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的玫瑰與酒

一早上起床就驚訝於身邊不可思議的溫度，轉頭看向身旁正靠在自己背部熟睡的男人，昨晚還有些羞恥地表示著怕會吵醒淺眠的里包恩，所以不願意佔用里包恩的床，只因為睡覺的姿勢不怎麼好，如今卻完全沒有了那一份矜持，毫不在意地奪去了那張床的三分之二空間。

 

里包恩將這個如同個大孩子般的男人從頭到尾打量一遍，看那張年輕而白皙的臉龐在透入室內的一點微光下透著光輝，身子看來很纖細，在那白色襯衣下的身體是適中的，看得出有過適當的鍛鍊，沒有贅肉也不至於過度瘦弱，在他們之前的擁抱中，里包恩認為那算是足以迷惑人心的。

褐色的髮就如同柔軟的棉絮，身上那種安穩的氣息讓人放鬆，里包恩難以說明，他覺得對方不會造成任何威脅，很容易就讓人信任對方。

這個自稱『綱』的男人，一聽就是一個日本人的名字，突然出現在他面前，進入他的生活，有時候單純天真地如同一個不諳世事的孩童，有時候卻彷彿懷有許多不可告人的秘密，深不可測，他想知道眼前的這個傢伙到底有什麼能耐，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他很久沒有如此滿懷好奇心，對於以抹除生命為工作的里包恩而言，要對人產生興趣是不容易的。

 

｢喂。｣里包恩喊他，｢蠢小子，醒醒。｣

 

｢呃…里包恩…嗯……再睡一會兒……｣呢喃著不清不楚的夢囈，綱吉把身體縮起來，將被子往上拉完全蓋住頭，｢還早著呢……｣

 

｢不早了。｣里包恩無情地扯下對方手中的被子，看那傢伙緩緩睜開睏倦的雙眼，突然腦中閃過一種可笑的玩心，不等綱吉徹底清醒過來，他便俯下身親吻了對方，一開始綱吉毫無反應，那恍惚的表情顯然並不知道自己正被親吻，直到里包恩發出淺淺的低笑聲，手指撫過綱吉後腦的髮，綱吉失神的雙眼才終於點亮一道光芒，並且隨即轉為驚訝與羞恥。

 

｢里、里包恩？｣綱吉爬起來的速度驚人，臉泛紅的模樣好像里包恩對他做了什麼要不得的事情，但那不過就是一個吻，｢大早上的你到底在做什麼啊？｣

 

｢你昨天不要臉地爬上我的床，卻沒有意料到這樣的事情嗎？｣

 

｢我並不是…想要這樣。｣要是有客房，綱吉也願意住，但里包恩的房子雖大卻只有一間臥室，而綱吉也不想睡在冰冷的地板上，｢總、總之，別那麼做了！｣

綱吉像是要撇清關係般迅速爬下床，掩飾著臉紅躲進浴室，里包恩看著對方奇妙的態度，只是低哼一聲，他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摸清對方的想法，綱吉若即若離的做法卻更讓他難以放手。

 

綱吉似乎想要否認他們之間的事情，分明里包恩能感覺到彼此都互相有好感，這絕對不是單方面的，里包恩挺喜歡這莫名其妙的傢伙，說不上來原因，一方面也是因為有趣，但綱吉自從他們再次見面後就不再用當初曖昧的眼神看里包恩，彷彿那一晚只是一場誤會。

 

『雖然不能做你長久的愛人，但我可以成為你的朋友。』

里包恩現在懷疑對方說的話可能是真心的，在此之前他本認為那不過就是綱吉故意釣人胃口手段，現在看來這句話非常真誠，卻也令人不悅。

 

｢里包恩，｣在里包恩替換衣服的同時，綱吉已經重新走回房間，笑嘻嘻地從牆後探頭，｢我今天不用穿得很正式吧？｣

 

｢你有正式的衣服嗎？｣

 

｢沒有。｣綱吉回答得理所當然，然後露出笑容，｢你太高了，你的西裝對我來說穿不下，所以…｣綱吉穿著一件淺色襯衫，看來就像個再普通不過的路人，｢只要你不覺得這對你的朋友很失禮就好。｣

 

