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台灣翻譯為主。

#會做一些適度的原作改編,所以湯姆瑞斗身邊的成員也可能被我調整設定,單純因為我覺得比較有趣。

#感情上可能有多人x哈利的狀況

#緣起請參考這一篇 Tom Riddle's g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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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又四分之三月台上蒸汽氤氳,空氣中瀰漫著列車噴出的白霧。紅色的霍格華茲特快列車停駐在鐵軌旁,斑駁的車身書寫著這所魔法學院的悠久歷史,等待著正告別家人的學生們,到處都是皮箱摩擦地面的細碎聲響,以及朋友再次見面的興奮歡呼。

 

他從磚牆步出時,身邊沒有任何人前來送他,他習慣了獨自一人。

升上四年級後,原本就顯得削瘦的身形更加修長,與同齡人相比,他總是多了一份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沉靜從容,孤兒院的那個女人將之當成一種缺陷,認為那是他無法融入其他孩子的原因。他不以為意,畢竟,他早已不需要在孤兒院尋找任何『樂趣』,傷害那些無趣的孩子,已經無法產生更多的喜悅。

路過幾個推著車喧鬧奔跑的男孩們,彷彿身邊的雜音與他無關。

他望向霍格華茲特快車,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眼底罕見地浮現一絲期待,在霍格華茲的日子比起待在那種滿是麻瓜的孤兒院自然好很多,幸運的是,假期間他受邀前往好友的宅邸小住,才得以遠離那個骯髒無趣的孤兒院,他的朋友們絕對不可能相信,像他這樣擁有獨特血脈的存在,竟不得不住在那種地方。

 

耳邊傳來一陣細碎的竊笑聲,一個女孩不小心撞上他,身後的幾個少女忍不住發出輕快的笑音。女孩害羞地瞥了他一眼,耳尖泛起紅暈。

 

「還好嗎?」

他的嗓音溫和,當他垂下視線,額際微微垂落的黑髮為那張英俊的臉龐添上一絲柔和。他的微笑完美無懈,唯有眼眸深處藏著一絲疏離的冷漠。

 

即便他總是精準計算與每個人的距離,還是無法免除這樣突然湊上來的意外,要塑造完美無瑕的形象,老實說,比他最初想像的還要麻煩。

 

「學校見,瑞斗。」雷文克勞的愛琳.蓋爾靦腆地說,從她棕色的眼眸中能看見赤裸裸的愛慕,瑞斗只能強迫自己忽略腦海中黏糊的不適感,以及一縷突然湧現的殘暴惡意。

 

孤兒院唯一讓他學會的,便是人們不喜歡看到特立獨行,不喜歡超越想像的存在,若有,他們將那歸類於怪異、不合群,認為那純粹是為引起關注而做的表演,他們開始嘗試打壓、責備你,發現不起效果後,便會開始恐懼,在這裡,他不想製造那樣的麻煩。

女孩們嘻笑著跑走後,他繼續推著自己的行李慢吞吞地走向車門,突然,一個人從背後竄出來,大搖大擺擋住他的去路。

 

「嘿,湯姆.瑞斗,」和他同學院的少年咧著笑容,用那號稱能迷住不少人的恣意態度,毫無顧忌地攬住他的肩,「我們人見人愛的優等生,你還是老樣子,把史萊哲林的領帶束得那麼整齊。」

 

瑞斗早已習慣了對方的調侃,發出輕笑,「阿爾法,你也是老樣子。」

 

阿爾法.布萊克微微歪著頭,一副懶散的模樣,像是無法直立般斜撐在瑞斗肩上。他的襯衫衣角隨意地露在外頭,領口鬆垮,隱約露出精實的胸膛。即便如此隨性,他還是很受其他學生們歡迎,畢竟,那張俊朗的臉龐與不羈的魅力,足以讓人為之傾倒,而且,他與雖然親切卻總是與人保持距離的瑞斗不同,來者不拒。

 

「阿布拉薩正開始發表演說,我就溜出來了。」布萊克笑著說,視線落在瑞斗身前的行李上,隨即皺起眉頭,他認為這些雜物與瑞斗很不搭,而且不曉得是不是他的錯覺,瑞斗的行李比上學期更多,「你沒把雷斯壯倉庫裡的東西搬來吧?」

 

「我想,那是禁止帶入霍格華茲的。」瑞斗面上表情不變,微微瞇起眼。

 

「我想也是。」布萊克的視線轉向身後,頭示意般朝行李點了點,瑞斗才注意到還有一個人站在那兒,「艾弗瑞會很樂意幫你搬這些,是吧?」

 

「當然,交給我吧,瑞斗先生!」

艾弗瑞雙眼透著興奮,挽起袖子就開始幫瑞斗把大大小小的行李往車廂搬,瑞斗並未感到驚訝,艾弗瑞從一年級時便熱衷於跟隨他們,心甘情願地做些雜事以換取親近的機會。久而久之,讓艾弗瑞跑腿,成了理所當然的事。

 

瑞斗隨著布萊克來到他們的車廂,門開啟的瞬間,阿布拉薩.馬份正昂著下巴,高談闊論地批評魔法部長斯潘塞。他的父親曾有機會與這位部長交談,談了關於巫師血統的政策,但過程不太順利,血統問題總是馬份家族最在意的事情,老馬份對於兒子必須與血統不明的學生共處感到極為不滿,甚至一度考慮要把阿布拉薩送去德姆蘭魔法學校,但阿布拉薩很慶幸他的父親最終沒有那麼做,因為他在霍格華茲遇見了心性高尚的瑞斗,這是足以改變他一生的機運。

 

車廂內還有雷斯壯,當他看到瑞斗出現,立刻從椅子上跳起來,讓出走道通往靠窗的位置,因為瑞斗總是喜歡坐那兒。

 

「好了,我們最愛安靜的湯姆來了,現在可以結束你的演說了。」布萊克大剌剌地擠進車廂,順勢撞了馬份一下。對方狠狠瞪了他一眼,但他的確停止了評論。

 

「假期過得如何?」馬份問,他知道瑞斗在這個假期去雷斯壯家小住了幾日。

 

「很不錯,雷斯壯的莊園有不少古老的秘密,值得深入研究。」瑞斗淡淡回應。

 

「我家的宅邸也歷史悠久,而且更豪華,也有很多我祖父的古老藏書。」馬份立刻說,他眼睛充滿期待的光芒,「今年耶誕節到我家來吧。」

 

「聽起來確實很吸引人。」

 

「所以那個傳言是真的嗎?雷斯壯家族會把仇敵關在地牢中鞭打、使用酷刑咒?」布萊克問,這次換雷斯壯嗤之以鼻地冷冷哼了一聲。

 

「雷斯壯家確實有地牢,但已經棄置許久沒用了。」瑞斗解釋。

 

「可雷斯壯家的倉庫裡,肯定囤積了許多黑魔法道具吧?」布萊克笑著繼續試探道,不打探點有趣的便不肯罷休。

 

