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的玫瑰與酒

當綱吉在一片煙霧中現身時，面帶疲倦卻充滿欣慰。

懷中捧著好不容易才拿到手的東西，聽說只要有這個就能夠停止所有阿爾克巴雷諾的身體惡化狀況，然而取得想要之物的過程卻充滿了意外，感覺特別漫長，胸口滿載著難以忘懷的心情。當他走出房間，迦卡菲斯已經站在那裡等他，彷彿知道何時綱吉會返回這個時代，面對迦卡菲斯，綱吉露出一抹抱歉的笑意，他剛剛才搞懂了為什麼當年迦卡菲斯會弄丟這個重要的東西。

｢當年，在考慮最強的七個人來承受73力量的同時，我也曾經想過也許可以不必再讓無辜的人去負擔這份力量，所以製造出這個。｣迦卡菲斯接過綱吉遞來的鐵盒，表情充滿懷念，｢我和澤田先生你不同，沒有那麼天真，所以我並不完全認為這會成功，當它被偷走時，我曾認為這是一種命運。｣

 

｢我沒想到這件事情里包恩會牽扯在其中，我原本以為…蒂斯托．莫蘭是主使者，結果偷走那盒子的人是我啊。｣綱吉嘆了口氣，要是當年他沒有偷走這個盒子，說不定迦卡菲斯早就提早想出可以解除詛咒的方法，｢如果有這個裝置，里包恩和其他人是不是就不必承受長年詛咒的痛苦？｣

 

｢或許，但也是那時候發生的事情讓我決定讓里包恩先生成為阿爾克巴雷諾，這對他來說算是幸運還是不幸呢？｣迦卡菲斯染著笑意的聲音聽來特別輕鬆，一邊帶著綱吉走向長廊深處的房間，｢構成我們現在時空的因素，每一個巧遇都是必要的，那促成我們的決定，里包恩先生會擔任你的教師，可能也是因為某個契機而做出的決定吧，你會想著放棄這個契機嗎？｣

 

｢…我大概…沒辦法放棄吧…｣綱吉釋懷地露出微笑，這也是為什麼他明知道這東西也許會改變阿爾克巴雷諾的命運，卻依然將之帶回自己的時代，他不願意冒任何失去這段珍惜時光的風險，無論如何都必須完成任務。

 

忍不住想起他與里包恩曾一起討論做一名老師的可能性，里包恩看起來興趣缺缺，也不像是會願意從事那種平庸職業的人，到底里包恩最後是怎麼想的呢？在自己這樣突然離開後，會不會很生氣？分明還有好多事情想跟對方說，還有好多事情想要問，如果再次回到那一刻…他希望可以好好告別。

 

他們一同推開房門，房間內綱吉每日思念的那人仍然尚未清醒，平靜沉睡的軀體籠罩著一種模糊的火焰，彷彿身體裡頭的能量正不斷外洩，被某種東西吸取，綱吉相信那是因為73無法平衡自身的力量而不得不從曾經的主人身上獲得龐大的能量，這使得所有的阿爾克巴雷諾體力不支，現在能夠處理這狀況的只有迦卡菲斯。

 

｢里包恩。｣綱吉的指尖顫抖著碰觸那張冰冷的臉，對方一動也不動，但幸好還有著呼吸，｢他不會有事吧？｣

 

｢里包恩先生不會有事的，但我必須離開幾天，將這東西放回原位，那時候大家也會清醒過來，請等我的好消息吧，｣迦卡菲斯安撫綱吉，綱吉只能把希望都放在對方身上，相信迦卡菲斯的話，｢澤田先生既然完成了任務，就先陪在里包恩先生身邊吧，他會很高興你待在這裡的。｣

 

｢哈哈，只要不是一睜開眼睛就罵我就好了。｣綱吉苦笑著，手指輕輕撥開那柔軟的黑髮，｢不…或許…他如果會罵我更好，這表示他身體很健康。｣凝視那張英俊的睡臉，眼前的里包恩和年輕時的里包恩其實沒有相差多少，但很奇怪的，綱吉感覺他們就是有一點不同，但都能讓他心跳加速。

 

綱吉聽著迦卡菲斯離開房間的腳步，期盼著對方能盡快解決這個問題。

他能做的也只有如此，剩下的是他無法插手的領域，但回到里包恩身邊讓他特別高興，他總覺得對方在等他回來。

 

