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文人:  @糯米團

主题:家庭教師

cp:6927

風格:酸酸甜甜he/破鏡重圓

簡述:想看6927因為某些原因分手。27再次見到69(落魄69or病美人69)之後發生了一些事情,最終復合的故事。其實是想看27遇到落魄或病秧秧的69特別心疼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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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予那個叛徒最殘酷的死亡吧。

那奸險狡詐的惡徒汙辱了彭哥列之名,留下了無法抹滅的傷痕與恥辱,犯下這種不可原諒的罪,就要以殘酷的刑罰奪去他的自由後,折磨至死。

他的名字永遠不可以在彭哥列的歷史上留下,他的存在將被消除。

並且永遠從彭哥列歷代守護者之中除名。

 

『六道骸』

對彭哥列的人來說是個不希望被提起的名字。

他們不會主動去討論他,雖然追捕行動一直在持續但並沒有太多進展,曾經的氣憤也隨著時間流逝而逐漸消退,只是若被舊事重提,那些目睹過事發過程以及經歷過那段時期的部下們會義憤填膺地大聲怒斥,勾起的情緒很難消退。

那個男人曾經的夥伴們在首領的力保下勉強留住性命,過著安靜無聲的日子,但眾人不再以夥伴稱呼他們,由於他們的首領被冠以反叛者的罪名,這已經是十分寬容的結果。

在這件事情中,遭遇最大打擊的還是首領,他曾經多麼信任那個男人。

 

親近首領的幹部們都明白,彭哥列首領從未有過正式的戀人或婚約對象,而在眾多信賴的守護者與夥伴之中,六道骸也是非常特殊的存在。

曾有段時間他們幾乎是形影不離,首領身邊總會出現那抹邪魅的身影,做為護衛是非常有力的威嚇。看待所有人都冷言冷語、散發危險氣息的強大幻術士,唯有對待首領時會表現得脾氣溫馴,露出溫柔的微笑,男人觸碰首領的時候完全是無自覺地展現出旁人也能看出的寵溺,首領也同樣,笑得很幸福。

 

不可否認,首領最寵愛的部屬既不是身為左右手的獄寺或山本大人,也不是他曾經的老師里包恩顧問大人,而是六道骸,他們的關係異常曖昧,但這在黑手黨中也不是沒有,因此沒人會干涉首領的感情關係。

 

當事情發生後,那個男人卻毫無情義地出逃了,徘徊於生死邊緣的首領靜養了數周的時間,才得知六道骸離開彭哥列的消息,首領有一段時間表現得心情低落,他似乎也搞不懂為什麼對方會做出這樣令人費解的行動,其他守護者也同樣,懷抱著懊悔與憤怒的心情,沒有人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除了背叛。

 

於是,彭哥列正式將六道骸當成叛徒進行追捕,讓他成為西西里黑手黨之間的頭號公敵,儘管好幾次傳出有人目睹男人的身影,或者出現他的蹤跡,卻仍然沒有一個組織有能力將之逮住。

 

時光荏苒,從那時算起,已經第四年了。

 

 

 

「十代首領!」

當獄寺面色慌張地迎接他時,綱吉只是掛著一抹無奈的微笑,見到那副擔憂的模樣,獄寺自那天起就不曾有一刻鬆懈過,綱吉不是不明白獄寺的心思,卻備感壓力,因為獄寺的態度時常提醒他那時候發生的事情。

 

「為什麼最後決定要親自到現場呢?這種事情交給我辦就足夠了。」

 

「並不是不放心隼人做事,只是我很在意這次的人販事件,竟然這麼多年都沒能發現,是彭哥列的失職,所以我才想親自去一趟。」

彭哥列接到來自蒙雷阿萊基地的秘密通報,一個地下組織將在這裡秘密舉辦人口拍賣,而且他們已經隱密地在不同地方辦了四年,從未被彭哥列發現,經過調查才發現因他們受害的人竟然有上千,其中不乏孩童,這讓綱吉極為震怒,現在綱吉竟然還要親自前往。

 

「但這次畢竟是潛伏任務……」

 

「我也可以偽裝,這個我有自信比隼人在行呢。」綱吉露出微笑,說實話他若沒有這身行頭與隨身護衛,很少人會認為他是個黑手黨,與身上總是散發尖銳氣息的獄寺來說,他更適合裝成普通人。

 

獄寺聽到此也笑了,那對綠眸柔和而關心地望著綱吉,「既然十代首領都這麼說了,我一定會確保您的安全,不讓您出一點意外。」

 

「我相信你。」綱吉滿意地點點頭,「我聽說這次瑪蒙和路斯利亞也會支援行動,對嗎?」

 

「是的,瓦利安會提供幻術支援,由於現場可能會有受害者,考量治療的必要,所以讓路斯利亞一起同行。」獄寺回答,他的眼眸壓低了些,若不是如今他們守護者及本部中沒有恰當的幻術士,也沒有必要請瑪蒙一起。

 

庫洛姆如今足不出戶,或者說她不被允許拋頭露面,其他曾經跟隨六道骸的同伴都在這種險惡氣氛下紛紛離開彭哥列,庫洛姆卻選擇留下,就算綱吉對待她仍然像親妹妹一樣時時顧慮她的感受,卻也無法不管眾人意見單純護著她,而她也不曾因此感到不公平。

 

當綱吉見到路斯利亞與瑪蒙時,上前擁抱他們,那兩人有些靦腆地接納了這個歡迎,瑪蒙用藏在斗篷下的眼睛打量綱吉一會兒。

 