「你最好學會閉嘴,阿爾法,想讓我惹上麻煩嗎?」拉爾夫.雷斯壯低吼。

由於一名黑巫師葛林戴華德在美國以及歐洲各處掀起的動盪,英國魔法部早已提高警覺,即便混亂尚未波及英國,卻也導致一股恐懼黑魔法與黑巫師的風潮暗中發酵,英國魔法部發起幾次突襲搜查行動,逮捕國內的黑巫師,清剿黑魔法器物,搞得許多人都惴惴不安。

 

「他們這樣不分青紅皂白,不過是害怕另一個葛林戴華德出現在英國,成為麻煩而已。」馬份嘲諷地一笑,「斯潘塞想藉著掃蕩黑魔法來穩固自己的地位。」

 

「但不可否認,葛林戴華德的說法確實值得深思,」瑞斗嗓音溫和,其他三人都專注地看向他,「想建立一個由睿智而強大的巫師、巫女所領導的新秩序,有時需要比較激進的手段來喚起他們的尊嚴,他的論調卻被認為是邪惡的,不是很可笑嗎?」他的聲音平穩,語調輕柔,彷彿只是陳述一個無可辯駁的事實,其他人滿心認同地看著他,彷彿他所說的每個字都是無比正確的。

 

「巫師和巫女被迫隱藏自己,被狩獵、迫害,屈從於所謂『保護麻瓜』的荒謬理論,如果無人挺身改革,這種扭曲的世界將會繼續腐朽下去。」

 

這個話題一直以來都像是禁忌,很少有人願意公開談論。

當瑞斗聽見那名巫師的某些論調與自己不謀而合,深知這並非只是少數內心扭曲的巫師所擁有的看法,只是有人隱忍,有人則選擇站出來挑戰。

如今的英國也漸漸有了這類論調的支持者,尤其對古老的純血家族來說,葛林戴華德的想法更符合他們長年維護的價值觀。

 

「很多人膽小又懶惰,他們不敢說出真話。」雷斯壯冷哼一聲,不悅地嘖了一聲,「眼睜睜看著純正的巫師血統被踐踏、被削弱,愚蠢至極。」

 

「但我們又能怎麼樣呢?我們還只是學生,總有一天,我會讓霍格華茲修改入學條件,」馬份聳聳肩,眼底滿是嫌棄,「混血就算了,每年麻瓜出身的新生越來越多,他們竟然真的讓這些麻種學魔法!簡直荒謬至極!」

 

「阿布拉薩,」瑞斗輕聲開口,語調卻不嚴厲,「我能明白你的心情,但公然說那個詞並不明智。」

 

「是啊,別忘了湯姆可是模範學生,連葛來分多都愛他,」布萊克毫不掩飾地調侃道,「要是他們知道湯姆的好友居然是個血統至上的極端分子,可就麻煩了。」

 

馬份的臉色瞬間漲紅,想爭辯什麼,不過布萊克很快將話題轉移,「多虧湯姆替我們說話,史拉轟教授才邀請我們參加俱樂部。要我說,我覺得上學期就該邀請我們的。」

 

「你是我們之中最不在乎形象的,肯定是因為你的名聲太過放蕩,史拉轟才猶豫了一個學期吧。」馬份冷哼,顯然對這件事仍耿耿於懷。

 

他很早就知道史拉轟的俱樂部,也知道只有才華洋溢的學生才會被史拉轟教授看中並邀請,瑞斗在二年級時收到邀請,他們則是到四年級才收到,聽說,完全是因為瑞斗在教授面前說了他們許多好話。

 

事實上,他們幾人在學校內受歡迎,全仰賴瑞斗塑造出的完美形象。

那甚至足以讓學生們忽視圍繞他們的醜聞,例如布萊克與其他學院男男女女曖昧不清的關係,馬份對非純血的學生做出種種輕蔑與欺侮的行為,以及雷斯壯鍾愛黑魔法等邪惡又古怪的傳聞。

 

自從一年級入學開始,他們四人宿舍剛好分在一起,又志趣相投,因此經常一起行動,這個團體中雖有著三個古老純血家族出身的人,卻由瑞斗這個沒有家世背景的人成為團體的領袖,他們從未質疑過瑞斗的血統,因為瑞斗有個足以讓他們信服的出身,並且毫無疑問是他們之中最優秀的存在。

 

「我希望今年有不錯的新生。」馬份說。

 

「勞森肯定會被分到史萊哲林,還有羅西兒說他妹妹也是今年入學。」雷斯壯說,勞森是雷斯壯的弟弟,他很有自信,雷斯壯家族幾乎都是被分到史萊哲林,只有極少數的異類才會偏離這個傳統。

 

「他妹妹漂亮嗎?」布萊克興致盎然地問道。

 

「你就關心這?」馬份滿臉不屑地嘲笑布萊克。

 

伴隨著夥伴們說話的聲音,瑞斗將視線挪向車窗外,特快車正駛過一條老舊的石橋。他很喜歡在霍格華茲的生活,那兒更像是他的『家』,儘管他並不明白所謂的家是什麼樣的概念,畢竟,他出生便沒有父母。但在史萊哲林,不乏志同道合的朋友,他可以盡情鑽研那些古老而深奧的魔法,研究藏在霍格華茲的秘密,包括那些不被人談起的邪惡傳聞,可說是他目前人生中最感興趣的事。

 

卻也僅止於此,作為一個學生的限制差不多就這樣,他內心有一處無法填補的空缺,他知道只有在畢業後才能夠邁向下一階段。

 

他一直有一個想法,一個大膽又宏偉的計畫。

他渴望力量,真正足以發動變革的力量,改變這個不夠完美的魔法世界,重塑秩序。他厭惡隔了一層美好理想的虛偽理論,當所有的東西都變得純淨,這個世界將會更加美麗,他想親眼見證,親手打造那個全新的巫師社會。

 

奇怪的是,當這種近乎瘋狂的念頭在腦海中成形時,他卻異常冷靜。他認為自己擁有的一樣不差,他從未感受到在魔法領域上的極限,更從未感受到自己的情感有過動搖或不安,他有預感,在這一條道路上,可以永遠走下去。

 

直到畢業前,扮演一個形象良好的優秀學生,度過無波瀾的學生時期,直到他掌握所有實現自己理想的力量——不可能出什麼差錯。

 

 

 

 

 

 

 

 

「歡迎,瑞斗。」

霍格華茲的長廊燭光搖曳,站在大廳入口迎接他們的是比他們大一年級的沃爾布加.布萊克,身為史萊哲林的級長,她以嚴厲出名,目光在瑞斗身上停留片刻,語氣帶著異樣的親切,「希望你過了一個愉快的假期。」

 

瑞斗身後的布萊克嘴角瞬間垮下,作為同個家族的人,沃爾布加對瑞斗的態度更像是自家人。

 

「妳負責迎接新生嗎?」瑞斗問。

 