綱吉輕輕握住里包恩的手，長達好幾周的旅程所帶來的疲倦這時才湧上心頭。

他的眼皮沉重幾乎快要闔起，但他還想要看著里包恩久一點，萬一在他睡著的時候里包恩醒過來該怎麼辦？然而睡意充滿了腦袋，里包恩身上的氣息讓他安心了，明明他們並沒有分開多久，但他想念對方的體溫和碰觸，甚至是那些冷嘲熱諷，聽起來都像是溫柔的寵溺。

 

『你，是喜歡我的吧？』

 

｢喜歡。｣綱吉在不太清醒的狀況下呢喃著，｢最喜歡了，里包恩……｣

他有點後悔自己沒能夠講清楚自己的感覺，里包恩當時肯定誤會自己有其他喜歡的人，但他沒辦法說得太多，他不能暴露出未來的事情，但如果自己可以表達得更清楚一點就好了，綱吉很害怕對方會不會感覺遭遇背叛。

 

『那麼，最後告訴我，之後我們會再見面嗎？』

 

｢一定，約好了，｣綱吉恍惚中露出微笑，指尖勾住對方的手指，輕輕放到唇邊，臉微微泛紅，他過去從來不敢這樣對身為老師的里包恩，但現在他的心情很微妙，他的膽量似乎也變大了，｢所以要快點醒過來啊，里包恩。｣

 

 

 

 

 

 

 

 

 

｢又再見面了，里包恩，上次是多少年前？｣

當九代首領用溫和的笑容與他打招呼，里包恩腦海中浮現了當初第一次見面的場景，那時的九代首領剛剛繼位，就是這一副溫和的面孔，只是那時他還沒有被詛咒，甚至沒滿二十歲，在那後來的十年內發生許多事情，他開始接受彭哥列或黑手黨委託的暗殺任務，插手某些黑手黨事務，最強殺手的稱號流傳得更廣，直到他被選為最強七人之一的那一年，成了嬰兒的模樣。

 

被莫名詛咒後繼承下奶嘴的力量，他沒有像其他阿爾克巴雷諾那樣特別反感，雖然並不喜歡，但這並未影響他太多，讓他在意的只有露切的身體狀況，露切比想像中更早去世了，里包恩認識她的女兒，承諾會照看著她的女兒。

 

那成為了一個改變的契機，他開始接受教師的委託，畢竟嬰兒外型做為殺手也有許多不便，加上…他不覺得做為殺手可以成為孩子的榜樣，不管是露切的女兒或是他接手教育的那些孩子，他開始遠離殺手的工作——即便他曾嘲笑教師是個無趣的職業，但若決定要做，凡事都必須做到最好，是他的堅持。

 

這些年來，他偶爾會去見九代首領，九代首領不像其他黑手黨那樣亟欲將他留下成為彭哥列的人，給予他很大的自由選擇空間，就像個老友，所以他發覺當初他一直排斥的黑手黨也不全都是討厭而迂腐的人，這讓他拓展了不少黑手黨中的朋友，包括加百羅涅首領。

 

｢大概是五年前吧，｣里包恩跳上桌子，這樣更方便與九代首領對話，｢你看起來還是老樣子，自從發生那些難搞的事情後，還是沒能選出繼承者嗎？｣

 

｢這不是容易的事情，沒有好人選。｣

 

｢真沒想到彭哥列會淪落至此，八代首領要是還在的話可會狠狠訓斥的。｣

 

｢哈啊…｣九代首領嘆息，他顯然也為此傷腦筋，｢我是有想法，但依然有點猶豫，不確定這是不是件好事。｣

 

｢喔？除了那些被XANXUS幹掉的蠢貨之外，還有其他人選？｣

 

｢初代首領的直系家族中的後代，沒人可以質疑血統的問題，雖然如此……｣九代首領站起來，面向窗外，里包恩難得看見他如此徬徨的模樣，儘管溫和卻是個好首領，能為家族的存續而封印養子的男人，不可能優柔寡斷，｢但對方是個和戰鬥以及黑手黨無緣的孩子啊，我應該將他拖入這泥淖中嗎？｣

 

