綱吉離開了白蘭的會議室後就獨自一人到處亂晃,雖然之前被桔梗叮嚀看完白蘭後就必須回房間,但他一點也不想回到病房去,他不喜歡總是被關在同一個地方,在這個地方總覺得少了什麼似的,內心無法平靜,他緩緩的走到了長廊外側的落地窗邊,大面的玻璃映著他淺淺的倒影,顯露出外頭真實的模樣,青綠色的草的延伸到另外一端,後花園中滿佈著森林和岩石,可以一眼望到海邊,非常的美麗,陽光落下時海面會透出絢麗的七彩光芒。

但是綱吉知到更遠一點的地方就完全是一片灰白了,破碎的廢墟、灰色的天空,在西西里本島上頭只有外圍才會呈現這種狀況,但是在別的國家似乎那才是他們習以為常的景色,他不被允許到那些地方去,甚至不被允許離開這個房子,雖然他開口的話白蘭一定會讓他去,但是白蘭一定又會死命的纏上來,然後工作又要拖延了。


想不起來,這所謂的戰爭持續多久了,又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子的。
白蘭所說的和平是指不打仗嗎?

還是說白蘭可以不用再做那些殘忍的事情?

「喂,你在這裡幹什麼啊?」一個聲音有些急促地喊著他。


「石榴!」

「白蘭大人不是說過你不要去看外頭的嗎?」石榴走過來後一手就壓住他的眼睛,將他拖離窗邊,好像他是還不會走路的孩子一樣,「要是又看到奇怪的東西你怎麼辦啊……」

「今天沒有啊,今天。」


「這樣嗎?」石榴好像鬆了一口氣,「早說嘛,要不是白蘭大人吩咐了我也懶得管你到底喜不喜歡呢,哪有人到現在看到人死掉還會吐的。」

「嗚…我知道那很丟臉,但你們也可以不要常常做那種事情嘛。」


是啊,在這個世界有人突然在面前死掉也不奇怪,除了到處都在戰爭的原因之外,白蘭並不是一個與他外表相符和善的人,西西里島由於白蘭的維護是不會有戰爭發生的,但難免有對抗者闖進來,對抗者的處刑可能會在任何地方發生,他們怕的就是綱吉一不小心目睹那種景象。

「把他們當作蟲子看待就好了,反抗白蘭大人的蟲子一腳踩死就行了。」

綱吉望著石榴完全沒有一點同情心的冷酷臉龐,苦笑了一下。

「這樣說有點可怕呢。」

「是嗎?」石榴疑惑了一會兒,然後低下頭,「沒事吧,我忘了,不該在你面前講這些話的。」石榴的手輕輕撫上綱吉的額頭,「大病初癒要是又讓你怎麼樣了,桔梗啊還是白蘭大人啊又要來煩我了,走吧。」

「欸,去哪?」


「你不是要準備出國嗎?任務啊,白蘭大人的任務。」石榴不耐煩的轉頭說,綱吉總是那副一臉恍惚的表情,讓他看不過去,一把就拖住綱吉的手往前走。

「啊…是石榴要陪我去?我還以為是桔梗呢。」


「笨——蛋,桔梗最近的公司接下了很多訂單,因為又開始戰爭了,才沒有那個空閒時間啊。」

「喔……」

所以,果然今天桔梗跑回來照顧自己是勉強空出時間的,大概又要回去工作了吧,桔梗底下的分公司包含了貿易、建築、交通等等範圍,但本公司最主要的商品就是兵器。


匣兵器,還有靠著蒐集頂尖科學家、技術員以及白蘭從平行世界得來的知識製作出來的新式武器,因此在這個時間點上,桔梗的公司得以為白蘭籌措巨大的資金,並同時研發更多更強的兵器。

「啊,等等,石榴!我還要去看尤尼啦!!」
聽見綱吉那麼喊,石榴帶著懷抱深深不耐煩的表情轉過來瞪著他,讓綱吉莫名的產生了愧疚感。




 