｢她不是那種拘泥形式的人。｣里包恩說，他從抽屜拿出一把槍扔給綱吉，綱吉慌張接住，一瞬間他甚至害怕會在空中不小心擊發子彈，｢防身用，隨時帶好了，要是敢給我弄壞就拿十倍來賠償。｣

 

｢我不知道你這麼小氣。｣隨後面對里包恩的冷酷瞪視，綱吉閉上嘴。

 

｢你倒是口不擇言，從第一天見面起那張嘴就很會說。｣里包恩無法不意識到，綱吉若不是太過遲鈍，就是一個性格古怪的人，綱吉並沒有因為殺手的職業而懼怕他，更沒有因為他是最強而滿懷敬畏，｢你的態度這麼隨便，是天生的嗎？既然如此又擔心什麼禮節？｣

 

｢唔，里包恩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啊……｣綱吉小聲低喃，因為是里包恩所以才敢如此隨意，他知道里包恩會因為什麼而生氣，他不會踩到對方的界線。

｢而且，我不想給你的朋友帶來壞印象。｣綱吉有點緊張地將里包恩交給他的槍放入腰間的槍套，｢畢竟第一次見面，我不想被討厭，要是讓里包恩覺得丟臉，我也會有點愧疚的……｣

 

里包恩看綱吉毫無虛假地表露不安的模樣，一點也不像平日嘻皮笑臉的他，相反的，那拘謹的模樣讓里包恩忍不住想嘲笑對方。

 

｢為什麼，你不是不想跟我牽扯關係嗎？｣

 

｢我沒那麼說，我希望你的朋友可以喜歡我，要是我做得不錯，你就誇獎誇獎我吧？｣綱吉微笑，當然，那是開玩笑的，他並不真的要求里包恩的誇獎，但從過去到現在他都希望里包恩可以認同他，這種習慣難以改變。

 

聽到綱吉那麼說，里包恩顯得有些訝異地挑起眉頭，嘴角微微上揚，突然在綱吉正試著把槍裝好的那一刻，無聲無息地靠近。

｢要這樣弄。｣

才一會兒，里包恩就把綱吉的槍套掛好，直到那一瞬間綱吉才發現對方來到很近的距離，他們的眼睛幾乎是直接對上，差距不到十公分，而里包恩在綱吉的臉頰輕輕一吻，那是相當親暱的舉動。

 

｢你知道嗎？｣里包恩望著呆愣的綱吉，｢雖然你那張嘴很隨便，但有時候還是相當可愛。｣指尖輕輕撫過綱吉的下唇，｢要是你做得好，沒有在露切面前胡言亂語，獎勵回來再給吧。｣

 

綱吉張開嘴巴想說什麼，卻許久未能吐出一個字，里包恩不等他講話就壓低帽子直接離開臥房，走到別的地方去了，剩下綱吉腦袋空白地站在原地。

不一會兒，綱吉的臉紅透，久久不能從那句話回復。

 

｢就連十年後的他，也不曾說過這種話。｣綱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從來不知道里包恩的這一面，認識這麼久，卻還能發現對方未知的部分，這讓綱吉興奮又驚訝，他感覺自己的心臟砰砰跳著，不像是自己的，｢那傢伙原來可以這麼溫柔的嗎？這種話，未來可是一次也沒有講過啊，里包恩。｣

 

綱吉把臉埋入雙掌之中，久久不能從震驚中平復。

 

 

 

 

 

 

 

 

綱吉很意外他們竟來到一處偏遠的山區，座落在山坡上的白色矮房有些老舊，彎彎曲曲的小路卻明顯有人整理過的痕跡，那是個讓人感覺舒適的環境，自然的空氣、恰好的溫度，抬頭看向一整片藍天，從這個小山坡竟還可以看見不遠處的海岸，閃耀著太陽的光輝，綱吉想著自己有多久沒能夠來到郊外散心，突然懷念起他們曾經能自由行動的那段時光。

 

里包恩敲響那扇門後，一名身著白色上衣的女性前來開門，但她顯然不是這個家的主人，她將里包恩與綱吉一同引入室內，很快他們就看見一位身著簡單但看來十分溫柔的女性在廚房中，對方正端著熱騰騰的食物走過來，就好像已經預見綱吉他們會剛好在這個時間點抵達，而且桌上的碗盤、酒杯顯然是三個人份的。

 

