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必須一起改變這個逐漸腐壞的魔法社會。」

月光輕巧落在瑞斗那張堪稱完美的臉龐上,柔和的光影中,原本墨綠的眼睛竟透出一道冷冽的紅光,彷彿有某種邪惡藏在陰影中,隱約可窺見其形體。

「進入霍格華茲後,我們因為共同的想法而聚在一起,我們認為,巫師在安逸的生活中逐漸變得軟弱、墮落,大多數人不再在意源頭,任由魔力的源泉被稀釋,那些最古老、深奧、強大的魔法被後人遺忘,巫師開始忘記怎麼掌控自己的力量,並以為這個世界是由麻瓜控制一切。」瑞斗柔和卻極具吸引力的嗓音闡述著,圍繞他的其他三人深刻認同這段話,頻頻點頭,「我們想由更有遠見與力量的巫師,管理並引導麻瓜,讓他們在巫師的庇護下——」

「你知道嗎?我並不想聽。」哈利的聲音倏地打斷了他,語氣冷淡,「不管你說什麼,在我聽起來都不覺得是好事。」

空氣靜默幾秒,哈利轉身要走,瑞斗手腕一動,一道無形的魔法屏障在哈利面前成形,他一頭撞上,痛得叫了一聲,隨即心生不滿地轉頭瞪向瑞斗,只見到瑞斗在夜色下的身影,彷彿被不祥的黑暗包圍。

「為什麼?」瑞斗平靜地問,語氣帶著發自內心的好奇,「你甚至沒有聽完,又怎麼知道這不是個好主意?」

哈利這時才仔細地觀察邀請他加入的這群人,除了瑞斗外,另外三人的眼睛裡,都透出某種異常的熱情——近乎狂熱的信仰——彷彿不能理解,為什麼哈利看不出這是多麼嚴重的問題。

「啊哈…為什麼?因為你們偏偏要走最偏激、最糟糕的路!」哈利輕輕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們輕視混血和麻瓜出身的巫師,但事實證明,混血巫師裡也有許多很聰明、很厲害的巫師!而純血巫師中,比如莫賽博那種人,可算不上什麼好東西!」

他望向馬份和雷斯壯,這兩人恐怕是最不能接受他這番言論的純血主義者。

「你們或許覺得自己更優越,但我不懂你們為什麼那麼覺得。」

這句極具挑釁的話讓氣氛更加僵硬。布萊克吹了聲口哨,好像在佩服哈利的勇氣,而雷斯壯神情陰沉,馬份的眉頭則深深皺起,滿臉不認同。

然而,瑞斗卻神色從容,靜靜聽著哈利說話。

「如果你加入我們,」他緩緩道,哈利感覺對方的視線彷彿在全身上下爬著,「或許能給我們不同的啟發。比如說,你認為該如何做,才是對巫師、對麻瓜最好的共存方式?而不是在一旁大呼小叫,毫無用處。」

「為什麼一定要去管麻瓜?」哈利咬牙,「就不能相安無事,各自生活嗎?」

「相安無事?」瑞斗輕笑,明顯的輕蔑爬上嘴角,「你事不關己,所以誤以為放著不管便是一種正義。當其中一方逐漸強盛,而另一方便將日漸退化,是必然,共存不過是短暫的幻覺,你或許真心渴望相安無事,只要自己不做些什麼,對方便不會傷害你,這正是大多數人容易墮落的想法。」

他向前一步,眼底的光芒更盛氣凌人,逼得哈利往後退一步,「我並非輕視混血,而是血液混雜讓巫師的魔力變得稀薄,自我削弱。適時清理那些不配擁有它的人,才能保證並延續巫師的生存,總有人要做這些事情。」

「說得真好聽,這些不過是藉口罷了,我知道你討厭麻瓜的理由——」

在哈利即將說出更多前,瑞斗打斷哈利的話,盯著哈利的眼神也有些怪異。

「我試圖說服你加入我們。」他的語氣變得輕柔,卻更令人不寒而慄,「我所預見的未來裡,麻瓜終有一天會將我們視為威脅,因為他們恐懼未知的事物以及異類——而我們,就是異類。」

「但這只是你的臆測,事情也可能沒那麼糟糕!」

「不,哈利。這是會重複發生的歷史,人們永遠無法如理想那樣包容異類。」他的聲音輕得幾乎像嘆息,透著遺憾,「巫師都做不到,何況是麻瓜?」

哈利呼吸一窒。那一瞬間,他彷彿聽見佛地魔以幾乎相同的語調,對他說出一模一樣的話,那雙殘暴的紅色眼睛,與眼前的湯姆.瑞斗,完美地重疊在一起,讓哈利感覺到了某種熟悉的戰慄。

「你知道嗎?就是這種想法,會讓你變成怪物。」

哈利凝視著瑞斗,他發自內心想要勸說對方,他總覺得還有其他方法,更好的方法,不必靠殺戮與製造悲劇來達成瑞斗期待的未來。

或許是被哈利身上那突然不知從何而來的濃厚悲傷氣息所影響,瑞斗微微一怔,表情閃過一瞬的困惑。他輕輕傾身,靠近哈利。

「怪物?」他輕笑,聲音低沉得幾乎像呢喃,「也許吧。我並不介意成為那種存在,畢竟,那只是他人看我的方式,而我也從未被他人以公平的方式看待。」

那句話只讓哈利一人聽到,大概是不便對他的夥伴們說。這完全是因為瑞斗在那雙綠眼中看見了怒意、悲傷,還有一種讓他著迷的東西——恐懼。

接著,瑞斗唇邊的笑意變得更濃厚,嘴角彎成好看的弧度。

「別將我看得罪大惡極,我不打算屠殺誰,哈利。如果有更好的方法,我也願意那麼做。」

哈利的心臟猛烈地跳著,他不得不承認,這一瞬間他是有些動搖了。

就他所知,葛林戴華德在這個時代的突然現身並對魔法世界造成混亂,或許正是部分魔法群眾對此的支持,致使這類思想的誕生,只是大多數人沒有掌握像瑞斗那樣足以付諸實行的力量。

但既然可以被影響,也就表示並非不能改變?