里包恩瞥向桌上一疊文件，半掩著一張照片，肯定是那孩子的資料。

他起初並沒有什麼興趣，不管要不要找繼承人，這都是九代首領應該決定的事情，面對社會改變，黑手黨也越來越沒有存在必要，繼承者凋零似乎也是理所當然的結果，沒有什麼不好。

 

｢你希望他為你辦到什麼嗎？｣

 

｢我希望他能改變彭哥列。｣九代首領轉頭微笑，那天真的話語讓里包恩挑起眉，他覺得這份天真似曾相識，曾幾何時，類似的話從某人口中吐出，『改變』對他而言好像是輕而易舉的、值得期待的美好未來，讓他忍不住笑出來。

 

｢真像是那傢伙會講的話。｣他低喃。

 

真不敢相信，過了這麼多年仍然會想起那傢伙，那個突然消失無蹤的傢伙，當初短短相處的那些天，細節都忘得差不多了，畢竟他也面臨了許多生活劇變，年歲過去，遺忘似乎是必然的，只是偶爾夜深人靜或在這種狀況下，突然記起那傢伙的面影，那溫柔的微笑，以及對方早已模糊不清的聲音。

 

變成這種身體後，里包恩已經不期待對方有一天會認出自己，或者他們會再次相遇，對方能夠回到自己身邊，傾吐愛語。

這種詛咒的存在，該說幸或不幸呢？

他不必再為沒能夠找到對方感到焦慮，因為比起這充滿缺陷的身體，也許那個傢伙拼命想回去的真正歸屬，可以給那傢伙帶來更美好的幸福。

 

里包恩不禁想，度過這些年頭後，當年二十多歲的男人肯定也有點年紀了，說不定自己也不一定可以認出來，但肯定…如果有機會再遇見，就算認不出外貌，他仍然會受對方吸引吧，畢竟那種固執卻又天真的傢伙也不常見。

 

｢里包恩，聽說你最近忙碌於指導加百羅涅的下一任首領繼承人，結果如何？｣

 

｢迪諾嗎？｣里包恩冷哼一聲，他還算滿意自己的傑作，｢那小子真的不是個繼承者的料，不過打磨一番後，還算有點看頭，再一些時候應該可以獨當一面，總之，加百羅涅老頭給我的報酬不低。｣

 

｢顯然他非常滿意啊。｣九代首領面帶笑容地坐回位置，從那疊資料中抽出一張照片，猶豫了一會兒，｢既然你已經卸除了教育加百羅涅繼承者的委託，能否換我委託你呢？｣

 

｢你也想讓我訓練繼承者？｣

 

｢倒也不是，如果對方沒有那個意願，我不認為我應該強迫那孩子。｣九代首領聳聳肩，他對此有一定的堅持，不管彭哥列會變成什麼模樣，都不該把無辜者捲入，｢我希望你親自教導的同時也替我觀察他是否有做為彭哥列首領的資質和意願，他是不是有足夠的心胸接納這一切。｣

 

｢聽起來是個麻煩的任務，要把一個普通人教成黑手黨，我可沒聽說過這種委託。｣里包恩感覺有些麻煩，甚至認為自己應該回絕九代首領，因為普通人不可能勝任黑手黨是顯而易見的，把一個無辜的孩子牽扯進血腥鬥爭，這之後說不定還要面對XANXUS或更多黑手黨的挑戰，他不認為這是彭哥列首領應該做的決定，若不是被逼到無路可退，九代首領肯定不會這樣要求。

 

｢雖然我和你有類似的想法，但這個孩子畢竟是家光的兒子。｣

 

｢家光…？好吧，如果是那傢伙的兒子，可能還有點機會，但家光竟然會同意，看來這事情相當嚴重啊。｣里包恩知道澤田家光這個人，非常強大的男人，如果是他的兒子，即便是個沒接觸過黑手黨的普通少年，也可能天生擁有強大的潛力，得天獨厚。

 

｢你想看看他嗎？｣九代首領笑著將照片遞給里包恩。

 

里包恩本以為會看到和家光一樣粗獷、高大的傢伙，但當那張臉印入眼底時，剎時間他竟說不出一句話，塵封在深處的記憶以及幾乎被他忘記的感覺再次被翻攪出來，懷念與眷戀的情感全都因為那稚嫩而青澀的面影再度被勾起。

