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琳娜望著空洞的房間,她才剛和喬托談完了與弗盧卡和談後前線的防禦對策,然後匆匆地回到這裡,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氣想要見那個人一面,跟他好好談談。但回到這裡後卻只看見窗戶被打開,強風吹散了桌面的東西凌亂的散落一地,而最重要的那個人卻不見蹤影,連張紙條也沒有留下來,沒告訴任何人他要離開的事情,部下們也都毫不知情。

 

 

『我不會要你原諒戴蒙的所作所為,但是希望妳也理解他,雖然這句話由我來說有點奇怪。』

記起喬托和她談話時曾這麼說,他看起來好像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了,當時喬托的眼神帶著一點無奈與憐惜,對於他們如今的尷尬感到可惜,不管是誰都希望他們能夠恢復原本的模樣。

 

『…不管事情怎麼改變,妳對他而言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妳應該也很清楚吧,所以,如果那個傢伙一直逃避的話,就要拜託妳了,我知道妳一直都比任何人更堅強,這次也沒有問題的。』

 

雖然她知道,她知道喬托說的話都是正確的。

斯佩德如果沒有自己就無法活下去,曾經她對於這種想法雖然擔憂,卻也暗自感到驕傲,若是以前她肯定很快就會了解到那個男人心中的想法,知道該上那裡去找他,因為他們分享著生活的每一個細節,沒有任何秘密和隱瞞。

 

但如今埃琳娜真的不曉得是否還可以和以前那樣,她真的不知道。

 

她走進房間內,在對於斯佩德的不告而別感到生氣的同時,卻也嚐到一份自責的苦澀感。

若是早一點提起勇氣來這個地方就好了,明知道斯佩德不可能安然無恙,比誰都更重視自己的那個男人大概也非常痛苦,看起來喜歡一個人待著的他其實相當害怕孤獨的,也比許多人都更容易陷入自身感情的泥沼,這大概是因為幻術的力量使他從小的精神就不穩定吧。

 

如今自己不敢待在他的身邊,偏偏綱吉此刻也跟他保持著距離,這段時間恐怕相當難熬。

埃琳娜輕輕碰觸上擺在桌上的那本書,不知為什麼只有這本書突兀的遠離了桌上其他的書本,她的手輕輕翻開來,裡面掉出了一張屬於她的照片,那讓埃琳娜微愣了一下。

 

忍不住回想起曾經有過的那些美好的時光,害怕這些時間是不是會一去不回,所以想要一直綁著斯佩德要求他留在自己身邊,但事實上她知道這些共度的時間並不是消失了。

她的胸口突然有一份悲傷湧上,讓她忍不住用手掩起臉哭泣起來。

 

這沒有什麼理由,不是對於對方改變心意的憤怒,也不是因為無法挽留愛情的悲傷。

她不曉得為什麼會哭泣,只是覺得難受。

 

「你不要一個人跑到別的地方去…」埃琳娜低聲的說,眼淚掉落地面,她的身體也微微顫抖,「……因為…現在的我不知道該去哪裡找你啊。」

 

 

 

 

 

 

 

 

綱吉不曉得為什麼會自己來到這裡,那一天和埃琳娜有些尷尬的碰面了卻什麼話也沒有說到,他知道自己現在的立場實在有點尷尬,感覺像是自己背叛了埃琳娜的信賴,破壞了他們的感情,就算他拼命說服自己什麼也沒有做,但結論還是一樣的,如果不是自己的存在,這一切都不會有改變,那兩個人的感情也不會出現這種誤差。

 

他只是很想和埃琳娜好好的談談,想要恢復原本的關係。

不管怎麼說他都是很喜歡埃琳娜和斯佩德兩個人的,他們倆人是在這個時代與自己最為親近的人,不知不覺也感覺自己身在他們其中似乎密不可分,就算現在自己待在本部,也總是會想起他們的存在,所以他真的不願意看這樣的關係就這麼瓦解掉。

 

而且,對於綱吉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斯佩德與埃琳娜兩個人的幸福,一切都是因為這種想法而起的,來到這個時代的意義也是,就是為了幫助他們,綱吉不會說自己可以扭轉整個局勢,但至少他希望可以盡全力去做能做到的事情。

 

雖然至今綱吉自己也沒能釐清心中對於斯佩德的想法,但他有種來和埃琳娜談談就能夠稍微找出點頭緒的感覺,不過要來到這裡也耗費了很大的勇氣,他站在門口猶豫了至少有三十分鐘,始終都無法敲響那扇門。

他最後是被部下領了進去,結果埃琳娜聽到他來了也沒有拒絕見他,這讓綱吉著實鬆了一口氣,可是,當進入會客室後看見坐在沙發上的埃琳娜時,卻覺得她的表情非常蒼白,而且顯得有些消瘦,總之那絕對不是埃琳娜平時的模樣,但埃琳娜還是勉強的對他擠出一個笑容。

綱吉緩緩在她面前坐下,當僕人為他送來熱茶的時候他儘管口乾舌燥卻也無法喝下任何一口,只是盯著埃琳娜微微垂下的雙眸,可以的話,他真的希望能看透埃琳娜現在在想些什麼。

 

「妳還好嗎?」

 

「嗯,我還不錯喔。」埃琳娜輕輕的回答,「前線的狀況穩定下來了,因為弗盧卡不再來干擾我們的關係,工作量也變得比以前少了很多。」

 

「是…嗎…這樣就好了。」綱吉從來不知道和埃琳娜聊天是這麼困難的,以前的話就算沒有發生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他們也總能夠很自然的交談。

 

然後他們之間沉默了下來,綱吉到處都沒有看見斯佩德的身影,但現在要問斯佩德的事情又稍顯得尷尬了,他緊握住雙手,就在他打算要對埃琳娜道歉的時候,對方卻比他更早開口。

 

「我…這幾天老是睡不好,晚上的時候總會想到那個人的事情…」埃琳娜這時的表情帶著一絲疲倦,「我以為工作會讓我好一點,不過也沒有什麼用…總覺得…自己好像從來沒有這麼久沉浸在這種情緒中…感覺很討厭……」說著的時候,埃琳娜的眼淚在綱吉的面前掉下來,「我真的希望這一切可以快點過去…如果…可以不要一直去想這些事情就好了……」

 

綱吉很少看見埃琳娜如此悲傷的哭泣的,她總是比誰都更堅強,努力的支撐著眾人。

如果是家族的事情,她絕對不會露出這樣的姿態吧,但談到感情,埃琳娜果然還是非常喜歡斯佩德,知道對方的心意不再屬於自己之後,就好像這份曾經幸福的感覺都被奪走了一樣。

 

「…對不起,埃琳娜小姐…我……」

 

「我並不想聽見綱吉對我道歉,我坐在這裡跟你說話,不是為了聽那種事情。」埃琳娜的聲音一下子有些激動,但她抬起頭來時那雙眼睛中帶著強烈的某種感情,「而是因為我相信你,作為友人希望你可以待在我的身邊聽我說話,這樣我也會感覺好一點——因為、因為綱吉你並沒有做錯任何事情,不是嗎?」

 

綱吉說不出話來,他重新把眼睛抬起來注視埃琳娜,希望自己也能稍微鼓起勇氣面對她。

 

「既然沒有做錯,不要跟我道歉。」埃琳娜露出一點寂寞的微笑,然後輕輕地搖搖頭,「我不可能因此討厭綱吉的,因為我知道你很溫柔,之前也好多次保護了我,我不想要因為我的關係……讓你覺得虧欠我,或者是…變得討厭戴蒙的事情,這樣我的罪惡感會更重的。」

 

「埃琳娜小姐什麼錯也沒有,罪惡感什麼的——」

 