「波特,你若有腦袋,就該同意。」馬份用傲慢的語調提醒,但態度比過往要和緩,「湯姆讓你加入我們,若你知道我們的計畫,我們也可以聽聽你的高見,經過這次事情後,我們不會無視你。」

哈利冷哼一聲,「我說了,你們會聽?」他嘲諷地抬起下巴,目光掃過這幾個人,「我記得在你們決定來這座山前,我就勸過你們別犯蠢事。結果呢?你們差點死在那群…『水母』手裡。」

「是吸魂衣。」

空氣飄散著尷尬。雷斯壯咳了一聲,視線有些閃躲;馬份則不太情願地抿著嘴;布萊克倒是笑著,對於哈利出手救了他的性命,他是感激的。

「那就是為什麼我想要你。」瑞斗不帶絲毫惱怒,反倒透出幾分意味深長的愉悅,「若你是我們的夥伴,我們會更早讓你參與計畫。或許,我們就能避開不必要的危險,哈利,我認同,即使身為混血,你也很聰明、能幹…值得信任。」

這些讚美的言詞十分好聽,卻惹得哈利渾身打顫。

偏偏瑞斗說這話時,顯得過分溫柔,帶著一絲曖昧不明的意味。

「而且,你真的不想知道,」瑞斗輕聲問,頭微微傾斜,眼瞳纏繞著一絲危險的光亮,「我們正在尋找什麼嗎?」

哈利張了張嘴,他其實大致猜到瑞斗等人在找什麼,可他不知道將會以何種方式找到,心底那份好奇正頑固地在他胸口翻騰。

說實話,他終究沒有辦法不去注意瑞斗。

包括瑞斗在內,眼前的這群人,還沒有成為他在未來記憶裡那些惡名昭彰的黑魔王以及食死人,他們還很年輕,還有可能被改變。也許,如果他能更親近他們,親近瑞斗,就能在一切轉為悲劇之前,改變些什麼。

「讓我考慮一下,但,這不代表我同意。」

哈利的聲音有些沙啞地回答,下一秒,瑞斗那帶著惡意的笑容轉為柔和,是真的很好看,彷彿單純因為哈利這次沒有直接了當拒絕而高興。

「我希望是好的回答。」

瑞斗微微垂眼,語氣裡透著滿足與愉悅。

他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哈利的肩,隨後轉過身,結束了這個話題,他們開始討論該如何回到馬份家,至於哈利,他內心有種不好的感覺,自己似乎也正在被瑞斗撒出的線一點一點牽引著,在這種異樣的氛圍下逐漸被吞沒。

 

 

 

 

那天他們從山裡回來時,已是深夜。
哈利一與其他人分別,便立刻回到房間,撲倒在床上。經歷一整天的奔波讓他感覺身體幾乎要散架,腦子一觸到枕頭便陷入沉睡。夢裡還殘留著蛇妖的嘶鳴、吸魂衣翻湧的黑霧,讓他睡得並不好,但他彷彿聽見耳邊某個人溫柔低語的嗓音——

瑞斗再次將他們聚在一起,已是第二天的晚上,當哈利走進書房時,雷斯壯、布萊克、馬份已經全都到齊,而瑞斗坐在長桌的另一端,眾人神情專注地看著那刻著史萊哲林符號的老舊盒子。

就連哈利也忍不住一直盯著那個盒子,他不得不承認,撇開路途中遭遇吸魂衣而差點死掉的意外,這幾天跟著瑞斗等人冒險的感覺很刺激、新奇,激起他心中那股許久未有的冒險興致。

若仔細觀察,便會發現盒子邊緣雕滿蛇形的紋路,最顯眼的是一把看來古老生鏽卻十分牢固的鎖,但當瑞斗對著盒子用蛇語說了幾句話,那道看似複雜的鎖便在注視下豪不費力地緩緩解開。