｢正好是午餐時間，里包恩，還有這位新的客人，我們一起用餐吧。｣

女人的笑容有著與尤尼非常相近的面影，讓綱吉一點也不感覺陌生，對方隨和的態度也不像一位名聲遠播的預言者，聽說在這個時期露切的能力就已經廣為人知，並且還曾做出迴避重大災難的預言，所以綱吉本以為會更受人嚴密保護，也會更難見到面。

 

｢綱先生不喜歡喝酒吧？所以我準備了茶。｣

露切溫柔地說，綱吉沒有多想地坐下來並對於不用喝酒的事情感到放鬆，接著才意識到自己並沒有報上名字，對方卻已經知道了，｢啊，不要感覺不舒服喔，我有稍稍從未來得到一些資訊。｣

 

｢是、是這樣嗎？｣回頭看里包恩，但里包恩搖搖頭，顯示他並沒有事先告知露切今天綱吉會來的事情。

 

露切坐下來，她溫柔地握住綱吉的手掌，對於這突然的動作，並沒有讓綱吉特別反感，反而好似有一股溫熱的暖意湧入身體內。

 

｢你要找的東西…會有結果的，所以不用太過焦慮，慢慢來就好。｣露切輕聲說，她的狀態看著有點不同，雙眼閉上，好像在感應著什麼，｢從那麼遠的地方來到這裡，一定很孤單吧，你真的很努力，我祝福你可以完成你的目的，我也要拜託你…務必幫助大家。｣

 

聽到露切的話後，綱吉隨即露出微笑，點點頭，握緊了露切的手。

｢我會的，我向妳保證一定會做到這件事情。｣

他知道，露切肯定看見了他為什麼來到這個時代的理由，身為未來阿爾克巴雷諾的大空，會這麼請求也是理所當然的。

 

｢而且，未來我也必須依賴你很多事情呢，今天真的是很棒的緣分。｣露切笑嘻嘻地放下綱吉的手，恢復了輕鬆的態度，｢那孩子也很喜歡你，我希望你們能做好朋友。｣

 

｢喔…嗯，她現在狀況很好喔。｣綱吉回答。

 

很奇怪，對方似乎都已經看見了未來的景象，所以他知道對方是指尤尼的事情，這種被徹底看透的感覺卻不令人感到害怕，露切的存在本身讓人心情安穩，這種不可思議的氛圍彷彿被人擁抱一般，讓綱吉感到異常親近。

 

旁邊的里包恩對於這種狀況見怪不怪，一句話也沒插嘴，他很早就已經明白露切驚人的力量，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也如此，對方說出了很多奇怪的話卻無法讓他提起警戒，而當他第二次遇到讓他有同樣感覺的綱吉時，他就決定要把綱吉帶來給露切看看，只要露切是歡迎的態度，基本上綱吉的神秘身份就沒有任何問題——不過讓他意外的是，露切展現出超過歡迎，甚至是喜歡的情感。

 

｢里包恩，好久沒看到你，你最近好嗎？｣

 

｢很好，｣里包恩回答，他扔下帽子，將自己的臉毫無防備地展露出來，顯示他很放鬆，｢只是遇到了奇怪的男人，接著連這傢伙也跑出來。｣

 

｢那個鐵面男人…你確實要小心一點，就連我也沒有預見到這件事情…一切都是謎團……不過綱先生的話，是值得信賴的人喔。｣露切帶著苦笑說。

 

過去里包恩曾經來找過她一次，就是因為那個鐵面男人，但露切發覺她曾經預見到的里包恩的未來卻和實際發生的不同，而當她『看見』綱吉的到來時，便明白了為什麼現實會產生差異的原因，某些未來被更動了，但她仍然無法理解為什麼自己的能力竟無法窺探那名鐵面男人，這讓她有些不安。

 

｢既然妳都這麼說了，就表示這小子沒問題吧。｣里包恩彎起嘴角，手搭上綱吉的肩膀，綱吉馬上感到有些拘謹，｢那麼這傢伙說的話也能夠相信囉？｣

 

｢里包恩…我以為你之前就相信我說的話了……｣

 

｢我會那麼不小心嗎？｣里包恩理所當然的冷酷話語讓綱吉啞口無言，｢露切，今天也要拜託妳一件事情。｣

 