「鄧不利多教授吩咐我們在這裡等。」沃爾布加淡淡回答,目光轉向瑞斗身後的布萊克,布萊克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試圖躲到瑞斗的陰影裡,「我很高興你願意寬容我的弟弟,讓他跟著你學習。」她語氣冰冷地補充,「他毫無純血巫師的品格,我母親總說,再這樣下去,他遲早會被家族趕出去。」

 

所有人都明白,如果這兩人不是身在同個學院,沃爾布加會很樂意讓布萊克做很多勞動服務。就在這時,尷尬的氣氛被進入門口的新生打斷,瑞斗與其他三人見狀,立即轉身朝大廳走去,而沃爾布加則與其他級長一同整理新生的隊伍,準備迎接即將開始的分類儀式。

 

就在瑞斗要跨過大門時,一名穿著花俏長袍的年長巫師剛好走出來,是鄧不利多,銀紫色的眼眸通過半月形眼鏡看向瑞斗,帶著溫和的笑意。瑞斗腳步微頓,隨即恭敬地點頭致意。然而,當他目送著對方走向新生時,內心那種說不清的不適感再次浮現——鄧不利多的凝視,總讓他覺得自己被徹底看穿,如同當年在孤兒院初見時,對方的那番教誨令他感到威脅。

 

「哇!教授,我很抱歉!」

 

一個黑髮凌亂的男孩突然衝出隊伍,手忙腳亂地伸手去抓什麼,然而,已經太遲了。一副眼鏡正好從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啪」地撞上鄧不利多的肩膀,然後掉落在地板上。

 

周圍響起一陣笑聲,男孩漲紅了臉,匆忙撿起自己的眼鏡,對著鄧不利多露出一個有些尷尬的笑容,「我不是故意的!只是…那個飄浮咒還不太成功……」

 

瑞斗原本打算直接走開,不知為何,他的視線停在那個男孩身上,而對方像是有所感應,戴上眼鏡之前突然抬起頭,與他四目相對。

一雙清澈的綠色眼睛,稚嫩卻明亮,有著某種說不清的倔強。

 

一個平凡無奇的男孩,恐怕還是個混血。

瑞斗就是有那種感覺,雖說這毫無根據,但在他看來,純血巫師與混血巫師之間總有難以言喻的細微差異,體現在他們的表情與氣質上。

 

瑞斗沒有繼續留意新生和鄧不利多,與夥伴們走到史萊哲林的餐桌坐下。

沒過多久,新生們列隊走進大門,大多數的人興奮並充滿好奇地觀望著這宏偉的廳堂,當目光落在高台上的分類帽時,許多人不由得吞了吞口水,露出忐忑的神情。

 

鄧不利多開始宣讀新生的名字,一個接一個走上前,進行分類。每個學院在獲得新生時鼓掌歡呼,而大多數來自純血家族學生,第一選擇當然是史萊哲林,被分到期待的學院後,都如釋重負。

 

「哈利.波特。」

 

當這個名字響起,雷斯壯抬起頭往前方看去。

 

「波特?他們家族今年有新生?波特家不是獨生子嗎?」

 

一個黑髮綠眼的男孩從眾多新生中鑽出來,瑞斗一眼便認出是那個丟失眼鏡的新生,動作間透著些許冒失。男孩小跑步來到分類帽前,爬上那張椅子,當分類帽落在頭上時,他似乎很緊張。

 

實際上,這是哈利第二次戴分類帽,他希望分類帽可以將他分去他目標的學院,但還是沒有太多把握。閉上眼的同時,他試著在腦內把關於自己過往人生的一部分封閉起來,由於鎖心術對他來說還是相當困難的,而分類帽正試圖探入他的內心,但他不想讓它看見太多,以致於完全沒有專心聽分類帽在對他說些什麼,只是一個勁的在心中重複念他目標的學院。

 

——史萊哲林!!!

 

分類帽在他腦中發出低沉的笑聲,顯然對他的固執感到興趣,它猶豫了一會兒,試圖與他爭辯,然而哈利不肯退讓,他的決心幾乎有些偏執。最終,分類帽被他的意志說服。

 

「真是難纏的帽子。」哈利摘下分類帽,長長地舒了口氣,露出勝利的笑容,然後輕快地走向史萊哲林的座位。

 

史萊哲林長桌那側響起掌聲,雖比其他學院更為內斂,卻仍帶著一絲驚訝。雷斯壯用奇妙的眼神盯著這名新生,但還是禮貌性給予拍手。

 

「是那個波特?」雷斯壯會感到奇怪是因為波特家族大多都是葛來分多。

 

「應該吧。」布萊克挑眉,他的語氣帶著些微遲疑,但很快便自信地補充,「波特家族雖然怪異,好歹也是純血巫師家族。我們和他們有些遠親關係。」

布萊克揮手招呼哈利過去他那一側的空位,而這個位置——恰好就在瑞斗的正對面——哈利腳步微頓,似乎有些猶豫。

 

「哪個純血家族和你家沒有親戚關係?」馬份嘲諷,但並沒有真正反對布萊克的舉動,畢竟,波特家族一向與其他純血家族來往甚少,如今出了一個史萊哲林,是值得慶祝的事。

 

身為級長的沃爾布加在哈利經過桌子時,拍拍哈利的肩膀作為歡迎,但哈利在瞧見她的臉時緊張地縮了縮脖子,一副擔心她會突然對他大吼大叫的表情,默默在邀請他的布萊克身邊坐下。

 

哈利坐下後,忍不住抬起頭,端詳坐在正對面的瑞斗。

瑞斗有一張輪廓分明的臉龐,眉眼深邃,墨綠色眼眸中的冷光為他添增一絲攻擊性,卻絲毫不減美貌,膚色有種不健康的蒼白卻很襯他的黑髮,嘴唇略顯薄削,上揚時會稍微變得柔和,染著一絲陰沉的美。儘管瑞斗和其他學生穿著同樣的制服,但與生俱來的氣質卻硬生生讓他和其他人不同。

 

安靜用餐的瑞斗自然可以感覺到那毫無顧忌且純真的眼神在打量他,瑞斗向來習慣被人注視,尤其是初次見面時,別人總會不由自主地多看他幾眼,但這個新生的眼神太過直接,幾乎可說是無禮,令他不悅地壓低眉頭。

 

眾人在狄劈校長滿臉笑容的宣布下開始用餐,學生們吵吵鬧鬧地吃起豐盛的食物來,哈利也順手拿了一杯南瓜汁,然後再拿一盤帶骨肉排吃起來,他從暫住的偏遠鄉鎮一個人拖著沉重的行李跑到倫敦月台,來到學校,這趟遙遠的路途讓他餓壞了,而且他非常想念霍格華茲美味的食物。

 

「嗨,我是哈利,哈利.波特,」

哈利率先開口,語氣輕快地向正對面的瑞斗打招呼,「能幫我拿一下那盤雞肉餡餅嗎?」瑞斗並沒有顯露出絲毫驚訝,只是帶著一貫的溫和,默默地將他面前的雞肉餡餅推過去,送到哈利的面前,沒有言語。