「謝謝你,綱吉。」埃琳娜笑了,不知怎地,看見綱吉著急的表情,胸口那份緊繃的感情鬆開了一些,埃琳娜用手指擦去眼淚,「但其實我早該發現的,戴蒙真的非常喜歡綱吉的事情,我只是太有自信了,一廂情願的以為我們之間的感情是不會改變的…我…一直只在意前線的事情,但在他需要幫助的時候是綱吉陪在他身邊,所以……」

 

綱吉雖然想並不是因為這樣子的關係,因為埃琳娜比誰都更努力於家族的事情,為的就是可以保護家族的同伴,這如果是原因的話未免太過殘酷。但綱吉卻說不出口,因為他也完全不能了解斯佩德將這份感情轉移到自己身上的真正理由,或許從一開始就沒有什麼理由,它就只是發生了。

 

「有件事…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本想去找喬托幫忙的,但是……」埃琳娜看著地上,她的表情相當蒼白,「剛好綱吉你來了,所以說不定這也是正確的選擇吧,一定是的。」

 

「正確的選擇?」

 

「嗯,想要拜託你關於戴蒙的事情。」埃琳娜好像有點難以啟齒的說,讓句話讓綱吉愣了一下,「或許…會讓你感覺困擾,但是……其實,戴蒙他不見了,到處都找不到,不知道去了哪裡。」埃琳娜說到這裡聲音有點顫抖,她的眼中充滿了擔心與害怕。

 

「不見了?什麼時候的事情?」綱吉吃驚得全身往前傾,他本以為對方只不過是躲著不願意見面,還在想著該用什麼表情去找他的,卻聽到這個消息。

 

「就在今天早上我回到這裡的時候,他似乎離開兩天了,但我根本沒有發現,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那麼,他可能會去的地方……」

 

「我不知道,」埃琳娜有點沮喪的低下頭,輕輕地搖了搖,「以前也有這種事情,你應該知道吧,就是他的能力失控殺了人,從我們的家族的追捕逃離的時候,事情發生後他也曾經因為害怕自己的能力而躲起來一陣子,那個時候我拜託熟人和我一起去找他,就是喬托。」埃琳娜露出了有些懷念的表情,那個神情中充滿著綱吉無法參與的重要記憶,「結果在我們常常偷跑出去溜躂的城市中找到了他,也是那個時候喬托說能夠收留從家族脫逃的我們,然後讓我們成了彭哥列的一份子。」

 

「這樣啊…我大概知道,斯佩德有跟我提起過離開貴族的事情,但沒說他曾經躲起來的事情…啊,那麼,現在的話也許也會去同一個地方?」

 

埃琳娜卻又一次搖搖頭,表情更加的沉重,「現在我真的不知道他會上哪裡去,不管他去哪裡,肯定不是我熟知的那些地方吧。」

 

「…埃琳娜小姐……」

 

「但是也不能夠就這樣放著他不管,雖然說他現在的力量比以前穩定很多,但我還是很擔心。」埃琳娜說到一半突然有點無奈的笑了起來,「真是的,都這個時候了,我居然還擔心那個殘酷的男人。」

 

「我能夠做什麼嗎?有什麼我可以幫上忙的?能夠做到的話我都會做的。」綱吉的聲音突然傳來,埃琳娜抬頭看他。

 

「綱吉,」埃琳娜有點猶豫的伸出手,碰觸上綱吉的手掌,綱吉感覺得到她的顫抖,「我大概可以理解為什麼他會受到你的吸引了,一定是因為這種感覺吧。」

 

「什、什麼意思?」

 

「因為,你的視線總是很直接地接受了我,不曾懷疑過我說的任何一句話,每次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感覺很安心。」埃琳娜輕聲嘆息,即使她感到最無助的時候,還在猶豫著該不該找喬托商量斯佩德不見的事情,綱吉就出現了,就算只是恰巧對她而言也是很大的鼓勵,「對於比誰都更容易不安的那個人,他一定覺得待在你的身邊很舒服吧。」

 

埃琳娜也忍不住嘲笑自己傻,她本以為真正面對綱吉的時候會對他抱怨的。

把自己心中的痛苦、寂寞還有無法諒解都告訴綱吉,也許還會指責他也不一定,綱吉的話大概會誠實的接受那些話語,而且不會因此討厭自己吧。但當綱吉真正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時,看著他的雙眼,那澄澈的眼眸沒有任何一絲虛假,依舊將自己當作朋友看待,突然那些話就說不出口了,她覺得這樣的綱吉實在太狡猾了,讓她無法討厭。

 

不只是斯佩德認為在綱吉身邊很舒適,恐怕連自己都是這樣覺得的。

綱吉有時候和喬托很像,會給予他們一種安穩的情感,彷彿不管自己是什麼樣的人,對方都可以無條件的接受,並且保護他們——但綱吉又更加的容易親近。

 

「我實在無法祝福你們,目前的我只有這個很難做到,但以後也許…」埃琳娜淡淡的說,卻露出了一個有點無奈的淺笑,綱吉的臉馬上浮現一絲淺紅,他根本沒有想過要和斯佩德在一起的這個選項,被埃琳娜這麼提起反而有些尷尬,就好像對方已經假定了這樣的結果,「可是,我果然還是希望他快樂,至少,不能夠像現在這樣下去,畢竟我們是在黑手黨啊,什麼時候會……」

 

看埃琳娜悲傷的表情,綱吉內心便是一陣刺痛,他一點也不想要去想假設的那些悲劇,埃琳娜平常是不會想這些悲觀的事情的,這恐怕是因為情緒不安的關係,於是綱吉馬上站起身來。

 

「我會馬上讓人去找的,我來幫忙,而且他應該還不會走太遠,一定會把斯佩德帶回來。」

 

「嗯,希望如此。」埃琳娜點點頭,看綱吉認真的模樣就忍不住笑了,「不過,如果他不想要現身的話,他的能力很容易欺騙別人,我真的很害怕,如果他就這樣躲起來的話該怎麼辦?」

 

「不會的,我想斯佩德他不管怎麼樣都不會離開埃琳娜小姐身邊的,因為他一直都說要保護妳啊,一碰到埃琳娜小姐的事情就小題大作呢。現在也許只是暫且有些迷惘而已,就算不去找,想通了也會自己回來吧。」綱吉說,然後他有點靦腆地搔搔臉頰,微笑,「雖然這是我的直覺。」

 

「嗯。」埃琳娜感覺自己也被綱吉的樂觀態度感染,身體的顫抖終於停止了。

 

直覺,沒有任何依據的時候,喬托的直覺總會讓家族的人安心。

他和綱吉都一樣,就彷彿天生就知道未來發展一樣的口吻,只要聽到他那麼說,就會覺得一切都沒有問題,一切都會平安,埃琳娜希望綱吉也有這樣的能力。

 

「既然如此,必須要快點讓部下開始搜索了,不過地點……」綱吉沉吟著,他也不曉得該從哪裡開始,而且對方又是會使用幻術的那種,他雖然對埃琳娜信誓旦旦的說了那些話,但心中也是有點擔心斯佩德的,自己也有想要問他的事情,如果就這麼沒辦法再見面的話,感覺實在無法接受。

 

「綱吉,你會去找嗎?」

 

「嗯?」綱吉對於埃琳娜的問句有點困惑,因為他都已經在盤算要讓部下怎麼去搜索了,利用門外顧問的權力,然後他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埃琳娜的意思,「啊啊,當然,我會去找的。」

綱吉並不會只是坐著等待消息,他從一開始就打算親自去,而不是坐在辦公室等著,不管怎麼樣不自己行動總覺得有些不安,然後他這麼回答埃琳娜之後,看她露出一個安心的表情,好像鬆了一口氣。

 

「……是這樣就好了。」

 

 

 

 

 

 

 

 