｢啊啊，占卜嘛。｣露切笑著一邊讓她的服侍者拿來一封信，｢我已經寫在這裡面了，我知道你今天會來要這個，關於『你想要的目標物』真正的位置。｣

 

露切雖然可以預見某些發生的事情，但這並不在她可以選擇預見的，而是自然而然在她腦內出現並且『看見』，也就是說，不能夠對某件特定的事情。

 

當有人尋求她問某件特定的事情時，就必須用『占卜』。

但『占卜』有著某種程度的不確定性以及錯誤率，里包恩不能把委託人交代的任務隨意洩漏給外人，但這並不妨礙露切的『占卜』，至今里包恩沒有遇到犯錯的狀況，所以他認為露切的能力可說是超出所有世人的強大，能夠預知、能夠得到最多的情報，是連彭哥列這種龐大組織都無法抗衡的力量。

 

｢不過…有個小問題。｣露切顯得有點苦惱，讓里包恩很在意是什麼讓她如此，｢這次竟然會有三個答案，所以我把三個都寫下來了，但…有一個總覺得不太可能，所以…我想你可以先調查另外兩個。｣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那個地點…竟然在彭哥列首領家族裡面呢。｣露切怎麼也想不透，里包恩這次的任務應該跟彭哥列毫無關係，而彭哥列也不是會輕易允許他人入侵的地方，但姑且她還是把兩個地址都寫給里包恩，｢如果你真的要闖進去，可要經過彭哥列首領的允許喔。｣

 

｢哈…八代首領那個老太婆嘛？｣

 

｢你很失禮呢，不過，聽說下一任首領已經決定好囉。｣露切微笑著糾正里包恩，這讓綱吉覺得自己聽見很不得了的事情，看來這個時候九代首領才剛準備要繼承彭哥列。

 

｢總之，我會先按妳的『占卜』行動，｣里包恩的視線瞥向綱吉，用拇指比比綱吉，｢而且這個莫名其妙又傲慢的傢伙，在委託人面前說出他有自信可以破解敵人的機關之類的大話，所以他也會跟著去——到時候如果做出可疑的舉動，就讓他在前面擋子彈。｣

 

聽到那句話，綱吉差點沒把口中的熱茶給吐出來，嗆得猛咳嗽。

｢我、我不會故意搗亂啦！｣綱吉驚慌解釋，｢我說的都是真的！里包恩才是，到時候可不要又讓目標給跑了呢。｣

 

｢哈哈，我覺得綱先生是很溫柔又會照顧別人的人呀，里包恩這樣說人家，綱先生會傷心的。｣露切笑著看他們鬥嘴的模樣，就她所知，里包恩的這種狀態已經是接納了某人的表現，並非真心那麼說的，｢綱先生，里包恩會這麼說就表示他很信任你，所以，請不要誤會他。｣

 

｢啊…我知道的。｣綱吉眨眨眼，看來並沒有很意外，｢如果真的懷疑我的話，里包恩不可能讓我待在旁邊或者隨同工作的，更不可能帶我來見妳，不用擔心，我不會誤會的。｣綱吉的坦率讓里包恩有些不自在，這並非第一次，綱吉表現得好像完全看透他的情緒與習慣，卻無法討厭。

 

｢這樣啊，看來我是多餘的擔心呢。我也覺得里包恩帶著綱先生去會更好，這是命運啊。｣露切說著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但隨即停頓一下，｢不過，里包恩雖然一直說綱先生是個莫名其妙的人，又擺出一臉麻煩的表情……這次和以前的類型不太一樣呢。｣

 

里包恩安靜地瞧了露切一眼，沒有說話，露切就繼續說下去。

｢之前的愛琳、瑪莉亞還有……雖然和以前不太一樣，但很可愛呢。｣露切帶著一點調侃的語調，｢綱先生有一雙漂亮的眼睛，而且皮膚閃閃發光的，啊，還是個很溫柔又不容易生氣的人，所以能成為里包恩的情人在旁邊照顧里包恩真的太好了。｣

 

｢還不錯吧？第一眼瞧見就覺得挺好的，而且也很聽話，有值得管教的資質，不管叫他幹什麼都——｣

 

｢里、里包恩你說些什麼啊，不是這樣的，別讓人誤會啊！！｣綱吉臉紅著解釋，那否定讓里包恩瞇起眼，表情不太高興，｢只是因為目的相同所以暫時住在一起，才不是什麼情人呢！｣