尤尼是…綱吉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和她感覺很親近。
是個年紀很輕的孩子,卻有著同年紀孩子沒有的穩重,她不知道是做了什麼事情被關在一個類似牢房的房間中,只能夠通過門上的小洞與綱吉談話,因此綱吉從來沒有看過她全身的模樣,但知道她總是坐在輪椅上頭,似乎無法自己行動,擁有高超醫療技術的白蘭為什麼不肯將尤尼治療好這點,每一次問白蘭他就只是笑笑的敷衍過去。

白蘭對她並不壞,倒不如說非常的關心和照顧,有時候甚至到了會讓綱吉忌妒的程度。白蘭每天一定過來看她,講幾句話後離開,食物和水絕對經過桔梗或是其他六弔花的檢驗確定完全沒有問題,連綱吉的飲食都沒有如此細心,白蘭去看尤尼的時候經常是和綱吉一起過來的,但大概是這段時間綱吉生病無法過來讓尤尼擔心了吧。

尤尼對白蘭的態度很冰冷,但對綱吉卻莫名溫柔,這也是綱吉搞不懂的。
明明白蘭對她非常的好,卻還是持續這樣冷漠的關係。
白蘭也經常抱怨幾句。


綱吉來到那扇門前,門口的守衛立刻放行了,綱吉就來到門邊的椅子坐下,石榴一邊打哈欠一邊站在門邊等待,似乎對他們談什麼也不在意。

「誰?」一個聲音問著,帶著警戒。


「尤尼,是我,我來看妳了。」

「……綱吉?綱吉你沒事嗎?」尤尼門口的小窗立刻打開了,尤尼的臉從那裡露了出來,「太好了,我好擔心你,沒有受傷嗎?」

「嗯,身體狀況好得不得了,」綱吉拍拍自己的胸口,然後笑著,「讓妳擔心了。」


「每一次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就坐立不安,啊,雖然我沒有辦法站啦,但是心裡很著急,綱吉要是出事的話我就……」

「不用那麼擔心啦,我真的沒事,你看。」綱吉雖然不理解為什麼尤尼如此緊張的原因,他記得過去和尤尼第一天見面的時候尤尼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顫抖著許久都說不出話來,然後在綱吉面前掩著臉哭了起來,有點像是悲傷卻又欣喜的哭泣聲,但後來慢慢恢復平靜並可以和他談一些話,問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綱吉從尤尼說話的語氣和態度中意識到到這個人從以前就認識他了。

「是呢,白蘭他只對你,不,只有你才是他真正關心的對象,他不會讓你受傷的。」


「白蘭嗎?」綱吉愣了愣,被這樣直接的指出來令他有些羞恥。

「你出了什麼事情的話他大概會是第一個崩潰的,他受不了那種挫折,他就是那樣的人,所以……」尤尼說著,但那語氣卻不像是在講令人感覺甜蜜的關係,反而是一直帶著沉重、冰冷的表情,「……我有時候會想,說不定綱吉不在這裡的話會比較好,但這樣太自私了吧。」她最後的聲音很小,沒讓綱吉聽見她的低喃。

石榴沒特意去聽他們談什麼話,他也不在意。
雖然說尤尼知道一切的秘密,包括白蘭的力量來源,還有這個世界產生的異變和戰爭,以及關於綱吉的傷和各種事情,她是被監禁的犯人同時卻也是不可缺少的重要的存在——但是他們和白蘭一點都不害怕尤尼可能會對綱吉說出任何事情。

她是個聰明的女孩,一定比誰都清楚怎麼樣做是對綱吉好。
深知白蘭的她一定了解,白蘭是絕對不會停止的,更不可能放走澤田綱吉。

 

 

 



後來綱吉告別尤尼,並跟她說了要離開去執行任務的事情,他倉促地收拾好行李,結果從部下那裡收到白蘭在忙碌的工作中叫人送來的一張相片,說要他好好收在皮夾裡頭隨身攜帶,幫忙在一旁收拾的鈴蘭一看到那情形就爆笑跑了出去,綱吉則是一臉複雜的瞪著那張照片許久,望著上頭露出微笑的白蘭心想這個人果然很好看,雖然只有外貌可取但是果然是很好看。