「史庫瓦羅要我問你還習慣嗎?」

「啊…還習慣。」綱吉微笑,然後他動了動手指,「比想像中更順利。」

「那就太好了。」

 

一旁的獄寺聽著他們談話,臉色都變差了些,但並沒有說話。

在他們一行人前往蒙雷阿萊的途中,綱吉快速聽取了獄寺這次的行動計畫,彭哥列的人將混進參與名單中進入拍賣會場,徹底查清楚有多少人參與這場邪惡的拍賣,這些熟客肯定在過去也提供龐大的資源讓這個組織持續運作,獄寺提起幾個熟悉的名字,甚至有名聲極好的慈善政治家,都在懷疑名單的行列。

 

他們喬裝打扮順利進入拍賣場,雖然大多數的參與者都掛著面具遮住自己真實的臉孔,避免被其他人發現真實身分,但他們都上繳了某些重要的把柄才獲得參與拍賣會的資格,人員審查是非常嚴格的,而這次獄寺事先逮住參與者之一的萊斯特,並靠著瑪蒙的幻術偽裝成他的模樣混進來,綱吉則加入隨身護衛之中,順利地通過了檢查。

 

「敬愛的萊斯特先生。」這時有人上前熱情打招呼,對方好像認識萊斯特,「我知道你還是會參加這次盛會,不知道有多高興!」

 

「巴羅,很高興見到你。」獄寺回答,幸好他事前把這些人都給記著了。

 

「你聽說了嗎?恐怕這會是最後一次,我們被彭哥列盯上了!」

 

「有這種事情?」獄寺挑起眉,他們一直隱密行動,沒想到拍賣會的人竟然已經得到情報,這事情顯然並不單純,情報走漏得太快。

 

「可惜啊,這可是好貨品的來源,但我想主辦方會安分一陣子看情況再說,總不可能放棄我們這些老顧客吧。」巴羅遺憾地搖頭,他也是常客之一,他特別喜歡買那些年輕漂亮的少年,「…喔,你身邊這個,該不會是之前……」突然他注意到獄寺身邊的綱吉,就要伸出手碰,當然,綱吉並沒有露出臉來,但或許對方就是喜歡綱吉這樣纖瘦的體型。

 

「別動。」獄寺皺起眉頭,一時間他的情緒蓋過了演技。

 

「哈哈,我知道、我知道,看來這是你的新寵,上次那個去哪兒了?玩壞了?」巴羅沒有察覺到危險,繼續笑著,無禮地打量綱吉,「還是你喜歡新的玩法,他身體的缺陷…這是你替他裝的?你花了高價啊!」他很快就察覺到這名隨同者與常人的不同之處,巴羅也不少見那些極為殘忍的買者怎麼對待他們的『商品』,所以肢體殘缺並不少見,但裝著義肢又是另外一回事。

 

「這不是你能管的,」獄寺冷冰冰地回答,若不是任務途中,他可能會動手殺了眼前笑得齷齪的男人,他十分後悔讓綱吉跟著他一起潛伏進來,「不如說說彭哥列吧,這樣我們不是很危險嗎?這次安全嗎?」獄寺接近巴羅的目的是要打探今天還有哪些重要貴賓,以及其他情報,例如彭哥列開始調查拍賣會的事情究竟是怎麼走漏風聲的。

 

「哈,彭哥列,沒想到有人通風報信,真是惹麻煩!」

巴羅抱怨,他很不願意看到這個歡樂的天堂被破壞,「但他們不能拿我們怎麼辦,我聽說…你不要告訴任何人…」巴羅湊到獄寺耳邊低語,「…我們也有彭哥列的庇護。」

 

獄寺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巴羅得意洋洋。

「四年前的那件事情,你還記得吧?將彭哥列攪得天翻地覆的那個背後主使者,重創彭哥列首領的傢伙,有這樣的人當庇護者也難怪他們天不怕地不怕啊,但這是個秘密!」

 

隱約從旁聽見這句話的綱吉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獄寺忍耐著心中各種翻騰的情緒,壓低了聲音。

 

「再跟我多說一點,我不會隨便亂講的。」

 

「喔?那你等等可以把這孩子借給我嗎?」巴羅笑得十分噁心,獄寺看了綱吉一眼,綱吉用巴羅看不到的幅度微微點頭,獄寺這才同意這個提案,他們一群人走到拍賣場後方提供給貴賓們的休息室中詳談。

 

巴羅口不擇言地講了不少事情,尤其是關於四年前大事件的背後主使者,大多數都是彭哥列已經知道的情報,但巴羅提到一件令人在意的事情——『雖然彭哥列的人都懷疑那次主使者是前任霧之守護者在各個組織背後穿針引線,針對首領的一次反叛,但我聽到的是,庇護這場拍賣會的大人可不是什麼霧之守護者,很令人意外,不是嗎,彭哥列完全搞錯方向』。

 

其實彭哥列並沒有認為六道骸是主使者,只是六道骸背叛的事情被傳得沸沸揚揚,導致外部的人都以為彭哥列將六道骸當成幕後主使者,而里包恩認為這有利於他們暗中調查真正的幕後人物,也就沒有澄清。雖然巴羅的情報來源不明,但指出在當初的事件中確實還有人隱藏起身分,而且跟拍賣會竟然有關係,給予彭哥列一直陷入膠著的調查點亮一盞明燈。

 

