隨心所欲打破這層強制力。照理說,一般的幻術應該是不可能牽制得了他,能夠使用這麼強大的幻術,力量如此強烈,必定是因為自己早在對方的幻術範圍之中,落入五感控制,卻沒有事先察覺——這肯定不是普通的幻術士。

 

「什麼時候開始?」伽卡菲斯問,此刻他的語調是真的感興趣了。

 

「喬托或許是你口中那種會原諒叛徒的溫柔好人。」伽卡菲斯從沒聽過的聲音在腦內響起,染著一絲嘲諷的輕挑語調,「但若是被某個殘忍的男人盯上,恐怕不會留下活口,你讓安布羅回彭哥列請求,不是很殘忍嗎?」那並不是在對伽卡菲斯說,而是意圖調侃另外一人,伽卡菲斯甚至沒有發現對方存在,「我說的對吧?幹部頭領大人。」

 

「不要多嘴,斯佩德。」G冷淡地回應對方的嘲諷。

他面無表情地拉滿弓箭,瞄準著伽卡菲斯,預防對方突然掙脫幻術逃跑。

眼前的伽卡菲斯讓他必須謹慎,他知道這詭異的男人有多強大,足以跟綱吉平分勝負,即便他們搶佔先機,也不能大意。

 

「嘖,真沒幽默感。」斯佩德,或者說還頂著安布羅面貌的幻術士,露出狡猾的笑臉,「我為你們潛伏這麼久,你們應該感謝我的耐心。」

 

「是啊,這段時間你做得真的很好,戴蒙。」

另外一個男人溫和地誇讚,斯佩德只能輕輕嘆息,自己如此辛勤替彭哥列工作,實在很不像自己的風格。喬托走到伽卡菲斯的面前,用一種全然好奇的眼神打量伽卡菲斯,態度溫和而自然。

 

「初次見面,伽卡菲斯先生,我是喬托。」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喬托彷彿真心友好地向伽卡菲斯致意。

 

伽卡菲斯過去僅僅知道對方是個有能力的首領,但並沒有詳細調查對方的底細,他全部的心思都在澤田綱吉身上,他很意外自己竟會被捉住,而且沒有發現跟隨身邊任由他擺布的安布羅,究竟何時被調換成幻術士的,否則又怎麼會被輕易限制住行動?

 

彷彿看透了伽卡菲斯的疑問,喬托微微一笑。

 

「兩年前。」

 

伽卡菲斯皺起眉頭,他想起兩年前他與澤田綱吉訂下約定的那場戰鬥。

安布羅在那場戰鬥後狼狽地找到了他,說是死裡逃生,請求他的庇護,他並沒有懷疑,畢竟安布羅那麼膽小,但還有利用價值,所以就留下了對方。

 

就連伽卡菲斯也不由得感到一股莫名戰慄,兩年前,表示當時就逮住安布羅的喬托在衡量處置安布羅的利弊後,沒有選擇張揚安布羅的死來結束彭哥列的內亂,樹立家族威嚴,反而決定讓斯佩德偽裝成安布羅,製造彭哥列仍然有叛徒在逃的假象,以便隨時監控伽卡菲斯。

 

伽卡菲斯意識到,當他決定要偷襲霍雷修斯的時候,喬托就已經知道他的意圖,卻沒有事先通知霍雷修斯,更放任彭哥列遭受誤會,差點引起盟約破裂,爆發大規模的黑手黨戰爭——全部只為了在最佳的時刻,抓住他。

 

「彭哥列首領,你比我想像中大膽,就不怕這其中出什麼差錯嗎?」

 

「我有直覺,這不會和我預想的差太遠。」喬托的自信毫無來由,比澤田綱吉更加難以理解,伽卡菲斯也看不透喬托到底目的為何。

 

「你知道,你不能一直困住我。」

儘管幻術很強大,但對於伽卡菲斯來說,破解只是時間的問題,但接下來喬托的話卻讓他的表情凝滯,他難得品嘗了何謂慌亂。

 

「我不需要靠幻術困住閣下,我手上有閣下最珍貴的寶物。」

 

「什麼?」

 

「並不難發現,兩年時間足夠斯佩德打探,而G稍早也順利取得了。」

 