 

「看你的吃相還真是適應得很快。」在旁邊的布萊克望著哈利狼吞虎嚥,忍不住說,確實霍格華茲的食物還不錯吃,可哈利像是被餓了幾天,其他新生不像哈利這般粗神經,每個人都怯生生的安靜用餐,而哈利一出聲就是讓瑞斗幫忙拿菜,接著就是埋頭吃,「你沒有想要問我們的?」

 

「嗯…有,但我覺得你們幫不了我,」哈利歪著頭思索,那雙稚氣的綠眼眨了眨,「我敢打賭,我明天第一堂課會因為迷路而遲到,但你們又不能幫我帶路。」

 

布萊克噗哧一聲笑出來,因為他確實見過很多新生迷路,他自己也在第一天弄錯了教室,要不是瑞斗即時找到了他,他便會直接翹掉第一堂課。

 

「遲到會被扣分嗎?」哈利含著食物模糊地問。

 

「史拉轟教授通常不會對新生太嚴格,但其他教授可不一定。」

 

「哦,應該不止我一個人會遲到吧。」哈利聳聳肩,滿不在乎地說。

 

「可不能這麼說,波特。」

一個冷淡的聲音插了進來,帶著某種不容忽視的壓迫。

哈利轉頭,看到坐在他們一個空位之外的馬份,正以銳利的眼神盯著他,語氣帶著些許不悅。

「作為史萊哲林的新生,就該把學院榮譽放在心底,史萊哲林已經蟬聯三年學院杯,可沒有那麼多的分數讓你們這些新生扣。」

 

更明確來說,因為瑞斗的存在,教授們經常給史萊哲林加分,史萊哲林才得以擊敗雷文克勞,蟬聯三年學院杯,馬份不允許有哪個蠢蛋破壞這個紀錄。

 

「呃…我不是這個意思。」哈利說。

 

哈利看著眼前的馬份,喚醒了腦海中的記憶,對方長得很像他所認識的魯休思.馬份,只是看起來年輕許多,並把長髮給綁了起來,身上更有一種遠離世俗的氣質,說難聽點,就是覺得其他人不配跟他說話,馬份家族刻進骨頭裡面的傲慢刻薄顯然不是一日而成,更像是遺傳。

 

「阿布拉薩.馬份。」馬份語氣中帶著一絲理所當然的自豪,「這個姓氏,你應該知道吧?」

彷彿理所當然一般,認為哈利和其他進入史萊哲林的新生們應該聽過這個名字,在純血巫師中馬份家族可是名門。

 

「當然知道,馬份先生,我聽勞森說了一路呢。」哈利有點後悔自己選了這個位置,能夠快速接近自己的目標是很好,但也代表他無法好好享用晚餐。

 

「勞森?」雷斯壯沒想到會突然冒出自己弟弟的名字,「你們認識?」

 

「我們剛好在同一節車廂。」

 

默默坐在哈利身邊的勞森安靜點點頭,他是個黑髮、面容陰沉的男孩,剛剛分類到史萊哲林後,便被雷斯壯拉過來和他們一起坐。不知何原因,他好像很不願意承認自己認識哈利,裝出不熟悉的態度。

 

「所以,你是那個波特家族的人嗎?純血的。」雷斯壯不太客氣的問話直直拋向哈利。

 

「不,我不是。」哈利坦白的說。

 

馬份立刻皺起眉頭,「既然你不是那個波特家的,所以你是什麼?」

 

「如果馬份先生想問我是不是來自純血家族——我是混血。」

哈利聳聳肩,本來他想過要低調一些,但葛來分多那種直來直去的習慣讓他完全忘了低調這一點,話一出口才發現自己有些後悔。

 

事已至此,哈利完全沒有退縮的打算,刻意抬起頭來。

看到哈利毫不羞愧自己的血脈,馬份自然是不順眼的,在史萊哲林裡,混血並非罕見,但通常這些學生會保持低調,絕不會像哈利這樣坦然宣告自己的血統,甚至露出驕傲自己出身的態度。

 

「你真是大膽,」布萊克撐著臉說,語氣裡帶著不加掩飾的欣賞,「比起史萊哲林,你倒是更像個葛來分多?對吧,湯姆?」

 

那可不算是讚美,至少在史萊哲林中不是。

哈利順著布萊克的視線,迎上坐在自己面前盯著自己的瑞斗,瑞斗肯定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卻全程保持沉默,或許因為他愛護形象,不願將自己內心鄙視麻瓜的嘴臉暴露出來,在這裡,瑞斗是個對誰都平等溫柔的好學生。

 

然而,哈利發現瑞斗深色的眼中有些探究神色,他不服輸地對抗那目光,像在暗中較勁誰會先退卻,卻見瑞斗嘴角微彎,頭微微側向一邊,主動挪開視線,像是對這場對峙感到無趣,繼續專注於自己的晚餐。

 

瑞斗雖沒有開口,卻很明顯在嘲笑哈利的孩子氣。

哈利的臉頰微微發熱,指尖不自覺地收緊了叉子,然後低下頭,繼續吃著盤中的食物。果然湯姆.瑞斗還是這些人中最難搞的一個,完全不明白對方在想些什麼。

 

「混血至少還有巫師的血脈,但麻種就有些…我認為他們甚至不該進到這所學校。」馬份並沒有觀察到兩人的暗中互動,自顧自地說,他打定主意要讓哈利這種公然宣布自己是混血的新生,了解自己的位置,懂得羞恥心,「既然進入史萊哲林,就該明白結交哪些朋友更有價值,畢竟,好的朋友可以幫上你很多忙,比如說——」

 

「比如馬份先生這種人嗎?我又不是瘋了。」哈利輕笑,幾乎不遮掩他的挑釁,勞森在餐桌下用力踹他一腳,哈利瞪他一眼,「幹嘛,我又沒有說謊,他就差點沒直說混血沒資格跟他當朋友,我幹嘛湊上去?」

 

「你的想法顯然嚴重偏差,波特,」馬份的語氣充滿不敢置信,似乎無法理解哈利怎麼會這麼毫無羞恥心,「你該不會覺得自己的狀況值得驕傲吧?」

 

馬份急著要糾正哈利的觀念,沒有注意到一旁瑞斗微微壓低的眉頭,或許是深植於純血貴族的價值觀,他總是需要被瑞斗提醒,才會意識到自己公然的歧視宣言有多麼不妥。

 

「原諒我這麼說,我覺得自己挺不錯的。」

 

「波特,你——」馬份正要繼續說些什麼時,桌上的南瓜汁突然朝著他的方向飄起,接著猛地朝他頭頂倒下,「噢!!搞什麼——!!」

 