巴羅接著談起這次拍賣會的商品,由於很可能成為最後一場拍賣會,主辦方準備了非常多『特殊商品』,也就是稀有貨,要大賺一筆,但實際上對這些癖好詭異的買主來說,他們喜歡那些肢體或五官異常的存在,所以賣方甚至會將一些本來正常的人砍掉手腳、摘掉眼睛後賣出,巴羅也是喜歡這類的買主之一。

 

當獄寺套完所有情報後,擊昏了巴羅。

「十代首領,不能讓他們繼續為所欲為。」

他對於先前以綱吉作為情報交換的行為感到特別愧疚,即便這只是在演戲,也令他不舒服。尤其當巴羅提起綱吉身上的傷痛,他們彭哥列內部誰都不願意提起的恥辱,竟在巴羅口中大肆談論。

 

「…雖然很氣憤,但我們暫且先觀察拍賣會的情況,也許會有更多情報進來,等結束後,就按照原本的計畫包圍住他們。」

綱吉眉頭深鎖,若他能早一點發現,或許被害者會減少一些,就算他能夠一一找出這些賣家並解救他們手上現有的受害者,但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經死去。

 

「幸好他們只是以為我們盯上了拍賣會,沒有打算停止這一場。」

 

「牽涉龐大的利益,不甘願放棄吧。」綱吉苦笑,但他仍然很在意巴羅說主辦方是受到彭哥列的某人庇護,他們盯上拍賣會的事情也因此被外洩,幸好對方獲得的情報並不明確,代表洩漏者並不是他們核心的人物。

 

「要不,你把我賣給他們,我混進去受害者裡面看看?」

 

「十代首領!」這話惹得獄寺再也無法保持冷靜,幾乎是憤怒的語調讓綱吉也有點驚訝,「請不要說這種話!我剛剛聽見他汙辱十代首領都差點要動手了!所以求您不要隨便說出要把您賣給誰之類的話!」

 

「我開玩笑的。」綱吉連忙說,知道自己講過頭。

 

就算他自己沒有放在心上,不代表獄寺和其他部下們不在意。

他意識到如果自己再說這種話,獄寺可能會爆發,所以他知道這行不通,儘管他真的認為這是個好方法,他完全符合這次拍賣會的主題——最明顯的就是他左手的殘缺,還裝著義肢,剛剛巴羅看著他口水都快流下來了,似乎很想碰觸卻又未經允許而不得。

 

然後,拍賣會正式開始的廣播傳來,獄寺和綱吉回到了會場。

按照他們接下來的計畫,要等到拍賣會即將結束的前一刻,將這群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包圍住,不讓任何一個人有機會逃跑。

 

這段時間非常難熬,綱吉看見那些可憐的受害者被拖上台,看他們一個一個被拍賣,綱吉必須屏蔽自己的情緒才能夠繼續坐在位置上,但外頭已經部屬完畢,隨時都能發動計畫,只是要等到會場最鬆懈,並且人聚得最多的時刻,以免漏掉任何一名加害者。

 

就在這時,他們聽見群眾發出一些騷動,本來闔眼休息的綱吉也被聲音吸引而睜開眼睛,他看見了未曾預料的場景,同時也明白為什麼群眾會鼓譟。

 

這肯定是他們非常重要的商品之一,用來炒熱現場情緒。

當那外表異常美麗的男人被拖上台的時候,人面獸心的傢伙全都開始鼓譟討論,他們竟然可以看到如此稀有的異色瞳,雖然以前也不是沒有異色眼眸的商品,但從未見過這種艷麗的顏色,一藍一紅的眼睛,很不正常的瞳色,襯著那張蒼白而消瘦的臉龐,紫藍色的長髮也是非常少見的髮色,對於這些買主來說是稀有且珍貴的商品,更何況有著驚人的美貌,即便男人身上穿著單薄且破爛的襯衫,領口下似乎還有被毆打的瘀青,整個人看起來有些茫然,卻仍然遮掩不住他英俊的外貌,甚至那副病容還特別適合他。

 

獄寺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根本沒有想過會在這裡見到這個人,並且對方還成為商品之一?那一點也不像他們所認識的那個男人,這根本不可能!那個高傲男人是不會允許這些異常的變態們像這樣標價,絕對會動手殺了這些人!

獄寺的身體也不由自己控制,一時間腦袋空白,直到綱吉喊他。

 

「隼人,」綱吉的聲線微微發抖,「讓他們現在就行動,立刻。」

綱吉的表情鎮定,眼睛卻始終沒有離開過台上的那個人,當所有人都在瘋狂搶著拍賣,獄寺也拋棄原本等到最後一刻的計畫,轉頭吩咐行動。

 

接著綱吉在眾人的搶奪聲中,舉起手。

他比了一個極為龐大的數字,引來現場所有人的驚呼。

他不可能允許任何人買走台上的那個人,不能,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對方。

儘管對方一點也不像是他認識的人,儘管對方安靜而茫然地待在台上一動也不動,任由拍賣進行,綱吉也很確定,那個就是六道骸,他不能讓對方從自己眼皮下溜走,不能再一次。

 

慶幸沒有多少人曾經見過六道骸的臉。

他們不會知道這個人曾經是彭哥列的霧之守護者,若知道了,將會引來軒然大波,而且絕對不會被拉到台上來販賣。

 

「為什麼…這些年你到底發生了什麼,骸…」綱吉咬著下唇,他心情複雜,在對方做下背叛他的事情後過了那麼多年,再次見到對方竟是以這種方式,他忍不住感到痛心,心中充滿了各種無法解釋的疑問。