他將照片收進了自己胸前的口袋,就算白蘭不送照片來,他其實也會帶著對方給的東西。綱吉看著自己行李中收著的一把有些老舊的槍,那是白蘭交給他的。

『眼睛要好好看著目標,先瞄準,再開槍。』
 

那雙握著他雙手的手指相當冰冷,指示著他該怎麼射擊。
練習對象當然是拿真人,綱吉最終無法下手,白蘭就安慰他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但是,綱吉覺得面對這種恐怖的事情,在這裡的每個人好像都不覺得怎麼樣,所以綱吉認為那可能只是自己的錯覺吧,畢竟在這個世界殺人並不是什麼罪惡的事情,而是為了保護自己,那些死去的人是對抗白蘭的人,所以沒有關係,桔梗也這麼安慰他。


但真正讓綱吉在意的事是,白蘭當時握著他的手的動作非常溫柔,就好像是和他跳舞時那般的輕柔,身體緊緊貼著,溫暖的體溫都傳到他的身上,白蘭口中呼出的溫熱氣息就在他的耳邊,那如同惡魔的竊竊私語勾引著他。

這把槍白蘭後來交給了他,說要送給他,雖然是把老槍而且上頭有著不知名的血跡,但綱吉還是收下了而且並沒有擦掉那血跡,不知為什麼,他覺得他不想擦掉那血跡。


這把槍,握著意外的順手,好像自己用過好多次的感覺。

「差不多了嗎?」石榴這時進門來,問著。


「嗯。」綱吉點點頭。






 



「啊,綱吉出發了。」
 

第二天的早上,白蘭從上方的房間低頭俯看著外頭緩緩從花園駛向高聳鐵門的車子,他的目光裡頭充滿了擔憂,綱吉的身體剛復原不久他本來是不希望綱吉出遠門的,但是綱吉那麼要求他,他早就想過只要是綱吉的願望什麼都為他實現,以他現在的能力來說幾乎沒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只要綱吉繼續留在他身邊並且對他深信不疑就行了。

「白蘭大人。」


「你來了,亞伯特,綱吉這次看起來很不錯,這次應該沒有後遺症吧。」

「是,雖然有,但並不會造成太多身體上的妨礙,澤田大人的狀況來說恢復得相當快,本來以為至少會有一段時間躺在床上的,但是他馬上就可以行走了。」

「嗯……是因為習慣了嗎?」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亞伯特皺著眉頭,但如果是習慣了的話恐怕不是什麼好事。

「後遺症大概是什麼呢?」

「這…本來應該觀察一陣子才能確定,但說不定會有短暫的失眠,應該說可能會有妨礙睡眠的狀況出現,與其出現那種狀況,澤田大人這段期間說不定不要睡還比較安全。」

「不要睡啊……」白蘭睜大眼睛,他的眼睛依然看著綱吉的座車。

手頭上還有很多工作,他實在太忙了。

白蘭總覺得自己太過依戀綱吉的存在,綱吉不過是離開一會兒他就有種不安心感,他想要綱吉一直留在他身邊哪裡也別去。他心底很清楚,綱吉身邊還有石榴保護他根本不需要擔憂,那個可以為了效忠自己而毀掉故鄉的男人是不可能讓綱吉受一點傷的,這段時間中一點一點地,真六弔花也開始把綱吉當做絕對必須要保護的對象了。
 

相處是件神祕的事情,當初真六弔花是那麼討厭綱吉的存在。
如今,不只是避免身體上的傷害,他們也開始避免讓綱吉看到任何他討厭的事情,並主動為他做一些事。

「哼,亞伯特,你說我是不是太寵綱吉了?」


「是?」

「精心照顧完全不讓他碰任何危險的東西,這樣果然是保護過度了吧,不知道會不會有反效果。」白蘭微笑著,心裡有了某個打算,他目送綱吉的車子緩緩消失在路的那端,進入森林裡頭,他轉過身來拿起了掛在椅背上頭的外套,走出了門。

 

 

 

 


 


綱吉在出發的之前,接受了桔梗的確認才被允許出發,首先是身體的狀況,然後是行李的內容,最後才是任務的內容,確認綱吉都沒有問題也做好了準備,桔梗的臉上這才漾出一個讚賞的淺笑,綱吉這才鬆了一口氣,這樣總算是可以走了。