盒子裡面沒有如哈利想像中藏著極端邪惡的力量,只是靜靜躺著兩樣東西——泛黃的古老羊皮紙卷,和一個巴掌大小的蛇形雕像。

「這上頭什麼都沒有?」馬份用魔杖輕輕戳著羊皮紙卷,他不敢太粗暴,也不敢用手拿,深怕會有所損壞,畢竟這些物品至少經歷了幾百年的光陰。

「不會是過太久,墨水褪色了吧?」哈利忍不住插嘴,他試圖用一種毫不在意的語調,但那份幸災樂禍還是洩漏出來。

「不,應該是某種隱形咒語。史萊哲林不可能讓外人那麼容易看懂,肯定有破解的方法。」雷斯壯說著,伸手拎起哈利的後領將他從盒子旁拉開,似乎防備著他出手破壞。

瑞斗沒有說話,只是低頭審視那卷空白的羊皮紙,眼底掠過一瞬深思的光。

而哈利的注意力則被眾人忽略的小蛇雕像吸引,沒多想,手便已經伸出去,拿起雕像的瞬間,哈利猛地聽到空氣被壓縮的聲音,接著,一股強烈的拉扯感席捲全身。

「哈利!」瑞斗當機立斷,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雷斯壯、馬份和布萊克的臉在視線中扭曲旋轉,很快消失不見,風聲在耳邊呼嘯,哈利本能地抬頭,看見瑞斗正將他揣在懷中。沒有花多少時間,他們就被摔在草地中,哈利覺得整個身子都被摔散了架,腦袋嗡嗡作響,有一瞬間,哈利還以為他們又回到了那座山裡。

他還沒來得及爬起來,視線前方便出現一道陰影,瑞斗站在他面前,黑色長袍被風吹得微微鼓起,神情平靜得過分,已經開始觀察周遭。

「如果你夠細心,就會發現我們之中沒有人用手碰那些東西,像史萊哲林這樣的巫師,也可能留下纏繞詛咒的物品。」不知算不算嘲諷,瑞斗提醒著哈利,哈利臉上一熱,他確實沒想那麼多。

「別動。」

瑞斗微微蹲下,伸出手。哈利還沒反應過來,瑞斗已經用指尖抹去他臉上的血跡,指腹擦過肌膚時,觸感雖然冰冷,卻讓他莫名覺得發燙。

「這是哪裡?」哈利抬頭,喘著氣問,「我們為什麼又跑到奇怪的地方來了?」

瑞斗看了眼那個掉落在地的蛇形雕像,嘴角帶笑,「是個港口鑰。」

「你早知道?為什麼不說?」

「我只是猜測。」瑞斗頓了頓,唇角的笑意加深,「我沒想到你動手的速度比思考還快,我以為你在碰史萊哲林的遺物之前,會先問一句。」

哈利氣呼呼地站起來,瑞斗忽然伸手替他順了順亂成一團的頭髮,動作帶著一種不合時宜的親密,對眼前這陌生的環境,絲毫不緊張。

「冷靜點,哈利,這裡似乎沒有立即的危險。」

「那現在呢?我們怎麼回去?」哈利環顧四周,拔出魔杖,幸好在那陣轉移中他沒有丟了魔杖。

「回去?」瑞斗的笑容裡帶著一絲壓抑的興奮,他轉過身,黑袍在夜風中微微揚起,「既然到了這裡,不如看看這地方藏有什麼。」

「你是指這或許是史萊哲林留下的線索?」

「是的,史萊哲林不可能留下無意義的物品。」

瑞斗朝哈利伸手,等著他,哈利無奈地嘆了口氣,走近些,然後瑞斗一手便將他拉到身邊,他們此刻的距離以及相接的手掌,都讓哈利覺得距離太近,但也不好拒絕,他們現在最好不要分散,誰也不知道這森林中是否有比吸魂衣更可怕的魔法生物。

瑞斗舉起魔杖,柔和的白光瞬間亮起,哈利再次意識到他們靠得很近,近到哈利能看清他瞳孔中的顏色。

他們沿著濕滑的土路走了許久,森林深處時不時傳來細微聲響,像是有什麼生物在暗處窺視他們。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忽然出現一抹灰白的輪廓,一棟破敗的石屋突兀地立在森林深處,牆面已爬滿青苔與各種植物,屋頂塌了一角,門斜斜地掛在入口處,隨風發出嘎吱的聲響。

「這地方…」哈利低聲道,「看起來像是幾百年沒人住了。」

「看來發生過一陣打鬥,住在這裡的人匆忙逃離了。」

瑞斗走上前,用手撫過石牆,那裡的痕跡像是被魔法炸裂過,並非自然崩塌。他往前推開那扇破舊的門,灰塵隨之飄起,門後的空氣帶著潮氣與灰燼的味道,他們倆人在屋內繞了一圈,卻沒有發現太多生活的物品,屋主在離開時,肯定將個人的物品都帶走了。

「我們今晚就在這度過吧。」瑞斗提議,那語氣不容拒絕。

「你在開玩笑吧?!」哈利瞪大眼,「這裡可不是人能住的地方!我們為什麼不想辦法回去馬份莊園?」

瑞斗笑得很輕,「別怕。我會保護你。」

哈利一愣,總覺得自己被嘲笑了,分明他並不是因為害怕才想回去。

「在沒有獲得線索前,我不會回去。」瑞斗語氣平靜,卻透著一種堅決的執念,「而你,最好乖乖和我一起待著。」

哈利抿緊唇,明白再抗拒也無用,他也不能把瑞斗丟在這兒自己回去。他們倆人就這樣打理了一下其中一間損壞沒有太過嚴重的小房間,找到一張還沒徹底壞掉的老舊沙發,將厚重的灰塵除去後,剛好可以容納他們側躺在上頭。

哈利負責生火,重啟荒廢的壁爐,很快,在魔法的幫助下,火光開始在屋裡頭閃爍,讓漏風的房間感覺稍微暖了些,但仍擋不住那股從破洞中吹進的冷風,哈利坐在火堆旁,雙手伸向火焰,他縮了縮肩膀,心中抱怨著瑞斗這古怪的決定,瑞斗彷彿是沒有溫度與感覺的,從頭到尾未曾提及這股鑽心的寒意。