 

 

 

 

 

當一切塵埃落定,被彭哥列包圍並抓捕的過程讓原本的會場變成了煉獄般的景象,但對綱吉來說,他們歡愉地販售那些可憐的受害者更令人噁心。現場的賓客一個也逃不出去,有些人在抵抗中受傷,但彭哥列這次是狠下心不會放過任何人,畢竟這牽連到眾多無辜的人,彭哥列不惜弄髒自己的手。

 

綱吉把其他事情交給了獄寺與部下們,前往暫時安置受害者們的房間,而在那些害怕的人們之中,綱吉走到他最想見的人面前,此時路斯利亞和瑪蒙已經在那兒等待著,他們先做了一些基本檢查。

 

「骸!」

但對方對這個名字卻沒有反應,只是雙眼無神地盯著前方看,他也不在意瑪蒙或路斯利亞對他的身體做什麼,路斯利亞在綱吉來之前先為他治療了身上的傷口,因此他現在看來沒有受傷。

 

「他怎麼樣?」眼看對方不回話,綱吉問另外兩人。

 

「他身上的傷口我都治好囉,」路斯利亞說,然後歪著頭,「很多傷呢,感覺是長期被人毆打也沒有反抗,真的一點也不像那個凶神惡煞的六道骸呢?」

 

綱吉皺起眉頭,又轉向一旁的瑪蒙,瑪蒙前一刻好像在發楞,突然回過神看著綱吉,他知道綱吉想問他到底在骸身上發生了什麼問題,才變成這樣。

「我想,他應該是遭到了幻術自蝕。」

「那是什麼意思?」

「幻術士受到自己的幻術侵蝕後,也許會喪失記憶或引發精神上的障礙,我不知道他這些年來怎麼了,但他不說話,也不回應我們的所有問題,還有…他好像沒有記憶。」

 

綱吉聽了後感覺一陣昏眩,這個人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模樣的?

而且,整個西西里的黑手黨將他當作頭號敵人,因為他曾經犯下的罪惡而追捕他,雖然不是所有黑手黨都見過骸的模樣,但肯定也有知道他長相的人,在這種狀況下,骸變成這模樣簡直就是極度危及生命的事情。

 

綱吉蹲下來,伸出手想要觸碰骸,當他顫抖的指尖輕輕碰到骸的臉頰,對方突然轉頭看他,那熟悉的異色眼眸讓綱吉的內心湧入各種情緒,包括一股難以言喻的溫暖喜悅,他沒想到自己遭遇重大背叛後,仍然有這種心情。

 

骸不像瑪蒙或者路斯利亞說的,完全不會做出回應,反而在綱吉碰觸他時有了一點變化,綱吉試著更進一步用指尖碰觸那紫色的長髮,這頭髮的長度看起來自四年前就沒有剪過,有些粗糙,但仍然很漂亮的顏色,而骸這時竟溫順地垂下頭,闔上眼睛,好像一個乖巧的人偶。

 

綱吉看著反而更難受了。

骸從來都是傲慢而且自我中心的人,那傢伙總愛掛著令人摸不著頭腦的微笑,做事也毫不顧慮他人,不擅長配合,甚至經常刻意唱反調只為了攪亂綱吉的心情,但綱吉喜歡對方得逞時微笑的模樣,圍繞在骸身上既狡猾又危險的氣息總是引人注目。但眼前的骸脆弱得彷彿隨時會消失不見,不知道是否還有幻術與戰鬥的能力,看起來連強烈的自我主張以及行動力都消失了,整個人看上去病懨懨的。

 

綱吉曾經認為骸與他心意相通,即便骸並不喜歡表達那種彆扭的情緒,但對綱吉溫柔是眾人明顯可見的程度,直到骸犯下嚴重的罪,從守護者中除名,從此消聲匿跡。

那時期眾人都想要抓住骸,甚至是打算要抓住後就處死對方,但綱吉希望大家冷靜下來,因為他並不恨骸,即使他如今會變成這樣有很大部分是因為骸,他也沒有埋怨,他是打從心底這麼想。

並非因為他善良寬容,而是他至今有著許多疑問。

他不明白為什麼骸選擇了如此艱難的路,為什麼突然背叛他們,為什麼突然不愛他了,還想要傷害他。

 

『我想要聽到他親口告訴我理由,所以,要活捉。』

他警告所有想對骸動手的幹部、部下、外部組織,儘管很感謝大家對他的愛護,但他本人從未想過要取骸的性命,說是個人私情也好,說他是個偽善者也好,他無法想像骸因為自己的緣故而失去生命,那會更讓他感到痛苦,尤其在問清楚對方的真實意圖前,他不會放棄。

 

好不容易找到,對方卻變成這副德性,無法好好回答他的問題。

 

「把他帶回去吧,先安排人看著他,再讓夏瑪爾檢查。」

 

當綱吉說出那句話時,瑪蒙和路斯利亞的表情都有些許遲疑,他們不是守護者,更不是彭哥列首領直屬的部下,因此他們其實無權干預任何首領的決定,但就連他們都對這個決定頗有微詞,只是沒說出來。

 

「恕我直言,我反對將他帶回去。」

 

綱吉回頭,看向那個直言不諱的人,獄寺果然如他預想般反對這件事情,那對冷硬的眼眸中透著不信任與憤怒的火焰,面對眼前狀態異常的骸,絲毫沒有同情,就連過往同為守護者的情誼也不剩。