「偶爾桔梗也很囉唆啊……」


「澤田大人?」桔梗的聲音傳來,綱吉趕緊搖搖頭。

「對、對了,我們搭火車嗎?」綱吉回頭望了一下一手提起他的行李的石榴,石榴露出了一個不耐煩的表情,好像認為綱吉的腦袋不對勁了。


「怎麼可能啊!!當然是開車去!」


「欸,可是那要好久的路——」

「這種情況你還想坐火車嗎?你要是半路出事的話白蘭大人會殺了我,」石榴咬牙切齒地說著,然後指了指外頭那一片灰色的天空,然後他停頓了一下,「還是那是你的目的?」

「沒有啦,我……」綱吉低下頭,只是不小心說錯了話就這樣被責備,他感到有些委屈,是啊,他真蠢,為什麼會突然覺得是要坐火車去呢?外面這樣混亂,火車什麼的雖然有在運行但是如果用自己的身分去買票的話,未免也太不謹慎了——自己,也多少算是個名人。

但不能夠像一般人自由的行動,綱吉經常感到無聊。

「但桔梗你們明明就沒有問題…就算自由行動也不會怎麼樣……」


那是因為他們很強,被世界的人認為是人類兵器的這些人,沒有誰會想要自殺去攻擊他們。

「白蘭大人對於讓世界知道你的名字的事情感到很自責,所以沒辦法讓你自由的行動,請你必須理解這點。」桔梗在一旁用手整理了一下綱吉的頭髮,「石榴會照顧你,你不用怕他。」


「不、不是怕啦…大概。」綱吉看了一下將行李粗暴的丟上車廂的石榴,更不安心了起來,為什麼不是溫柔的桔梗陪他去呢?

「綱吉——我也想一起去啊——」
突然一個聲音傳了過來,軟軟的手輕輕的擁抱住了綱吉的腰,嘟著嘴,鈴蘭鬧脾氣地說著。


「鈴蘭……對不起喔,這次是去工作啊。」

「反正,不用勸戒什麼的啦,他們反抗一下就把他們毀掉就行了,這樣鈴蘭去也可以。」鈴蘭抬起頭來看著綱吉,咧嘴笑一下,「綱吉你才剛剛復原而已,多陪陪我或是白蘭啦。」

綱吉苦笑著用手輕輕拍了拍鈴蘭的頭,「我知道妳很強,但是,如果可以避免戰爭我就想要避免啊,對不起不能夠陪妳。」


「……切。」

「那麼,我走了。」


「澤田大人,一路順利。」桔梗恭敬地向他行了一個禮,綱吉微微一笑。

「我不在的時候幫我好好看著那個傢伙,我怕他做一些危險的事情,還有棉花糖什麼的別吃太多,那種數量總感覺會鬧肚子。」


「是。」

坐上車子,綱吉感覺著汽車緩慢的動了起來,這片土地之前似乎曾經發生過戰爭,所以道路和很多建設全都變得破破爛爛的,當時好像是白蘭一手停止了這塊土地的戰爭,然後將西西里做為自己的根據地往外發展,比起其他強國根本是微不足道的一塊土地現在卻是足以和其他強國對抗的區域,而且,任何想要進到西西里上空的偵察機或任何武器,全都會莫名的毀壞,被一股其他國家所不知道的力量摧毀。

外頭也有人流傳白蘭手上握有很強大的生物兵器,綱吉知道那是Ghost進行試驗時傳出來的流言,那種東西、那種現象,綱吉看了一次後就不想再看了,絕對不能把那個拿出來用。

世界因為戰亂而陷入一片灰暗,西西里就算維持著表面的和平也沒有辦法在經濟衰退和環境變化之下保持原樣,那些曾經是歷史文化一部份的古老建築崩塌了,天空總是灰藍色佈滿著厚重的煙塵,草木泛黃,只有圍繞著西西里島的大海還是如同過往一般清澈,綱吉記得這片土地過去的樣子,他懷念這片土地的模樣。