橘黃色的液體順著他的金髮滴落,浸透了衣襬,馬份整個人僵在原地,臉色難看至極,這變故來得太突然,讓整個餐桌都愣住了。

哈利瞪大眼睛,自己什麼都沒做,對梅林發誓他真的沒做。但顯然馬份不會這麼想,他臉色鐵青,惡狠狠瞪著哈利,眼中帶著憤怒與羞辱,手指微微顫抖,下一秒幾乎握緊了魔杖。

 

「哈哈哈哈!你今天還真是不走運啊!」布萊克馬上在旁邊幸災樂禍的大笑,雙手拍著大腿,這讓馬份的心情糟糕透頂,他的手指緊扣著魔杖,關節發白,整個人幾乎處於爆發邊緣。

 

「夠了,安靜!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你們爭吵了嗎?」沃爾布加從桌子另一頭走過來,目光凌厲地掃過現場,所有人立刻變得安靜,儘管都是史萊哲林的學生,但也可能會被她喊去做勞動服務,「——馬份,你…」

 

看見馬份那頭一向梳理整齊的金髮,此刻濕漉漉地貼在額際,淺色的長袍上染著大片南瓜汁,狼狽得不像話。就連沃爾布加都一時語塞,因為她鮮少看見在乎貴族品格的馬份如此狼狽。
 

「沒什麼事,沃爾布加,」一直沉默不語的瑞斗終於開口,他從容微笑著,語氣輕柔得像是在安撫一場微不足道的小風波,「我們能修好這一切。」

 

取出藏在長袍內的魔杖輕輕揮舞,甚至沒有人聽見他念什麼咒語,那些南瓜汁飛回酒杯,破碎的玻璃自動拼合,回復成原本完美無缺的模樣,馬份身上的污漬瞬間消失,長袍恢復乾燥,像是這場難堪從未發生過。

 

瑞斗的目光最終緩緩停在馬份身上。

馬份的臉色變了變,嘴唇微微顫動,沒有說話,表情僵硬地坐回位置。

 

「好,好,沒事就好。」沃爾布加也不再追究,走回自己的位置。

 

級長的介入雖然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卻沒有平息馬份的怒氣,他冰冷的目光瞪著哈利,像在宣告哈利從此將不得安寧。這令哈利感到不自在,最讓他不解的是,不是他,真的不是他,但無論如何,這場「意外」讓他在入學第一天不幸地成了馬份的眼中釘。

 

哈利滿肚子疑惑,就連餐點都感覺沒那麼好吃了。

戳著盤中的食物,心裡的疑問揮之不去,然而,他無意中對上瑞斗的眼神,看到那陰暗的眼眸中閃過一道狡猾的光輝,那種自信不會被任何人發現的惡作劇神情,被巧妙隱藏,瞬間令哈利如遭雷擊。

 

這讓哈利意識到剛剛那場災難可能是誰動手的,但哈利不明白對方的目的,馬份是瑞斗的同夥,讓馬份當眾出糗,又有什麼好處?

 

「如果我是你,不會在這裡宣揚自己的傾向。」

瑞斗突然輕聲開口,那聲音恐怕只有哈利可以聽到,隱晦指出哈利公然表示自己『支持與麻瓜通婚的傾向』是不明智的行為。

 

「是馬份先問我的,我應該騙他?」

 

瑞斗的薄唇微微彎起,哈利不得不承認,瑞斗是足以迷惑他人的,誰也不會將血統主義與黑魔法與這樣的人物連結,若不是哈利了解這個人,可能會覺得對方真的是好心勸告。

 

「不,」他語氣輕柔,餐刀尖端輕輕擱置,然後順著盤面往下劃,發出一道刺耳的摩擦聲,「儘管謊言不一定是壞事,卻不是所有人都能恰到好處,所以我通常不建議。」

 

吱——

那聲音讓哈利皺起眉頭,不適地微微側過頭。

 

「但你心性直率…我擔心這會招惹不必要的麻煩事。」那聽起來發自內心的溫柔關懷,哈利卻能感受到暗藏的諷刺與試探。

 

「是嗎?可我一直都是如此。」哈利堅持,綠眼直直盯著瑞斗看,那眼睛清澈得讓瑞斗能看見自己的身影,踏入霍格華茲以來,他的確沒有見過類似哈利這般的新生,無畏到有些莽撞。

 

「有這樣的自信很好,我希望你能保持這樣的想法直到最後。」

瑞斗放下手中的刀叉,笑得更加好看了,笑容精緻得像是經過雕琢般,但目光隱約透出戲謔,比起同意,那句話更接近警告。

 

此刻,哈利才發現,瑞斗開始發言後,其他人的聲音便全都消失了,他用眼角餘光能看到,布萊克、雷斯壯,甚至剛才還怒不可遏的馬份,都靜靜等待瑞斗說完話,彷彿剛剛那場與馬份之間幼稚的爭執,不過是場精心安排的戲碼。

 

「史萊哲林歡迎你,哈利.波特。」

 

 

 

 

 

 

 

哈利在九又四分之三月台上遠遠見到瑞斗的時候,一種分辨不出是懷念或者厭惡的情緒湧上心頭,同時清晰地意識到,自己確實來到了遙遠的過去,陌生的時空,陌生的環境,而唯一熟悉的,卻是那個根本不認識他的死敵。

 

在這裡,沒有遭受控制與折磨的恐懼,沒有隱藏於黑暗中的死亡威脅,在這裡,瑞斗是受歡迎的,長相英俊、才華洋溢、性格又好——至少表面如此——但哈利原以為瑞斗開始籌劃陰暗的計謀並召集志同道合的夥伴,是在更久以後的未來,卻沒想到不過四年級,瑞斗身邊便已經跟隨一群狐朋狗友。

 

這些因臭味相投而聚集的一群人,在哈利看來都不是什麼好東西,純血、自命不凡、仗勢欺人,他們看待瑞斗彷彿不只是普通朋友,而是帶領他們的領袖,年輕時便身處其中的瑞斗,又怎麼可能品行端正?

 

「史萊哲林歡迎你,哈利.波特。」

 

那句話,說得好像他代表史萊哲林,哈。

哈利當然知道,餐桌上的瑞斗不是真正歡迎他。

哈利想像過,在自己與馬份不對付的那一刻起,他在霍格華茲的日子不會比過去做『活下來的男孩』時來得輕鬆多少,但他深刻意識到自己被惡霸盯上,是在他推開宿舍門,拖著疲憊的步伐走向自己的床位,準備好好睡一覺——

 

空的。

 

他的行李應該要堆在床尾,整整齊齊地擺放著,裡面裝著他的衣物、書籍、魔杖保養用品,還有重要的信物。但現在,那裡只有一片光禿禿的床鋪,連一絲凌亂的痕跡都沒有。哈利的心猛地一沉,知道肯定有人動了手腳。

 

「勞森、羅爾,你們有看到我的行李嗎?」他問正忙著整理箱子的室友,那兩個年輕的學生很明顯不擅長隱瞞,神情有些怪異,「剛剛是不是有其他人來過?」

 