 

幾乎沒有變化的褐色雙眼，溫柔的目光，有點好欺負的柔弱氣質。

儘管與他所知道的那個人有些不同，那個人不會這樣膽怯得不敢看鏡頭，年歲也對不上，但里包恩打從心底明白，他不可能會認錯人。

 

｢你說他叫什麼名字？｣

里包恩並沒有顯露出動搖，輕聲問。

真不敢相信，本以為不可能再次見到的，他以為對方又一次說謊，說他們未來會見面不過是安慰之詞，卻以這種方式…他突然明白為什麼對方總是說一定要離開，只因為那傢伙不是那個時代的人，有必須回去的時空。

 

眼前這個看起來純真、懵懂的少年成長之後，就會變成那傢伙嗎？

有可能透過自己的雙手，塑造出他所深愛的那個人？

到了那時候，待在對方身邊被珍視的人又會是誰呢？

里包恩不想去思考未來的事情，他只知道，這一刻，他不能再次放手。

 

｢澤田綱吉，十四歲，還只是個中學生，學業差、體育也不怎麼好，被稱為廢材綱，但是…他是個很溫柔的孩子，我曾經與他見過一面。｣九代首領微笑著描述，對綱吉這些缺點一概視而不見，似乎不認為這對成為首領是個問題。

 

｢你真的認為這種人可以承擔彭哥列嗎？｣

 

｢我認為他可以改變彭哥列。｣九代首領說，用毫無邏輯的方式解釋，｢這是一種直覺吧，我相信自己的直覺，所以想要委託你。｣

 

｢你們彭哥列都喜歡依靠直覺，但我不喜歡那種東西。｣里包恩低下頭，他的手輕輕碰觸那張照片，嘴角彎起，｢不親眼看看就無法證實，我可以幫你，但有個條件。｣

 

｢是什麼條件？｣

 

｢我當他老師的期間，我的指導手法以及他最終自己選擇是否要成為首領或參與戰鬥，你都不能夠干涉。｣

 

九代首領愣了一下，雖然不曉得為什麼里包恩會突然對此感興趣，他沒有理由拒絕，他本來就不打算強迫綱吉做任何事情，而里包恩聽起來似乎在擔憂彭哥列會壓制綱吉去做那些他不願意的事，為什麼里包恩如此關心這名少年？

但這不重要，里包恩願意承接這個任務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好。｣

 

里包恩帶著對方的照片離開，也知道了許多對方的身分信息，他要去日本一趟，見見這名他即將教導的學生，所以當綱吉好幾次對他提起那嚴厲的老師，是指未來的自己嗎？自己真的那麼惡毒，那麼令綱吉害怕嗎？

 

里包恩心情極佳，如今發生的一切都讓他感嘆命運的必然與驚喜。

 

｢看來要我忘了你，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答應過對方不管發生了什麼之後都要試著忘掉，但在幾乎要遺忘的同時卻又再次重逢，當初露切給他的占卜居然到了這麼多年後才應驗，讓他過去許多個夜晚感到焦慮、難熬的這份感情，竟是這樣諷刺的結果，他肯定要好好報復。

 

｢澤田綱吉，我會把你訓練成為彭哥列首領，你就好好期待地獄吧。｣

不懷好意的笑容掛在里包恩臉上，卻看起來從未如此愉悅，而這大概是自他被詛咒後最令他心情舒暢的一天了。

 

 

 

 

 

 

綱吉感覺到自己被某人抱起來，疲倦的身軀動彈不得，意識到這會有點危險，尤其當他被放入柔軟的被窩且身體下沉時，心臟在飛快跳動。溫熱的指尖輕輕碰觸他的臉頰，撫過的地方微微發燙，柔軟的唇落在他的肌膚，牙齒輕咬著他的皮膚，最終封住綱吉的氣息，深吻幾乎讓他無法呼吸。

 

｢唔……｣

 

｢醒了？明明繼續睡也可以的。｣

 

當綱吉睜開眼睛，看見覆在自己身上的里包恩那近距離的深暗雙眼，嚇了一跳，但唇被熱情地包裹住，捲動著舌尖，勾動起那滾燙的心思。

綱吉沒辦法推開對方，里包恩壓住他的手，有些迫不及待般地拉開他的襯衫，那力氣一點也不像大病初癒的人，讓綱吉慌張得不知如何是好。

 