「石榴,我啊……在西西里生活了很久對吧?」


「啊?」石榴有點疑惑的開口,「當然很久了,我想也有十年以上了,怎麼?」


「因為我沒有什麼日本生活的記憶啊……明明是在那邊出生的……」

石榴沒有回話,只是安靜的看著綱吉的測臉,他的眼神一瞬間反射出一絲危險的光輝,最後他懶散的闔上眼睛,不想要去多想些什麼,他和澤田綱吉也不過就是普通的關係,不需要多講什麼。


他可沒有結梗那麼好耐性一樣一樣去適應綱吉。

「對了,我們這次是要去伯恩吧,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呢?」


「誰知道。」


「……算了,我知道石榴討厭我啦。」綱吉嘟起嘴,然後看向桔梗幫他整理的資料,「不過,瑞士明明很久都沒有捲入戰爭過了呢……現在卻…為什麼要和我們……」

「綱吉,」石榴這時候低喊一聲,「只要是反抗白蘭大人全都是敵人,你應該知道吧。就算我們是去和談的,也不需要對他們手下留情。」

綱吉愣了一下,點點頭,就算是他也很清楚這件事情。
只要是反對白蘭的人或是國家,最後全都會面臨毀滅的命運,白蘭手上的戰力就是那麼強大。


科學力、兵力、醫療和生產,白蘭手中握有的知識不知為什麼超越了一般人可以擁有的份量,綱吉一直都不太了解,但不曉得為什麼他始終沒有去問白蘭關於這件事情,他總覺得自己內心深處似乎早已知道原因,只是想不起來而已。

白蘭經常笑笑地對他說,當初引發戰爭的原因是因為他掌握了世界無法理解的力量,所以引發戰爭,這是不得已的,白蘭給綱吉看過那三個珍貴的寶物,彭哥列指環、瑪雷指環,以及阿爾克巴雷諾的奶嘴,綱吉雖然只是從遠處看了一眼,胸口卻充滿一股熟悉的情感。

白蘭說他現在想要的世界就是所有人都接受他的控制,總有一天會變成誰也不能夠做出戰爭或是傷害他人的事情這樣和平的世界,至少現在的階段性目標就只是如此,這麼一來,被戰火汙染的天空也會恢復原樣,因為白蘭希望給綱吉看看原本天空的顏色。

想到這裡綱吉經常都忍不住打顫,為了他,白蘭經常這麼說。
但是,有時候就連他都不是很明白,白蘭做這些事情的原因到底是為了他,還是這一切都只是為了他自己而已。
 

但不管怎麼說,他都已經無法離開白蘭。
即使是讓人有些懼怕的白蘭,過於貪心而純粹的,綱吉也認清自己是喜歡這個人的,想幫他做點事情,想要在他身邊完成些什麼。



 

 

 




桔梗在連絡部下處理完公司的事情後便往白蘭的房間走去,他剛剛接受到傳令。白蘭應該不會是臨時改變主意想要叫他攔住綱吉的車子吧,那個人很有可能這麼做,白蘭對於澤田綱吉的執著到了一個異常的地步,用幾乎不可能展現給別人的溫柔態度對待澤田綱吉,並且為了能夠取悅他甚至不惜發動與停止戰爭,但同時也想盡辦法限制綱吉的行動。


幾乎是有點病態了,白蘭大人,不管是想要管理世界的野心還是對澤田綱吉執著的一切行動,桔梗都覺得很異常,但是他選擇效忠這樣的人是很早就決定好的事情了,所以並沒有任何異議。
 

那個人的話是真的有那個能力可以做到改變並操控這個世界。
因為當初給予自己重生意義的,也是白蘭大人。

「白蘭大人,是我。」


『喔,桔梗,進來吧。』門內傳來了白蘭的聲音,不等結梗開門,門就自動打開了。


亞伯特從裡面匆匆走出,看來神色有些緊張,與白蘭對話是相當耗費普通人精神的事情,就算亞伯特是白蘭相當依賴必且重用的頂尖醫師,但畢竟還是普通人,面對白蘭肯定是感受到了壓力,他匆匆向桔梗行禮後就加快腳步走掉了。