 

「十代首領,雖然我很想尊重您的意見…但我想,守護者以及彭哥列的幹部們都不樂意看到您將他帶回去,即便不立刻取他性命,他也必須被限制行動,待在遠離您的地方。」

 

「隼人,你看他的模樣,這絕對不正常。」

 

「但他犯的罪也不會因此消失!」獄寺難得如此嚴肅地抗議綱吉的做法,他其實明白綱吉與骸之間有著私情,但不直接處決骸已經是他的忍耐極限,「十代首領,請您聽我的意見,如果您還是將他看成無辜的受害者帶回去,會引來多少批評的雜音?而那些安靜下來的危險份子又會蠢蠢欲動,他們會將您的寬容當做弱點!我不想…不想再看見那樣的事情發生,我不想您又被利用!」

 

「我明白了。」綱吉輕聲嘆息,他一直都知道,身旁愛護他的人仍然無法釋懷,都已經過了四年,顯然那傷痕非常深刻,「隼人,就先按照你說的做吧,以罪人的身分帶他回去,交給你了。」

 

 

 

 

 

 

 

 

 

骸被帶回彭哥列家族的事情被當成隱密的事項,只有少數人知道,當山本等在門口迎接綱吉回來,就看見獄寺滿臉怒意地押送著一名囚犯,事實上山本完全看不出那是骸,因為被外套罩住了頭,並且完全沒有傳來屬於骸的氣息,若不是獄寺先傳訊息回來,山本根本不可能連想到。

 

綱吉接著下車,進門前對山本露出一抹苦笑,然後解釋了一下情況。

雖說是以罪犯的方式將骸帶回彭哥列,並且尊重獄寺的意見,在骸的腳上、手上都鎖住堅固的鐐銬,讓他無法隨意動彈,但仍然先將人安置在病房中等待夏瑪爾的檢查,綱吉也堅持要在一旁了解診療的情況。

 

「身體倒是沒有什麼大問題,只是對外界的反應很遲鈍。」夏瑪爾說,令他傷腦筋的是對方也不說話,所以很難進一步了解有沒有精神上的其他問題,「但他好像真的失去記憶了,腦部掃描看起來有受損。」

 

「什麼?」

 

「我無法判斷原因,也可能就像瑪蒙說的是受到幻術自蝕造成的傷害,總之,他會變得這麼怪異,跟這個損傷脫不了關係。」

 

「天啊…」綱吉心情沉重地坐下,感到腦內一片混亂,「這不能恢復嗎?」

 

「或許有可能,但沒有我能夠出手的空間,只能觀察狀況。」

 

「知道了。」綱吉點頭,「你先出去吧。」

 

「真的沒問題嗎?」夏瑪爾問,他看一眼骸,骸不願意待在床上,而是縮起身子待在角落,雖然他現在看來無害,但還是有令人不安的地方,「他是精神障礙,身體都沒有問題,帶表他還是可以攻擊你,要是那小子知道你跟他單獨待著,會抓狂吧。」

 

「我瞞著隼人過來的,他現在很忙沒空管我呢,不會有事的。」

 

夏瑪爾離開後,綱吉安靜地與骸待在同一個房間,看著面前如此虛弱的骸,心底有說不出的憐惜,他知道這種想法很愚蠢,畢竟當初對方是用什麼姿態離開的,綱吉就是當事人,他一清二楚。

 

「我只是…覺得再見到你,也許我就會理解你。」

綱吉走到骸的面前,他蹲低身體與骸的視線同高,指尖嘗試觸碰對方有些冰冷的手背,就連這熟悉的手掌都與綱吉知道的不太一樣,變瘦了,而且異常蒼白,「我本來應該責罵你,但你總是令我傷腦筋,骸。」

 

本以為對方不會有任何反應,就像骸面對其他人那樣,沉默,視線無法對焦,但這時候骸卻突然抬起頭,異色的眼眸盯著綱吉。

「…那是…我的名字?」

有點沙啞低沉的嗓音,彷彿融化在空氣中慢慢飄散開來,很輕,卻滲入綱吉的胸口,引起微微的震盪。

 

「骸,你記得自己是誰嗎?」

綱吉問,對方卻只是盯著他看,「你記得發生過什麼事情?你記得我嗎?」

但骸並沒有回答綱吉這些問題,綱吉知道自己不該太過心急,他不曉得在四年前的事情發生後,骸經歷過什麼,或許調查一下骸是怎麼落入人販手中就會有線索,而獄寺跟里包恩正在著手調查。

 

「…你是誰?」綱吉又聽到骸的聲音,這次句子順暢多了,「我在哪裡?」

 

「澤田綱吉。」綱吉回答,他發現骸似乎恢復了些許意識,不再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這裡是彭哥列,一個黑手黨,你要暫時待在這裡。」

 

「彭哥列…澤田…綱吉…」

 

「骸,過去這些日子,你究竟發生了什麼?你還記得嗎?」

綱吉想趁著對方狀態好轉的時候詢問,但對方卻又陰沉地別開臉,看向病房的窗口,綱吉不曉得對方是什麼意思,令他特別焦慮,但他又不能夠失去耐心,只好伸出手放在骸的臉側,對方感覺到後就再次轉過頭來。

 

「我是…囚犯?」骸好像終於發現自己身上戴著的這些手銬腳鐐。

 

「你不是。」

 