雖然說了大話,但綱吉事實上並不知道要去哪裡找斯佩德,他腦中並沒有特定的地點。

他姑且還是先讓幾隊人馬去搜索埃琳娜說他們以前常去的地方,可是就像埃琳娜說的一樣,他總覺得斯佩德現在應該不會去那些地方,要說為什麼的話,如今的他恐怕連想起埃琳娜都覺得難受,不可能特別挑選那些充滿了與埃琳娜的回憶的地點吧。

 

「沒有埃琳娜的地方……這有點難辦啊。」綱吉喃喃自語,他現在就在斯佩德的房間,看著他留下的這些東西想要從中找到點線索,這裡就和往常沒有兩樣,只是人不知道上哪裡去了。

 

沒有了斯佩德的這個房間就好像失去了一些什麼東西,因為斯佩德平常大多會待在埃琳娜的身邊,不然就是一個人不知道跑到哪裡去讓人找不著,所以這個房間沒有太多生活的痕跡,讓綱吉感覺待在這裡格外的寂寞,也難怪斯佩德不想要一個人待在這裡。

 

「不過,和那個時候沒有改變呢,明明我都離開了一段時間了…」綱吉笑著在沙發上坐下來,周遭的風景、擺設都沒有變動,和那個時候他還待在這間房子的時候一模一樣,「說起來,那傢伙好像喜歡在沙發上睡覺啊。」手輕輕地撫摸椅子柔軟的襯墊,忍不住想起和斯佩德在一起相處的那些時間。

 

那些時間很快樂,綱吉認為自己絕對不討厭斯佩德。

雖然有時候相當的任性,而且態度也不是很好,但說到底他對自己還是相當溫柔的。

就只有一開始對他抱持著懷疑的態度,因為害怕綱吉會做出什麼微妙的舉動來而嚴厲監視著他,但隨著相處的時間越久,他們之間就像是普通朋友那樣,感情一直很不錯,彼此也會開些玩笑,在一起時感到很輕鬆——不,不普通吧,事情都變成現在這樣了——綱吉心中嘆息。

 

因為想不太出對方會去哪裡而有點煩躁的綱吉在他坐著的沙發上躺下去,身體隨著柔軟的起浮滑到了椅墊上,他闔上眼睛,想著要淨空一下凌亂的思緒。

但是,他的腦海中突然浮現了一個畫面,不,正確一點來說是感觸,還有聲音。

那是第一次斯佩德跟他說夢境中好像有個人的時候,甚至問他骸是不是有跟著一起來這裡,然後那時他們都睡著了,但自己中途睡得不是很深,因為那時他待在斯佩德的身邊,椅子不夠大滑了下去到地板上,他半夢半醒的,眼皮累得打不開,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醒著的。

 

『……我肯定是…和喜歡喬托那樣…喜歡你吧。』

 

耳邊響起的那個聲音大概是斯佩德的聲音,有點不知所措,但接著是一個很輕柔的吻,輕柔到讓人立刻陷入睡眠的舒服的親吻,所以綱吉那之後的意識就完全消失,醒來後就把這件事情給徹底的忘記了。

 

綱吉沒想到會在此時浮現這記憶,突然感到自己的臉頰發燙,用手遮起了臉。

「…從那麼早的時候…開始嗎?我到底在幹什麼啊,就算說是朋友…也該發現的……」綱吉覺得自己真的太遲鈍,但他也知道就算現在去反省自己也沒有任何幫助,只能有點難受的沉下雙眼,果然待在這裡什麼也不做也不行,但他實在想不出對方會去的地方。

 

手指輕輕放上雙唇,他竟會對於斯佩德親吻他的事情有那麼一點懷念。

溫柔的吻可以感覺到來自對方的感情,有點沉重,同時又充滿了寵愛,但最重要的是那份真實感,斯佩德不會在感情上欺騙人,即便他是個術士,但他的親吻所流露的是極為單純的思念。

 

綱吉忍不住想埃琳娜一直都是感受著這樣的親吻嗎?胸口突然有些微妙的刺痛。

 

但就在想起斯佩德的這個時候,綱吉的腦海中閃現了一個地點,一個埃琳娜不曾去過,但是卻是他與斯佩德兩個人都記憶深刻的地方,而且,他們在那裡待了一段時間。

他馬上從沙發上爬起來,拿起掛在椅背上頭的外套就這樣衝了出去,匆匆地吩咐在外頭等著他的馬車,指定了要去的地點,然後就這樣離開了那裏。

 

 

 

 

 

 

 

 

綱吉想到的地點距離並不算遠,也是他目前為止想到最有可能的地方。

綱吉自己對那裏也不是很熟,而且沒有打招呼就去拜訪說起來有點失禮,只希望那地方的主人不要覺得被冒犯就好,和對方並不是怎麼熟,所以心中有點不安。

 

當他到達的時候,對方的部下上前迎接了他,或許是知道綱吉目前在家族中的身分因此也沒有過問什麼,只說要去通知一下,沒有多久就放行了,這讓綱吉深刻的意識到身為顧問的好處。

 

然後沒有多久,那個男人就出現在他的面前,一如往常帶著強烈的壓迫感。

「你到這種地方來幹什麼?」充滿威壓感而冰冷的聲音問著,那個男人走到綱吉面前時眼神也不曾露出一絲放鬆,那雙眼睛看起來相當的嚇人,「是喬托有什麼事情嗎?」

 

「不、不是這樣的,」綱吉飛快的搖搖頭,然後強迫自己露出一個笑容,「艾爾默斯,一段時間沒見了,你好嗎?」

 

「我們並不熟吧,與其講些廢話不如快點表明你的來意。」

「我在找斯佩德,也許他到這附近來了。」綱吉開口,直接的望著艾爾默斯希望他能夠提供一些協助,「你有看見他來嗎?如果沒有的話,能夠讓我暫時待在這裡做點搜索,好嗎?」

 

「你是說戴蒙•斯佩德?」艾爾默斯的表情也有了點變化,看綱吉的眼睛又不像是說謊,拿這種事情說謊似乎也沒有任何好處,「雖然不懂為什麼你覺得他會來我這裡,但是,你是門外顧問,你應該知道我不會也不能拒絕吧,你應該做出與自己身分相符的行動。」

 

艾爾默斯這樣說了以後只是冷冷地瞪了一眼綱吉,然後就轉頭走,那動作像是要綱吉跟上。

綱吉看到對方接納了他暫時留在這裡的請求,有些高興,幸好艾爾默斯並沒有覺得他的到來太過突然,對於他的身分也沒有抗拒——事實上,綱吉覺得二代並不如他想像中那麼恐怖,只是不曉得因為什麼原因在未來和喬托相處不來就是了。

 

綱吉好不容易來到艾爾默斯的身邊,跟在他的後方走著。

「那個,艾爾默斯,我想問點關於這裡的事情,可以嗎。」

「你想問什麼事情?」

「這個地方,是以前喬托住的地方嗎?是老家對吧?」

 

「……啊啊,住過一段時間,就只是這樣而已。」艾爾默斯好像有點厭惡的皺起眉,回答,「對那個傢伙稱不上什麼老家吧,他這幾年根本不願意回來,看那個樣子就知道了,上一次不也是派你和斯佩德過來嗎?」

 

「……但是,喬托有些自責的,說上次沒有回來,所以沒能見到陸奇諾先生最後一面……」

「哼,說得好聽。」艾爾默斯冷笑了一聲,但他的表情比剛剛柔和一些了,綱吉突然想雖然艾爾默斯與陸奇諾並不像是感情很好的父子,但終究還是自己的父親,這份血緣還是難以割捨的。

 