「白蘭大人,亞伯特又是來報告例行的那件事情嗎?」


「啊啊,這次好像還是會有後遺症,」白蘭揮揮手,他的目光中帶著一些困擾,「真傷腦筋,為什麼就不可能完美的成功呢?都做過那麼多次了,這樣會讓我很不放心綱吉一個人過去瑞士啊。」

「您……如果想要過去的話……」桔梗緩緩的開口。


「是呢,我想我會的,當然,是等到把這裡的事情處理完畢以後。」白蘭嘴角上揚,指指桌上不斷閃爍螢光的立體影像,那裡頭飄動著幾個人影、幾個名字,「剛剛黑手黨那裡傳來了消息,似乎找到了小蟲子們的巢穴了,果然拜託同一路上的人就是這麼迅速啊。」

「那是因為他們必須要滿足您才行。」桔梗微笑著說,帶著一些奉承意味。


「是啊,不過我很難被滿足,雖然過去一樣是源於黑手黨,但是現在的這些所謂的黑手黨都讓我做噁,和雜碎差不多。」白蘭這麼說的同時,表情顯得冷淡無比,輕視的目光緩緩掃過窗外。

「……您還是無法忘記彭哥列嗎?」
桔梗忍不住問了,雖然一問出口就覺得自己不該擅自問這種問題,但是白蘭沉默著沒有任何反應,桔梗微微低下頭有些緊張起來,不知道白蘭到底在想些什麼,如果這句話讓他生氣了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是呢,我無法忘記彭哥列,不,與其這麼講還不如說我只對彭哥列有興趣啊。」白蘭笑了,上揚的嘴角顯得過於完美,眼睛轉向玻璃窗看著外面一片蕭條的景色,那一瞬間他的笑臉有些猙獰,將手上緊貼著的棉花糖放入嘴中,最終彷彿十分興奮的舔了舔下唇。


那樣的白蘭,令人感到害怕。
比誰都還要沉溺於過去的,恐怕不是別人,正是白蘭自己。
 


「那麼,今天您有什麼樣的吩咐?需要我去處理這些人嗎?」
 

「這個是想拜託你,但同時——公司那裡怎麼樣了?」白蘭用眼角餘光看向桔梗的臉,觀察著他的表情,桔梗只是溫和地點點頭做為回應。

「很順利,在這個時期所有國家都需要兵器,目前還不知道來源都是我們,我想在被發現之前脫手,將個別的公司交給我的部下。」

「好啊,就這麼辦吧。」白蘭沒有異議,他知道桔梗會好好處理的。

「那麼,白蘭大人,我就去執行任務了。」桔梗拿到目標的人物後就想要退下,但白蘭卻又一次叫住他,他疑惑的抬起頭來,通常白蘭是不會如此多話的。

「綱吉他…狀況如何?」
「是?」


「我是問綱吉的狀況,剛剛出去的時候沒有說些什麼嗎?」
 

「是。」桔梗終於了解到白蘭的意思,輕輕一笑,「要我好好照顧白蘭大人,希望您不要做些危險的事情,特別是趁他出去的時機。」

「……我不會的。」白蘭的聲音悶悶的,看來他前一秒或許還有這麼想過,「真是的,為什麼總是懷疑我,明明什麼都不會做。」看來是有些再鬧脾氣了。

「還有希望您別吃太多棉花糖。」
白蘭的手指才剛伸向桌上的棉花糖,一聽馬上就縮回了來,他的表情看來更加陰沉,下一秒就嘆了一口氣,微笑起來,這次的笑容和剛剛的都不同。

「他可真是嚴厲啊,連我的興趣都要管,呵。」白蘭的心情一瞬間轉好了,抬頭,「好吧,桔梗你就去忙你的吧,任務的事情就全權交給你了,我這裡也有一些事情要做。」

「那麼您接下來是想跟去澤田大人那裡?」


「他如果看到我那麼快就跑過去一定會不太高興,沒關係,我不急。」白蘭思考一下後說,然後揮揮手示意桔梗可以退下了,在桔梗離開後白蘭再次靠近窗邊。

他的身影映在透明的窗戶上頭,手指輕撫上冰冷的玻璃表面。
他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因為他剛剛一不小心想起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那是個微冷的天氣,雨天。
——細雨滑過鼻尖,他聞到了青草的氣息。
——啊,又是這個夢境啊,這樣不厭其煩的出現到底是為了什麼?他現在幾乎能夠感覺到這是個夢,並且意識到自己不喜歡這個夢境,既冰冷、寂寞又可怕的夢境。