「你不會是把它給拿出來——」伽卡菲斯的表情都猙獰了,喬托只是平靜地看著對方,面帶微笑,他知道對方很強大,比自己更強大,但人都有弱點,只要善用就能夠控制任何人,伽卡菲斯肯定有不願意失去的重要之物。

 

幸好他有技術高超的幻術士同伴,很快就挖掘到隱藏的秘密空間。


「在這裡,喬托。」斯佩德把一個看來平凡的鐵盒扔給喬托,令伽卡菲斯不可置信地低吼,幾乎要掙脫束縛撲向他們,斯佩德使盡所有力量才壓制住對方。

 

但那鐵盒剛落到喬托手中,橙色的火焰發出幾下奇異的閃爍,接著,空氣被壓縮,那鐵盒的四周被一層冰覆蓋住,最終完全凍結在堅硬的結晶之中。伽卡菲斯看著這奇異的景象,明白那是只有最高濃度的死氣之炎才足以打破的負狀態結晶,而在這個時空中擁有高濃度火焰的,只有綱吉和喬托。

 

「你想要什麼,彭哥列首領?」

 

「我聽說你的寶物擁有奇異的力量,可以增強力量。」

 

「它根據使用者,有不同的形態,也可能成為詛咒,但你說的基本沒有錯。」伽卡菲斯並沒有否認,有時候是指環,有時候是石頭,有時候會呈現別種狀態,73會隨使用者而變化,變成最適當的狀態,因此繼承者才需要足夠力量,精神或身體都必須是強大的,「…你想要?」

 

「除了我,沒人可以解除這結晶。」喬托將結晶拿在手上,「我有兩個條件,首先,幫助綱吉返回故鄉,其次,讓彭哥列獲得力量。」

 

「你從澤田先生那兒聽到我在找繼承者嗎?這很重要,不是隨意一個人就能夠承擔的,而澤田綱吉是最合適的人選…你們覺得自己夠資格?」

 

「有人告訴我,綱吉需要找回屬於自己的人生,他在這個時空所承受的,並非他應該承擔的。」喬托輕聲說,他看向G,若非G要求他協助,以他個人私心,他希望綱吉留下來,他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友人未來因喪失所愛而痛苦的模樣,但他還是答應了G的請求,「如果有人需要承擔這份力量,由彭哥列來。」

 

接著,喬托揮揮手,斯佩德鬆開束縛。

說實話他鬆了一口氣,他耗盡了所有力量,用不了多久將無法繼續牽制伽卡菲斯,伽卡菲斯甚至沒有認真使出全力。

 

伽卡菲斯這次總算對彭哥列產生了好奇,他從來沒有想過彭哥列首領會做出這麼出乎意料的行為。喬托,這個男人平日裡一副無害的溫文模樣,安靜地隱藏著自己的力量,巧妙地不讓自己的鋒芒強過霍雷修斯首領,因而包含黑手黨還有伽卡菲斯,都追逐著澤田綱吉的光芒,這完全是為了彭哥列的利益,隱密地茁壯,直到彭哥列成長至其他人扼殺不了的強盛。

 

而且,喬托似乎擁有真正的預見,從兩年前就設下這埋伏的手段,並在最適當的時機讓它發揮作用,解除了霍雷修斯和彭哥列的危機。

 

「你這麼做是為了幫助霍雷修斯首領,還是這其實是為了彭哥列?」

 

「我們當然要報答綱吉的恩情,」喬托的答案很坦然,他看得出伽卡菲斯已經對他產生興趣,「而我是彭哥列首領,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彭哥列。」

 

 

 

 

 

 

 

 

 

「G,我希望這不會讓你感到後悔。」

喬托對表情看來有些疲倦的G說,伽卡菲斯離去了,對於他們提出的條件,伽卡菲斯並沒有拒絕,這如他們所想,彭哥列很可能會通過這次考驗而繼承強大的力量,這是喬托暗藏的底牌,他一直籌劃著最佳時機,解除盟約困境,獲得力量,報答綱吉,揪出叛徒,所有他們期待的結果都成熟了。

 

他們此刻在環繞這城市的山丘上,俯瞰西西里染著夜霞的美麗景緻。

這本是他們經常可以見到的景色,今天卻感覺美得不可思議。

 

G低笑一聲,帥氣的臉孔上儘管有一絲惆悵,卻也解開了雜亂的心結,令G的笑容充滿溫柔與坦然,「…我不會後悔,喬托,謝謝你。」

 

