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有些黑暗,而且感覺很冰冷。
在視線被封住後其他的感覺變德更清晰了,這張床相當柔軟,他們現在應該是住在很好的地方,但是不知為什麼綱吉還是覺得有些寒意,大概是窗子沒有關起來吧,他很想確認到底把他帶來這裡的那個傢伙在哪個方向,不知是否是刻意的將氣息隱藏了起來,或是出門去了。


六道骸…以前里包恩還在日本的時候就經常勸他『不要相信那個男人。』
絕對不可以忘記他是曾經傷害過同伴的人,而且,他『曾經』是個殘忍的殺人兇手,因此隨時都有背叛的可能性,是比外表看來更加危險的類型。

不,不是曾經啊,那個傢伙現在還是做著傷人的工作,這是綱吉一輩子也不想要去觸碰的東西,明明不想要觸碰並期望著能留在日本過完平凡無奇的一生,對方偏偏又要出現在自己面前,擾亂自己的生活,他覺得六道骸真的是個非常任性而且殘酷的人,。

──不該相信他的。
在自己辛苦維持了好幾年的工作被破壞掉之後,綱吉也曾經這麼想過,可是後來又原諒了對方,因為骸對他微笑的表情太過難得,讓他欣喜得忘卻了對方所做的那些可惡的事情,卻又一再重複同樣的事情,不過這大概正是骸的個性吧,當別人以為稍微了解他之後,又會突然變得遙遠。

這時候,傳來了門開啟的聲響,一個人的腳步聲走了進來。

「喔呀,看來是很乖的待在這裡啊。」明知道綱吉沒有辦法回話,骸笑著說,然後慢慢的來到綱吉的身邊,首先就是說明探查到的情況,「彭哥列的人似乎沒有發現你不見的事,沒想到會如此容易的被我的幻覺騙過去,彭哥列也不像以前那麼強了啊。」骸好像對此有些感慨,他就坐在綱吉的身邊。

「不用擔心,就算有人過來找你,我也會讓他們消失的。」
綱吉聽了這句話本來沒有表情的臉也皺起眉頭,骸知道綱吉是不希望他殺人,可是他故意忽略了對方的神情,每次看到澤田綱吉露出擔憂他的模樣,就會覺得心情特別好。

他想,澤田綱吉是很討厭他的。
先不論骸曾經做了一堆綱吉討厭的事情,曾經惡意的妨礙他的平凡生活,又做著會傷人的事情,然後把他帶到西西里後現在又變本加厲到直接誘拐的程度了。
就像骸討厭所有黑手黨的人一樣,綱吉每次見到他就會習慣性的皺起眉頭來。

他們和綱吉與他的朋友不同,曾經嘗過受黑手黨迫害品嘗過絕望的感覺,最後甚至因此被逼到必須殺人才能活下來,綱吉的想法是正確的,如果想要保持著平靜的生活最好是和他們這種類型的人徹底斷絕關係,但是,對綱吉來說這個決定已經太晚了──就算他不想要當首領,知道他和彭哥列關係的那些人還是會對他和他的家人保持警戒,弱小的人會成為目標也是一定的道理,不管是誰都會最先攻擊別人的弱點,他想保護的那些女孩,還有他的母親,全都是他的弱點。

綱吉大概不明白,彭哥列的勢力退出日本後,也就等於在日本沒有了可以保護他們的存在。
不過即使這樣也相安無事的過了許多年,全是因為有那個阿爾克巴雷諾暗中處理協調的關係。
里包恩設法控制對彭哥列有敵意的黑手黨,也特別關注日本的情況,綱吉不清楚這件事情。

「我要把你交給克格柏家族,我之前沒有對你說過吧?」骸這時候對綱吉坦白,因為他想綱吉是沒有辦法逃走了,就算說出來也不會對事情有任何影響,「真抱歉,我之前騙了你呢,呵,其實我最終的目標是把你帶回西西里,阿爾克巴雷諾的暗殺任務倒是其次──不管怎麼說,要暗殺那個傢伙實在太難了,不會有人想跟他硬碰硬的,那還不如抓住既沒有戒心又沒有戰力的你,得到的酬勞也更多。」