陸奇諾是被弗盧卡的人殺死的,也是與弗盧卡之間的戰鬥開始的最初導火線。

那個時候,綱吉還記得埃琳娜告訴他們陸奇諾被弗盧卡的人殺死的事情,是在馬車中被包圍,然後殘殺流血致死的,聽說死狀並不怎麼好看所以葬禮時也沒讓人見到最後的模樣。

 

綱吉有點不確定艾爾默斯是否會因為自己促成與弗盧卡之間的和談,而怪罪自己。

但看起來艾爾默斯並沒有打算提起那件事情。

 

「這裡經常被當作目標嗎?」

 

「當然,畢竟這裡是和喬托有淵源的地方,又是以前的本家,武器、金錢也會由這裡籌措,如果這裡垮掉了就等於彭哥列的基礎垮掉了,所以敵人最初的目標就是攻擊這裡,不過,這裡的守備也是最嚴密的所以他們不容易攻擊。」艾爾默斯說著一邊看了一下綱吉,「能夠保護這邊的,就是埃琳娜和斯佩德維持住的平衡態勢,只要那裏不被弗盧卡侵入,這裡就沒有問題,因為那是彭哥列最深入弗盧卡地盤的領地,就算是處在兩家族和平協定的時期也常常會有小型衝突——這些,你早該知道了吧。」

 

好像有點不滿於綱吉這點事情還要問他,艾爾默斯的表情有些不耐煩。

綱吉露出了一個不好意思的苦笑,他確實對這方面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埃琳娜所站的位置就是最危險的地方,而為了維持那裏的和平,他才努力促成和談的。

 

「這樣啊…埃琳娜小姐真的很了不起呢……」

 

「你要待在這裡的期間就住在這裡吧,這是之前你待過的房間。」艾爾默斯這個時候已經將綱吉帶到了房間的門口,就打算要走的時候,綱吉卻叫住了他。

 

「請問,這附近還有其他彭哥列的房子嗎?除了這裡之外的地方……」

「沒有,」艾爾默斯說,不過他停頓了一下,「但是在往西的山上有一間荒廢的城堡,是我們的,到了萬一的時候是打算利用那邊做守備戰的地點,不過到目前為止都沒有派上用場。喂,你手上有紙嗎?」他一問,綱吉就從房間內隨便找了一張紙還有筆,看艾爾默斯在上面寫了一段字後塞回他的手中,「有需要人帶路就拿這個去,部下會聽你的命令。」

 

那大概是類似於艾爾默斯的親筆指示之類的東西,綱吉對於對方願意幫助他相當感謝。

或許是看透了綱吉的想法,艾爾默斯微微瞇起眼。

 

「並不是特別要幫助你,只是,那傢伙如果失蹤的話事情會變得很麻煩,埃琳娜如果因此鬆懈了前方的守備的話,我們這裡也會受到牽連。」艾爾默斯不太高興的移開視線,他的眉間依然深深皺著,「在我看來,她並沒有守住前方的實力,她所做的只是想要實現自己的理想以及在彭哥列找到一席之地而已,想辦法要讓喬托知道她所擁有的價值,害怕外來者的她和斯佩德會從彭哥列被趕出去,從加入的時候開始就是這樣了,為了別人、為了城鎮的居民、為了斯佩德那個男人什麼的,這全是因為當初喬托看他們離開了自己的貴族家世沒地方可去,才心軟讓他們加入。」

 

「埃琳娜小姐她很強的,而且有理想不好嗎?為了他人而行動,我認為那是很重要的事情……」

被對方這麼說綱吉稍稍有點生氣,因為聽見自己認識的朋友被批評,雖然害怕艾爾默斯卻又忍不住想反駁,但剛說出口就有些後悔,畢竟這兒可是艾爾默斯的地盤。

 

「你認為有心意的話就可以做到任何事情嗎?」艾爾默斯冷酷的聲音震動著綱吉的心,他一時說不出反對的話來,「有斯佩德的力量的話大概會足夠吧,但只要那男人一離開就不成,而且他們倆個人都沒有成為彭哥列一員的覺悟——是喬托那傢伙太放任他們了。」

 

「您是指什麼呢?在我看來,他們都非常喜歡彭哥列,而且也是家族重要的夥伴,至少,比起我來說更……」

 

「你無所謂,你的實力很足夠吧。而且,你也不是那種為了彭哥列就什麼都可以做的人,到了緊要關頭,你會做的事情我大概可以想像到,反正就是跑去救人吧。」艾爾默斯的話讓綱吉一愣,因對他說的沒有錯,自己大概不會以守衛彭哥列為最優先,「那兩個傢伙,從以前就是為了彭哥列的話什麼事情都可以做,就算是犧牲生命,這種想法太無聊了。」

 

「那樣…並不好,是嗎?」綱吉好像稍稍了解艾爾默斯說的所謂『成為彭哥列一員的覺悟』是指什麼了,他只是沒有想到像艾爾默斯這樣的人也是這麼想的。

 

「不管任何時候,彭哥列都是最強的,」艾爾默斯的雙眼中透著冷酷而強烈的光輝,那是堅信著這件事情的眼神,「喬托說過,彭哥列勢必會在歷史上留下明確的存在,既然如此就需要長久的發展和傳承,所以才有守護者這樣的制度,那些只是想要守住現在的位置而一心想死的傢伙,我可不認為能夠勝任守護者。」

 

這也是為什麼喬托沒有讓埃琳娜成為守護者的原因。

艾爾默斯雖然對那傢伙是怎麼想的並沒有興趣,但多多少少因為以前來往過很長的時間所以了解喬托的性格,他是個冷靜的男人,就算他對同伴很珍惜,但若是不能夠成功的事情他也絕對不會嘗試,所以他把守護者的位置給了斯佩德,那男人的力量確實有資格作為守護者一員。

 

並不是說埃琳那有什麼不好,艾爾默斯對於她的頭腦和執行力都有很高的評價,但是戰鬥的實力就是不足,畢竟是貴族出身的並沒有辦法一開始就融入他們這種習慣了爭鬥的世界,而且也沒有特殊的能力,要說的話她若是擔任像G的位置,肯定可以發揮更多的實力。

 

但是,她和斯佩德從進入彭哥列家族以後就致力於戰鬥的位置,或許是因為戰鬥的位置是最能夠看見成果的,她像是害怕著自己的歸屬會被奪取那樣,緊抓著前線的位置不放,當然其中也有部分是因為她希望可以保護城鎮的理想,但在艾爾默斯看來就像是在逞強一樣。

即使如此,喬托那個人卻意外的沒有拒絕埃琳娜的請求,太過放縱了,恐怕喬托自己也這麼覺得吧,明知道不行卻還是讓她這麼做,這是喬托從來沒有的決斷,多半是因為他真的很喜歡埃琳娜和斯佩德那兩個人,同時也對他們最放不下心。

 

但是,為了要在家族中留下來而不顧自己性命的傢伙,在艾爾默斯看來是很可笑的。

彭哥列既然是最強,就必須長久的發展直到勢力穩定,要是在這樣單純的戰鬥中死了就沒有任何意義,戰力缺乏彭哥列的力量就會衰弱。

 

「所以,快點把那傢伙給找出來吧,不然前線要是發生什麼事情的話就不可預料了。」艾爾默斯說,聽起來他認為若斯佩德不在的話,埃琳娜就會無法守衛前方,這話張的意味有些殘忍讓綱吉心中不太愉快卻又不知該怎麼回應。

 

「但是,」綱吉還沒有仔細想就已經脫口而出了,艾爾默斯本來已經要離開的身影也因為他的喊聲而稍稍停下,「 或許心意不能夠做到所有的事情,但我相信是可以改變他人的,為了支撐弱小的人們而成立的彭哥列我真的很喜歡,我願意為了守護這樣的彭哥列而戰鬥…首領…一定也是這樣覺得,所以就算知道危險還是讓埃琳娜小姐待在那裏,不是嗎?」