「真的決定了嗎?」

 

「即使我能夠永遠擁有他,我知道我會很快樂,跟他在一起的每一日我都會充滿喜悅並感到幸福,我能完全獨佔他——但我不願意看他獨自傷心。」G將前髮撩起,他的心情是矛盾的,但沒有後悔,他已經決定要為綱吉奉上綱吉所希望的一切,「他的願望對我來說,比我自己的慾望更重要。」

 

「你有沒有想過,他也許會為了你而放棄他的故鄉?」

 

「想過,但我不想讓他放棄。」G聳聳肩,他當然也有過這樣的期待,還有綱吉無法回去而被迫留下的幻想,「那會成為他生命中永遠的疼痛,這樣一來,我將一生都比不上他曾經失去的夥伴們…我不想輸給任何人。」

 

G希望證明,自己可以比綱吉的夥伴們為他做得更多。

他的愛情是強烈的,還有些極端與偏激。

他還很貪心,想要綱吉所有的愛。

 

「伽卡菲斯會答應我的請求。」喬托說,G的肩膀微微顫抖,因為他知道喬托說出的話,幾乎是百分之百應驗,那近乎預言的直覺令人討厭。

 

「是嗎?」G彎起嘴角,他不清楚自己的表情如何,恐怕不好看,這一面他只願意在自己朋友面前流露,而不願意在綱吉面前表現出來,「你知道嗎?當初我從霍雷修斯回到彭哥列時,想著成為足以配得上澤田大人的男人,然後再去找回他,但兩年過去了,重新見到澤田大人,不知道為什麼…仍然感覺他是那麼遙不可及。」

 

G輔佐綱吉時,那些從綱吉口中述說的美好未來,讓他重新認清自己所能夠做的事情,找到了奉獻自己價值的方式,重新燃起了他對彭哥列的熱情。彭哥列得以發展到現在的勢力,處處都有綱吉帶來的影響,輔佐綱吉的時間裡,潛移默化下,他能成為如今的他,綱吉更是不可或缺。

 

「喬托,他讓我想起我們創建彭哥列的初衷。」

 

「所以彭哥列必須變得更強大才行,這是我們當初的理想。」

 

喬托看向G,隨後垂下眼。

他從來沒有看過G這種表情,這讓他有些心疼,講到理想,那大概深深觸動了G最柔軟的心緒。喬托終究更偏向自己的朋友,他私心希望著綱吉能夠不回到那個世界,若能如此,G就不會如此痛苦。

 

「我無法跟他去到那個時空,」G含著一抹微笑,除了那份最真實的敬慕之情外,還試圖以此遮掩他內心不應顯露的軟弱,「但我真的很想親眼看看澤田大人向我描繪的未來,這似乎…也成為了我的理想之一。」

 

 

 

 

TBC

作者廢話:

應該下一篇就要完結了!

這篇更新拖了比較久,因為中間卡了好多篇其他的文哈。

 

G雖然一直都很矛盾,他想佔有綱吉,卻又想要讓綱吉幸福,最後他仍然選擇要幫助綱吉回家,畢竟G捨不得讓綱吉難過,他很清楚這是綱吉到這個時代後一心盼望的,綱吉做那麼多事情,甚至成為霍雷修斯首領,都是為了返回故鄉,以G來看,他不願意綱吉就此懷抱終身遺憾。

 

綱吉則是在看見G的死亡景象後就有些改變想法了。

當然他還是想回去,只是他也不願意G死去,如果說為了要救G,以及回到他的時代,綱吉當下也是可能選擇就留在這個時代的。

只能說這畢竟是他的愛情,他還是捨不得G。

 

不過綱吉應該是會順利返家的,還是要幫忙解凍一下那個平行時空的人們啊,綱吉也一直掛心這件事情。

 

我自己其實很喜歡描寫這一篇中G和綱吉露骨且毫無遮掩的感情與親密關係,他們都承認彼此並且因為身分地位崇高,對外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綱吉把G當作愛人,然後任性要求釋放,甚至也不遮掩他與G的曖昧行為,也是只有在這篇中他的身分地位真的很高、無人敢反抗,才辦得到,其他篇中可看不到這樣的不知羞的綱吉啊,可說這篇的綱吉是我寫文至今,力量和社會地位最強大的綱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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