綱吉全身抖了一下,因為他看不到骸的臉也說不出話來,所以感到有些不安。
他不知道骸現在是用什麼樣的表情跟他說這些話的。
可是,這時候骸的語氣變得微冷。

「……人如果弱小的話就只有任人宰割,只有得到力量才能夠對折磨自己的人復仇。」
骸的聲音幾乎讓人聽不見,但綱吉感覺到一股有些寂寞的感情流進自己的心中,骸好像還沒有發現在他們比過去的關係更接近以後,他的某些情緒也會傳給綱吉。
然後,說完這句話的骸走到窗邊把窗子關了起來,沒有再說話。

要復仇的,是指艾斯托拉涅歐嗎?

時間都過了那麼久,現在感覺上黑曜等人也因為狀況改變而過著不錯的生活,骸卻還是沒有忘記過去黑手黨曾經對他們所做的事情,現在骸工作的暗殺組織也是因為討厭黑手黨才成立的吧,至今依然犯下那種讓人難以原諒的罪刑,綱吉對於這樣的結果有些遺憾。

骸說要他重新考慮當彭哥列的首領,但骸明明就那麼討厭黑手黨,而且骸因為黑手黨的委託要把他交出去,明明就不希望如此,卻還是彆扭的做著這些事情的骸,讓綱吉忍不住感到憐愛。
綱吉想到這裡忍不住笑了,那行為讓骸有些納悶。









他們在隔天後就坐著車子來到了另外一個地方,綱吉的眼睛和嘴一然被布綁著,無法探知狀況,所有的食衣住行全都是靠著骸來處理的,這讓綱吉感到有些身心疲憊。
但是他們的旅程似乎很快的就要結束了。

骸將綱吉的手固定在身後讓他走在自己身邊,看著綱吉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就忍不住懷疑自己這樣做到底對不對,雖然當初到日本去找綱吉確實是為了要把綱吉引誘回西西里,只要做點事情讓綱吉沒辦法繼續在日本平靜的生活,一定就會去求助里包恩,這樣一來就會來到西西里吧,到時再順勢的將綱吉帶到指定的地點就可以完成這次的任務了,說真的一開始接下這個委託就是因為覺得很有趣,如果可以這樣順利的逮到綱吉的話就更有趣了。
但是那是在對綱吉並沒有任何感情的前提之下。

他必須承認自己現在有些半報復的心態,因為好不容易打算放棄那超高額度的任務酬勞,希望綱吉以留在自己身邊,光是看著綱吉或是聽見他的聲音都會讓現在的骸覺得心情愉快,這對骸來講非常的新鮮,他想自己大概是對這個五年不見的懦弱又搖擺不定的男人產生了感情──可是對方卻打算繼續回去過著那無謂的生活,曾經打敗過自己的男人被人小看就已經很不高興了,綱吉完全沒有打算考慮留在西西里的行為讓骸更加不悅。

「總覺得之後會被庫洛姆狠狠的抱怨……」骸忍不住低喃,如果知道他打算要把綱吉交出去,庫洛姆大概會一邊哭著一邊責罵他吧,不管怎麼說庫洛姆都非常喜歡綱吉到令他忌妒的地步。

骸低頭瞧向在自己稍前方慢慢走著的綱吉,因為眼睛和嘴巴都被布遮著,所以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相當不穩,綱吉是個再平凡不過的男人,臉並沒有長得特別帥,體格也算是矮小的,從各種角度來想都不是會讓骸產生好感的類型,可是骸覺得就連現在那種有些膽怯的行為在他眼底看來似乎都顯得可愛,當然他不會這樣跟綱吉說的。

他猶豫了一下終於伸出手取下了綱吉嘴上的布,並解開綱吉被綑綁的手,想讓他舒服一些。
突然鬆一口氣的綱吉卻馬上抓住了骸的衣服,然後開口。

「骸,我們回去吧,不要做這種事情。」

「你害怕了嗎?」骸很驚訝綱吉居然還會這樣勸他,本以為會立刻破口大罵的,「不過,真像你的風格,到現在還認為我會帶你回去嗎?你到底要當老好人到什麼地步呢?這時候你應該大聲求救的,或許會有人來幫助你也不一定。」