「感覺冷?」

那聲音低低詢問著,哈利轉頭,看見瑞斗慵懶地靠在沙發上,即便周圍破敗不堪,他也仍然顯得姿態優雅。

「過來。」瑞斗抬了抬手指,指向自己身邊的空位

「我這樣就好。」

「別固執。」瑞斗語氣輕柔,像是在勸小孩,「我不希望你半夜凍死。」

哈利瞪了他一眼,裹起身上的長袍,走近了點。
當哈利來到面前,瑞斗微微一笑,伸出手,幾乎是不著痕跡地一拉,下一秒哈利便跌進對方懷裡,他掙扎著想要爬起,卻被瑞斗一隻手穩穩摟住腰。
「你——」

「別亂動。這樣比較暖。」

哈利感覺自己的身體瞬間被那股溫度包圍,他沒想到,瑞斗的體溫會這麼暖,而且瑞斗身上帶著一種淡淡的氣味,像古老書頁與草藥的混合。這讓他的心跳有點亂,但他最終還是敗在了溫暖,沒有再推開。

「我不是小孩。」

「當然不是,我常會忘記你只有十一歲,是個大男孩了。」瑞斗的聲音帶著輕微的笑意,擦過他的髮梢。

「你分明也才十四歲。」

短暫的沉默中,哈利才終於想起被他們遺忘的其他人。

「雷斯壯他們肯定會很吃驚吧。我們就這樣突然消失……」

「他們會自己看著辦。」瑞斗懶懶地回道,「這不算什麼大事。」

哈利翻了個白眼,「有時候我會懷疑你到底有沒有正常人的感覺?」

瑞斗低下眼,迎上懷裡少年的目光。那雙綠色的眼睛在火光下顯得格外明亮,在這雙眼中,似乎可以將這個世界映照為獨特的樣貌,他微微一笑,指尖落在哈利的頭髮上,輕輕摩挲。

「哈利,」他忽然開口,語氣幾乎是輕歎,「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自己會在這裡?」

「什麼意思?這是哲學問題嗎?」

「你是否會問,自己到底是誰?」瑞斗的語調低沉而柔緩,「為什麼周圍的一切總是讓你感覺不舒服,感覺自己不該在這裡,為什麼不能更自由的活著,至少,不該像這樣索然無味……」

哈利並不是很明白瑞斗的問題,但他思索了一下,想起自己在德思禮家中生活的歲月,想起自己被學校眾人誤解的那段時光,還有,打出生起就不容拒絕的『活下來的男孩』的一生。

「偶爾…我會覺得孤單。」哈利說。

瑞斗的嘴角微微一動,像是笑,又像是嘲諷。

「我知道自己與其他人都不同,就像你說的——不是正常人,我甚至不明白,你所謂的正常,該是怎麼樣…我可以模仿,但那讓人鬱悶。」他目光垂落,火光映出他眼底的一抹幽暗,「我經常都有這種感覺。」

哈利抬頭,愣愣看著他。

「我從別人的眼中看見自己的模樣,」瑞斗繼續說,面容有一絲扭曲,「那令我感到陌生,甚至噁心,你能理解那種感覺嗎?因為我知道,如果我說出真正的想法,他們永遠不會懂我在說什麼,當然,我並不在意他們是否能理解。所以,為什麼要為了那些我壓根不關心的人,模仿那副蠢樣呢?」

哈利靜靜聽著,沒有回答,他知道如果他對瑞斗說『自己能理解』,那就是說謊,肯定會被狠狠嘲笑,然而,哈利還是很莫名地感受到了一種不該存在的同情,這是會讓瑞斗不屑的情緒。

哈利並不討厭像這樣與瑞斗平靜地談話,忍不住動了動自己的身體,此刻他還靠在瑞斗懷裡,圍繞自己的暖意讓他的防備漸漸鬆開,意識也逐漸染上睡意。

「你覺得找到自己和史萊哲林之間的關係後,就能改善嗎?」

瑞斗微微一笑,神色中沒有絲毫驚訝,他似乎早就等著這個問題。

「也許不會。」他的語氣輕柔,指尖無意識地順著哈利的背部輕撫,「但若我不是最特別的,若我並非獨一無二的存在,這世界又為什麼會如此無趣呢?

哈利並不能夠感同身受,但他想,瑞斗也許過早認清自己和其他人不同,那些自孤兒院便留存下的暴戾與情感缺失,讓他無法從身邊的人找到親密感,他的表象是經過良好偽裝的產物,也導致了後果——他很難感到真正的快樂。

那種非人的物質存在於瑞斗之中,慾望無法被滿足,飢餓無法被填飽。

這時候,哈利因為溫暖的體溫,還有瑞斗舒適的懷抱,意識模糊。

「我不知道…雖然我也是一生下來就沒有父母,但我好一點,沒有在孤兒院,我姨丈和阿姨沒有很喜歡我,而我恐怕也只能是個平凡的人。」哈利喃喃地說,聲音裡帶著倦意,「我不適合當救世主…」他回想起過往,露出一個苦笑,睫毛微顫,「我無法理解你,湯姆,但我一直都覺得,你也許能有所改變。」

瑞斗的手在他背上停了一下。
哈利在無意識中喊了他的名字,彷彿早就認識『他』,在他耳裡聽起來異常刺耳,卻也讓他心底泛起奇怪的顫動,而且,他沒有忽略掉哈利話語中的不對勁之處。

“改變什麼?”就在那時,瑞斗微微俯身,唇幾乎貼在哈利耳邊,“你同情我嗎?因為我出生就被父母遺棄?”