 

｢都睡過了，還說什麼呢。｣

 

｢哇啊啊！！｣

 

露切並不在意綱吉的解釋，只是咯咯笑著看他們兩人爭執，她倒是很希望綱吉能夠一直待在里包恩身邊，但她也知道這不該是這個時代的事情，而是更久之後，所以她才會說這是緣分，儘管只能看到模糊的未來，並且確定自己活不到那個時候，她還是衷心希望自己的朋友能找到一個完整的歸宿。

 

 

 

 

 

當天色暗下來後，里包恩領著綱吉一起離開露切的住處。

綱吉進門後便疲倦地倒進沙發，將自己縮成一團，里包恩看著那不成體統的模樣，只是冷笑一聲。

綱吉本以為對方會這樣不理會他，卻感覺到腳邊一沉，沙發陷了下去，他睜開眼睛才發覺里包恩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到他的身邊。

 

｢這就累了？看來你的體力還必須多鍛鍊。｣

 

｢已經夠了啦，一整天你都在捉弄我，我才會這麼累的。｣綱吉抱怨著，並感覺到里包恩輕輕撫上他頭髮的溫度，那指尖異常溫柔，讓他沉醉其中，｢里包恩…原來也會像那樣跟別人開玩笑、那麼舒適地說話呢…我還以為只有跟我……｣綱吉不知道為什麼有些不甘心，本以為對方最放鬆的時候只有跟自己在一起的時候，本以為里包恩只會對自己那樣笑，但見過露切後，才真正明白對里包恩而言露切是多麼重要的朋友。

 

忌妒根本是不必要的，卻沒辦法免除，綱吉還是感覺有些胸悶。

 

里包恩沉默地將手緩緩下移，從頭髮慢慢來到綱吉那纖瘦的頸部，在領口徘徊，然後里包恩靠近綱吉，在對方的背部落下一個吻，那讓綱吉渾身顫抖，驚訝地回過頭來，唇卻被吻封閉，而里包恩的指尖變本加厲游向他的扣子，扯開有些歪扭的領口。

 

｢里包恩，我不是說……｣

 

｢聽話，我就讓你舒服到無法思考的地步，｣里包恩嘴角彎著危險的笑容，那對冰冷又美麗的黑眼透著深沉的光輝，綱吉感覺自己的心臟被勒緊，｢你不想體驗看看嗎？比第一次更好的，在這裡，｣里包恩的手滑過綱吉的臀部，明顯的暗示令綱吉滿臉通紅，身體無法克制地發燙，｢我知道你也喜歡我，既然你不想思考成為我愛人的事情，那就順從身體的感覺吧。｣

 

｢只有身體，所以不算是問題…是要我…同意這胡鬧的想法嗎？｣綱吉覺得里包恩根本就是詭辯，但他沒辦法抗拒對方這充滿誘惑力的提議，不能成為愛人，但身體的結合無所謂，綱吉知道這是對方的陷阱。

 

｢但你也沒有想要拒絕的意思，不是嗎？｣

 

關掉沙發旁過於明亮的燈，在灼熱的室內響起甜蜜的聲響，而綱吉忍不住想到他們上一次好像也不是在床上，讓他有些納悶這個時代的里包恩是不是特別急性子，卻很快連這種想法也沒能夠保持，陷入了混亂。

 

 

 

 

 

 

 

跨過倒地昏厥的人，里包恩順利避開守衛進入到組織的最深處，憑藉著高超的身手和隱密行動這對里包恩來說不算困難，儘管如此，在重兵看守的地方就無法繞過防衛直接進去了，他們出發前就猜想過會遇見這狀況，在巨大金庫前方站著數十名人員，讓人不禁懷疑他們看守的東西究竟有多麼值錢。

 

『所以要我做誘餌？』

 

『你能做到嗎？』

里包恩問那句話時，並沒有想過眼前的人會爽快答應，本以為多少會猶豫一會兒，這畢竟是危險的任務。

 

『我可以。』綱吉回答，眼中毫無猶豫或懼怕，看來自信滿滿，『但是里包恩一個人沒問題嗎？要是遇到幻術，也許又會讓對方溜掉。』

 