「才不是……骸並不是真的想做這樣的事情吧。」綱吉覺得骸一定不是真心想這麼做的,以骸的個性大概有很大部分是為了看他驚慌失措的樣子,想要他求饒,但綱吉不打算這麼做。

「你既然知道的話,就應該說你會留下來啊。」骸輕嘆,手背輕輕碰上綱吉的臉。

「……即使我說了那種話也沒有用,因為我已經決定要離開了。」綱吉低頭說,他不想在這件事情上欺騙骸,然後等到安全了以後才又突然反悔說要走,他現在並沒有任何留在西西里的打算。

「那就沒辦法了。」骸聳聳肩,抓住他的手往前拖去。

「骸、骸!!」即使拼命呼喚著,對方的力氣卻相當大,綱吉無法看見到底他要被帶到哪裡去,「啊啊啊──我不要去,骸──你這邪惡的混蛋──我真的會死的耶!!」綱吉過了一會兒後就開始大聲的耍賴了,他想要離開這個地方,因為他有很不好的預感總覺得會發生一些他預料之外的事情,但是骸就好像沒有聽見一樣的把他往前拉。

「就算你這麼說也來不及了,已經到了。」突然骸停下腳步,綱吉一頭撞上他的背部。
「唔。」綱吉也終於安靜了下來,因為他感覺到這裡並不是只有他和骸在,還有其他的人。

沒想到骸是認真的,如果只是嚇唬他的話就好了,可是這裡的氣氛讓綱吉感到緊張。
有幾個沉著的腳步聲往他們的方向過來,在綱吉和骸的面前走來了三個男人,此時他們所在的是骸與人約定好的飯店的最高樓層,這裡被人全包下來了,為了可以安心的進行交易。

那些人看到綱吉和骸的出現,便揮揮手,一群部下圍了上去。
面對傳聞中的六道骸當然不能夠掉以輕心,很難保證他會不會違反約定做一些其他的事情,不過骸卻一派從容並不擔憂那些人的警戒,對他來說要把這個家族的守衛全都打倒是綽綽有餘的,就連匣子的力量也不需用上,所以在他眼中那些人的警戒顯得相當滑稽。

「您依照約定前來了呢,六道骸先生。」領頭的男人說,他看向骸身邊有些畏縮的綱吉,像是在確認他的狀況,「在您身邊的這位就是彭哥列的十代首領嗎?沒想到您真的可以逃過彭哥列的追捕將他帶到這裡來。」

「我可是六道骸啊,這種小事又怎麼可能難倒我?」骸輕笑,綱吉緊張的握住了他的手彷彿在害怕著,骸的心裡因此有些動搖,但那並沒有顯現在臉上,「人已經帶到了,酬勞已經準備好了嗎?」

「當然,只要您將彭哥列首領交給我們,馬上就能將酬勞支付給您。」對方伸出手。

「哼,」骸輕笑了一聲,並沒有將綱吉交出去,反而將他護在身後,「讓我見見你們的上司吧,這樣程度的貨品總不能直接交給你們這些人,太不安全了,我想我們應該見面談談。」說著一邊揮起了手中的三叉戟,防止那些人再靠近一步,他不想要那些人碰到正因為害怕而有些緊繃的綱吉,那只會讓躲在他身後的綱吉的壓力上升。

「真是麻煩的傢伙,喂,那邊的,帶他去見BOSS吧。」男人揮揮手,就有人上前來帶路,骸微瞇起眼,事實是他這是第一次接觸克格柏家族的人,他自從接到這個家族的委託後一次也沒有見過委託人,剛開始對於他們為什麼想要澤田綱吉的命沒有興趣只是想試看看能不能真的抓到綱吉,但現在他想見見這些人的首領,想要殺澤田綱吉的人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人。

「骸……」不敢相信對方真的打算去見對方的首領。

綱吉有些失落的站在原地不想動彈,他一直以為骸再怎麼討厭自己也不可能將他交給敵人,他此刻並不害怕,比起害怕他反而感到非常寂寞,就在他心情低落的時候,骸的手卻輕輕的伸過來握住了他的手掌,綱吉覺得很奇怪,因為此時骸身上的感覺不像是對他的存在毫不在意想丟棄他,更多的是類似那天夜晚散步時骸所給予他的安全感,骸的手掌非常溫暖。

骸到底在想些什麼呢?