“不是,我只是覺得…還有更好的做法,你不必因為你的父母而仇視麻瓜……”

那句話講到一半,卻讓哈利猛地清醒過來,這很不對勁,但已經來不及,一股詭異的氣息滲進空氣,他這才發覺瑞斗剛剛說話的語調變得奇怪,一種嘶嘶作響、似乎不是人類語言的聲音——

蛇語。

哈利猛地抬頭,對上那雙透出一絲得意卻陰暗的眼睛。瑞斗精心設下陷阱,靜待他這粗心大意的獵物露出破綻。

「你——」哈利的聲音顫抖,「你是故意的。」

「你果然會,我曾經聽到你開口,而那並非模仿,你會發現蛇妖,也是因為你聽見了牠的低語。」瑞斗的語調有些許顫抖,分不清是驚喜,還是憤怒,「哈利,為什麼你會知道我身世?知道我被父母遺棄,甚至知道我出身自孤兒院…我從沒告訴過任何人。」

「我不是——我猜的,我只是覺得你和我有點像——」

「你真的不會說謊。」瑞斗冷笑,這一切如他所想,哈利在循序漸進的引誘下吐露了部分實情,因此,他完全不相信哈利的辯解,只是有太多無法解釋的部分,包含哈利知道他那極端想抹去的過往,甚至,哈利好像知道連他也不知曉的親生父母?為什麼?哈利到底是什麼人?

抓住哈利手腕的力道猛地收緊,讓哈利疼得皺眉。

「放開我!」

「安靜。」瑞斗的語氣冰冷得讓人發抖,讓哈利產生強烈的危機感。

於是,哈利猛地用力一掙,從沙發上跳起,但瑞斗沒有放開他,於是兩人的身體失衡,一起撞上一旁破舊的書櫃,霎時間塵土飛揚,那些破爛發黃的書頁紛紛飄散在空中,而哈利也趴倒在地,他還來不及爬起,就被瑞斗壓制,那陰暗的目光鎖定著他,與哈利四目相對。

「你想怎麼樣?」

哈利憤恨地回瞪,翠綠的眼睛像一面鏡子,把瑞斗的倒影映得清晰無比。

一時間,瑞斗怔住了。

在哈利的眼裡,他看見了自己的身影,表情冷酷而飽含著惡意,試圖逼迫哈利就範的暴戾之氣也毫無遮掩,就那樣輕易暴露出來,只因為哈利口不擇言談起了他極度渴望知道的身世,但正因為這樣,在這男孩眼中的湯姆.瑞斗,沒有了任何偽裝,反而和他所認識的自己很相近。

甚至,比自己所知道的更多。

他知道哈利身上藏著某個未說出的祕密,而且哈利不願意說,否則也不會這樣激烈反抗,用桀敖不馴的表情瞪著他,雖然他很想要快點探究哈利知曉自己身世的理由,但他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現在還不能逼問。

他擔心這小傢伙會突然跑不見,從他的掌控中消失蹤影,他不能丟掉這男孩。

瑞斗放開哈利的手腕後,哈利一邊揉著手,一邊努力撐起身子。

這本來就不大的破屋因為剛才的碰撞而塵土飛揚,書櫃徹底散架,發黃的書頁散落在地,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樣。就在此時,哈利的視線卻落在一張飄落地面黏著書頁的羊皮紙,那看起來像是一幅破損的自畫像,畫中人物早已模糊不清,只餘下一雙深陷的眼窩,與淡得幾乎看不清的墨筆字。

哈利彎腰撿起,抖了抖灰塵,遞給瑞斗,「上面好像寫著什麼。」

瑞斗走近,哈利看起來還有點怕他,但沒有逃走,於是他伸出手,接過那張幾乎看不清的羊皮紙,指尖掠過斑駁的墨跡,他低聲唸出那個名字。

「岡特。」

哈利聽得出瑞斗的聲音帶著壓抑的興奮,他又看向面帶警戒的哈利,那一眼卻帶著一絲欣賞。

「至少這趟有點收穫,你派上用場了。」

哈利氣鼓鼓地哼了一聲,「我的手被你弄傷了。」

在那纖瘦的手腕上有一圈明顯的紅痕,是被瑞斗的手指緊緊掐出的印記,瑞斗沒有道歉,反而微微笑了。

「我喜歡在你身上留下痕跡。」

瑞斗溫柔的聲音裡透著讓人心底發寒的危險。

聽到這完全不符常理的話,哈利本能地想往後離開這個男人,卻又被瑞斗拉住,對方的手指重新撫上那片紅腫的皮膚,指尖的觸感出奇地輕柔,但比起撫平痛楚,更像是在確認那痕跡存在。

陰影在瑞斗的眼底流轉,眼神帶著近乎病態的專注。

「你喜歡讓別人痛苦,對吧?」哈利咬牙,試圖打破這種曖昧卻又讓人尷尬的氣氛,他不喜歡這樣任由瑞斗擺布。

「對,」沒想到這個人會毫不避諱地承認,讓哈利啞口無言,覺得對方真是厚臉皮,「光是想像著他們痛苦的模樣,心裡就會有一種奇異的快樂。」

他頓了頓,語調中參雜一絲笑意,「但我也並非總是期待他人的痛苦,哈利。」

哈利還來不及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下一刻,瑞斗便輕輕觸碰他的臉龐,微微俯身,那一吻幾乎是沒有預兆的。