 

綱吉瞪著對方,他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深深吸一口氣,「我認為這也是一種強大。」

 

在綱吉眼中的埃琳娜,就算真的只是為了在彭哥列有一席之地而戰,就算她所說的那些是絕對不可能實現的理想,依舊很美麗,就算被說幼稚他也憧憬著那樣的埃琳娜。

至少,比起他所知道的強大後的彭哥列,綱吉更加喜歡現在還很弱小的彭哥列。

 

「……哼,隨便怎麼樣吧,反正,像這樣子的理想能夠持續到什麼時候我一點都不抱期待,你們這些人就好好努力吧。」艾爾默斯這麼說著勾起了一抹淺笑,讓他的表情稍稍柔和了,他看起來並不像完全反對,只是不相信那種信念可以持續長久。

 

確實,綱吉也知道到了二代以後彭哥列的宗旨就不再是最初的那樣了,但是,綱吉總覺得還是有什麼留了下來,因此他也才能夠繼承彭哥列的證明,獲得了指環的認可。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改變歷史的流向,自己的存在對時光來說是很渺小的,不能夠做出什麼改變,但就算只是為了保住目前的彭哥列,他也願意努力嘗試,為此而戰鬥。

 

所以,他必須要保住埃琳娜,期望那場悲劇不會發生。

為了做到這件事情斯佩德是不可以在這種時候消失不見的,他必須要存在,不管他們之間有多尷尬也好,或者發生了什麼讓斯佩德覺得難受的事情,肯定都不會比埃琳娜死去更讓他痛苦吧。

綱吉這麼深信著,並決定一到了明天天亮他就要去艾爾默斯說的那座舊城堡看看。

 

 

 

 

 

 

 

 

 

 

第二天,綱吉讓艾爾默斯的部下帶著他來到所說的那荒廢的城堡,看起來確實有些陰森,不過看來有經過人為的修繕了,或許是為了萬一而進行的修復吧,也作為彭哥列的據點之一,因為位置居高臨下所以是仿守很好的據點。

但不知怎麼,綱吉總覺得這個地點給他一種奇妙的感覺。

不是那種自己曾經到過這裡的熟悉感,而是好像在哪裡看過同樣的場景,同樣的城牆,以及類似的景色,但綱吉卻有點想不太起來,照理說不曾踏出日本一步的他是不可能親眼見過城堡的。

 

直到他爬上了山坡一直來到城門前空曠的廣場,他站在那裏抬頭往城堡看去,一瞬間太陽穿透而來射入他的眼睛,讓景色變得模糊,他感覺他在城堡的窗內似乎看到了一個人影,看到人影的瞬間他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場景,或者該說是爆炸的景象,城堡毀掉了,石塊紛紛掉落在地上,有人大喊著敵襲,到處亂成了一團,而倒在綱吉現在所站著的這個位置的人是有著一頭金髮卻全身傷痕累累的美麗女孩。

 

然後,那個男人從爆炸中恢復了神智後,急忙地跑了過來。

但不管怎麼呼喊對方的名字,最後那個女孩還是死去了,帶著笑容望著那個抱緊她哭泣的男人,說了些什麼話後慢慢闔上了雙眼。


到此,綱吉終於回到了現實,他感覺頭有些疼痛。

「這裡是……」綱吉有點驚訝,他不曉得剛剛那是什麼造成的,為什麼會看到那些景象。

 

但他幾乎是確信的,就是這個地方,這裡就是埃琳娜死去的地方。

他的腦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存在不斷鳴叫著,讓他有些暈眩,但等到綱吉平撫了這份暈眩感再一次看向城堡深處,但這次卻沒有再看到那個人影了,他不確定剛剛的幻象到底是一種直覺,還是被別人做了什麼手腳,或許是帶他來這個時空的某種力量給予他的提示?告訴他就是這個地點,目前尚未發生的悲劇將會在這裡實現。

 

「顧問大人,您還好嗎?需不需要我們協助搜索這個城堡?」身後的部下問。

 

綱吉遲疑了一下,搖搖頭,「不用了,我暫時待在這裡一會兒,如果那個傢伙在這裡的話,你們一群人上去他絕對會逃跑的。」露出了一點無奈的笑,一方面他也是在期待著剛剛一瞬間看見的那個人影是斯佩德,如果是他的話就好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這麼湊巧,他與斯佩德第一次執行喬托交代的任務的地點,卻是埃琳娜未來可能喪生之處,若斯佩德真的躲在這裡的話,這也是一種偶然嗎?

他腦袋有點混亂,卻又覺得斯佩德不可能事先知道未來發生的事情的,唯一的可能性是當初斯佩德進入他的意識中時看見了些許未來的景象,但那個時候他應該有好好守護了關於彭哥列的那些記憶才是,沒讓對方知道,而且,若是斯佩德知道未來的話,就不可能從埃琳娜身邊離開吧。

 

綱吉慢吞吞地爬上了城堡內往上的階梯,這裡面相當的陰暗而且老舊,不過窗口透下來的陽光卻相當耀眼,讓綱吉常常停下腳步觀看窗外的景色,然後再繼續往上爬。

二樓並沒有看到類似人的身影,所以他就來到了三樓,當他踏上走廊的時候便看見了那邊站著一個人影,一時間還不知道是不是斯佩德,綱吉也不敢貿然上前就好像怕對方一旦發現自己就會消失,突然也不知道該開口說什麼才好。

 

「……你居然會找到這個地方來。」那個聲音溫柔的嘆息,確實是斯佩德的聲音。

 

斯佩德轉過頭來,他望著綱吉帶起了一抹有點抱歉的苦笑,真的沒有想到第一個發現自己的會是綱吉,本以為也許是喬托或者埃琳娜的,因為綱吉說不定會因為討厭這份感情而刻意迴避他。

心中其實相當的高興,但又無法把這份高興用言語表示,總覺得不合時宜。

 

「斯佩德,為什麼會跑來這裡了?」綱吉慢慢地走上前去,對方沒有逃跑讓他安心了不少,「你一個人跑到這裡來的話埃琳娜小姐不就會擔心嗎?」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跑到這裡,等我一醒來的時候就在這裡了。」斯佩德聳聳肩,輕笑了一下,「不知為什麼總覺得這裡有種熟悉的感覺,明明不曾到過這個城堡的……然後覺得待在這邊似乎也很不錯,所以就待在這兒了。」

 

儘管有點在意斯佩德說醒來就在這兒的說法,但綱吉覺得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了斯佩德的蹤跡,這麼一來他也就安心了。綱吉上前去用手輕輕地抓住了對方的右手袖口。

斯佩德看綱吉低著頭,不曉得綱吉會不會斥責他擅自跑走的事情,因為明明做了那些事情卻還丟下家族還有埃琳娜,一個人逃避的跑到這裡來。

 

結果卻發現綱吉的表情顯得有些難受,讓斯佩德心中的罪惡感膨脹了起來。

 

「太好了,我還以為你會消失不見。」

「說什麼呢,」斯佩德一愣,然後微微笑出來,對於綱吉的不安感到了些許的憐愛,沒想到對方是這麼想的,「不可能做那種事情的吧,我不可能丟下彭哥列的。」

 

「那就別突然跑掉啊,而且沒告訴任何人。」

 

「不是說了嗎,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只是待在這兒感覺意外的好,就繼續待著了。」斯佩德輕輕碰上綱吉抓住他的那隻手,「不用擔心,我會跟你回去的,再過個兩天我會去艾爾默斯那裏找你,那之前就先耐心的等我一會兒吧。」

 

說完後便想要輕輕撥開綱吉的手,卻發現對方緊緊地抓著不願意放開,感覺綱吉就好像害怕他又逃走一樣,不看到斯佩德老實的跟他回去就不願意鬆手。

這固執的舉動讓斯佩德臉上帶起了一些笑容,他微微彎下身貼近綱吉的耳邊。

 