勞森彎腰整理自己的書本,差點碰倒桌上的燈,臉色陰沉地用眼角餘光掃了哈利一眼,便像是沒聽見一樣,繼續轉身摺疊他的長袍。羅爾則是靠在枕頭上,雙手抱胸,對哈利的問題沒有任何反應,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空氣中的沉默,悶得讓人窒息。

哈利挑起眉,他知道這也無可奈何,一年級新生肯定會看高年級的臉色,不敢回答他真話,何況這些史萊哲林天生就知道審時度勢。

 

「很好,我去問問級長。」

 

「哈利,」勞森這時候喊他,神情有些擔憂,雖然他也覺得這對哈利不公平,但他不敢幫助哈利,他也是鼓起了勇氣才敢開口,「不如、不如你跟教授借吧,我想他們會有其他學生留下來的課本。」

 

哈利盯著勞森看了幾秒,露出自信滿滿的微笑,「我要找回我的東西,我有我的辦法。」

 

哈利說完便轉身踏出宿舍,勞森不明白哈利哪裡來的自信。

勞森很清楚自己的兄長不算是個脾氣好的人,卻更受父母偏愛,對純血懷抱異常執著,傲慢無比且輕視不如他的人,而這樣的兄長,對於湯姆.瑞斗抱持著近乎狂熱的崇拜。在入學前,勞森就經常從兄長口中聽到這個名字,從來不像是在談論朋友,更像在談論某種信仰。

因此,入學第一天就得罪瑞斗的哈利,肯定會成為心胸狹隘的兄長眼中最不受歡迎的人物。想到此,勞森為哈利的不幸輕嘆一口氣。

 

 

 

 

 

 

 

史萊哲林交誼廳內,壁爐裡的火光閃爍,映照在墨綠色的天鵝絨長椅上,整個房間籠罩在靜謐而神秘的氛圍裡。新生們回宿舍整理東西,而一些高年級生們則會選擇待在交誼廳,交換著假期裡發生的趣事。

 

哈利掃視了一圈,注意到靠窗的桌邊擠著兩個女孩,她們滿臉興奮地聽著布萊克說話;而瑞斗則與雷斯壯坐在壁爐前的椅子上,低聲交談,語氣輕緩,表情含笑;哪裡也沒有馬份的身影。

 

哈利沒有停留,直接穿過幾張沉重的黑曜石桌,朝著六年級的級長牙克厲走去。牙克厲正慵懶地坐在一張靠椅裡,手裡翻閱著一本《高深符咒學》。剛才,他帶領新生們參觀完交誼廳,看起來並不打算再處理任何麻煩事。

 

「級長,我剛剛回宿舍,發現我的行李不見了。」哈利走到他前面便直接告知,但牙克厲沒有立刻回應,他的手指緩慢地滑過書頁,直到讀完當前那一段文字後,才不慌不忙地抬起頭,淡淡地看了哈利一眼。

 

「是你自己沒保管好吧?」他的語氣冷漠,甚至帶著些微的不耐煩。

哈利皺起眉,心頭的火氣瞬間竄了上來。

 

「可是——」

 

「來問我之前,自己想辦法找找,」牙克厲不容置喙地說,語調裡沒有半點同情,像是在對待一件毫不重要的小事,「我怎麼可能知道你行李跑哪裡去了?」

 

「是馬份,肯定是他懷恨在心——」

 

「波特,你這樣胡亂栽贓,有任何證據嗎?」

 

哈利的手指緊握成拳,儘管他預料到類似的回應,也知道牙克厲絕對會偏袒馬份他們,但還是不喜歡對方這種敷衍的態度,沒來得及繼續說話,一道熟悉而傲慢的聲音突然響起。

 

「波特,你不會是把行李丟在月台了吧?」

哈利猛地回頭,看見馬份以悠然自得的姿態靠在牆邊,嘴角勾著一抹淡淡的笑,灰藍色的眼睛帶著揶揄的興味。

 

哈利緊繃下顎,眼神帶上防禦,「我沒有弄丟,它原本就應該在宿舍。」

 

「哦?」馬份故作驚訝地挑眉,「那可真是奇怪…霍格華茲家庭小精靈應該都幫學生搬好了,除了你,其他人的東西都沒丟,你不會是想怪罪那些可憐的小精靈吧?或者你認為史萊哲林學院中,會有人想偷你那些寒酸的東西?」

 

「寒酸…說得好像你看過似的。」哈利低聲嘟嚷,馬份沒有理會。

 

交誼廳裡的其他史萊哲林學生開始注意到馬份和哈利不和諧的氣氛,紛紛露出饒有興致的表情,交誼廳中瀰漫一種準備享受戲劇的滑稽感。

 

「不過,沒關係,」馬份悠哉地抬手整理一下袖口,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我可以幫你重新買一套,畢竟嘛…也許就像你的血統一樣,註定你的人生會缺少點什麼,我是樂意幫忙的。」

 

四周傳來竊笑聲,不確定從哪裡來的,但確實帶著惡意。

哈利的臉色瞬間沉下去,這場景似曾相識,馬份或許認為這樣無聊又幼稚的捉弄,可以讓他懂得收斂,但他們不曉得在過去數年作為『活下來的男孩』,哈利的人生早已習慣被眾人另眼相待,也習慣了被嘲諷、被質疑,這點小嘲弄對他而言不算什麼。

 

然而,讓哈利真正感到不悅的,是交誼廳深處那個事不關己的罪魁禍首。

此刻瑞斗仍然與雷斯壯愉快地交談,毫不關心另外一端發生的鬧劇,只有在笑聲響起時,終於挪動視線瞥了一眼哈利和馬份的方向,他的神情平靜,甚至帶著一種優雅的疏離感。

 

對於他好友惡劣的行為沒有制止,也沒有參與,默許這種情況的發生,那雙優美的眼睛在壁爐的微光下,顯得格外幽暗而深沉,然後,有那麼一瞬間,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笑容轉瞬即逝,輕微到幾乎可以忽略,但哈利確實看到了。

哈利讀出了一絲意味不明的暗示,顯然瑞斗對馬份做了什麼手腳一清二楚,或許還是他親口指示的呢。

 

「你會後悔的,馬份。」哈利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怒火,毫不猶豫地抽出魔杖,那一刻馬份的身體動了一下,猶豫著是否該拿出魔杖對峙,卻聽見哈利高聲喊,「Accio!」

 

一陣強烈的氣流席捲交誼廳,這偌大空間的某個地方發出一聲悶響,有什麼東西重重撞上門框,接著一道模糊的黑影從眾人後方飛出,帶著風壓直直朝哈利撲來,一路上差點被撞到的學生們紛紛閃避,一團混亂。

 

「哇——!」哈利幾乎沒站穩,雙手匆忙接住那個從半空落下的行李箱,往後跌一步,就連他都沒想到這會如此沉。箱子的皮革表面泛著精緻的暗金光澤,邊角雕刻著繁複的古老紋樣,鎖扣上刻著一條精緻的蛇紋。