｢里包恩？你的…你的身體狀況……｣

 

｢已經好多了。｣里包恩吻著綱吉的頸，沒有停手的打算，露出一抹令人微微戰慄的笑容，｢這之後再說，你應該給好不容易康復的我一個獎勵吧？我想要獎勵，首領。｣

 

｢什麼啊，明明就是你自己突然昏倒…害我很擔心呢…｣但綱吉並沒有排斥對方的那種說法，有些意識渙散地感覺著里包恩的動作，任由對方撫過他那些敏感的位置，｢啊……｣當那感覺緩緩進入他時，腦內也有種被幸福充滿的感覺，熱度與難以忍耐的快樂漸漸佔據他的身體，隨著一波一波的震盪逐漸滿溢而出。

 

實在有點過於突然，但綱吉承認自己也想念這件事情，畢竟他在那個時代婉拒了對方的追求好幾次，可他早已經沉醉於此，所以他無法否認自己相隔多日後特別想做這件事情，希望里包恩可以滿足他。

 

｢現在已經不用把你當學生吧？｣

里包恩的話讓綱吉愣了一下，迎上對方的黑眼，那一瞬間綱吉突然意識到對方在講些什麼，羞紅了臉，綱吉想遮住自己的臉，卻被對方壓住手腕，這讓他更加緊張，體內也縮緊了，讓里包恩發出舒適的低吟。

 

｢里包恩…你該不會一直知道——｣

 

｢我什麼也不知道，我說過我會忘記的，不是嗎？｣那句話充滿諷刺，顯示出里包恩根本什麼都記得，綱吉的腦內似乎發生了爆炸，那些在那個時代瘋狂的舉動、他們曾經的對話，還有那些熱情的夜晚，這在他們之前雙方認為彼此是師生，所以比較節制的狀況下根本不可能辦到，那些講出來都令人羞恥的事情，綱吉不曉得這些日子來里包恩是用什麼心情看待自己的。

 

｢但我知道你會回來，回到我身邊。｣里包恩笑著，當他某個時刻明白到自己就是綱吉所珍視的人，那種滿意的感覺非常好，他完全擁有著綱吉，從過去到未來，當然，他必須確保綱吉聽自己的話、成為自己的人，｢我想這麼做很久了，當你把我摟進懷中，將我看成普通的嬰兒，你不會想知道那時候我是怎麼看你的，所以當我終於能夠擁抱你時，我知道必須立刻佔有你。｣

 

｢所以…那個時候，才…那麼強硬的……｣

綱吉回想起他們的第一次，儘管彼此有好感，卻是里包恩先對他開口，綱吉還有些茫然的狀況下就這樣順從了對方，那時他確實曾感覺到里包恩的莫名焦躁，彷彿里包恩已經不願意再忍耐下去，綱吉並沒有多想。

 

｢我不覺得我對你很強硬，因為你從來沒有拒絕我，你是喜歡我的，不是嗎？｣里包恩微笑，美麗的眼眸閃耀著自信心，掌握住綱吉的每一吋心思，這讓綱吉感覺很不公平，他什麼都不知道，對方卻很早就知道自己會深陷其中。

｢別跟我鬧脾氣，即便是你的老師，我也不曉得你會不會接受我的追求，但我那時候就明白，我不能夠放開你。｣

 

里包恩低頭輕吻綱吉的手指，那英俊的臉龐險得特別溫柔、深情，那烏黑的眼睛充滿著迷般的濃稠情感。

 

｢啊…雖然是這樣…沒錯，但是……｣

綱吉已經無法反悔，他想自己會被狠狠報復，因為自己做出一走了之這樣不負責任的行為，像里包恩這種小氣鬼肯定會記著一輩子，等著最好的時機來折磨他，但這也帶給綱吉一股甜蜜的滋味。

 

當里包恩抓住他的腰，拉向自己，深處被填滿的感覺無比強烈。

一陣難以忍耐的興奮襲上綱吉的意識，他很快便掉入甜蜜的深淵，往下沉，深知這持續的快樂恐怕會一直到早上，這讓綱吉既害怕卻又喜悅，忍不住伸出雙手環過對方的頸，將之拉入懷中。