然後骸又不說話了,不管綱吉跟他說什麼,都只是轉頭看著窗外,綱吉不曉得對方到底在想些什麼,最終綱吉想要放棄了,他耗太多時間在這兒,從拍賣會回來都沒有休息,他其實也非常疲倦。

 

就在他決定離開,將骸先留下來交給部下看顧,才一起身,就感覺到一股微弱的拉力揪住他的外套邊緣,是骸正看著他。

 

「…菲力齊阿諾…」

 

「什麼?」綱吉沒想到這會兒冒出這個名字來,而且還是他熟識的名字。

 

「…別被騙了,綱吉…」

 

綱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為,骸這一次是直直看著他喊那個名字,而且這句話也包含了很多可能的含意,綱吉無法馬上下定論,只是頭腦有些混亂。

 

「不想…獨自待在這兒…」接著,骸又抱著膝蓋,將頭埋入手臂之間,他似乎顯得很焦慮,狀態又回到前一刻的模樣。

 

儘管只是短暫的一刻,骸似乎意識清醒了一會兒。

本來綱吉應該按照獄寺的建議遠離對方,讓骸以罪人得身分獨自待著,但光是提到那個名字,就有了不該讓骸獨自待著的理由,心底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事實上,不管他們有多想保密,相信很快骸被抓獲的事情便會傳遍整個彭哥列,因此骸的行蹤很可能也會被洩漏,綱吉清楚這會有什麼後果。

 

不要說其他黑手黨了,光是彭哥列就有很多人希望骸死。

 

「我要把骸帶走。」綱吉對門前的部下這麼說時,他們都有點慌張,因為獄寺吩咐過絕對不能讓綱吉與骸單獨相處,更不能允許骸離開這個房間,但首領的命令大於一切,他們不得反抗。

 

「這樣真的好嗎?首領,他可是——」

 

「我知道你們的顧慮,但現在保護骸的安全更重要,這是我的直覺。」綱吉的想法很簡單,跟著自己就是最安全的,因為他身邊有許多護衛以及監視,普通人無法輕易靠近,但若骸只有一個人待在這裡,沒有人可以保證安全。

「所以,我要帶他離開這裡,隼人如果問起,就說是『首領的命令』。」

 

「「是!」」

 

綱吉若搬出『首領的命令』,表示不容抗命的意思,部下們只能遵從。

就連與首領是長年朋友關係的獄寺或山本大人都不能夠違背這個指示,而這也代表了綱吉這麼做的決心。

 

「骸,跟我走吧。」綱吉轉頭對骸伸出手,希望對方能動彈一下。

 

慶幸的是,骸抬起頭迎上他的視線,慢吞吞地握住他的手,那一瞬間,骸的嘴角竟微微彎起,是綱吉從來沒有在骸臉上見過的平和微笑,透露出一絲喜悅,綱吉覺得如今骸的笑容與過往那毒蛇般的危險笑容截然不同,更像是一縷柔和的晨曦,給人安心和寧靜的感覺。

 

這一點也不像他知道的骸,他寧可骸不要笑得這麼溫柔。

而是像以前一樣,嘲笑他、挖苦他。

一瞬間綱吉感到眼眶濕潤,但他掩飾住自己翻湧的情緒,別開臉不讓骸看見,綱吉無奈自嘲自己的所作所為,他也能猜到這將會讓獄寺和里包恩多麼生氣,而自己就是這麼固執,無法放棄這個無可救藥的男人。

 

 

 

 

『骸!幫幫我,我快要——』

他身上纏繞著爆走後的火焰,儘管強烈卻無法順利發揮出應有的力量,那些人做了充足的準備,明白他的火焰是最強大的武器而考量了對付他的方法,他沒辦法卸下手腕上不斷引導火焰釋放的器械,全身的力氣即將用盡。

在這種絕境中,被逼到頂樓,身邊的護衛也全在路上被殺死,剩下他一個人,而他為了躲避不間斷的攻擊失足滑下,掛在外牆,如今生死懸於一線。

 

彭哥列即便前來支援,以如今的狀況他也無法支撐到那個時候,幾秒鐘後,他的體力將會用盡,從六樓的高度摔下,或者被追兵殺害。

但他卻看見了骸,儘管他不明白骸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但這是他唯一的救命繩索,他不假思索地呼喚那個男人。

骸低頭看著他,肯定發現他異常的火焰狀態,無法飛行。

 

『彭哥列,你不該在這裡的,你明知道這是個陷阱,為什麼過來?』

『等回去後我再跟你說明,骸,先拉我上去——』

『其他人還要多久才會到達?』骸問,並在聽見綱吉的答案後沉下雙眼,那是一雙令綱吉也忍不住戰慄的陰暗眼眸,所有的光芒都消失在眼底的黑暗之中,然後他聽見骸輕嘆了一句,『…真可惜。』

 

綱吉不明白骸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骸會露出那種表情。

骸沒有對他伸出手,手中的三叉戟卻轉變了型態變成一把巨大的鐮刀,駭人的武器在他手上卻顯得輕盈,那一刻,綱吉感覺周遭一切都變得安靜,風聲、敵人的腳步聲都逐漸遠去,連不斷狂跳的脈搏似乎也漸漸凝滯,彷彿時間停止了流動,他不會忘記那一刻骸的目光,如同深不見底的深淵將僅剩的希望吸入,化為虛無,綱吉沒有時間感到害怕,只有無法梳理的困惑。

 