「你現在的舉動說不定會讓我懷抱期待,這樣也沒有關係嗎?」

 

那句話才出口的下一瞬間綱吉就立刻鬆開了手,臉上也脹得通紅,就如同斯佩德所預期的那樣。綱吉稍稍有點困擾的看著對方,他絕不是討厭斯佩德,只是對方突然說那些話讓他有些不知所措,但當綱吉抬頭再一次看向斯佩德的臉時,發現對方的表情中帶著一些遺憾似的感情,好像對於綱吉的離開感覺寂寞。

 

斯佩德低哼了一聲轉身就走,不知道是要到哪裡去。

 

「斯佩德,既然你要待在這裡,那我也一起。」

 

「是想監視我嗎?不是說了我會回去的,為什麼還是這麼固執。」斯佩德輕嘆了一口氣,卻停下腳步讓綱吉得以追上他,「這裡可不是舒適的地方,你不會習慣的。」

 

「沒、沒關係,反正斯佩德也待在這裡不是嗎?」綱吉很高興對方願意等他,卻又稍稍有些緊張起來,對於決定要待在斯佩德的身邊的事情,他的內心既喜悅又恐懼,「讓我跟著吧。」

 

「你就是這種愛管閒事的個性,但是,」斯佩德又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意,儘管很淺卻讓他的表情顯得柔軟,「我相當喜歡你這種地方,不,因為是你所以才允許的吧,允許你像這樣糾纏不休。」手掌輕輕撥開綱吉的瀏海,眼神深深地望入綱吉的眼中,綱吉感到有種酥麻的感覺從被碰觸的地方傳來,或許是因為不適應,又或許是因為被那樣注視著,令他全身都陷入一種奇妙的氛圍中。

 

「斯佩德…你還是…那個……」綱吉想問一個問題,卻問不出口來。

 

「你是說喜歡你的事情?」但斯佩德卻毫無猶豫地接下去了,然後自嘲的笑了一下,「是啊,我還是…沒能放棄的樣子,儘管也一度有怎麼樣都隨便的想法,但果然……還是期待著你能來到我身邊,畢竟這種事情不是那麼容易說變就變的吧,儘管我也沒有資格說就是了。」

 

不是這麼容易改變的事情,自己卻變了,如今他無法保證任何事情。

 

「為什麼呢?」綱吉問,他是真的想知道答案的,就算知道這也許是個相當沒有心眼的問題,「為什麼會對我……難道,斯佩德不希望埃琳娜小姐幸福嗎?」

 

「希望,我比任何人都更希望她能夠獲得幸福,只要她開心的話我可以做任何事情。」斯佩德輕輕地笑了,溫柔的瞇起眼,「但是,我知道就算我說要留在她身邊,她也不會快樂的,她早就看穿我,我們從以前就是這樣比任何人都更了解彼此,所以待在她的身邊就更加痛苦。」

 

「其實,我這幾天一直在想關於你的事情……但還是無法理解…你…」綱吉深呼吸一口,然後輕輕嘆息,「…會喜歡我的原因,我是男孩子啊。」

 

斯佩德突然停下腳步慢慢轉過頭來,然後他的手伸過來壓住了綱吉的頸部稍稍加重力道,一瞬間那雙深色的眼眸中透著冷然的光芒,流露出些許危險的笑意,讓綱吉有點驚慌地望著他。

這不是第一次斯佩德讓他感到害怕,每次感到害怕的時候總會覺得眼前的斯佩德不像是自己所知道的他,無法預料到對方會做什麼的感覺總讓綱吉忐忑不安。

 

「或許不理解比較好吧。」突然壓低的嗓音中有些危險的氣息,斯佩德的深色眼眸映著綱吉的臉龐,「你知道嗎,即使你會變得不幸,我也不想讓你成為別人的東西,若是你不屬於任何人的話就沒有關係。」用充滿魅惑的語調說著,斯佩德將綱吉逼到了牆邊背部緊靠著冰冷的石牆,一手壓在綱吉身後的牆上,這讓綱吉無處可逃,「千萬不要忘記,畢竟我不想做讓你難過的事。」

 

「斯、斯佩……」綱吉的喉嚨有些乾澀,說不出完整的字句來。

 

接著是一陣緊繃的沉默,然後眼前的人突然笑出聲來,「……說笑的呢,不用這麼緊張。」

收回了手轉過頭去,但剛剛那種被威脅的感覺卻依然沒有消失,綱吉還記得斯佩德的眼神,實際上那一點也不像是在開玩笑。

 

斯佩德帶著綱吉穿過陰暗的走廊,他們來到一個房間,令綱吉驚訝的是這個房間竟然是完好的,不像城堡看起來那樣老舊,雖然比不上彭哥列本部的房間,但也具備了基本的家具與擺設,甚至在櫃子中收納著看起來相當新的書本以及捲起來有些發黃的地圖紙。

 

「這裡是?」

 

「是艾爾默斯的人留守這邊時住的地方,很不錯吧,這城堡本來就是預定要重新修復的,作為新的據點,喬托也曾想過要讓埃琳那從前線退下來搬到這裡,這裡的話就不會那麼危險,但同時也可以滿足她的希望。」斯佩德輕輕一笑,聳聳肩,「但修復需要大量的金錢,和弗盧卡對戰的時候是不可能的,已經停戰的如今或許就能夠實現了吧,只要有夠多的錢。」

 

「那麼,我真的可以留在這裡嗎?」

 

「趕你回去的話你會回去嗎?」斯佩德反問,綱吉有點尷尬的苦笑一下,斯佩德輕哼一聲,「明明厚著臉皮跟過來了,而且,明知道我抱著什麼心情,卻還是……」

 

斯佩德的話停了下來,他真的覺得綱吉不是一般的遲鈍。

通常面對一個坦白喜歡自己的人,在還不確定是不是該接受對方以前,通常不都會避免和對方獨處的嗎?可是綱吉卻好像完全沒有這種想法,只是像以前那樣自然地待在自己的身邊,這讓斯佩德忍不住想這是不是代表自己還有點希望,卻又想盡辦法把這種期待給壓在心底深處。

 

「怎麼了?」綱吉問,卻只見斯佩德搖搖頭,露出一個有些曖昧的苦笑。

 

「不,沒什麼,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綱吉看斯佩德在沙發上坐下來,好像很疲倦的靠著椅背,直到現在綱吉才發覺對方的臉有那麼一點蒼白,沒有血色,他憂心的走到斯佩德的身邊。

 

「你看起來好像很累,失蹤的這段時間你都在做什麼?」

 

「不是說了,我不知道,」斯佩德又一次地重複,綱吉問的問題也是他想問的,他對於離開自己房間的事情完全沒有一絲記憶,他的手輕輕碰觸上額頭,「不過,不知為什麼感覺異常的疲倦,就好像好幾天沒有睡一樣。」

 

才說完,就感覺到一雙微冷的手指輕輕碰觸上自己的臉,斯佩德睜開眼睛看著身旁的綱吉,綱吉的表情毫無保留的充滿了憂愁,那雙直直注視著自己的褐色眼睛實在過於溫柔了,讓斯佩德一瞬間有些恍惚,如果這是綱吉想要懲罰他,那麼他確實做到了——因為儘管只有一剎那,斯佩德都感到自己的胸口被狠狠的擰緊,強烈的痛楚前所未有的清晰。

 

因為他知道,知道綱吉這麼做並不是真的覺得自己是特別的。

綱吉對誰都一樣,有時候斯佩德寧可不要這份溫柔。

 

「斯佩德,要不要休息一下,你的臉色真的很差。」

 