 

周圍一陣騷動,差點被撞上的學生們埋怨地望向哈利,卻沒有人真正理解剛剛發生了什麼,更沒有注意到馬份周身的空氣凝滯。

 

「波、波特,」他驚慌失措的聲音打破短暫的死寂,馬份的臉色異常難看,嘴巴微微張開,眼神在哈利和行李箱之間來回跳動,因為他一眼就認出那個行李箱的主人是誰,卻不敢明說,高傲的頭顱不肯放低,喉結滾動一下,「你……你快點把它還來!」

 

哈利緩緩挑起眉,嘴角勾起有些調皮的弧度,綠眼滑過狡黠的光。

他把手中的行李箱穩穩抓在手上,胸口滿是反擊的快樂。

他知道這很幼稚,但他喜歡。

 

偷偷瞥了一眼瑞斗,原因無他,這個行李箱正是瑞斗的東西,儘管只是嘗試看看,沒想到竟真的從對方的宿舍直直飛出來,馬份一下子就變了臉色,不知道裡面是不是裝了什麼不可見人的玩意兒。

 

瑞斗依舊坐在那張墨綠色的長椅上,姿態未變,但他終於不再跟雷斯壯說話,雙手交疊在膝前,神情平靜,然而,那墨綠的眼眸卻加深了些許,像是壓抑著某些危險的訊號。

 

「怎麼?」哈利語氣輕飄飄的,透出一絲興奮,「剛剛你不是說,缺了東西代表那個人註定缺了點什麼嗎?」

 

馬份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更加蒼白,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嘴唇顫了顫想辯駁,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

 

哈利感覺全身舒爽,又伸手拍了拍瑞斗的行李箱,露出一絲故作困惑的神情,「那麼,我想,這位先生可能缺少點運氣?」他抬眼輕瞥瑞斗一眼,語氣刻意拖長,「或者…缺了點其他什麼東西?」

 

聽到那句話的瑞斗,眼底徹底沒了剛剛的玩味,取而代之的是冷酷。距離瑞斗最近的雷斯壯很訝異,他竟能夠明確感受到來自對方身上的怒意,他這位總是顧及形象的友人,短暫失去了表面的風度與優雅,露出那壓抑到極致,隱藏在皮囊下的危險情緒。

 

幸好他們距離哈利等人有段距離,正圍觀的其他學生不會注意到他們。

外人或許不會明白為何馬份如此驚慌,不明白為何一個行李箱如此重要,但顯然眼前這個一年級新生,完全明白如何拿捏馬份,不,『他們』的弱點。

原本在另外一桌看戲與竊笑的布萊克,此刻對身旁的女孩們都不感興趣了,滿是好奇的望著哈利,表情多了一絲警戒。

 

「這樣吧,」哈利踢了踢行李箱的邊角,「我們用這個來交換。」

 

哈利雖然是對馬份說,卻故意與瑞斗的視線對上。

讓哈利感到棘手的是,瑞斗對此依舊沒有開口,那種冷漠的凝視,讓哈利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不曉得自己這麼做到底對不對。

 

馬份幾乎是本能朝他走過去,試圖從哈利手裡搶走行李箱,然而,哈利早就有準備,直接指向馬份的腿。

 

「Locomotor Mortis!」

 

鎖腿咒差點擊中馬份,他整個人往後踉蹌幾步,狠狠撞上後方的櫃子,險些跌倒,他不知道哈利一個剛入學的新生,從哪裡學來這些咒語,許久都沒能從驚愕中回過神來。

 

「你——你瘋了嗎?!」馬份吼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這個——」

 

「阿布拉薩,」終於,瑞斗開口了,聲音緩慢而柔和,大概是覺得友人的失態太過頭了,「別捉弄哈利了,行李不小心被送錯位置,你早就讓人幫忙送回去了,不是嗎?」

 

馬份回頭看向瑞斗,幾乎立刻意會過來,「…是啊,只是開個玩笑。」

他勉強收起怒氣,試圖挽回些許面子,差一點,他就會當眾咒罵哈利。

 

「玩笑?」哈利不滿地挑起眉。

 

「我相信你現在回宿舍看看,就會找到你的行李。」雷斯壯也一臉彷彿哈利在無理取鬧的表情,不耐煩地搖頭,「對吧,勞森。」

 

不知何時離開宿舍來到交誼廳的勞森,安靜地點點頭。

哈利猜想勞森從頭到尾都知道他們做的事情,並配合他們,在他們吵鬧的期間又偷偷將行李送回宿舍,似乎也不是辦不到的事情。

 

「你倒是很讓人驚訝,波特。」

聽到瑞斗的輕嘆,哈利沒回應,因為他知道,瑞斗的話語背後蘊含著不止一層的意味,那柔和的視線如同蛇一樣緩緩滑過他,停在他的魔杖,「你才剛入學,就會這麼多咒語,而且似乎非常熟練。」

 

「沒什麼,我只是有事先練習罷了。」

 

瑞斗對這句話沒有任何質疑,視線落在哈利手中的行李箱上,手指輕敲桌面,彷彿在思索什麼,然後,他笑了一下。

 

「你和阿布拉薩在餐廳有些不愉快,我覺得只要坐下來談談就能解決。」瑞斗說,聲調聽起來格外真摯,指指他與雷斯壯中間的空位,「明天是你入學第一天,肯定有很多問題,我們可以幫你。」

 

面對這突然的友好表示,哈利有些措手不及。

他還以為自己隨意召喚了對方的行李,會讓對方懷恨在心,可瑞斗卻反過來邀請他,在許多人的注視下,哈利不方便拒絕這份好心,儘管他對於瑞斗和雷斯壯兩人中間的位置很有意見,還是只能硬著頭皮坐下。

 

見哈利總算擺出乖巧聽話的模樣,瑞斗這才第一次仔細觀察哈利。

男孩比他以為的更瘦小,頭髮亂糟糟的,在圓框眼鏡底下的綠色眼睛滿是防備,顯然完全不信任他——真奇怪,他們今天初次見面,為什麼哈利仿佛一開始就認識他,知曉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瑞斗其實並無意對任何新生有特殊對待,這完全是馬份單方面挑起的紛爭,所以,他認為只需稍加安撫,一切都會恢復如初,他很擅長這個,若不起效,還有其他殘酷一些的手段,例如記憶咒。

 

然而,伴隨著手掌不經意地觸碰到哈利肌膚的瞬間,兩人突然感受到一股奇異的魔力流動,彷彿空氣中的魔法能量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牽引著,就連瑞斗都為此愣了一下。

他們詫異看向彼此,幸好這很快被一名匆匆跑來的學生打斷。

 

「鄧不利多來了,就在門口,」那名學生說,帶著些許困惑,「他找波特。」

這句話讓瑞斗等人面露驚訝,畢竟鄧不利多是葛來分多學院的院長,也是一位值得敬重的巫師,卻突然跑來找一名新生,這很不尋常。


「鄧不利多?」瑞斗的帶著一絲刻意放慢的思索,眼底閃爍著探究的光芒。

 