 

 

 

 

 

 

 

 

綱吉覺得有些不真實，自他回來後一直都有這種想法。

里包恩在清醒後很快回到原本的工作，看起來毫無受影響，綱吉也陸續聽見好消息，所有病倒的前阿爾克巴雷諾全都清醒過來並恢復原狀，迦卡菲斯也保證未來不會再出問題，他會觀察火焰的情況，避免再次出現劣化。

 

然而這些都不是綱吉最在意的事情。

從他回到這個時代後，便一直想要親口對里包恩道歉，假設那些在過去發生的事情都是實際存在的，那麼他也想聽聽這些年來里包恩過得如何，他以前不曾在意里包恩的過往，因為他只關心他所認識的里包恩，但現在有點不太一樣，他想知道所有里包恩曾經碰見的難題、想法，沒有自己在身邊的那些日子到底怎麼度過的，他卻無法找到一個恰當的時機談談。

 

里包恩對他的態度沒有太大差異，更沒有綱吉預期戲劇化的轉折，當綱吉問里包恩會不會責怪他時，里包恩只是一臉詫異地表示他很早就知道綱吉是當初給他留下恥辱的可惡傢伙，所以態度沒有改變是理所當然的，對里包恩來說這些年來他一直都知道綱吉的存在。

 

『我還以為你有其他男人，這倒是讓我氣瘋了。』里包恩笑著吻他，綱吉感覺到對方心情愉快異常，『幸好你還算聰明。』

 

『因為只有里包恩會喜歡我這種人啦。』

 

『那倒是，迷上你這種蠢傢伙，』里包恩的坦誠有些傷人，但綱吉聽得出那句話所包含的寵愛，『在那個酒館，就不該因為好奇而留住你…不過，雖然是個男人，你卻是我喜歡的類型吧。』

 

『你還說我們以後不會見面。』綱吉得意滿滿地嘲諷，那時候的里包恩肯定想都不會想到之後竟要跟綱吉相處這麼久的時間。

 

『這表示我也是會犯錯的。』

 

綱吉的臉頰微微發熱，想辦法讓自己的心神回到工作上。

今早里包恩出外處理顧問的工作，畢竟病了好幾天也讓一些事務受到拖延，綱吉期待著對方能夠早點回到身邊，待在他視線所及之處，才能令他安心。

就在此時，那扇門彷彿迎合綱吉的期待，被人推開，里包恩走進來。

 

｢首領，我回來了。｣里包恩揭開帽子，將之扔到一旁，走上前。

綱吉慌慌忙忙站起身，但還來不及說話，就被一把扯去，灼熱的吻堵住綱吉的唇，封閉所有聲音和呼吸，激烈又熱情的吻持續了一陣，許久才願意放開他，里包恩笑著撫摸綱吉紅透的臉頰，悠然欣賞著。

 

｢你越來越隨便了喔。｣綱吉悶悶地抱怨，但這招肯定對里包恩沒有用。

 

｢我是老師，首領你不會在意我失禮吧。｣里包恩咧嘴笑，那表情看起來格外帥氣，｢我可是一心一意為你工作，辛苦大半天，想要我愛的人給我一點溫暖也不為過，不是嗎？｣

 

綱吉對於那句『我愛的人』很敏感，耳朵羞紅，在里包恩眼中那垂下的雙眼相當可愛，他從以前就喜歡綱吉這種模樣。

 

｢說起來，里包恩為什麼願意替我工作呢，明明以前說討厭替單一黑手黨工作的，那時候…也說不喜歡當老師，怎麼盡做些相反的事情呢。｣綱吉有點擔憂，是不是因為自己而勉強了里包恩，因為自己太讓人不放心，所以才使里包恩不得不如此，｢還是你的想法變了？｣

 

里包恩沉默了一會兒，這突然安靜的空氣讓綱吉特別緊張，但他抬眼偷偷瞧上里包恩的臉龐，發覺對方在認真思考著這個問題的答案。

 