斯佩德沒有回答綱吉,他只是往旁邊將頭靠上了綱吉的肩膀,綱吉一開始有點驚訝。

「我是說,到床上睡……」

 

「我覺得這樣比較好。」斯佩德回答,那句話讓綱吉馬上閉起了嘴。

 

綱吉並不想推開斯佩德,特別是看到眼前這個總喜歡獨來獨往的男人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彷彿沒有什麼比這更讓他覺得舒適,綱吉也就沒有動彈。當綱吉從心底接受了對方的行為後竟感到非常安心,綱吉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會有這份感情,只是斯佩德的體溫使他的身體也同樣變得暖和起來,忍不住闔上雙眼。

 

他知道,斯佩德倚在自己身邊代表自己是被信賴著的,而這事實讓他非常高興。

 

 

 

 

 

 

 

 

 

 

他感覺到全身痠痛,經歷了太過激烈的戰鬥以後彷彿全身的關節都鬆脫了,身體無法順利動彈,空氣中有著一份歡愉,卻感覺離自己很遙遠,微涼的風吹撫上臉頰時才明白自己的身體是多麼灼熱。然後他看見獄寺的臉龐笑著進入他的視線範圍,那燦爛的表情在誇耀著他的喜悅。

 

 『十代首領,您做到了,那個人總算是消失了。』

 

『這次還算做得不錯,彭哥列。』然後骸的聲音從站在肩頭的貓頭鷹那兒傳來,聽得出他的聲音相當放鬆,『那傢伙也是做盡了好事啊,我的身體被弄得破破爛爛的。』

 

綱吉發呆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的從喉嚨擠出一些話來。

『戰鬥…結束了嗎?』躺在那裏看著天空,突然有點記不起來剛剛的戰鬥,只知道自己的聲音異常沙啞,而心中不知為何感到空虛,『……是誰消失了?』

 

『是斯佩德,您忘記了嗎?您戰勝他,是我們獲勝了。』獄寺指向距離他不遠的地方,那裏什麼也不存在,但是綱吉可以感覺到有一份悲傷的氣息殘留了下來,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那個男人伴隨著黑色的火焰一起消失的景象,戰勝了,終於戰勝了。

 

明明應該很高興的,因為終於能夠完成和朋友的約定,西蒙和彭哥列之間的誤會也終於解開了。

但是,想要微笑的同時卻克制不住自己的眼淚滑下雙頰。

 

即使是天真的自己也知道的,世界上沒有所有人都能幸福美滿的結局,可以保護自己的同伴就已經耗費了大部分的力氣,應該滿足的,但是到底為什麼呢?胸口這種沉重的、冰冷的懊悔情感。

綱吉不懂自己為什麼會對一個敵人的消失感到這麼難過,他好像忘記了什麼事情,很重要的記憶,但他一點也想不起來,只是覺得很悲傷,因為自己沒能夠做到的事情,因為自己沒能夠回應的事情,胸口在懊悔著。

 

好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消失了,卻無能為力。

可以的話,最後一刻想要看到的是那個人和普通人一樣,幸福微笑的臉龐。

 

 

 

 

 

綱吉從那個夢中驚醒過來,他的手胡亂的往前一抓,眼睛一下子睜開直直瞪著最先映入眼簾的那個人,他的胸口激烈的起伏,心臟跳得飛快,好像剛剛跑完長途跑一樣的感受,冷汗浸濕了整件衣服。即使腦袋了解被他抓住的人不會突然從自己眼前消失,手指卻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樣,幾乎要把對方的袖口給扯破。

 

「斯佩德……」

「你怎麼了,作了惡夢?」溫和的語調問到,即使綱吉的手指陷入了皮膚他也沒有移開手臂,因為他看得出來此刻的綱吉顯得很不安,眼眶甚至有些濕潤,「你叫了我的名字。」

 

綱吉搖搖頭什麼話也沒說,也沒告訴斯佩德他做了什麼夢,接著做出了一件讓斯佩德也忍不住吃驚的舉動——綱吉用力抱住了斯佩德,而且那力道讓斯佩德都感到有些疼痛,就好像綱吉很久沒見到他一樣。

斯佩德不知道該做什麼,他不曉得該不該回應對方的擁抱,他感覺得出綱吉的不安,卻同時感覺到了來自自己內心的喜悅,因為此時綱吉如此靠近,一點也不抗拒肢體的接觸,表現出不願意他離開身邊的態度,可是斯佩德害怕這一切只是因為惡夢的關係。

 

「作了什麼夢?」斯佩德問,但綱吉又一次搖搖頭,這讓斯佩德露出一個苦笑,「又是不能告訴我的事情嗎?算了,總之我幫你帶了吃的東西回來,吃一點吧,會好得多。」

 

「……現在已經晚上了?我睡了這麼久?」綱吉這時總算稍稍恢復了冷靜,他放開斯佩德後對於剛剛的行為感到有些羞恥,但斯佩德並沒有嘲笑他,只是將手中的麵包撕了一半給他,綱吉接下後臉頰還有些泛紅,「謝謝。」

 

「沒什麼好東西可吃,畢竟我身上沒帶著什麼錢,就先將就著吧。」斯佩德在綱吉的身邊坐下,他是趁著綱吉熟睡的時候外出的,雖然也可以回艾爾默斯那裏,但斯佩德現在並不想見其他彭哥列的人,他會認為這裡很好有一部分就是因為在這裡可以獨處,儘管如此,他還是容許了綱吉留在身邊,無法否認自己的私心。

 

綱吉慢吞吞的咬了一口麵包,卻嘗不到味道,意識好像還有些游離,就這麼過了好一會兒後,他抬起頭看著斯佩德,開口。

 

「其實,是埃琳娜請我帶你回去的,她看起來很難過,不知道你去了哪裡。」

那句話讓斯佩德明顯的動搖了,就連綱吉也看得出他一瞬間緊皺的眉間中壓抑著一些愧疚,但斯佩德卻試圖裝作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她就是這樣的人,比起自己的事情總是先考慮別人,明明不需要在意我去了哪裡的。」

 

「不可能做到的吧,因為是夥伴啊。」綱吉的聲音和往常不一樣,有些強硬,「會擔心斯佩德也是理所當然的…不管是埃琳娜,還是我……」綱吉的神情顯得有些寂寞,明明沒有感覺寂寞的理由,這個時候斯佩德突然想通了一件事情,嘴角微微彎起。

 

「突然怎麼了,早上還說要跟我留在這裡,現在就催著我回去,」斯佩德的話讓綱吉露出了些許防備的表情,像是在害怕自己的想法被對方猜中,「難道,剛剛你夢到我死了嗎?」

 

「怎麼突然這樣說,我並沒有…」

 

「想回去就自己一個人回去吧,我也說過我始終都會回去的,根本沒有需要你擔心的事情。」看到綱吉的表情就忍不住感到一陣怒火,有太多不能告訴自己的事情,連夢到了什麼也不肯開口,卻盡是拿埃琳娜之類的理由來說服自己,「我不懂你的想法,我知道你對我的感覺和我現在所抱有的感情完全不同,既然如此,又為什麼要這樣大費周章的出現在這裡,說服我回去…我從來…就沒有想要拿我離開的事情去責怪你,也不會有任何人這麼做的,不是你的錯。」

 

斯佩德慵懶的站起身離開綱吉的身邊,靠上窗口,想讓夜風稍稍平撫自己又再度焦慮起來的心情。有時他真的希望綱吉可以跟自己保持距離,這麼一來內心就可以獲得平靜,平靜以後肯定就能夠接受這一切了,自己也會恢復正常,回到彭哥列以後ㄧ切都如同過往那樣。

 

但綱吉就是不懂這件事情,硬是要出現在這裡,讓他想起不堪又醜惡的忌妒。

他不只ㄧ次這麼覺得,在綱吉的內心自己的存在似乎永遠也比不上埃琳娜。

 