輕柔、克制,卻又帶著侵略性,雙唇交疊的時刻,彷彿連周邊的時間都慢下來,哈利的腦袋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地望著眼前俊美異常的男人,任由對方加深那個吻,沒多久便防線潰堤,舌強硬地鑽進那小巧的口中,與柔軟的舌尖纏繞,封住了呼吸和反抗的聲音。

在哈利的意識徹底被那個吻淹沒時,背脊已經貼上冰冷的牆,還未來得及反應,瑞斗的手已扣在他後頸,動作不重,卻讓人無法逃脫。當他退開,男孩在他懷中顫抖,呼吸凌亂,臉紅得火燒,那模樣既可憐又可愛。

瑞斗唇邊微微上揚,露出一個若有若無的笑。

哈利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感覺自己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抱起,瑞斗將他重新塞進沙發的裡側,然後自身後覆上,將之擁在懷中,哈利想掙扎卻又覺得在背後的男人有點危險,於是不敢輕舉妄動。

「睡吧。」瑞斗說,語氣輕得像是哄孩子,「明早我會帶你回去。」

哈利本想要保持清醒,見時機掙脫,卻在那份溫暖與疲憊的包裹中逐漸陷入昏睡,要不了多久,他的呼吸就變得均勻,完全失去意識。

瑞斗垂下眼,凝視懷裡熟睡的哈利,手指在哈利的臉側輕輕停留,若有所思。

這個男孩,太特別了。特別到讓他失去了偽裝與理智。

他將自己的臉埋入哈利的頸邊,耳邊有著男孩呼吸的聲音,聞到屬於哈利獨特的氣息,不可思議的,他竟也泛起一陣睏意,閉上了雙眼。

翌日清晨,陽光從窗縫滲進屋裡。
哈利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不在破舊的屋子裡,而是在馬份家溫暖柔軟的床上,被子整整齊齊地蓋在身上。

而瑞斗,早已不見蹤影。

 

 

 

 

耶誕假期結束後,霍格華茲的走廊重新喧鬧起來,學生們塞滿了學校每個角落,而哈利也終於可以過上一段正常的學校生活,書本沒有再燒起來,藥材也不再無故失蹤,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哈利感覺周圍的學生們對他的態度也友善不少,甚至有些人見到他會親切地打招呼。

他懷疑這是否與瑞斗有關,但很快便說服自己別想太多。

回到學校的好處是,由於年級課程的安排,他與瑞斗沒有太多交集,只會偶爾在交誼廳或圖書館中碰面,哈利總在瞥見對方的衣角時匆匆離去。

由於最後一場魁地奇賽事將決定學院盃的歸屬,史萊哲林會對上葛來分多,讓哈利備感壓力,便也不再將瑞斗的事情放在心上,而是積極投入訓練。

某次練習結束的傍晚,哈利與同隊的法利討論著戰術,一邊離開更衣室,卻看到布萊克姿勢瀟灑地靠在牆邊,搭訕著他們隊上五年級生的打擊手,在見到哈利出現後,布萊克笑著朝他揮手,那名女孩則趁機開溜。

「湯姆叫我來接你。」

「我最近很安分,沒惹事。」哈利反射性答道。

「就不能是湯姆想你了嗎?」布萊克笑著調侃,「走吧,不會是壞事。」

「和你們一起時就沒發生過好事。」哈利翻白眼,卻沒忽略身旁的法利一臉羨慕的模樣,其他史萊哲林學生們似乎把這種邀請當成一種天大的好事,讓哈利忍不住嘆息。

「我挺喜歡你的,哈利,加入我們真有那麼讓人討厭嗎?」

「我…」哈利本想說他不喜歡,但對上那張和自己教父有七成相似的臉孔,竟說不出話來,「布萊克,你難道看不出來,他不是什麼好人嗎?」

「叫我阿爾法,」布萊克回答,聳聳肩,神態看來很瀟灑恣意,「他確實性格不怎麼好,但跟著湯姆很有趣,我相信他會完成其他人達不到的成就…他很特別,不是嗎?」

「阿爾法,你——」

「我知道,你害怕湯姆。」

「我不怕他!!」哈利臉紅,但布萊克的笑容更加明顯。

「好、好。真搞不懂,所有人都愛湯姆,你…」布萊克輕聲嘆息,看向活力滿滿的哈利,眼睛微微瞇起,竟帶上了一點溫柔,「確實很奇怪。」

哈利跟著布萊克回到史萊哲林交誼廳,並走向他們聚會的角落。

瑞斗正坐在壁爐前的長沙發上,一如往常地沉靜,指尖轉著一支羽毛筆,聽見腳步聲時,目光便看向哈利,深邃的眼眸中流轉極具誘惑的笑意。

「哈利。」他輕喚,比比自己身邊空出的位置,「坐這裡。」

哈利猶豫半晌,腳步卻偏偏往另一邊挪,最後在馬份旁邊坐下,馬份幾乎是下意識地皺起眉頭,一臉嫌惡和困惑。

「不是這裡。」馬份的眼神像在看傻子,似乎是覺得哈利連方位都搞不懂。

「我就想坐這裡。」

哈利自始至終都防備著瑞斗,不願意與對方靠得太近,他擔憂對方又會做出什麼意外之舉,但他這麼想確實太小看瑞斗的惡意了。

「那是你第一個吻?」瑞斗淡淡開口,眼睛注視著哈利。

「什、什麼?」哈利愣了兩秒,臉上的血色迅速竄上耳根,他沒有想到對方會如此厚臉皮,將這種事情在所有人面前講出來,好像暗示著他們之間有什麼似的,事實是,所有人都會這樣想,畢竟他們在眾人面前消失了一晚上。