帶路的人將他們引導到飯店走廊身處的一個房間前,在那裏還有五六個部下看守著,骸勾起一抹傲慢的冷笑看了看四周兇神惡煞的人。

「真是大陣仗啊,難道就這麼重視這次的交易嗎?克格柏家族為了一個人就動用了如此大量的人手,就真的那麼害怕彭哥列首領嗎?」說著嘲諷的話,骸漫不經心的跟著前面帶領的人進入那個房間,而綱吉就跟在他的身後一起進去。

一開始骸並沒有感覺到什麼異樣,可是才剛踏入那個燈光昏暗的房間就馬上感受到裡頭有著比他想像中更多的人,下一秒燈光突然亮了起來,在他和綱吉身後的人群突然一把衝上去抓住了綱吉將他們的距離拉開,骸馬上驚覺發生了什麼事情而往後退一步,這瞬間一顆子彈就迅速的擦過他的臉頰,被劃過的地方火熱的疼痛著,流下了鮮血。

「動用如此大量的人,是為了抓住你,六道骸。」一個就連骸也非常熟悉的聲音響起,骸立刻意識到自己中計想要往後退,可是後路卻被一群人給包圍住,讓他有了片刻的猶豫。

「可惡!」他伸手想抓住綱吉,但是綱吉卻早已經被人拖離了他的身邊,接受保護。

那並不是什麼克格柏家族的人,雖然胸前戴著克格柏家族的徽章,但那些卻是彭哥列的部下,因為剛剛朝他開槍的人正是擔任彭哥列顧問的里包恩,骸沒有想到居然會在這裡見到對方。
如果里包恩一直都在這個地方等待著的話,那麼綱吉準備離開的下午里包恩沒有出現親自送綱吉離開也是理所當然的,或許從一開始里包恩和彭哥列的人就比他更早一步到達這裡,制服了克格柏的人然後埋伏著,等待著他親自把綱吉帶來這裡。

「因為不是強大的黑手黨家族,你因此而小看了敵人嗎?」里包恩的聲音透出些許笑意,朝著一時有些驚慌的骸又開了幾槍,那聲音令被拖離現場的綱吉全身顫抖,他沒想過里包恩會真的對骸開槍,但里包恩向著護住綱吉的部下們揮了揮手,「你們保護首領,其他人去把這個男人給抓起來,別讓他逃跑了!」

「阿爾克巴雷諾…居然會……」骸低笑了一聲,他手中的三叉戟一下子揮開了衝上前想抓住他的人,「……看來是我大意了,沒想到彭哥列會查覺到這件事情,為什麼……」他喃喃自語到這裡時突然頓了一頓,他的表情瞬間失去了笑意,最後視線緩緩轉向綱吉的方向,此時綱吉的眼罩已經被部下們解下,被眾人保護著綱吉的眼神中浮現了些許歉意,骸光是看見那雙清澈的褐色雙眼就已經了解發生過什麼事情。

察覺到這件事情的並不是彭哥列,而是彭哥列從綱吉那邊得知的。
雖然不知道綱吉什麼事後察覺到的,但那雙眼睛很清楚的寫著他早已經知道這件事情。

「既然你了解到我們在這裡就是為了要抓住你,那麼就做好覺悟吧。」里包恩抬起手,槍瞄準了骸的方向,骸並不害怕身邊那些想要上前抓住他的彭哥列的人,他害怕的是里包恩的力量,就算是他也不願意跟里包恩的直接開戰——太危險了,在這樣不利的情形之下他絕對會戰敗吧。

里包恩並沒有等待骸考慮完畢,他快速的朝著骸的方向連射,骸很快的往後閃避,揮舞著三叉戟將阻擋他的人群全部驅散,可是子彈卻驚險的擦過他的手剛剛放著的位置,然後又打中了他的肩膀上端,他發出了一聲低吟。