那把鐮刀輕輕一揮,幽暗的閃光劃過,連接著綱吉生命的細線就這樣被割斷,他甚至沒有感覺到疼痛,那發生得太快,讓火焰爆發的器械與他的身體分離,但也令他往下不斷墜落,他最後看見的一幕,是一大群漆黑的噬骸鴉撲向他,將他的視野完全遮蔽住,他再也看不見骸的身影,接著一陣巨響,意識陷入了黑暗。

 

綱吉再次醒來時,才知道自己的身體發生了什麼。

他的左手被骸砍斷的時候,他從六樓摔下,當時帶著援兵前來支援的獄寺在遠方目睹了全程,他們看見骸對綱吉見死不救,甚至親手截斷綱吉的最後生路,當他們好不容易來到綱吉墜落的地方,綱吉傷得非常重。

靠著晴屬性的部下一路治療,勉強保住性命,但被砍斷的左手無法復原,摔下時粉碎的左腿也必須截肢,最終綱吉裝上義肢,儘管對生活沒有太大的障礙,但這件事情在彭哥列引起軒然大波,他們無法原諒六道骸的所作所為,在那種狀況下不僅沒有營救首領,更做出嚴重的反叛行為。

獄寺等人趕到現場後,六道骸早已經不見人影,沒有留下任何一點蹤跡,那傢伙什麼也沒說、沒有解釋他的行為,就這樣從此消聲匿跡。

 

『六道骸』成為彭哥列的恥辱,從守護者中被除名。

那些對他的行為毫不知情的夥伴們遭受懷疑、攻擊,只好離開彭哥列。

但這些都不足以讓守護者以及彭哥列眾人氣消,他們仍然想要找到六道骸,給予最嚴厲的懲罰,報復他對彭哥列首領所做的一切。

 

『這次我們的情報被洩漏,或許和骸脫不了關係。』

『綱,他真的背叛了我們,離開我們。』

『蠢綱,不要執迷不悟。』

 

『認清現實吧。』

 

 

綱吉從那混亂的噩夢中驚醒,感覺自己的臉頰微微濕潤,他用手背擦了擦,這就像過去經歷的無數個夜晚一樣,他總是會夢到那一幕,他想不起骸最後的表情,骸到底是用什麼樣的表情看著他掉下去的,骸知道他可能會死嗎?他差點死了,而至今他仍然承受著義肢的不便,骸究竟會怎麼看待這件事情,他一直在想像。

 

骸是個很好的幻術士,演技絕佳。

但綱吉不認為他們曾經相處的那些時光,彼此懷抱好感的這份心情,他們親吻的時候,他不願意否定這些,並將之看待成骸精湛的演出。

他們甚至沒有好好分手,他們沒有說上話,那個人就這樣毫無道理地消失,如此不負責任的行為,綱吉始終無法原諒。

 

然後,他轉頭看見睡在自己身邊的骸,突然有種莫名的不現實感。

對方竟然像個小孩般窩在自己身邊,那美麗的側臉正用安詳的表情睡著,那頭紫藍色長髮散落在肩上,睡了一通後有些凌亂。綱吉不知道怎麼看待現在的骸,外表像是骸,但表現出來的行為卻一點也不像是骸。

 

一開始綱吉只是想著將骸放在身邊接受同樣等級的護衛,有他在,即便彭哥列內的人想對骸不利,也不容易下手。但等他將骸留在與主臥室相連的另一間小臥房——聽說這本來是給歷任首領藏情人用的房間——骸卻顯得有些不安,似乎不願意一個人待著,而更願意與綱吉待在同一個空間,並且老是縮在角落。

綱吉最終讓骸跟他同處一室,甚至哄對方到床上睡,像照顧一個脆弱的病人般安撫對方,耗費一番力氣後骸才終於安靜地跟他躺在一張床上入睡。

 

綱吉有預感,若再這樣下去,不只里包恩和獄寺,其他人也該要不滿意了。

到時候就算用首領的命令來壓制大家的意見,也很可能會遭到抗議。

 

當他想要起床準備工作,今天還有幾場重要會議,而且想當然,骸被帶回彭哥列的事情恐怕不會壓住太久,今天就該被人提起了,他要做好應對準備。

一邊思考著傷腦筋的公事,突然聽見身後傳來響動。

 

他轉頭看,剛好對上睜開眼睛的骸,那異色的眼眸反射著晨光,一瞬間看來如寶石般透亮迷人,而且不帶著危險與狡猾氣息的骸,連帶著那張本來就英俊的臉龐都有一種夢幻的美,綱吉很難不受影響,他本來就喜歡骸的臉。

令人驚訝的是,骸慢慢撐起身體,頭髮自然垂下,他的行動好像比昨天靈巧了一些,但表情還是有些茫然。

 

「我吵醒你了?如果你還想睡一會兒,可以繼續待著,我要去工作。」

那句話讓骸皺起眉頭,綱吉不知道對方作何感想,但他繼續說,「很快就會回來,我會利用空檔回來看看你,所以……」

 

「別走。」

綱吉愣了一下,他第一次聽到骸如此清晰的聲音。

接著他感覺到自己的手被碰觸,對方拉住他的手,然後微俯下身將臉靠上去,綱吉因為那個動作而吃驚的同時,心臟也砰砰狂跳,他從來沒有看見骸如此溫順的表情,而且如此希望他待在身邊。

 

「骸,我必須去工作,我是彭哥列首領,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所以…」綱吉捨不得就這樣抽出手來,但對方主動放下了,盯著他看,那像是把自己全寄託在綱吉身上的目光讓綱吉很難忽視,「你要安份待著,這裡會很安全,我吩咐了人不會有人找你麻煩。」

 

綱吉猶豫了一下,他主動靠近骸,看對方沒有挪動身體,於是他輕輕在對方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這是安撫孩子的作法,他也經常對其他孩子這麼做,儘管骸是個大人,但他總覺得骸現在狀態異常,令他有些不捨。

到底發生了什麼,把自己搞成這種模樣?