馬份此刻的表情很精彩,眉挑得老高,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雷斯壯一臉不悅地撇撇嘴,本就陰暗的表情更黑了些;布萊克則瞪圓眼睛。他們或許都未曾想過,善於偽裝情緒且總是與人保持距離的瑞斗,竟會對一個脾氣暴躁且稚嫩的男孩出手。

但他們不會去批判瑞斗,瑞斗做什麼都有自己的分寸與理由,學會服從並且保持沉默,是他們與瑞斗相處的最佳方式。

「我可不像人見人愛的瑞斗先生有那麼多經驗。」哈利咬牙。

「你或許有誤解,我不比阿爾法。不常做這種事。」瑞斗的雙手優雅交握在身前,眼神似笑非笑,像在欣賞某種稀有生物。

哈利被這過於平靜的回答堵住話,氣得半天說不出話。

瑞斗轉開視線,彷彿剛才的挑釁與玩笑都只是無關緊要的插曲,毫不重要。
他在眾人面前打開那卷從史萊哲林遺物中翻出的陳舊的卷軸,儘管紙頁邊緣早已泛黃破裂,卻在燭火下閃爍著微弱的符文痕跡。

「我設法解開了史萊哲林設下的隱形魔法,那是一種古代的魔法,現在不大使用了,但用現在的魔法規則解讀並不困難。」他的語氣輕描淡寫,像是在談一件極其容易的小事,卻收穫了其他幾人崇敬的目光,在哈利看來,四年級學生能夠對魔法研究如此透徹,確實非常不容易。

眾人湊近一看,羊皮紙上緩緩顯現出一幅地圖,乍看起來是霍格華茲的藍圖,但線條錯綜複雜,其他幾頁上則有幾行淡淡的字跡,扭曲卻仍清晰可辨。

「這是史萊哲林晚年的手筆。」瑞斗低聲說,眼底閃過異樣陰冷,「他記錄下自己對其他學院創始人的怨恨,還有他沒能實現的計畫。」

「因為他被趕出霍格華茲嗎?」哈利問。

瑞斗點點頭,「還有年老,讓他的魔法開始枯竭,」聲音帶著隱隱的嘲諷,彷彿他不能理解,像史萊哲林這樣的偉大魔法師竟會讓自己淪落至此,「他本來想要用自己方式篩選出適合學習魔法的學生,讓純淨的巫師血統發揮最大的力量,但他尚未完成計畫,便被排擠,最後只能自怨自艾地活著——」

他頓了頓,唇角微微上揚,眼底閃爍著近乎冷酷的光。

「真的,很可惜。」

就哈利所知,史萊哲林似乎沒有追求永生的想法,又或者他追求過,但沒有成功,而佛地魔之所以如此渴求永生,不惜分裂自己的靈魂,或許正源自對衰老和死亡的恐懼,因為這會讓巫師變為凡人。

「但這張地圖詳細畫出了『管線』的位置。」神秘的微笑浮上瑞斗的嘴角,雙眼裡重新燃燒著近乎狂熱的光芒,「雖然這份圖不完整,有一部分已經毀壞,但只要連結管線,加上娜吉妮的協助,只要再多一點時間,我便可以推敲出它的位置,下學期我們一定可以親眼見識史萊哲林留下的傳說。」

除了哈利外,眾人眼底難掩激動,他們都明白瑞斗說的「它」指的是什麼——

史萊哲林的密室。

 

 

 

 

 

哈利在離開那個空間前,並沒有參與其他人熱烈的討論,馬份和雷斯壯是最為積極的,他們渴望揭開史萊哲林的秘密,彷彿這是一件值得花費精力的大事。

其實現場沒有人比哈利更清楚那意味著什麼。

他相信,就算是心思陰暗又崇拜黑魔法的雷斯壯,做夢也不會想到瑞斗會真的使用密室來殺害學生,他們只是一心想要揭開有關史萊哲林的傳說,雖然推崇純血主義,卻還沒有到真心想要殺死他人的地步,此刻,他們仍尚未領略瑞斗殘酷且冷血的本質。

哈利知道密室在哪裡、怎麼開啟、以及那裡藏著什麼,他還知道,只要瑞斗找到入口,便會有人死去,他是否能夠在瑞斗發現密室前阻止這些事情?

他真能改變什麼嗎?這會影響到自己的世界嗎?

不如說,他還回得去嗎?以及,他想要回去嗎?