「里包恩——!!你在幹什麼?我沒聽說這樣的事情啊!」綱吉驚訝的對著里包恩喊,但對方就好像沒有聽見一樣只是專心的攻擊著,骸越是往走廊逃他就往前跨一步,而綱吉被部下們拉扯著越來越遠離戰鬥的現場。

骸可以看得出里包恩也沒有使出全力,但是光是這樣對他的情勢就已經很不利了,他被逼到了角落,看最後已經沒有了退路,嘖了一聲,下一秒突然畫破了身後巨大的落地窗然後也不管在高樓之上就縱身往下面一跳,骸的身影一下子就消失不見,里包恩快步的追到窗邊查看狀況。

「你們,馬上到樓下去找那傢伙,他剛剛受傷了不可能逃太遠!」里包恩指著一群人,表情嚴肅得可怕,「一定要把那個傢伙抓起來,那個人會使用幻術,要注意不要落入陷阱中。」

「「是!!」」幾個人應聲後就匆匆的趕往樓下,最後留在現場的就只有里包恩和少數的部下,以及虛驚一場的綱吉,他被其他人壓在地上動彈不得,與其說是保護,還不如說是壓制他不讓他參與戰鬥,無法掙脫的綱吉看來相當挫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骸逃走,因此他也沒有受到任何的傷。

里包恩慢慢的走回綱吉的身邊,在他的面前停了下來,那雙黑眸有些不滿的看著他。
綱吉抬頭望著里包恩,表情充滿了焦慮。

「真是不像樣的模樣,你這幾年都沒有成長嗎?」里包恩問著,將手槍收進了腰間,「還是變弱了?是因為久疏戰鬥吧,如果你自己可以解決的話就不需要麻煩到我出手了不是嗎?」他看向綱吉的眼中充滿了責備,可是綱吉並不在意里包恩是不是對自己的反應覺得失望,那些都不重要。

「里包恩,我沒聽說你們會發動攻擊啊,明明說好不是這樣的啊!」

「確實,你是拜託我阻止克格柏家族的行動,並沒有要我埋伏在這裡,但是為什麼我要聽你這個非黑手黨的人的話呢?」里包恩壓了壓帽子,他的表情顯得十分冷淡,綱吉不懂為什麼里包恩要說這種冷酷的話語,「——如果你是首領的話還好說,但是你不是,所以既然你都提供給我這麼好的訊息,我想我們乾脆的利用這個機會把克格柏家族,還有那麼麻煩的男人抓起來不是很好嗎?對彭哥列來說那個男人也是個危險的存在,除掉的話對任何人都好。」

「里包恩,骸他是我們的同伴啊!」綱吉不敢相信里包恩會這麼絕情。

「別搞錯了,他並不是彭哥列的同伴,他拒絕了加入家族,而且他會把你帶到這裡不就證明了他想對彭哥列不利嗎?你已經不是首領繼承人了,你沒忘了這件事情吧,我沒必要考慮他對你來說重要不重要吧。」

「里包恩…!」

里包恩聳聳肩,一把抓住了綱吉的手將他拉起來,卻意外的發現綱吉的手在顫抖,他挑起眉。
「怎麼,你看交易居然沒有停止以為我失敗了?你就算真的被骸交給敵人,自己也沒有力量反抗,所以現在很害怕嗎?」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你剛剛第一擊攻擊的時候骸就受傷了啊,你又派人去追,要是……」
「追到了的話以彭哥列的做法不可能輕易的放過他吧。」

里包恩歪了歪頭,綱吉的表情變得蒼白,顫抖得更厲害,里包恩看著綱吉如此擔心的樣子忍不住在內心嘆息,他想以綱吉的性格肯定是對骸感到愧疚,就算是對方先背叛他的,綱吉也不會計較這樣的事情。

來找他設計這場騙局的人就是綱吉,他們說好了要阻止骸的行動,如果什麼也沒有發生是最好的,但是如果骸有所動作里包恩也能夠做應對。
雖然是自衛的行動,但是還是欺騙了人。