骸會不會有什麼苦衷,所以離開彭哥列後也沒有聯繫?

他維持這樣的狀態多久了,有沒有被別人傷害?

太多問題想要問,卻問不出口,因為綱吉很清楚傷痛給人留下的影響會有多深,不願意被外人輕易提起,畢竟他自己就是受害者之一,儘管眼前的人是加害者本人,但綱吉沒辦法無情地看待這件事情。

 

骸安靜地待在床上就只是注視他,於是綱吉開始換衣服,然後把晚上睡覺時拆卸下來的義肢都裝上,往常會有人來幫他,但今天他不想喚人進來,以免驚動了骸,眼前骸的狀態比昨天好上不少,不希望又變得糟糕。

 

除了要裝卸這件事情麻煩外,其實對生活的障礙不大,由於沒有傷到關節,而是關節以下的肢體損壞,以彭哥列掌握的技術加上白蘭提供的頂尖醫療團隊,結果而言,裝上去的義肢擬真程度到了讓綱吉都經常以為自己並沒有受傷,還有明確的觸覺,只有每天裝卸的時候會感嘆一下,以及外表看來膚色有點不同。史庫瓦羅現在也使用這種技術,他比綱吉更早就習慣這些,常常關心綱吉運用的狀況,竟能受到瓦利安如此關愛,綱吉也是受寵若驚。

 

當他裝好左手,接著準備裝上左腳。

「你會痛嗎?」

骸突然又說話了,綱吉很驚訝地回頭,他有點搞不清楚骸說話的時機,似乎完全取決於骸的心情以及狀態,早上特別多話,狀態比昨天好上許多。

接著,他看骸走下床後在他腿邊緩緩蹲下來,好奇地觀察他的左腿,綱吉微微一笑,在對方的注視下繼續裝上義肢。

 

「偶爾會,但這個傷是某人留給我的,看久後也習慣了。」

 

這時,骸拿起一旁的鞋子,指尖觸碰綱吉的腳,即使是義肢也有感覺的,當感受到對方指尖的溫暖,以及對方像是對待易碎品那樣小心翼翼的觸碰方式,綱吉的臉微微泛紅,以前的骸沒有為他這樣做過,他讓骸幫他套上鞋子,先是左腳,再來是右腳。

 

「咳…謝謝。」

不知為什麼,綱吉總覺得骸抬起頭看他的那對眼眸閃亮亮的,好像在期待他的誇獎,這令他很不習慣,「對了,你還記得庫洛姆嗎?」

看到骸沒有變化的臉,綱吉只能苦笑,「看來不記得…等你狀況穩定一點,並且大家也稍微可以接受你之後,我再帶你去見見她吧,她一直在等你。」

彭哥列中仍然期待見到骸的,恐怕只剩下庫洛姆以及綱吉了,至於弗蘭,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但綱吉認為對方也是想見的。

 

綱吉有種感覺,骸的狀態會越來越好,相比昨天,今天的骸就已經會說更多話了,這是不是代表如果這種狀況持續下去,骸也許能夠正常與人對話。

或許,也會慢慢恢復記憶,他必須再與瑪蒙確認幻術侵蝕的傷害是不是能隨著時間復原,綱吉在心中決定這些後,就出門了。

 

目睹著跟他道別的綱吉轉身離去,骸的表情出現了一點近似寂寞的情感。

當門緩緩關上,可以看見門外守著幾名護衛,原本首領室及臥房就是守衛森嚴的,如今更為此而增加人手看顧。

 

在綱吉吩咐後,兩名部下進入門內,他們遵從命令看守骸,也是因為綱吉擔憂骸會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舉動,並避免有其他意外發生。

 

當門縫密合,首領的腳步聲漸漸遠離,兩人看到骸緩緩站起來走向房間內那半開的落地窗,他的行動是有些不俐落,但都還算正常,當晨光透下灑落在骸的身上,長髮隨著微風飄動,他伸手輕輕撥開覆蓋住自己臉孔的髮絲。

接著,他們看見骸微微彎起嘴角,陽光從那弧度上滑落,異色的瞳眸宛如一張扭曲的鏡面,映射出微微歪曲的光景,分明這個男人沒有做出任何怪異的舉動,也沒有發出聲響,但此刻的骸彷彿無法揣測的謎團,為彭哥列添增上一絲不安。

 

 

Tbc

作者廢話:

來寫這一篇了!

拖得有點久,但會慢慢完成,確定會有兩篇以上,希望兩篇內可以解決,不行就三篇哈哈。

 

結果我把點文中分手搞得有點複雜,不只是分手,而是根本就決裂了,還直接反叛了,但再次重逢時骸病弱這點我希望是符合點文者的胃口XD

骸真的很會搞事,每篇都在搞,而且都害到綱吉,這才是最糟糕的,不過綱吉也都是特別寬容骸就是了,不管怎麼樣都會為骸找理由,我想這也是綱吉的一個缺點,同時也是他可以跟骸在一起的最大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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