「你不會是犯了什麼事情吧?」馬份皺起眉,完全無法理解為什麼鄧不利多特地來找哈利,在他看來,哈利就是個全身是麻煩的傢伙,毫無特別之處。

 

「怎麼可能,我來到霍格華茲後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得罪了你。」

 

「你!」馬份狠瞪哈利,但也沒有阻攔哈利離開,

 

哈利離開前還對馬份投下一個得意的笑容,隨手將瑞斗的行李拋還給他。

「下次再聊。」他說,語氣輕快,甚至還吐了吐舌頭,然後迅速轉身跑向交誼廳的出口,步伐像隻輕快的小鹿。

 

瑞斗看著哈利的背影消失,深色的瞳孔縮緊,眼底閃爍著晦暗不明的情緒。

 

「真是有趣的人。」他低語,聲音輕得只有他自己聽得到。

這名新生竟讓他罕見地感受到一股無法忽視的興奮,他被這未解的謎題吸引住了,之前他從未有這種感覺,剛剛的魔法流動也是,那到底是什麼?

 

馬份將瑞斗的行李箱小心翼翼放好,希望裡面沒有什麼東西被撞壞。

「那個可惡的小子!」他暴躁地坐到長椅上,平日高傲的氣質盡失,「不知天高地厚,他到底憑什麼這麼囂張?史萊哲林竟然會有這種劣質品!」

 

雷斯壯往後靠在椅背上,目光銳利地盯著行李箱,「但你不得不承認,你被他擺了一道,突然找新生的碴,這可不像你。」聲音一轉,看向其他人,「鄧不利多為什麼會來找他?」這個問題讓幾人陷入沉默,沒人有解答。

 

「確實,」布萊克此時已經揮別了女孩們,加入他們的討論,「一個剛進入學校的新生,馬上得罪我們親切的馬份大人,拿湯姆的行李威脅我們,接著鄧不利多就親自來找他?這聽起來可不像巧合。」

 

他們得不到結論,幾人不約而同地轉向瑞斗,期待他能給出解答。

瑞斗的指尖輕輕摩挲著桌面的邊緣,嘴角掛著淺淺笑意,即便是他,也無法給出這個答案,因為他對那個男孩一無所知。

 

「顯然,他很不同。」

 

那雙眼睛透著幽幽的暗光,語氣裡隱藏著曖昧不明的熱切,但同時,有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愉快,那是對於意外狀況不在掌控之中的不滿——光是一個晚上,就已經發生了兩次意外,這很不尋常。

 

直到剛剛,他仍然以為哈利只是個無關緊要的插曲,但現在,他開始改變想法,對這個新生充滿好奇。

 

雷斯壯聽出瑞斗語氣中的異樣,微微瞇起眼睛,機警地開口,「他既不是那個波特家的,或許他跟鄧不利多有關?」

 

「這也很有可能。」

瑞斗輕描淡寫地回答,心中卻暗自思量,當年正是鄧不利多從孤兒院通知他有關霍格華茲的入學,這一點,無人知曉,不知道哈利是否也有類似的經歷,如果是,也許哈利真的有特別之處。

 

雷斯壯沒有放過這個細節,隨即轉頭喊,「勞森,過來。」

勞森聞聲便往他們靠了幾步,臉上帶著一絲緊張的神色。

 

「你跟那小子同車廂對吧?波特怎麼樣?」

 

勞森歪頭思索片刻後,開口,「沒什麼特別的,他人不錯,很喜歡聊天……」他頓了頓,猶豫該不該這麼說,「他會用很多魔法,我覺得…他挺厲害的。」

 

雷斯壯對自己弟弟的評論不置可否,他從沒見過比瑞斗更聰明、更有天賦的巫師,因此他覺得哈利.波特不過是會耍個兩招小把戲的普通學生,被支持麻瓜的思想汙染了,還是個不安份的傢伙。

 

「從今天開始,你最好看緊他,別讓他招惹湯姆。」

 

勞森隨即點了點頭。

 

「我不覺得他會冒犯我。」瑞斗語調輕快,看起來心情好極了,「他似乎是個很聰明的男孩。」

 

那句話雖是一個不經意的評價,但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出瑞斗那不同尋常的興趣,甚至,是個飽含欣賞的讚美。

 

布萊克頗有興致地湊上前,「湯姆,你該不會想讓他加入我們吧?」

他和其他幾個朋友的想法不同,挺喜歡哈利的,認為那暴躁脾氣反而有些可愛。他能預見到哈利的到來將為霍格華茲的平淡生活增添許多樂趣,尤其是在馬份的身邊,他樂於看到更多鬧劇上演。

 

馬份臉上的嫌惡瞬間加深,憤憤地插話,「你不會是認真的吧?那傢伙搞不好是個麻瓜支持者!」

 

雷斯壯也皺起眉,「我覺得這小子可能是個麻煩。」

 

瑞斗安撫地揮揮手,目光掃過他們,嘴角依然保持著那抹精緻的笑容。

 

「畢竟是我們史萊哲林的新生,又會糟糕到哪裡去?」眼底帶著算計的微光晃動,不急於下結論,「但既然你們都這樣認為,就再觀察看看吧。」

他很好奇,明天之後的哈利遇上他們時,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又會做出怎麼樣驚人之舉,還想知道哈利在課堂上的表現。他尤其喜歡潛伏著觀察活生生的獵物,直到他耐心耗盡。

「——反正,我們的時間非常多。」

 

 

 

 

 

TBC

 

 

作者廢話:

 

我終於把這篇寫出來啦!很多人一直敲碗,但因為我在寫『Sweet Little Lies』,就一直拖著。但覺得再不開始寫,就要很久以後了,所以來開一下頭。

如果好奇到底基於什麼設定的長篇,可以去看這個『Tom Riddle’s Gang』。

 

這篇,是校園喜劇,真的!!

也就是說還是一篇甜文!但會是和『Sweet Little Lies』不同角度的甜文。

我幾乎沒有寫過瑞斗會『改變』的文,這篇可能首開先例吧,改的角度就請大家看後續文章了,以後會和『Sweet Little Lies』交錯更新。

 

由於劇情需要,我稍稍改了一點關於瑞斗團夥的設定,未來也會有很多改編,純粹因為我喜歡這幾個家族的設定哈哈,大家不要太認真考古,雖然我也有參考一些考古,但就是喜歡的時候用,不喜歡時擺一邊。

 

會有一點多P的感覺,也就是會有自創角(但也不算,除了雷斯壯,原作中有這些人)X哈利的狀況出現。

 

最後提一下,沃爾布加就是天狼星媽媽(在宅邸裡面大吼大叫那個),然後根據原作,阿爾法後來給了天狼星一些金子後,被沃爾布加從族譜中註銷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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