「我、我果然還是去找骸。」

「你去了又能怎麼樣?你現在根本不能戰鬥,要是又被那傢伙抓住我可幫不了你,而且就算你找到他了,我的部下可不會聽你的命令啊,要是你現在說要當首領的話,我倒是可以把部下們叫回來,放棄追捕的行動。」里包恩抓住綱吉的手不讓他離開。

「那種事情我知道的!」綱吉甩開了里包恩的手,「但是和那無關,我只是因為擔心才去的!!」

綱吉忿忿說完後就轉身往電梯的方向走去,然後快速的下樓離去,丟下了里包恩一個人站在原地,當周遭的一切都變得安靜下來後,里包恩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那個白癡……他以為那個六道骸真的會被抓到嗎?」里包恩懷疑綱吉這幾年是不是變得更笨了,還是因為牽涉到骸的事情才變得這麼容易緊張激動,不然仔細想想的話那些派出的部下根本不是骸的對手,骸會受傷也是因為最初里包恩的幾次連續攻擊,基本上也不會對行動有什麼大礙。

里包恩的表情有些不耐煩,即使他好幾次強調只要綱吉說出願意當首領的話,什麼事情都可以協調,但是綱吉都沒有上當,雖然他本來就知道綱吉不是那麼容易改變心意的人,卻覺得有些可惜。
里包恩並沒有真的打算要抓住骸什麼的,只是,想要藉著這次的機會說服綱吉而已。

他應該也知道了才對,他在意的對象所存在的世界是和他完全不同的。

有著在黑手黨中的人看來也極為黑暗而且殘忍的過去,背叛了許多人最後被追捕並遭到拘禁,這幾年好不容易獲得解放的六道骸,和一直生活在和平之下受到父母疼愛並且十分順利的得到強大力量的澤田綱吉,即使兩人的關係變得再親密,如果不是在同樣的立場上根本無法輕易的改變對方的生存方式,就連想要說服對方也辦不到,不管是想要制止骸繼續犯下罪刑,或是希望可以共同生活下去,都只不過是嘴上說說的願望罷了,並不容易實現。

綱吉應該也是理解這一點才對,因為他是最了解六道骸的人。
反正,想要改變什麼就必須要有相應的力量,沒有什麼是可以不花一點努力就得到的。

「……總有一天你也會發現到在已經和我們有所牽扯的狀況下,其實根本無法完全擺脫你討厭的那些事情吧,因為你從以前到現在就是個愛管閒事的人呢。」

里包恩突然輕笑一聲,他知道的,以他所了解的澤田綱吉就算知道自己沒有改變對方的方法,大概是不可能放著六道骸不管,綱吉這一出去肯定不找到骸是不會罷休的,老是做些在別人看來無意義的事……但是,或許正因為他是這種性格所以守護者們才願意信任那樣的他。








綱吉跑了許多地方,順著他的直覺卻還是無法找到骸,他想骸大概也藏起了他自己的氣息不想被人找到,也可已能是因為自己太久沒有戰鬥,直覺早就變得不怎麼靈敏了,但他並沒有輕易的放棄,就算骸對於被自己欺騙的事情感到生氣不想見到自己,他也應該要道歉的。

綱吉在街上繞了許久,就連他都不清楚自己到底跑了多少地方。
最後他鑽進了一條位在別人的住宅後方的小巷道,並感覺到了一絲微冷的氣息含著刺痛皮膚的殺意,綱吉一下子就明白骸就在那個地方,他沒有絲毫的膽怯大步的向前走去。
當骸如他所想的出現在自己面前時,綱吉鬆了一口氣,因為骸看來除了里包恩給他的那些傷口之外沒有其他的傷,比起外傷,精神上的挫折似乎更巨大。

「骸,你在這裡啊。」

氣氛沉默了許久都沒人開口說一句話,綱吉有些不知所措,但最後還是下定決心跨出步伐。
綱吉慢慢的走過去,骸坐在地上,聽見腳步聲音後抬起頭來,冷冷的異色雙眸卻沒有嚇跑綱吉。

綱吉來到他的身邊後蹲了下來,對著他露出一抹苦笑,「對不起。」

總而言之先道歉,綱吉覺得這是這幾年來自己最擅長的事情,但是此時說這句話的心情和之前不同,他想不到其他該對骸說的話語,他很清楚被欺騙的感覺,知道骸的目標其實是自己的時候,他有些寂寞,尤其是當骸帶著他要交給克格柏家族時,他感到非常失望,不懂骸是怎麼看待他的——如果不願意留在西西里的話,對他而言自己就沒有任何的價值嗎?