｢並不是特別想當老師，只是因為你曾提及，就抱著嘗試的心情玩玩看。｣里包恩回答，偶爾也會有點困惑自己對這個職業的想法，為什麼會從事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工作，｢賺的也沒殺手那麼多，偶爾還會遇到特別愚笨的學生，｣說到這句話時瞥了一眼綱吉，讓綱吉感覺里包恩在調侃自己，｢但很有趣，確實很有趣。｣

 

｢真不像你會說的話。｣綱吉噗哧笑了出來。

 

｢大概因為這是屬於我的位置，從一開始，就是我的歸屬。｣

 

里包恩很少思考這種接近浪漫的事情，但他現在的確是這樣想的，他或許適合許多的工作，並不一定最適合當一個老師，畢竟自己沒有耐心，這種教學的工作偶爾會讓他感覺焦燥，做他學生的人也會很吃力。

但在這個位置上，當他待在綱吉的身邊看著綱吉成長，一點一點產生變化，懦弱的性格開始綻放出光彩，不自信的表情漸漸有了更多的笑臉，知道這些改變是因為自己而起，當那褐色的直率眼眸看著自己，將自己當做值得敬仰、親近且信賴的存在時，里包恩認為自己很適合這個位置。

 

時光讓他慢慢走到綱吉身邊，似乎是從那個時候就已經決定好的。

剛受到詛咒的時候，他曾經厭惡變成嬰兒的狀態，如果不是因為露切託付的事情，他難以忍受這種受人掌控的感覺，很接近當初做為殺手漫無目標生活的那段時期，但因為綱吉在離開前要他好好活著，活著就能夠再見面，他度過了那段渾渾噩噩的日子，並且逐漸適應了嬰兒的模樣與生活。

 

｢第一次知道我的時候，你感覺怎麼樣？｣

 

｢我都懷疑自己的眼睛了，那真的是你嗎，這個看起來土氣又一臉蠢相的傢伙，而且性格還這麼軟弱，根本沒有一點黑手黨的資質…簡直就是糟糕透頂……｣里包恩滔滔不絕說著綱吉的壞話，就和過去每一次談起他剛見到綱吉時一模一樣的描述，｢但非常…高興，因為我一眼就知道那是你。｣

 

這是綱吉第一次聽見里包恩這樣說，讓他的心臟漏跳了一拍。

 

｢沒有覺得失望？｣

 

里包恩望著綱吉，好像綱吉說了什麼奇怪的話，｢你從來沒有讓我失望過，雖然你很笨，學習也慢，但是…你是我的學生，我唯一的首領。｣里包恩靠近綱吉，將綱吉壓入懷中，但綱吉執意要抬起頭望著他的表情特別可愛，｢你是我最後一個愛人。｣

 

吻落在綱吉的頭髮上，非常溫柔而深刻的。

里包恩注視著綱吉，手指輕輕摩娑過那柔軟的皮膚，他第一次碰觸對方就感覺捨不得放開，綱吉不會明白這種渴望的想法需要多大的自制力，他好不容易才擁有了綱吉，他一刻也不願意離開，卻又無法做到如此。

 

他不能讓綱吉失去笑容，僅僅身為老師待在綱吉身邊的期間，一直想著若能夠讓綱吉維持現在愉快的生活，他甚至不會去奢求能夠得到綱吉，他可以就這樣只是陪伴著對方成長，直到綱吉不再需要他。

 

但綱吉還是在正式繼承首領之位的那一天拉住他的手，希望他留下來輔佐。

那時候里包恩就明白自己肯定只能夠認命成為服侍某個黑手黨的部屬，他壓根沒有拒絕的餘地，因為他希望能有個待在綱吉身邊的位置。

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他都不想將之交給別人。

 

『這是非我不可的位置。』

 

 

 

Fin

 

作者廢話:

 

總算完結啦！！

雖然這篇不算是很長，但也算是完成我心中一個一直想要寫的設定，就是綱吉穿越到里包恩那個時代的事情，還加入了一些自己喜歡的設定XD

 

這篇中綱吉對里包恩的影響很大，包含他成為教師的決定以及他後來的人生，其實也是因為我很希望在里包恩那些過去的時光，也有綱吉參與的影子，不然感覺他的過去真的蠻孤單的，直到遇到綱吉才有些樂趣，所有的阿爾克巴雷諾都有點這種感覺啊。

 

總之，希望大家喜歡這篇以及相關的設定，下次再來想想些別的設定來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