『幻術…沒問題，只要稍微注意一些就能避開吧。』前一次會中計是因為他並不知道有幻術士協助對方，所以沒有提高警戒，將之看做普通的任務，但如果一開始就知道有幻術存在的可能性，以里包恩的實力就沒那麼容易陷入幻覺了，『我會先把門前的人都清掃乾淨，如果你回得來，就盡量趕過來吧，不是還要靠你解除機關嗎？』

 

『是啊，就這麼定了。』

 

綱吉很高興里包恩相信了他說的話，而且以此擬訂計畫，因為他無法解釋為什麼自己會知道這些情報，里包恩也沒有追問。綱吉有苦惱的地方，他無法說明自己是聽了未來的瑪蒙解釋，才知道機關設置的方法，以及當初瑪蒙怎麼用幻術造出偽造品躲過追緝，綱吉還是花了大把的錢才套出這個情報，分明是為了解決阿爾克巴雷諾的詛咒復發，瑪蒙卻還是沒有手下留情。

 

綱吉自願承擔誘餌的責任，就在里包恩深入到某個階段，他們互相約定大約是潛進去的二十分鐘後，綱吉就會引發混亂將所有人都吸引過去，那麼前往探查的人就會分散門前看守的兵力，里包恩會更容易擊倒那些重重防衛。

 

就在約定的時間剛到，突然一陣刺耳的警報聲響迴盪在整個空間，所有的人都注意到那個異常狀況，指揮官立刻派遣幾個人前往查看，沒有多久，他們通報說有個人正大肆破壞基地，而前方的守衛者都已經被擊倒，沒人可以阻擋對方，這時指揮官決定派出更多人前往支援。

 

里包恩很意外綱吉的身手相當好，在敵方人數眾多的狀況下竟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將能夠引誘過去的敵人都引誘過去，做為誘餌相當稱職。

里包恩很想知道綱吉是怎麼辦到在短期間內把大量湧上的支援部隊擊敗的，很可惜他無法親眼看看綱吉的戰鬥，他知道綱吉並不弱，至少絕對不像綱吉表面上遲鈍、純真的模樣那樣簡單。

 

｢看來，回去是要給他一些稱讚吧。｣里包恩彎起嘴角，他以最快的速度竄出，敵人還處在面對侵入者的混亂之中，壓根沒能預見里包恩，就這樣，沒有幾秒鐘的事情，里包恩就已經用子彈射穿指揮官的腦袋，還順便將他身邊的部下給擊倒，剩下那些手足無措的傢伙們，就只是清掃的時間。

 

不過五分鐘左右，里包恩的皮鞋踢開一把掉在地板的槍，他沒有把所有人殺光，他會盡量避免目標物之外的殺戮，看著倒地的那群人，他利用其中一個人的通行卡開啟了通往巨大金庫前的第一道門。

 

抬頭望著這個巨大的金庫，委託者要他拿的東西按露切的說法就在裡面，但要怎麼進去卻是個難題，他也必須避免對方裝了會自爆的東西，將偷竊者跟東西同歸於盡，所以他必須等待綱吉前來，那傢伙說能夠解開這機關。

就當他有些不耐煩地等待時，一個腳步聲慌慌張張跑來。

 

｢里包恩！｣綱吉的外表帶著一些骯髒的血腥。

 

｢你這傢伙，總算過來了。｣里包恩瞇起眼瞧他，｢這麼骯髒。｣

 

｢啊，因為有些難纏的傢伙，為了殺掉他們花上不少時間，但我用最快的速度趕來了，所以那個金庫交給我——｣

 

當綱吉的話才說完，里包恩舉起槍對準眼前的綱吉，綱吉愣住了，不明白為什麼里包恩會有這種舉動。但他還是試圖接近，直到里包恩朝他毫不留情地開了一槍，綱吉卻用最微小的幅度閃過那發子彈。

 

｢為什麼會知道？｣

 

｢那傢伙在任務前最關心的事情，就是要我不要多殺一個人，『沒有必要的話，不必殺掉他們』，對身為殺手的我說這種天真話的傢伙，會說自己為了當誘餌而殺掉那些追捕他的人嗎？｣

 

｢啊，原來如此，這怪我不是很了解黑手黨呢。｣

 