可是,他想起自己並沒有問過骸這個問題,也沒聽骸說過。
他不想要失去與骸之間的聯繫,一度曾經失去過的,好不容易又再次建立起來的這份聯繫,他如今想要好好珍惜,不想要輕易的放棄。

「什麼啊……你其實比我想像中更像個黑手黨嘛。」骸嘲諷般的笑了起來,他低下頭去看著旁邊的地板不願意跟綱吉的視線接觸,那會讓他覺得自己的結局非常可笑,他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也會中了澤田綱吉的計,「沒想到你會和阿爾克巴雷諾連手,結果,你討厭的黑手黨真的就只有我嗎?」

「……我並不討厭你。」綱吉說,但骸似乎一直都這麼認為。

「你覺得我很滑稽吧?被我抓住時一定在心底偷偷取笑我吧?」骸聳聳肩,自嘲的說著,用手撥開了覆蓋在自己眼前的瀏海,那是看來相當挫折的眼神,「這是在報復之前我破壞你的工作嗎?」

骸沒有想過自己遭受的打擊會如此的大,他一直都覺得自己就算遇到夥伴的背叛都不會有感覺的,可是現在這種心情真的很不好受,想到綱吉肯定很討厭自己吧,他就覺得痛苦。

綱吉聽骸那一連串的抱怨,忍不住皺起眉頭,最後他朝著骸伸出手,一開始骸以為綱吉是要碰他而想要閃避,卻沒想到綱吉一把抓住了他有些零亂的馬尾,然後突然用力一扯。

「你做什麼!!」骸幾乎是立刻痛得低吼,綱吉卻還是有些不滿的盯著他的臉。

「骸真的是說了都聽不懂的人呢!我不是說了我並不生氣之前的事情了嗎?倒不如說因為你的關係我現在終於有想要做的事情了,都是因為你的搗亂啊——還有,我說了我不討厭你。」綱吉又重複了一遍,直直看著骸的眼睛努力的想要把這個想法傳達給對方,骸總是在別人認真的述說事情時轉開眼睛,不願意專心聽別人認真說的話,不願意相信別人,每次都一個勁的只考慮自己的事情,這讓綱吉覺得很骸非常麻煩。

「那是……」

「我是說,我希望你可以待在我身邊。」綱吉緩緩開口說了這句話,骸愣了一下,兩人之間因為這句突然的話而沉默了許久,然後綱吉的臉頰一點一點透出紅暈,又沉默了大約一秒左右,他突然把頭埋入膝蓋之中,「啊啊啊啊啊,為什麼是我說這句話?」

感覺自己有些丟臉的綱吉不想去看骸那張依然詫異的表情,這句話他從以前到現在都沒跟任何人說過,就連以前覺得不錯的女孩,想要交往的女孩,他也從來都沒有說過這種話。
但是他第一個說這句話的對象居然會是骸。

「呵呵呵……」骸卻突然輕輕笑了出來,表情一下子鬆懈開了,綱吉抬起頭看他,發覺骸本來冰冷的表情似乎變得溫柔一些,恢復了原先的樣子,「你真是個奇怪的男人,澤田綱吉,我以為你應該會變得更害怕我的,呵呵……」

「害怕你?如果是那樣的話,我會逃跑。」
「說得也是。」骸想起了他剛回到日本時碰到綱吉時,綱吉的反應。

那時候的綱吉是真的很害怕他吧,因為他會破壞綱吉平靜的一切,會毀掉綱吉努力已久的生活。
可是現在的綱吉不會逃跑了,而是像現在這樣來找他,蹲在他的身邊,說想他待在自己身邊。
骸覺得有些開心,這份喜悅無法言喻。