——除了近在眼前的草地的暗綠色外,在這個夢中他看不見任何東西,水一點一點滑進他的脖子,滑進他的軀體浸濕了他的全身,但是他依然動彈不得,他的視線無法對焦,被水濕潤了。
——有一雙手始終輕輕的放在他的右手心上頭,但是那雙手溫熱的體溫卻慢慢隨時間流失,對於那種流失他感到害怕,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使勁想要握住那雙手,卻沒有辦法,這個夢境沒有辦法讓他自由的操控身體,他感覺到了一份深深的哀愁。

——這個氣味是鮮血的氣味,他討厭的氣味。
——他想吐,他每次看見血就想吐,所以白蘭才想盡辦法保護他。
——自己的意識慢慢陷入黑暗,連眼前的青草地都沒有辦法看清楚了,這件事情讓他陷入了恐慌,他有種闔上眼睛後就無法再張開來的感覺。
——但意識卻越沉越深。

綱吉用盡全身力氣好不容易終於爬起了身,並且一翻身就掉下了床,重重摔在地板上頭。全身一陣發麻,但是身上的冷汗更令他吃驚,他居然全身都濕濕黏黏的,彷彿剛剛真的下過雨一樣,那種水流在自己身上並緩慢浸透全身的感覺讓他顫抖。

他記得這不是第一次看見這個夢了,他有種很不舒服的想法。
夢裡的人感覺就像是要死去一般,這個夢該不會有什麼不詳的意義吧。

「是我嗎……?」綱吉想了想,最後搖搖腦袋。

他環顧一下身邊,他在旅館的房間裡頭,這幾天前來接待他們的人安排他和石榴住在這個地方,那些人對他們很有禮貌,大概是因為白蘭的關係,他們不敢輕舉妄動,但是綱吉可以感受到少許的敵意,那些人都把白蘭當作獨裁者、引起戰爭的源頭——但事實上,現在還有哪些國家不是在戰爭的?這並不全是白蘭的錯啊。

白蘭,雖然不能算得上是好人,但是對綱吉而言並不恐怖。
綱吉微微苦笑,他自己也很清楚那個人只是對自己一個人比較溫柔而已。
即使知道,內心還是忍不住為自己喜歡的人說話。

「去外面走走好了。」
綱吉低哼一聲,拿起外套掛在自己身上就直接走了出去,完全沒有想過自己是什麼樣的身分,他其實不在意,他不過就是一個人而已,他本身並不具有威脅性和攻擊力,他不了解為什麼別人要用那種隔著距離的眼神觀看他們,好不容易可以到別的國家看看,這件事情卻讓他分外寂寞。

他在白蘭身邊其實也從沒幹過什麼了不起的事情,說真的他還真不知道白蘭為什麼重視他。不但沒有才能,也沒有一點優點,更不太會戰鬥,就算當個談判者也不是很稱職,因為身體的關係還需要花費一大堆治療費,真是很沒用的累贅啊。

綱吉越變越沮喪,但是他走出走廊並且一路到大門口的時候卻看見了一個人影,不,是兩個人影站在門口談話著,他愣了一下後定眼一看這才發現是誰在那裡,背影是石榴的鮮紅身影,然後面對著他的居然是才不過不見三天的白蘭,那個人現在應該是在西西里工作才對,但綱吉確信自己不可能認錯那個面影。