『綱吉』露出了一種毫不在意的輕蔑表情，聳聳肩，接著他的面容轉換，顯現出一個身穿黑色斗篷看不見臉的人，分不清楚對方是男是女，但顯然這個人就是綱吉所說的幻術士——很強，而且這份未知的力量不曉得該如何應對，里包嗯雖然不認為自己有輸的可能，但也提升了警戒。

 

｢我畢竟收下了很多的雇用費，不能讓你們輕易把東西給奪走。｣

 

｢里包恩！！！｣這時候，真正的綱吉才跑出來，他看來毫髮無傷，但有些狼狽，｢我、我被那些人纏住了，好麻煩，花了好久時間才讓他們都睡著，你——瑪蒙，是你，你怎麼會——｣

 

｢我認識你嗎？｣瑪蒙很意外竟有人喊出他的本名，他將斗篷拉低，｢不管怎麼樣，我會阻止你們進入，所以…死了也不要怪我。｣

 

瑪蒙說完，四面八方便出現巨大的鐵刺飛向他們，兩人都順利閃過，他們知道這些是幻術，但面對如此真實的幻術卻也很難完全避開傷害。

 

｢你去解開那個該死的金庫，你說你有辦法吧？｣

 

｢好、好的，但是里包恩你一個人能夠應付瑪蒙的幻術嗎？｣

 

｢別小看我，我可是最強啊。｣里包恩敏捷地避開火焰的攻擊，仍不忘對瑪蒙開槍，但對方也幻化出數個分身，兩人展開激烈的纏鬥，眼看毫無外人插手的餘地，綱吉於是決定將瑪蒙交給里包恩，專心於那個金庫上。

 

他聽瑪蒙說起這個金庫，就算手續沒有錯也必須要耗費整整十分鐘解除。

幸好瑪蒙在他來這個時代前給了他清晰的圖解，這讓綱吉這種手拙的人也能一步一步慢慢來，無視身後吵鬧的打鬥，綱吉有好一段時間專心在解鎖上。

 

里包恩一直想盡辦法牽制住瑪蒙，不讓對方靠近金庫的方向，避免綱吉的工作被打斷，他也是首次發覺這世界上有這種程度的幻術力量，並不好對付，數道幻覺的火焰朝他飛來，眼見逃不掉，他乾脆選擇閉上眼睛，果然那些幻覺越過了他的身體，只要五感不陷入錯覺就不會有任何影響，幻覺一但被識破，幻術士就很有可能瞬間落敗。

 

｢你竟敢——｣瑪蒙大叫著，里包恩的一發子彈穿過他的手臂，這次總算打到了本體，數個分身回歸於一。

 

就在里包恩感覺到勝券在握，突然五束巨大的火焰朝他而來，他以為這次又是和前一次一樣的幻術，當他查覺到有異時，炙熱的火焰已經來到無法閃避的位置。當里包恩認為勢必會受到重創的同時，突然一張閃耀橙色光輝的屏障張開，將里包恩的身體納入範圍之內，對方的火焰一碰到那張屏障就激盪出強烈的波動，但相比起來屏障牢固無比，火花化為巨大的煙霧，完全遮蔽了視線。

 

｢里包恩，你沒事嗎？｣

 

｢你…這是你用的？｣里包恩吃驚地看著那完全遮擋住強大焰氣的屏障，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類似的火焰，｢這是彭哥列的火焰，你究竟是什麼人？｣

 

綱吉心底忍不住佩服對方不愧是里包恩，竟那麼快就分辨出這種火焰的力量，但逼不得已，剛剛的狀況下必須這麼做，這恐怕是里包恩第一次碰到混雜幻術的對戰，幻術士最擅長的就是將虛實並用，借此來打擊敵人，只要出現短暫的破綻，就能夠傷害到對方，里包恩也不例外。

 

他們回過神來時，剛剛被里包恩射中的瑪蒙竟已經消失蹤影，並突然出現在他們身後，手中拿著兩人想要尋找的鐵盒子，看來瑪蒙利用綱吉在最後一刻跑來幫助里包恩的機會，解開綱吉已經解到最後一道手續的鎖，取出了那東西。

 

｢這狀況對我不利，我要先離開了。｣瑪蒙乾脆而毫無挫敗情緒地說，他從一開始就不認為自己能夠完全擋住里包恩和綱吉的攻勢，畢竟他從兩人入侵時就觀察過他們的戰鬥力，所以他一切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將盒子帶走並逃跑，｢你叫做里包恩吧，哼，最強殺手也不過如此，勸你還是放棄吧。｣