「我比較想問的是,如果那個時候不是里包恩的話,你真的會把我交出去?」

骸沉默了一會兒,這段期間綱吉有些緊張,他想骸如果說了『會交出去』的話到底該怎麼辦,他肯定會受到很大的打擊,可是骸卻淡淡的說,「不知道。」

「哈啊?」

「不知道,到那時候再說。」骸悶悶的說,看來並沒有說謊或是辯解的意思,「總之想先見見首腦的樣子,反正是我的話就算想要逃跑或是想要把對方殺掉都輕而易舉。」

綱吉馬上咧開嘴笑了出來,因為這很像骸會說出的答案。
至少骸並不是已經決定要把他交出去才帶他過去的,光是知道這點就覺得放心了。

「傻笑什麼?」骸有些不快的捏住綱吉的臉,但是下一刻卻鬆開了手輕輕碰觸被捏紅的地方,「我討厭黑手黨,但是如果是你當首領的話或許就不錯,這樣的想法讓我覺得很討厭。」骸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闔上眼,「我或許並不是希望你當首領,而是只要你待在那個位置上的話,就沒有辦法輕易的逃走,彭哥列會束縛你,你也就不會像五年前那樣突然失去聯繫了吧。」

綱吉望著骸,這是骸難得一次的坦承,綱吉一直都以為骸對那件事情並不在意的,因為骸比起顯得有些寂寞的庫洛姆既沒有前來道別,也沒有露出不捨的表情,很乾脆的就回西西里去了,接著,里包恩和風太他們也都一個一個從日本消失了蹤影,就算彼此都見不到面,綱吉也認為他們在西西里過得很不錯。

綱吉承認他在骸再次回到日本後才又開始思考他們的事情,在這之前腦中都充滿了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根本沒有其他的餘力去思考過去曾經一起戰鬥過、相處過的同伴的事情,更不可能覺得自己喜歡六道骸這個人,或是六道骸對自己抱有什麼深刻的同伴感情。

「我想要創業,骸。」
「什麼?你突然說什麼?」骸愣了愣,看著綱吉沒頭沒腦的說了這句話,「創業?你嗎?」

「那是什麼鄙視的眼神,就算是我應該也可以創業的喔。」綱吉臉紅著說,雖然他不太有自信,可是他覺得至少再次從事工作的話想要做自己喜歡的工作,這樣直接而單純的想法或許顯得膚淺也不一定,因為要考慮的事情其實還有很多,但是他想回日本努力看看,和山本以及獄寺他們一起想的話肯定會有什麼好主意才對。

「是喔。」骸沒有批評什麼,只是站了起來,他好像決定要回去了。

「骸,我覺得我還沒有做首領的覺悟。」綱吉看著骸的背影說,他覺得自己連母親當初被當做人質的事情都無法忍受,當上首領的話肯定是沒有辦法像里包恩那些做出決斷的,這樣的他就算當上首領也只會害得家族的人陷入危險中,他曾經很害怕那樣的位置會傷害他所珍惜的一切,特別在他擁有更多之後,可能失去的珍貴事物也會變得更多吧。

骸不知有沒有將他的話聽進去,綱吉發覺骸的背影變得有些淡,好像隨時都會消失在霧中。

「所以我想先試試自己的能力,總有一天會對於當首領的事情不再感到害怕吧,那時候——」
話還沒說完,骸的身影就慢慢的消失了,綱吉有些驚訝。
不過,隱約中似乎看見了骸露出了一個淺笑。

「那是,同意的意思嗎?」綱吉困惑的自喃自語,歪著頭想了一會兒,最後噗哧一笑,「真是的,一整個就是愛裝模作樣的傢伙啊,也不把別人準備好的話聽完。」想了好久才得出這樣的覺悟,居然話說一半就擅自的消失,露出那種不知道代表什麼意思的表情,這真的讓綱吉很困擾。

可是,反正這不會是最後一次見面。
綱吉聳聳肩,最後就朝著另外一頭的方向離開了那個地方,他聽見了車子趕過來的聲音,他猜想那大概是里包恩最後還是派人出來找他,特別開車前來接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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