他揉了揉額角,心裡煩得要命。

「哈利。」

聽到自己的名字被如此自然地呼喚,哈利總覺得心裡怪怪的,但他轉過身,只見瑞斗雙手交疊,坐在原本的位置上,似乎暫時還沒有要離去,這空間中不知不覺又只剩他們兩個。

「你又想幹嘛?」

「關於你也能聽懂蛇語的事,最好不要再讓別人知道。」

「為什麼?」哈利差點忘了這件事情,剛剛的聚會中,他會蛇語的事情沒有被公開,其他人似乎也毫不知情。

「蛇語通常與史萊哲林的血有關,你不想引起額外的注意吧?何況,這份能力也許在未來會派上用場。」

簡單來說,就是瑞斗想把他當作秘密武器那般,對於被當成可利用的工具看待,哈利有點不高興,但他確實也不想聲張,讓其他人懷疑他與史萊哲林或是瑞斗有什麼特殊關係。

「我以為你今天會直接把那天晚上發現的事情告訴他們。」

『岡特』,這與瑞斗一直尋找的身世有關。史萊哲林遺物中的兩樣物件,引領他們找到的,一個是密室,一個便是後代的蹤跡,儘管岡特家族顯然離開了那塊土地,但至少知道了『岡特』這個名字。

「我為什麼要那樣做?」瑞斗語氣依然溫柔,彷彿這事情理所當然,「有些事,只要我們知道就好。」

「我以為你們是好朋友。」

瑞斗的表情有些詫異,嘴角彎起一抹笑,卻沒有真實的情緒反饋,他甚至沒有回答那個問題,這恰好證實了哈利心底不太好的猜想,馬份、布萊克、雷斯壯對瑞斗來說,或許也只是可供他差遣的存在罷了。

哈利意識到這件事情後,感覺並不舒服。

「我們當然是朋友。」

那聲音沒多少真心,聽起來像是個敷衍人的謊言。

瑞斗緩緩起身走到哈利面前,直到他與瑞斗的距離只剩一步,然後,對方伸手抓住了他,竟直接將他抱起來,當哈利雙腳離地時,呼吸都亂了,可接下來他就被迫坐在瑞斗身上,雙眼與瑞斗相對,迎接他的是一對深沉而陰險的眼睛,讓人背脊發涼。

然後,瑞斗湊上前,又試圖吻他。

這次哈利有了防備,當唇即將被觸碰時,他本能地後退,卻被瑞斗穩穩按住,壓制哈利的掙扎,舌尖輕柔而精確地攫住他的呼吸。
哈利感覺身體僵硬,指尖死死抓著對方的衣襟,那一刻他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想推開對方,還是想多做一點,畢竟,這確實是舒服的。

「哈…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變得很奇怪——」

瑞斗注視著他,眸色深得讓人害怕,他抬起手,指尖輕輕劃過哈利的脖頸,那一觸讓哈利整個人都顫了一下。

「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奇怪,你不知道很多人都會這麼做嗎?」瑞斗稀鬆平常地說著,嘴角的笑意輕柔。

哈利狠狠咬牙,滿臉通紅,「或許吧,但不該是我們。」

哈利見過榮恩和文妲在公開場合接吻,他自己也曾情不自禁親吻過金妮,還有張秋,這確實沒什麼奇怪的,但這不一樣,完全不一樣,儘管他說不出哪裡有問題,但他就是不願意承認。

瑞斗盯著他,看哈利說不出話來,才低低地笑出聲。

「我通常不喜歡那些人靠近我,他們看我的眼神充滿隱密又醜陋的期待…」他的聲音愈來愈輕,參雜著深深的輕視與厭惡,「常讓我覺得反胃。」

「那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對你並沒有那種期待!」

瑞斗低頭,手輕輕攬住哈利的腰,將他拉近了點,一年級生瘦小的身軀非常輕巧,而且輕易就能控制,由於體溫偏高,抱在懷中也還算舒適。

「因為,」他沉吟一會兒,眼底的笑意更深,「我對你有所期待。」

哈利瞪大眼睛,喉嚨發緊,身體微微燥熱,感覺瑞斗的氣息貼近他耳邊,帶著幾乎誘惑般的低喃。

「而你,也並不抗拒。」

 

 

Tbc

 

作者廢話:

 

瑞斗一篇就親兩次,樂此不疲啊,我確實是希望這篇他們會有所進展,但連我自己寫著寫著都覺得進展得怎麼這麼快XD

其實瑞斗就是忽然喜歡這種感覺了,他感覺哈利是知道他這個人的,甚至還知道得比他自己更多,所以即便是他任意展現那些最不堪的本性,哈利也似乎不會被嚇跑,他就可以在哈利面前故意使壞、放飛自我了。

 

其實大家可以想像,瑞斗在日常生活中都處於一種很不舒適的狀況,無法展示真實的自我,必須拼命壓抑,才能融入並完成自己的目的,而不讓他人排斥他,孤兒院的經驗讓他知道,真實只會讓他淪為他人眼中的神經病,毫無益處。但在哈利面前,他就完全不必在意這些無聊的偽裝,反而處於一種舒適且讓他愉快的狀態下。

 

這篇之中,哈利光是心底罵瑞斗厚臉皮,就罵了兩次XDDD

瑞斗不由分說把哈利抱起來也抱了兩次,哈利這邊可還是1年級的身體,加上他又特別瘦小,而瑞斗則處於發育期(已經長高得差不多了),所以只要哈利一被瑞斗抱起來,哈利就立刻失去掙扎的能力,這會讓瑞斗省事很多。

 

創作者介紹
創作者 千葉玥 的頭像
千葉玥

月下的玫瑰與酒

千葉玥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