綱吉看斯佩德離開自己身邊,心中ㄧ份寂寞的情緒漫延,他思考起對方說的話。

把麵包也給吃完了,然後就靜靜的看斯佩德用手巾擦拭起隨身攜帶的短刀,那低著頭的側影讓綱吉忍不住看入迷。他其實真的沒有思考過自己是否會喜歡上一個男人,更沒有想過那個人會是斯佩德,只是,光是這樣注視著對方,便能感到內心的平靜,知道斯佩德就在身邊這件事情竟是這樣讓人喜悅的,而當對方突然遠離自己時,竟會感到如此沮喪。

 

也許是因為斯佩德突然從彭哥列消失的關係,也可能是那個惡夢造成的,他現在對於斯佩德的想法和之前大不相同。但綱吉覺得他只是ㄧ直沒有注意到這件事情,在這之前並未去思考這份感受的真正理由,因為就算想了也沒用,他總認為自己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更不可能改變斯佩德對埃琳娜的感情。

 

「是啊…我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呢…」綱吉喃喃自語,表情有些放空,語調也沒有起伏,「那麼也許我…和斯佩德所抱的感情…並不是…不一樣的吧。」他輕聲嘆息,綱吉如今的腦袋滿滿的,沒有辦法去想其他事,所以只是照著最單純的想法說了出來,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什麼含意,但這卻讓斯佩德全身震顫了一下。

 

他手中的短刀掉落地面發出了清脆的聲響,那是平時不離身的東西,通常是不會如此惡劣的對待它的,但如今斯佩德卻沒有什麼餘裕去管,只是驚訝的看著綱吉。

 

「啊……」綱吉好像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但他無法解釋什麼,那是再明白不過的意思了。

 

接下來斯佩德的反應反倒使綱吉不知該如何是好,不但刻意避開了綱吉的視線,即便他想用手擋住自己的臉,還是無法遮掩他臉上彷彿感到過多的喜悅而泛起的緋紅,真的很少看見斯佩德顯得如此開心卻又羞恥的模樣,這時綱吉第一次實際了解到斯佩德對於自己所懷抱的想法是怎麼樣的,胸口突然狂跳了一下。

 

看到對方的表現自己也不禁被傳染,感到臉頰發燙。

綱吉忍不住想責怪露出那種表情的斯佩德,這連帶著讓他的頭腦也變得怪怪的了。

 

「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斯佩德好不容易才開口問,聲音聽來卻有些顫抖,「你……」

 

「我……」綱吉下意識的想要反駁,卻在話語說出的瞬間吞了回去,因為他知道他不可以再像之前那樣什麼都沒想就回答這個問題,畢竟斯佩德是認真的,就算自己很想逃避,卻也知道不能夠總是用輕鬆的話語敷衍過去,必須想清楚。

 

儘管斯佩德沉默著等待綱吉回答,但他看著綱吉的眼神比綱吉所想像的更加灼熱,好像在祈求著什麼一樣,讓綱吉不忍心否認剛剛所說的一切。

 

「我是說……大概沒有不一樣吧…我…」綱吉好不容易擠出這些話後,胸口緊張得不像話,快要不能呼吸了,他真的不確定這樣做對不對,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抱、抱歉……」

 

「為什麼要道歉?」斯佩德問,他沒有撿起地上掉落的短刀,而是慢慢朝著綱吉走過去。

 

斯佩德每走一步綱吉就覺得自己的身體越加的緊張,連眼睛都不敢抬起來看對方。

直到斯佩德的手壓上了他身後的椅背,綱吉才終於抬起頭來,兩頰無法消退的紅顯得有些曖昧,不知什麼時候斯佩德已經來到這麼近的距離,就在自己的面前,能夠感受到對方的體溫,斯佩德的一隻膝蓋壓上綱吉右側的椅墊上微微下沉,斯佩德只要俯下身就能夠抱住綱吉,但他只是望著綱吉,想要最後確認他真正的意思。

 

綱吉沒有回答,又一次別開頭去,但並沒有挪開身體,那肢體語言說明了一切。

 

「……緊張嗎?」

這麼近的距離下斯佩德可以感受到綱吉的身體微微顫抖,但那應該不是害怕他。

斯佩德有種奇妙的感覺,像是全身的每一處都被滿足感輕柔的包裹住,心情異常的輕鬆,好像這不是真實發生的事情,他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綱吉身上,想知道他是否是真心的,若是綱吉這個時候才終於想要反悔,這次自己也許會想親手殺死他吧。

 

懷抱著這樣陰暗的念頭,他的手指輕輕碰觸上綱吉的下巴,結果對方也沒有反抗。

只有些許的顫抖,還有微微急促的呼吸聲,斯佩德低下頭去覆上那雙唇,湧上了許多過去親吻綱吉時沒有的感覺,其中還包括綱吉的生澀反應帶給他的憐愛情感,試著用舌頭溫柔的挑逗對方,綱吉也沒有推拒,只是在懷中的身體變得比一開始更溫熱,視線所及範圍的皮膚也比剛剛染上了更多的羞怯。

 

斯佩德將綱吉攬在懷中,手掌壓上綱吉的脖子,吻也變得更加激情。

親吻所發出的零碎聲響,讓綱吉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要跳出胸口了,從未經歷這麼羞恥的事情。

 

「哈…」綱吉小聲的喘息,好不容易被鬆開後終於能夠呼吸,「斯、斯佩德…」

 

他卻看見斯佩德垂著臉,雙眼有些寂寞的垂下,一瞬間好像想哭泣似的表情。

本以為對方會因此而感到高興的,卻是露出了這樣的表情,讓綱吉擔心自己是不是又做錯了什麼,也許又一次的傷害到了這個男人。

 

但是,斯佩德接著卻笑了,手指溫柔的碰觸綱吉的臉頰。

 

「不要露出那種表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彷彿看穿了綱吉的心思,斯佩德的聲音溫柔的安撫,「我只是突然想到…我跟你說我一定會再回彭哥列的原因,或許…是因為你在那兒吧。」

 

感到寂寞的原因不為別的,是因為意識到自己腦中一瞬間竟把埃琳娜的事情還有彭哥列的事情全都遺忘了,痛苦、懊悔或者煩惱之類的東西隨著這個吻彷彿都成了有價值的東西,自己是如此薄情的又惡劣的人啊——在綱吉接納他的那一刻,竟覺得只要有綱吉就足夠。

 

就在這裡,沒有彭哥列、沒有其他人,只要綱吉在身邊。

特別是看到綱吉用那種迷茫又不知所措的眼神看著自己時,只覺得非常可愛,胸口溢滿了寵愛的情感,想把綱吉全部都變為自己一個人的,不想讓他再回到彭哥列。

 

一想到此,他就忍不住要嘲諷自己其實根本沒有反省過所做的一切行為。

 

「……我也許是比我想像中…更加喜歡你。」

柔軟而沙啞的嗓音隨著碰觸綱吉髮梢的手指一同落下,那句話中有點沉重卻溫柔的感情渲染了他們周遭的空氣,綱吉突然對於那已經離開的修長手指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眷戀。

 

 

 

 

 

 

TBC

 

作者廢話:

這次還真長…我已經放棄去計算字數了。

嘿嘿,斯佩德應該已經感覺很開心了吧,雖然很對不起埃琳娜啦。

但我想她做好準備了。

希望大家能看懂綱吉看見埃琳娜死去的那段記憶的原因,真看不懂我再來解釋好了。

提醒一件事情就是:斯佩德在綱吉來找他以前,偶爾會失去記憶(因為某人的關係),至於會來到這城堡的原因,當然就不用說明了吧,剛好是綱吉和斯佩德出任務的地方,是真正的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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