 

說著，黑色的身影消失在空中，對方將僅剩的力量用於逃跑，里包恩他們也無可奈何。綱吉有點沮喪地跌坐在地上，他辛苦那麼久解開的鎖，居然在最後一刻被人奪走，他剛剛也許不應該擅自離開金庫的，但一看到里包恩可能會受傷，他就控制不住自己。

 

｢你這傢伙，不是要你好好解鎖嗎？｣里包恩冷冷地說，心情也不算好，｢為什麼跑過來？｣里包恩的目光帶著一點審視，隱隱帶來壓力，｢而且，你使用的力量，那不是普通的東西，雖然你並不是普通人這點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了。｣

 

｢里包恩…我不是故意隱瞞的，但相信我，我的力量和現在的彭哥列無關。｣

里包恩望著綱吉那張誠懇並且希望他能夠相信的臉，心中卻有一種無法釋懷的感覺，並不是因為綱吉對他隱瞞力量，也不是因為綱吉看起來很可疑，或者因為綱吉放棄看守金庫害得他們任務第二次失敗。

 

｢蠢傢伙，當我說我能夠阻擋那個幻術士，讓你好好開鎖，你就應該相信我。｣

 

｢啊…｣綱吉迎上里包恩那有著強烈情緒波動的眼眸，如此無法冷靜的里包恩卻讓人無法移開目光，對方灼熱的視線正深深撞擊著綱吉的胸口，｢我…對不起，我覺對不是不信任里包恩，我只是…很擔心，你會受傷…｣

 

里包恩皺起眉頭，伸出手輕輕碰觸綱吉沮喪的臉頰。

分明喪失目標物的是他，綱吉倒是看起來更加難過的模樣，他知道綱吉隱瞞了一些事情，但既然露切都說綱吉沒有問題，他就已經不打算追究這些，但他想知道綱吉的思考，為什麼綱吉偶爾會用曖昧眼神看他，又為什麼綱吉會有這種強大的力量，他想了解這個男人。

 

吻輕輕落在綱吉的頭髮上，綱吉訝異於對方竟沒有責罵他擅離職守的事情，里包恩真的比未來的里包恩來得急性子，卻在某些地方更體貼，或許是因為在自己的時代兩人認識太久，反而沒辦法坦率地表現出溫柔吧。

 

｢下次會逮住那傢伙，所以，你要信任我。｣

 

｢嗯，我知道。｣綱吉點點頭，他高興地笑著抱住里包恩，撞得對方跌坐在地，綱吉就這樣趴在對方懷中，里包恩則嘆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

 

｢走了，待在這裡也不是辦法，看來要想辦法找到下一個地點了。｣

這時候就會明白為什麼露切的『占卜』會出現一個以上的地點，也許是早就預見到這次的失敗吧，而最後一個地點是『彭哥列內的某個地方』，這會不會跟綱吉的火焰力量有關，里包恩忍不住抱著一點懷疑。

 

但看綱吉慢吞吞走在後面，他忍不住伸手拉住對方，將那遲鈍的傢伙給拖到身邊，綱吉臉紅著沒有掙扎，默默跟著他。

 

里包恩必須承認，他過去交往的愛人往往都是比自己更柔弱嬌小，僅僅因為那能引發自己的保護欲，令人感到憐愛。但當綱吉展現那股足以壓制一切的強大力量時，他發覺自己無法從那澄澈的火焰移開目光，比什麼都更美麗而灼燙的焰氣，使用這種程度的火焰卻毫無猶豫的雙眼始終透著柔和光輝。

 

——那一瞬間，里包恩發覺自己確實是看得著迷了。

 

 

Tbc

 

作者廢話:

里包恩和綱吉在這裡比較活潑，因為沒有上對下的關係，綱吉也比較愛亂說話，里包恩也相對比未來的自己更…熱情一些吧。

露切和瑪蒙我都有自己加了一些設定，如果有和原作不符的地方就請忽略，當作平行時空好了哈哈。露切能看到模模糊糊的未來以及一些感覺，但沒辦法很明確，不過她知道綱吉對里包恩以及對她未來的子孫會給予很大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