白蘭和石榴談著話,稍微抬起頭就不小心與深夜跑出來晃蕩的綱吉對上目光。
白蘭露出一點吃驚的神色,隨後卻笑了一下,揮揮手。

「白蘭!」


「啊,澤田綱吉!你怎麼會在這種地方!!」石榴吃驚地看綱吉從他身邊擠過去,沒料想到會在凌晨看見綱吉出現。

白蘭看綱吉走過來表情瞬間變得柔和許多,剛剛好像是和石榴在講些嚴肅的問題。


「綱吉,怎麼會在這時間醒過來?算了,這樣也好,我本來以為要到明天早上才見得到你。」白蘭勾起笑容,手搭上綱吉的肩膀,「啊石榴,總之先照我說的那樣做吧。」


「知道了。」


「——什麼?石榴要去做什麼事情?」

「喔,不過是要他處理一些雜事而已,因為我這一趟來帶了些部下,還有重要的研究資料。」

「研究?」綱吉皺起眉頭,白蘭心不在焉地用手指扯了扯他的頭髮玩著。


「啊啊,為了能夠更方便講和我才專程為你帶來的。」白蘭說,往後靠向牆壁微傾腦袋望著綱吉,「雖然我是喜歡戰爭,但你不喜歡吧。」


「……嗯。」

綱吉了解到很可能是一些兵器的研究,有了這些,便能夠成為很好的講和籌碼,誰都知道白蘭手上握有相當強大的科學的力量,以人類無法達到的速度在進行著各種研究。


有了這些幾乎很少有國家能不被說服,但通常白蘭不會用說服的方式。

「那麼,告訴我一件事情,」白蘭在綱吉發呆思考的時候語帶責備地扯了一下他的領口,「這濕透的衣服是怎麼回事?還有在半夜不睡偷溜出來的原因?」

「欸?啊……這是……你才是為什麼會跑到這裡來啊,才不是因為送研究報告這種無聊的事情吧。」


「當然是來看你的。」白蘭爽快的回應,一點羞恥也沒有。

「結果還不是不放心我工作嗎?」

「說了是來看你的,非常單純地想要見你,只是這樣而已。」白蘭的手抬起綱吉轉開的下巴,直接瞪著綱吉的眼神令人感受到威脅,綱吉最後只好瑟縮著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理解了,白蘭這才輕笑一聲放開手,偶爾白蘭也會給予他這樣強烈而直接的壓迫感。

「我做夢罷了。」

「夢?」白蘭一邊陪綱吉往回走一邊聽著綱吉關於夢境的描述,聽完後只是聳聳肩,「那個不就是之前的事情嗎?你只是想起那時候的事情而已,不用在意。」看綱吉一臉不解,白蘭的手指輕輕放在綱吉胸口,「就是這裡受了傷的時候,而你也沒有死,不需要擔心。」

「啊…對喔,我是被白蘭你救的。」綱吉拍了一下手心,終於豁然開朗,「還好,我還以為是預知夢什麼的呢,感覺怪可怕。」

「別想太多,夢這種東西就不過是夢而已。」白蘭輕嘆。


「只是覺得夢太真實了,有點害怕,那麼我回去睡了。」綱吉露出的開心笑容令白蘭胸口鼓動,還是這樣的表情適合綱吉,他不適合困擾、苦思的表情。

「好啊,明天早上見。」白蘭點點頭,放開綱吉讓他回去。

注視著綱吉慢吞吞走回房間的背影,白蘭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冰冷。
比他想得還要快,一直以來亞伯特的預測都相當精準,他畢竟是世界知名的醫師和研究人員。不過既然自己已經來到這個地方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綱吉身邊有他在的話就不會出什麼意外,他就是為了這個原因而過來的,他果然還是不放心讓綱吉離開自己視線。

一秒也不想讓他離開,這種佔有慾只會越變越強而已。

但他沒想到今天晚上能夠這樣偶然的見到綱吉一面,這讓他相當感謝。
光是見到對方的身影一會兒,內心就馬上膨派鼓脹,心跳還狂跳著沒有減慢速度,那些累積著的黑暗思緒也會一下子消失得一乾二淨,身體也會變得溫暖起來,而白蘭認為這大概就是所謂真正的喜悅。







tbc

作者廢話:

第二篇,綱吉現階段應該可以感覺到有一點點被洗腦的感覺。

他很多思想都是以白蘭為主,以及以別人告訴他的為觀念,但偶爾他會有相斥的反應,卻不懂為什麼,並想辦法讓自己適應。

至於發生了什麼事情後面會再慢慢提到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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